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老板叫住了卓逸离去的脚步,“猫头,有个观察手。或许,他跟他提起过。”、
卓逸转回身去。在他的袖子里藏着一张小小的照片,他给老板看了,问他照片上的这个人有没有来过。老板更加惊讶他的问题,或者说,惊讶本身来自于他这个人。
“不,我没看到过。”老板说。
“他的人来过没有?”卓逸笑着问道,“我想,你有眼力看出他的人。”
问到这里,老板不敢肯定了。卓逸也没追问下去,他偷偷塞给老板一张卡片,“我的号码,想起什么联系我。哦,对了,那个谁谁,让我转告你,等警方那边允许了就出去避避风头。”
老板有些糊涂了,他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事情,“你是他的什么人?”
卓逸望望湛蓝的天,摸摸光滑的下颚,“我们国家不承认同性婚姻,所以,就这么着吧。”说完,他准备走了。说到他跟俊阳的关系,他有些不开心。或许,他淡淡的忧伤没有隐藏好,老板看出了一些端倪。就在卓逸走出去七八步的时候,老板忽然说:“那个人根本不爱他,那是一场阴谋!”
脚步戛然而止。这一次,惊讶的表情在卓逸的脸上表露无遗。他紧紧地盯着老板,离开的念头打消了,他需要知道老板口中的实情。
“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是阴谋?”见老板正欲上前说个仔细,忽听噗噗两声。老板应声倒地。卓逸反应极快地趴在了地上,看着老板的脖子和腿各中了一枪。
酒吧周围还有三名警员负责勘查现场,察觉到不远处有人中枪,纷纷跑了过来。卓逸在惊愕中看到远处有一个光点闪过,紧跟着,就见俊阳在车里朝他招手。卓逸紧贴在地面上爬到老板身边,摸了颈动脉,最后朝着赶来的警察大喊:“他还活着,快叫救护车!”
言罢,卓逸爬起来猫着腰,飞快地跑向俊阳的车。后面的警察警告他不许再跑,卓逸丢下了霍华德家族的名号,果然,警察不敢再追了。
俊阳打开车门一把将卓逸扯了进来,还没等卓逸坐稳,车子已经开动起来。卓逸发现,后车座上放着一把狙击枪,他纳闷地看着俊阳:“你开的是哪一枪?”
“腿。”俊阳的脸色阴沉,“我发现远处有狙击手的时候太迟了,我只能打他的腿。”
该死的!俊阳就是害怕这种结果,才让自己出面单独接触老板,为什么对方还是要杀人?难道,他们听得见自己跟老板的谈话?“或许你真的救了他,他还有生命迹象。”看到俊阳充满杀意的眼神,卓逸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他换挡的手,“他一定会活下
来。”
俊阳紧咬着牙,没了往日里对着卓逸的温柔,他冷声说:“还能追上,抓稳。”
好吧,在俊阳飙车的时候,是完全没心思去琢磨任何事的。卓逸简直怀疑,以前开车载着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齐俊阳!在急速的行驶中,危险和紧张冲淡了老板在卓逸心里留下的余恨。他更想知道,俊阳究竟能不能追上那个狙击手。
俊阳从没让卓逸失望过。十几分钟后,他们的车已经看到目标。俊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并告诉卓逸:“就是那辆黑车。”
他的话音未落,那辆黑车忽然急转弯停在了大道边上。俊阳也赶紧减慢车速,停下来,距离对方两百米。
两辆车遥遥相对,车里的人谁都没有下来。卓逸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看他们不想跟你打。”
“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在这里跟他们打。”
“心里有数了?”卓逸有些担心地问。
俊阳点点头,随即打开了车门。
随着俊阳一步一步靠近,对方的车门虽然没有打开,但是车子的天窗徐徐摇开……
雷比特!看清从天窗冒出半个身子的男人,卓逸咬牙切齿。他不能让俊阳一个人面对雷比特,尽管他们还在冷战,但是枪口要一致对外!
卓逸也下了车,紧跟着了俊阳的脚步。然而,雷比特的眼睛始终只有俊阳,简直是他如无物。
“嗨,狂徒。”雷比特兴奋地打着招呼,“我就说,一定会再见面。”
俊阳不言语,只是看着雷比特。卓逸就站在俊阳的身边,观察他,观察他对雷比特的态度。让卓逸感到意外,俊阳眼中的杀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淡漠的目光跟雷比特那灼热的视线,成了鲜明的比较。
☆、22
雷比特每次见到齐俊阳总是兴奋的,他的手扒着车顶,朝着俊阳大喊大叫,“来吧,过来杀我。你知道怎么做!就像刚才,你一枪狙了那老混蛋的腿,嗨!以你那个角度居然能打中他,真是太棒了!我对你的爱又多了一些。”
不管雷比特怎么叫喊,俊阳始终不说话。他漠然地扫了那辆车一眼,忽然握住了卓逸的手,转了身……
“狂徒!”见对方要走,雷比特急躁了起来,“你不想为猫头和老混蛋报仇么?来杀我啊!”
