赫连秀拿开手,头还有点昏沉,“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掉到又黑又深的洞里吗?”总有种还在做梦的感觉,可是薛无痕握住自己手很真实。
“你可能因为太饿就晕过去,这里的猎人救了我们。”薛无痕耐心地解释。
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皮肤黑黝的壮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赫连秀笑着接过手,一口喝下去,味道很苦。简直像泥巴的味道,她还是勉强地喝完了。
薛无痕扶着她慢慢躺下来,赫连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次是他救了自己。
一个书呆子会比自己厉害,要是让宫欢城知道,一定笑死自己,不晓得宫欢城怎么样。一想到自己的父皇还在受苦,赫连秀的心里又不是滋味。看到薛无痕出去后,她马上躲进被窝。
第十五章 飘影浮,自拆局
忽近忽远,幻象难分,失传武功,竟重现眼前,沉不住气。
模糊的身影穿梭在树下,她慢慢靠近。不知是幻影,还是沉浮于心底的残忆。恍然间,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阻隔了她的脚步。渐渐地,身影如散沙般,随风消失。
“不,你是谁,究竟是谁?”她咆哮着,泪水肆无忌惮地倾洒在面颊上。
“你快醒醒,到底怎么了?”冷硕拍打着颜卿的肩膀。做梦还流着眼泪,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梦。
颜卿猛地睁开眼,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她意识到脸上的泪珠在滚着,急忙转过头擦拭。“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不过有点真实,好像在哪里见过。”顏卿努力回想,可是封锁的记忆无法打开。
冷硕原先想问个清楚,可是看着颜卿雾水似的表情,立马放弃。
“一定是你太累了,出现幻觉,今晚就让我们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求神仙赐药呢。”他说完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颜卿看着他点点头,这个冷硕,勇往直前的样子还是挺不错的,偶尔也叫人放心一回。
“安心睡吧,至少我还醒着呆在你身边。”冷硕补充道。
一种不可言喻的温暖袭上心头,颜卿闭上双眼。陌生而熟悉的滋味,梦里的那个人不止一次出现。
不,确切地说,自从她踏进宫里,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说来也奇怪,遇到冷硕后,这是她第一次梦到那个人,而且感觉自己离那个人更近了。
遗失在生命中的美好,也许会随时光渐渐消歇。值得感谢的是,拥有过的人曾经快乐。
就算没有奇迹降临,也能找回那份彼此用信任铸就的执念。此刻,也许是最陌生的旧人,经历过,才能寻觅到彼此的意义。
初升的太阳总是带着朝气,“很快就到山顶了,我们更要注意安全,你最好紧跟在我的后面。”颜卿一边嘱咐着冷硕,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冷硕无语地点头回应,自己起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总不能一直靠别人保护。关键时刻,一定要展示自己的能力,大夫也可以一鸣惊人的。
山顶树木繁盛,成群的鸟雀偶尔掠过头顶。不远处,飘来薄薄的烟雾。冷硕见机拿出手帕递给颜卿。
“小心这些烟雾,闻起来很不对劲。”随即,他用衣袖捂住口鼻。
两人慢慢地挪向前面,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草屋,立于灌木丛里。
颜卿小声说道:“你看,山顶竟然会出现房子,真是奇怪。这里荒无人烟,突然冒出的房子不会就是所谓神仙的住处吧!”
冷硕眨了几下眼,“哪有这么巧,一下子就让我们找到了,何况神仙会住得如此寒碜吗?指不定就是村民们上山时盖的房子,先让我进去瞧瞧。凭借我的江湖经验,没问题。”
他信心满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门前。
颜卿只好先躲在树后观望,紧紧盯着冷硕,门缓缓被冷硕推开。
顿时,冷硕感觉寒气入骨,心跳迅速加快,就要冲破胸膛似的。
莫名的声音击打着他的耳鼓,“快走,快走。”
有股强大的气流将他推到门外,冷硕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在地面。这是一双无形的手,门也慢慢合拢。
颜卿急忙冲上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了,是谁将你推出来的?”
