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不明就里,问:“这是什么意思?”
苏牧说:“∑是求和的意思,i表示未知数,表示对他求和,我们得知道题型的性质。”
她恍然大悟,也就是苏牧在帮她用这种蹩脚的方式询问动机,毕竟她是被那个幕后的人盯上的对象。
是必须要她死,还是有所企图?
白心再次关上门,坐到了餐桌前。
她绞着手指,坐立不安,连吃东西都丧失了味觉,舌尖只有咸味,尝不到回甘。
是她太紧张了,杞人忧天,危险还没降临就折腾自己。
苏牧说:“做了点蛋羹,容易消化,对胃好,不吃饭总要吃两口这个。”
白心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她木讷点头,尝了两口,又放下了勺子,在想事情。
“又多了一名死者是吗?”苏牧在餐桌上谈及这个并无半点不适,他吃饱了,拿纸巾捻了嘴角,清理碗碟上的残渣。
“说实话,你怕吗?”白心问苏牧,“他是个杀人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总觉得,我会是下一个。”
白心害怕不是没有道理,她是女性,符合标准,继而又被警告。
苏牧一言不发,他出门,从白心的门上扯下那张便利贴,上面除却“∑i”符号,后面又加了一个“”,图形是一个圆圈加一道横杆,意为空集,即为无解。
也就是说,想求和,没门。
那个人跟着她一直到了家门口,又添上了这样一笔?
白心惊得汗湿脊背,她舔了舔下唇,问:“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信?”
“因为我一直在观察。”苏牧说。
“观察什么?”
苏牧把门关上,锁好一切,才郑重出声:“观察一切我感兴趣的事情,包括这次的薄荷糖案件。几天前,那个人就应该注意到你了,但他却不知,你是在我的指引下推动案件发展。所以,在他跟踪你的同时,就由我在暗处观察他。而刚才,我在窗台目睹了他跟踪你的全过程。”
“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心说。
“差不多,”苏牧说,“但是我想,他并不想杀害你,只是适当的给你一点警告,让你不要继续查下去。”
“为什么?因为他是凶手?”
苏牧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可能没那么简单。再怎么胆子大,也不该愚笨到这种程度,肆无忌惮找上门来。如果我是凶手,就会伺机以待,寻求一招致命的方式。”
“也对,如果是凶手,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前来露出马脚。”
“不过也有可能,他并未有马脚会暴露,所以才无所畏惧。”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继续查吧。”苏牧不肯说话了,他眼神飘忽,转向窗外。
白心张了张嘴,也熄了声。
“对了,”苏牧忽的想到什么,“但请切记,这人绝非善茬,他已在便利贴上讲明来意了。”
“来意?”
苏牧又摆出那张纸,一字一句,慢条斯理说道:“如若继续,不死不休。”
白心抿了抿唇,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没准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她还是做自己职责之内的工作,老老实实,本分做人比较好。
毕竟,她的命还值钱。
隔日,白心在单位里只字未提有关薄荷糖的事儿,还被王师兄嘲白大侦探是三分钟热度。
而就在这时,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有目击者声称,两名死者在死前的几日都有和一个穿深黑色西装的男人会面,会面地点十分隐蔽,又不似约会。
白心心觉有鬼,又不敢去确认,生怕真是那个男人。
她去送个资料,偶经审讯室,里头传来熟稔的嗓音,正是那个男人。
出于好奇,白心还是躲墙角,听了一耳朵。
有人问他:“请问5月28日早上7点,你在什么地方?”
男人依旧沉着而稳重:“是指不在场证明吗?我在扇叶早点店吃早茶,老规矩了,不信可以去询问,那里的人都能作证。”
“嗯,那么前天半夜,你又在什么地方?”
“我当时在加班,有同事可以作证,这点毋庸置疑。”
审讯的人为难了,他们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核对过了,不在场的证明确实成立。
死者被害时间不在现场,那么就完全可以排除被这个男人杀害死者的嫌疑了,证据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浅显而有力。
男人轻笑一声,说:“不好意思,我可以走了吗?我还需要加班。”
“好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你,麻烦了。”
白心听到脚步声,一下子后退几步,企图躲开。但这里楼道太长,怎样都找不到位置可以暂且躲避。
她迎上了那个男人的目光,顿了顿,干笑:“你好,又见面了。”
男人没笑,一双眼冷的出奇,“第二次见面,白小姐最近可好?我叫沈薄,下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沈先生。”
白心点点头,说:“沈先生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沈薄抬步要走,又绕回来,问:“对了,白小姐。”
“什么?”