俊阳握紧了卓逸的手,继续朝着车子走去。
“狂徒,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背对着我。”他感到自己被羞辱,被那个“死后”仍然雄踞杀手排行榜首位的男人羞辱。雷比特脸上的肌肉开始神经性地抽搐,扒着车顶的手指开始泛白。
俊阳能够察觉到来自身后的杀意,但是他的脚步很坚定,不迟疑,一直走到车旁,打开车门。
“庄卓逸!”雷比特见狂徒去意已决,又把注意打在了卓逸的身上,“逸公子,你想我么?哦,你没时间想我,你全部的时间都用在巴尔亚身上了。那个漂亮的男人,看一眼就想狠狠操他的男人。你知道么?狂徒操他的时候有多爽?”
“别回头!”卓逸低声告诫俊阳。因为他知道,俊阳这一次真的动了杀意,“别上当,就当他放屁。”
俊阳咬着牙钻进车里,狠狠地关上车门。卓逸赶紧跟上,系好了安全带,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雷比特还在那里大喊大叫。忽然,他们的车子发动了,发出低吼般的声音,如离弦之箭。
“俊阳,你冷静点!”眼看着他们的车就要撞到雷比特的车,卓逸不是怕,而是不想中了雷比特的挑衅!
显然,他的话没有劝得了俊阳。而雷比特看着车子撞过来的时候,不是想着闪躲,而是癫狂地大笑着,叫嚷着:“来吧,狂徒,快来!”
两车相撞。俊阳的车狠狠地撞在对方车子的屁股上……
雷比特因为猛烈的撞击,身子卡在了天窗上。驾驶位上的气囊弹出,破碎的车发出刺耳的警告音。雷比特居然毫发无损,卡在天窗里疯狂大笑。
俊阳这一撞,也把车头撞的面目全非,坐在车里的卓逸吓的不轻,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俊阳的右手一直护着他的身体。
在雷比特狂妄的大笑声中,俊阳将车缓缓驶开,匀速,不急不躁,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卓逸担心地回头看着,俊阳却说:“放心,他现在还不能杀我们。”
“为什么?”
“你。”俊阳简单地说,“雷比特想要的是一对一,在没有任何人干扰的场地跟我决斗。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满意,所以,别担心。”
听过了俊阳的分析,卓逸长长地出了口气,哼笑道:“知道他不会动手,刚才你就该多撞两下。”
“卓逸,我撞他的车,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
咦?卓逸纳闷地看着身边人,又搞不懂那颗木讷的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再看他的神情,似乎也不是方才的那股冲动了,或者,以俊阳的分析角度来看,雷比特还有其他问题吧。
问题的确是有,而且很严重。俊阳想了很久,才正色道:“狙杀老板的那一枪,不是雷比特开的。”
按照俊阳的分析:他发现远处有狙击手瞄准老板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对方要开枪。他只能先打了老板的腿,让他在瞬间失去平衡。他、老板、狙击手、成直线。狙击手在前,老板在中间,他在最后。换句话说,在狙击手那个角度是看不到他的。这一点,俊阳敢用生命做赌注。但是方才雷比特说了‘以你哪个角度居然能打中他,真是太棒了’,当时俊阳就怀疑,那一枪不是雷比特开的,雷比特只是站在另一个方向观察他而已。
他故意去撞了雷比特的车,撞车的瞬间,他仔细看了车里的司机和另外两个人。那三个人他都有过详细的调查,他们都不是狙击手,而是跟在雷比特身边供他差遣的小角色,俊阳也没有在车里发现狙击枪。简单的一撞,他已经确认,雷比特以及他的跟班不是狙杀老板的真凶。
忽然,他们的分析被电话铃声打断。卓逸看了看号码,苦笑一声。方才为了摆脱警察报了霍华德家族的名号,这还不到半小时,本杰明的电话已经追了上来。他只好接听电话,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婉转地道谢。
本杰明根本不在乎卓逸借用了家族的势力,也不在乎有人中枪的事。他只问:“你怎么样了?受伤没有?”
“我很好。”卓逸笑道。
“那就行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尽管提我,只要我能给予的帮助,我都会为你服务。”
“好,我会物尽其用。”
“你现在干什么呢?”本杰明语调轻快地问着私事。关心、体贴,不失礼貌的温柔。
卓逸瞥了眼俊阳,转眼笑了起来,故作文章地说:“俊阳,本杰明只是朋友,你别冷着脸好么?抱歉,俊阳有点不高兴了,回头聊。”
见卓逸挂了电话,俊阳忽然踩了刹车。扭头紧紧地盯着卓逸。卓逸心说:真生气了?混蛋,你还有立场生我的气?