冷硕缓过神来,“我连人影都没瞧着。不过呢,好像有人在我旁边说话,警告我们快点离开。”
看着那道布满苔藓的门,颜卿不由想到自己的师傅木修道长。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曾经有种武功,叫飘影传声。这种武功由当时的武林世家钟离一派传授,而且只有历代掌门才能有资格学习。
不过奇怪的是,这种武林绝学,竟然在第十代掌门钟离温手里失传。更为离奇的是,钟离温一家在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害。
“难道真的是飘影传声这门武林绝学吗?”颜卿自言自语,那这次肯定遇到了强敌。
冷硕好奇地问道:“究竟它是什么样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
“传闻这门武功拥有强大的力量,练武者能够将自身的内力汇聚成无形的影子,随着声音一起传送到远处。影子就相当于练武者,同样拥有生命,这就是这门武功可怕的地方。”颜卿语速急促。
她望一望草屋,接着解释:“肉眼无法透视的力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他人的生命。不过,练武者的寿命都很短,不超过四十岁就会死去。”颜卿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不祥的预感就是这个。
冷硕低头回想,“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很清晰,是个女子的,应该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任何一门武功都会有致命之处,不过我觉得那个人不像是要害我们的。”
凭着自己的直觉,冷硕觉得生活在这清寂的树林之中,应该是与世无争的隐居高人。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不会以为她是隐居的高人吧!通常躲到这里的人,肯定有着深仇大恨,一家生活在此也就罢了。如果只有一个女的,那可就可怕了。我们四处去找找,别忘了上山的目的,是为了救人。”颜卿冷冷地说着,不时瞥了几眼冷硕。
黑风口,“琴莲,宋玉会不会早就识破了,我看他是不会来了。”左茹满脸的失落,黯然神伤。
琴莲雇佣的几个人也无力地蹲下来,嘴里抱怨着:“为了这些小钱,我们都快累死了。”
琴莲一脸怒气,“好啊,要不你们走人,这钱啊,也别指望要了。不过就是演出好戏,你们这么容易就可以拿到钱了,还抱怨什么呀。”
几个人不敢说话,好歹先拿到钱。再说了,这姑娘的话也确实有理,从未如此轻松地就拿到报酬。
琴莲转身走到左茹旁边,细声说着:“小姐,你就放心吧,宋玉一定会来的。有你在这儿呢,他也不敢不来。”
脚步声传来,宋玉出现了,几个人赶紧准备妥帖,蒙上面纱。
“钱已经拿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放了二人呢?”宋玉看到左茹安然无事,也就放心了。
其中一个人说道:“好,我们是讲信用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可是县官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冒险。”说完后,轻轻地把刀架在左茹脖子上。
琴莲窃喜,这个人问得好,没辜负自己栽培的苦心。
宋玉不免觉得奇怪,一个绑匪还关心这些。“我既然是县官,就有义务保护这里的百姓。她在我的管理范围内,自然也是我的百姓。”
左茹的眼里显现出失望,时间或许早就改变了宋玉的心意,执著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
“好了,你们都走吧。这场戏实在很无聊,我没心情演下去了。”左茹大声地说着。
几个演戏的人纷纷离开,琴莲认为小姐太沉不住气,上去向宋玉解释。“其实,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宋大人,你不要迁怒于小姐。”说完跪倒在地。
宋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左茹的气话拦住。“是我太异想天开,明天我们就会回到贺都。宋大人,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拉起琴莲走了。
宋玉看着左茹离开的背影,眼眶浸满泪水,为什么她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执着。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获得左志轩的赏识,这样就可以和左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留在这个地方的理由不仅仅是想报效国家,还是为了向左茹证明自己可以给她幸福。
左茹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琴莲,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自己这么做,不就是想逼着宋玉表明他的心意吗。
“小姐,我都快被你们两个人逼疯了。明明互相喜欢,偏要争一时之气。刚才你根本不给宋玉解释的机会,我看你是大小姐脾气发作。”琴莲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就红着脸低下头去。
左茹当然很生气,转念一想,琴莲说的也没错。哎,说出口的话怎么收的回来。
第十六章 遮真容,进宫廷
意未断,双眸生念,品冷暖憔悴,入宫阙,重新启程。
夜幕如那巨幅的墨水画,豁然脱落,零散的星被遗落在天际。
“我们还要继续呆在这儿吗?那个人的武功不容小觑,凭我们二人,恐怕无法对付。“颜卿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试图劝说冷硕离开。
冷硕抿起嘴唇,转而眼带笑意。他平缓地答道:“没事,为了石壕村的人,我们必须要试试。我可是江湖中人,起码漂泊异乡近十年了。“
不知为何,当冷硕脱口而出时,颜卿有种不可言说的压抑感,或许是寻常的同情感笼罩心头。
“你,你真的,不怕吗“颜卿反问道。
死亡应该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无形中使人屈服。