他勾唇,似笑非笑:“你爱吃薄荷糖吗?”
“嗯?”
没等白心回复,他就自顾自出声,道:“我挺喜欢的。”
☆、第八集
白心知道她逃不掉了。
这是一种心理击溃法,用当事人最在意的事物暗示,引起对方的惊慌,从而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
只是,白心暂且不能确定,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对未来有所规划——步步为营,直取心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莽撞硬闯。
白心再也不担忧会不会引起沈薄的注意了,她本就是最怀疑他,而他,也早已盯上她了。
白心豁出去了:“沈先生,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两名死者死前找过她们,是因为什么事情?”
沈薄轻笑一下,意味不明。
他说:“我是银行职员,这两人生前都抵押房屋借贷,到期还延期偿还。所以,我只是代替银行去催一下,交接一些文件而已,这些想要查的话,都能查到。”
“哦……原来如此。”白心略失望,但无法,没证据,她就什么都不能做,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能避免很多弯路,但有时候又最致命。
她打起精神,微笑:“那好,沈先生慢走,我也先去工作了。”
白心道别,又要走了,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打断的声音。
“还有,你的发尾黏上了糖浆。”沈薄闭上眼睛,像是享受最纯净清新的空气一般,细嗅四周,感慨:“是薄荷的味道。”
白心大惊失色,她一抚发梢,果然有黏黏的质感,是糖浆。
她一闻,竟然真是薄荷的味道。
在这样远的距离,沈薄怎么可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沈薄的警告,所以他知情糖果的口味,还是这个人真的有这样敏锐的五感?
白心舔了舔下唇,她朝沈薄鞠躬,道了别,然后匆匆离去。
先逃为妙,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那里了。
白心心里犯嘀咕:能沾上糖浆并且不让她发觉,那肯定是近身能干的事情,并且糖浆已干涸,只有黏涩的触感,说明染上有一段时间了。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偶遇了那个代号为薄荷糖的人?
还是说,那个人一直跟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单单跟着她?
是她查到什么了吗?
白心不明就里,她用清水洗发尾,洗了一次又一次,一点痕迹都不愿留下。
白心总觉得自己在不经意间惹上了大麻烦,并且一步步身陷深渊。
下班以后,白心本打算回家,却没忍住,又在苏牧的门前驻足。
本就是她的工作私事,却一次次麻烦苏牧,说不愧疚也是假的,但这种时候,她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依赖可以联系的人。
要说依赖苏牧,她又想不出缘故。只是邻居,无亲无故,凭什么这么麻烦别人?
“咔嚓。”
门打开了,苏牧探出一只修长的手,像是邀她进门。
白心吓了一跳,迟疑说:“我可以进来吗?”
苏牧点点头,门大敞开,欢迎她的到来。
白心忍不住,提问:“苏老师,我想问为什么每次你都知道我在外面?”
“我的直觉没有那么好。”
“这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猜不到你在外面,”他顿了顿,补充:“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看到了。我的房门上装的并不是猫眼,而是摄像头。”
白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是苏老师自己改装的?”
“嗯,顺手。”
“……”白心无语,拆个门也算顺手吗?
白心狠下心,说:“苏老师,要不我给你交伙食费吧,平时我在外面吃也是吃,老在你家吃也不太好意思。”
“可以,按照外卖钱给就好。”
苏牧一边说,一边把豆腐片成薄薄一层,摊在油锅里煎成黄澄澄的颜色。
既然他答应了,那白心就吃的坦然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不好意思,她可不是吃霸王餐的。
“列个清单。”苏牧在噼里啪啦的油炸声里说道。
“什么?”白心懵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有权选几样偏好的菜,平时我做给你。”
“嗯!”白心在纸上写写画画,添上了几样菜,走了几笔,忽的想起了正事,“苏老师,我今天又碰到了那个男人了。他被审讯,但是不在场的证明很有力,但他总在暗示我有关薄荷糖的事情。还有我的发尾沾上了薄荷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苏牧没说话,似在思考,又似毫不关心。
白心问了个空,心情也郁闷,只能默不作声。
过了大概十分钟,苏牧忽然道:“饭后说,我大致了解是这么一回事了。”
白心惊喜,就连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
她殷勤地帮苏牧洗完碗,在客厅坐定,问:“苏老师,你说,我认真听着,绝对不开小差。”
“我从不私人授课,”苏牧看她一眼,说,“深夜辅导就破例这一次,需要保密,别说出去。”
白心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苏牧在开玩笑。现在很多初高中严禁老师私下设立课堂,高价辅导学生。
她点点头:“苏老师,你放心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苏牧不和她贫嘴,他又移过来那块白板,拿着油性笔写下第一句话:证据即正义。
苏牧问:“一共死了两个人,简称a与b,她们之间的交集是同为因他杀而获得高额保险金,对吗?”