虽然那一眼的气势十足,却转瞬黯然。眼帘微垂,湮没了眉宇间的一抹英气。他说:“你没必要在本杰明面前,表现出我们毫无问题。”
他当然知道没必要,甚至明白自己很幼稚,那几句话绝对是自己脑抽了!该死的,他不想承认这个。
“卓逸。”俊阳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卓逸,为什么还要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很快乐?我只想你过的轻松一点。”
“你觉得我他妈的快乐么?”
卓逸难以自持,忽然大嚷了一声。俊阳的神色更加沉暗,说:“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还要骗自己?”
他索性把脸就到一边,不去看俊阳。俊阳的脸也转到了另一边。两侧的风景本是相同,在各自的眼里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宽阔的视野反而让卓逸觉得心里空荡,没了根,漂浮不定。俊阳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头,山恋叠嶂,郁郁葱葱,却无法填满他沉寂的心灵。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你不要,至少该照顾好自己。”
听到俊阳含糊不清的话语,卓逸更加气闷。这人的嘴真是笨到家了,这人的情商简直惨不忍睹!卓逸既恼火又无奈,气哼哼地不说话。如果,这时候俊阳死皮赖脸一点,过去使劲抱抱他,亲亲他,亲到没了脾气这事也就缓解了一半。可俊阳偏偏不会这套把戏,只会安静地守着,全心全意地保护着。卓逸不禁去想,如果要等他主动粘上来不放手,怕是到海枯石烂了吧?
从俩人相识的那一天到现在,一直都是卓逸在主动,引导他走进自己的生活,教会他如何去爱。卓逸对俊阳撒过娇,耍过赖,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更是频繁上演。卓逸知道俊阳爱他,故此,毫无顾忌地放纵自己。但在关键时刻,卓逸始终都是俊阳的灯塔。有的时候,卓逸会想:你就不会跟我撒撒娇,耍耍无赖?你就不能把跟巴尔亚那点烂事都说出来?你就不能全部告诉我,曾经发生过什么?
你越是不说,我越是担心。你会独自一人去解决一切,你当我是什么?你想独自面对黑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或许有来无回’的主意,可有考虑过我的立场,我的心情?
“俊阳……”卓逸忽然落寞地开口,“我教会了你如何勘察现场、如何尸检、如何分析线索、我还教会了你享受生活,习惯别人的善意。我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让你过正常人的日子。但是,有些事我没办法教给你,需要你自己去学习,自己去体会领悟。”
“卓逸,我……”
“我给你时间。”卓逸说。
俊阳急了,一向木讷的脸上流露出迫切的渴求。卓逸的心微微抽痛,却狠狠心不去安慰。他改变了话题,“我们必须分析一下,到底是谁要杀老板。我怀疑,我们在庄园一直被监视着。或许,监视者不在庄园内部,或许,那个人在外面守株待兔,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
不管俊阳想不想分析线索,卓逸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在老板的酒吧被炸之后,有人在他身上或许是他的车里安装了窃听器,这个人基本可以肯定就是监视他们的家伙。这个人跟踪他们,从窃听器里听见了老板跟自己的谈话。
卓逸完全肯定窃听器不在自己身上。一来,对方了解狂徒的手段,把窃听器放在自己身上很快就会被发现;二来,他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庄园里头,对方也没那个机会;三来,第一个跟狂徒接触的黑网成员被杀,狂徒很有可能通过老板接触其他黑网成员,所以对方在老板身上动了手脚。
关键是: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那一句话之后狙杀老板?
“俊阳,你那位朋友中枪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巴尔亚不爱你,你们之间的爱情是一场阴谋。”
车子里压抑的沉默。安静的,能听见自己与他的心跳。卓逸清楚,俊阳为何沉默……
“很难过么?”卓逸冷言冷语地问着。
“不。”俊阳说,“或许,我后知后觉。”
原来他已经发现,为什么不说?
“卓逸,我知道你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诈死的那天晚上。”
既然知道就痛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曾几何时,这是俊阳每天自问的疑惑。
“我小的时候记忆不健全,被带到基地后洗脑,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俊阳忽然说起了儿时的往事。卓逸下意识地转了头,看着他。俊阳靠在椅背上,眼神更加木讷,“我接受了很多的非人训练,杀手,都必须那样。我没有反抗过,因为我看到反抗者的下场,很惨。我们被编成小组,每个组七个人。如果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