“世界上有许多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怕是人的本性。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专门和死亡作对。”冷硕随即发出笑声。
颜卿环顾四周,她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和眼前这个陌生人一起坐在草丛间,一切是如此静谧。
相比之下,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是紧张而又忙碌的,是无休止的重复。一国之君时常保持头脑冷静,可心却往往难以平静。
一股淡淡的芬香靠近冷硕的鼻端,这种味道在哪个地方闻过。
他的脑海闪过一丝念头,没错,是由会飘影传声的那个人身上发出的。那个人就在他和颜卿的附近,躲于暗处,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果要伤害他们,应该早就动手了,却迟迟不肯露面。冷硕望着颜卿,她双眼微闭,端正地坐在他的对面,应该未察觉那个人的到来。
萧瑟的寒风吹来,撩起颜卿额前的碎发。她睁眼起身,用纤细的双手轻轻拂拭那些碎发。
“已来多时,不如一见。“她淡淡地说着。
近处一个黑影飘来,渐渐现出轮廓。
黑色的丝纱遮着面孔,双肩瘦削。显而易见,是一位弱不经风的女子。可是,那双眼睛充满着怨恨,执念很强,是那样地阴森可怖。
颜卿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你们离开吧,我时日不多,来不及配药。我就算写药方,也不是你们一般人能够看懂的。沙洛城中尽是些追名逐利的庸医,凭借他们的医术,不过能够治治寻常小病罢了。”神秘女子厌恶地说出口。
她突然捂住胸口,嘴角流出几滴血,立即拿出银针封住穴位。
冷硕迫不及待地解释:“不,前辈,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我也是个大夫,所以请您将药方赠与我们。”
颜卿走近那个女子,“在你临死前有何愿望,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要把药方交给我们。“
神秘女子冷笑几声,用沙哑的嗓音答道:“好,那你能帮我杀了当今的国君吗?”
冷硕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刺杀国君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居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杀人总该有理由,何况杀的是国君。”颜卿冷静地追问。
她暗自揣度: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素未谋面的人本不该有交集。
“或许该死的不是他,而应该是他的父皇贺兰光。因为贺兰光将我们钟离一派赶尽杀绝。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嫁给那个我心爱的人,宁愿用死亡换取短暂的相守。可是为什么要牺牲掉那多无辜之人的生命呢?”这个女子愤恨地喊道。
成串的泪珠夺眶而出,十八年来的仇恨压抑得太久,让她喘不过气来。
颜卿看着眼前这个沮丧的女人,有怜悯与同情之意。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但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她这么说自然合情合理。
“你难道不想在临死之前见一见你心爱的人吗?恨比爱来得容易,起码恨有恨的冲动。可是,爱却往往连机会都没有。”颜卿的语气中含有浅浅的哀愁。
她回忆起舅舅说过的话,自己的母亲在离宫后仍对父皇念念不忘,甚至毫无怨恨。这大概就是爱到深处,才会没有怨尤。
神秘女子怔怔地望着颜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随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颜卿和冷硕冲到跟前。
黑夜渐逝,白昼来临。
华丽的宫殿再次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宫欢城一言不发地立于宫门前。
太监总管王卫笑呵呵地迎上前去,“宫大人,好久不见,您可还记得老奴吗?“
宫欢城微微点头,柔和地说:“这里的宫殿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些珍贵的东西。此次回来,我有重大情况禀告君上,是关于平丘国的现状。不知君上可有时间见我?”
王卫的神情略有慌张,“君上目前龙体违和,还在调养当中。我想,宫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先回府邸歇息几日。等君上召见您时,老奴会亲自去通知您。”
曾经无数次,宫欢城想象着自己和那个人再次重逢的情景。可是,现在的他犹豫了,太想见到,又太怕见到。
此次回来,他不得不带上一副伪装的面具。为了那个人,他要努力成为那个人的敌人的朋友。
“我们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是时候该离开了。我十分感谢这段时间你们对我们热情的招待。如果日后有事就到贺都找我,就算没事,也可以让我带你们四处逛一逛。”薛无痕面露感激与不舍之意。
猎人和他的妻子目送薛无痕和赫连秀离去。
“我也多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好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赫连秀刚说完,就大步向前跨,还仔细勘察路况。
薛无痕都来不及跟上她的步伐,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赫连秀心里窃笑,只好暂时停下歇息,自己出去找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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