“对,而且她们生前都负债累累,还抵押房屋贷款。我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银行职员,他从她们的档案获取讯息,极容易得到这些住址消息。”白心生怕苏牧会漏了什么,一股脑儿,全部补充上去。
“重点不是原因,而是死法。”
苏牧探指,推了一下即将滑落的眼镜。他的指骨微蜷,透着好看的润白色,通俗一点,似水润剔透的面霜。
白心仿佛是个手控,一下子又被吸引了。
直到对上苏牧的视线,她这才惊觉,讪讪说:“我在认真听,就是……”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异常迷恋人类的肢体部位,”苏牧说的很认真,“你听说过一些连环杀手杀人会截取肢体或者皮肤留念的吗?”
“电影里看过很多。”
“那是一种异于常人的嗜好,不该抨击,但也不该赞同。而喜好之情太盛,就会有占有的情绪,简称收藏,”苏牧终于说到重点了,他抿唇,问,“而你,注意我的手不止一次了,你是喜欢到想要切割下来,收藏它的地步了吗?”
“……”白心语塞,她仿佛的确很喜欢好看的手,但这并不代表,她是那种会砍手的变态啊。
“即使你喜欢,我也不会同意。所以,白小姐,请死心吧。”苏牧在说这种话题居然异常认真,他仿佛真的认真而严谨考虑了这个问题,并且委婉拒绝了她。
这个人,还真是……有点让人难以捉摸。
白心干咳一声,说:“苏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的手有非分之想的。呃,我会尽快忘记它,恢复正常的生活的,所以你能不能继续将案件,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好的,那我们继续。”苏牧脸色稍缓,竟然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白心心情略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b的死法,我在新闻上看过,四周有挣扎而四溅的血迹,手腕被捆缚,割脉放血,造成失血过多致死。”
“嗯。”
“但是四周,并未有一处空白处,甚至是血迹稍微不同的地方,溅射的血液形状都很完美,像是一气呵成。”
“对的,如果是凶手先蹲在那里割开手腕,死者后挣扎,首先会有一处地面被凶手挡住,溅不到血,其次就算让开,血液的抛洒形态以及颜色都会与第一次的不同。”
“那么可以推论出什么?”
白心恍然大悟:“那就说明,死者是自己完成割脉的情况,并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苏牧赞同点头,继续说:“话题再绕回a的死法,a没有服用导致虚弱或昏迷的药物,那就说明被害时是清醒的,可清醒时被勒住脖颈,脖子上居然无强烈挣扎的抓痕。这说明什么?”
“啊,我明白了。这说明a是心甘情愿赴死的,甚至可能是……自杀。对,只有自杀才会形成半圈勒痕,吊死与勒死的痕迹不同,吊死的颈椎开裂只有一种形态,而勒死有很多种,可以模拟成吊死的伤痕。而只是半圈的勒痕,无法借力,无论如何都很难造成,所以可以推论出,a是自…杀。”
“没错,再反观b,她难道不像是自…杀吗?只不过造成了勒住手腕的他杀痕迹而已。”
白心说:“她们的目的都是造成他杀假想骗取赔偿金?”
“有这种可能。”
“只是薄荷糖是怎么回事?死亡来电呢?还是死后的拿报的人。”
苏牧抬眸,低语:“我曾经说过,死了的人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就说明,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在帮她们完成这个他杀假象?”白心终于明白了,“对,没错!而且这样,后来塞薄荷糖的人就能完美错过死亡时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警方怎么都查不到他的头上。”
白心全都明白了,她此刻再联系之前的种种,终于能解释为什么那是死者自己的留言,而不是凶手拼凑的单字。
因为凶手和死者早已串通好这一切,所以提前留言,让凶手播放死亡来电,造成悬疑的他杀假象。而在a死者客厅内发现的螺丝眼,也是为了装用于上…吊的装置,所以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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