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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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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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了。
刚穿越过来那阵,祁琪很不习惯这样睡,可是家里统共就那么几间房,她也不好说让人家给她单独拿出一间,也就这样勉强对付了。睡了一年,倒也有些习惯了。
陈三丫是个小孩子,刚一沾枕头就睡的无比香甜。祁琪虽然是个孩子的身体,心却是成年人的,尤其是知道了那头牛是疯牛之后,总觉得心里有些事情放不下,忍不住就多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了。忽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
祁琪听见王氏小声的对陈满福说道:“都说了这些天不合适,万一再怀上怎么办?”
“怀上就怀上。”陈满福满不在乎的说道:“以前咱家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自从大丫头去了以后,你就总不让我弄。现在咱这日子也慢慢好了。就是再养两个也养的起了。今儿个你说什么也要让我弄一会。”
“……那好,你轻点,别惊醒了孩子。”王氏那压抑着的声音跟着传来。
随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屋里就传出一些古怪的响动。
祁琪本来还有些迷糊,后来仔细一听,才明白这是人家夫妻在办那事呢。羞的她不由的红了脸,呼吸也有些不均匀起来。害怕自己惊了人家的好事,便强忍住不出动静。偏偏这人也奇怪,平时倒也罢了。越是想忍着了,这嗓子越是痒痒的厉害。后来终于没憋住,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身边的响动一下子停了。接着就听见王氏叫她:“二丫头,你怎么了?”
祁琪假装迷糊,含糊不清的咕噜了一句,胡乱翻了个身。
王氏给她盖了盖被子。道:“没事,这孩子说梦话呢。”
接着,那响动便再次响起
祁琪心里却不由的有些悲凉起来。孔子曰:食色,性也。原来,这些年,因为怕生了孩子养活不起,这对夫妻连一些最基本的需要都得不到满足了。难怪这一年来,她从不曾被这种声音惊醒过呢。原以为二人的掩饰功夫十分到家,没想到原来是根本就没得掩饰。
哎,真希望家里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到时候,能给这对夫妻一个能够自由自在的空间。这么想着,她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陈满福和王氏就早早醒来了。祁琪因为一夜没有睡安稳。便也跟着醒了。只听到王氏在院子里小声的叮嘱陈满福:“他爹,多批件衣裳,早晨风大。”
“嗯。知道。”
“卖了钱,把钱藏腰里,别揣兜里。免得小偷偷了去。”
“嗯,知道。”
“记得扯两尺红头绳,给两个丫头扎头发。”
“嗯,知道。”
“你那双鞋还缺个鞋面,再买两尺布,好给你把新鞋做起来。”
“嗯。知道。”
“早去早回。”
“嗯,知道。”
接着,就听见陈满福喊了一声“驾”,紧接着就是牛鞭的一声脆响,那牛哞的叫了一声,就拉着牛车吱嘎吱嘎的走远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氏就开始呼唤几个孩子:“大郎二郎,二丫三丫,起来吃饭啦。”
平静而安逸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倘若这世界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也就没有下面的故事了。然而,世事总是难料,人生总是无常。午饭时分,当村里屋顶的烟囱都陆陆续续的冒出了青烟,王氏和祁琪在村头等着陈满福归来的时候,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正文 第十一章 惊变

回来报信的是刘望江,也就是刘小龙的爹。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到了吃饭时间,王氏和祁琪见陈满福还没有回来,心里就开始胡乱猜疑起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便到村东头的官道旁边等着他。家里的另外三个孩子因为不知道疯牛的事,所以就不是那么担心,还在家里兴高采烈的猜测着自家老爹这次上城会捎带些什么好吃的回来。
王氏和祁琪坐在村头的两块石头上。王氏手里还拿着给陈满福纳的一只鞋底,每扎两针,就抬起头向官道那边张望一下。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祁琪也是根本就坐不住。在那块石头上坐不了二分钟就站起来往远方瞅瞅。
王氏见祁琪一忽儿坐下一忽儿站起的,忍不住嗔道:“二丫头,你这瞎转悠什么?转悠的我头都晕了,在这坐着又不是看不到,你来来回回的蹿什么?难道你爹还能不回来?”
“就是,”祁琪勉强笑道:“我爹肯定能回来,城里又不可能有人闲没事敲盆子。那牛还能疯了不成?”说完这句,她见王氏的脸色唰一下阴了下来,一时后悔的差点咬了舌头。
王氏却没有说话。低着头拿锥子继续扎那鞋底子。不知怎么,这一锥子却死活扎不进去了。王氏一时恼怒,使劲一用力,锥子一偏,尖锐的锥子头一下子扎在她的手指上,那指头瞬间就冒出了血珠,疼的她忍不住“哎呦”一声。
“娘,娘,你怎么了?”祁琪吃惊的跑过来,拿起她的手指放在眼前观察。
“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王氏从祁琪手中把手抽回来,颓丧的将那鞋底子和锥子往旁边石头上一放,将那根冒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吮着,忍不住长叹一声,抬头问祁琪:“二丫头,你说,你爹会不会真出事了?那牛……娘真不放心。”
“不会不会。应该……不会吧。”祁琪有些不大确定的安慰她。
“对,肯定不会。你爹心那么善,老天爷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呢?”王氏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就在两人在这里互相安慰着的时候,祁琪忽见远方有一辆双马拉的大车飞奔而来,因为那两匹马跑的太快太急,车后便扬起了一溜高高的灰尘。那灰尘弥漫了蔚蓝的天空。让蓝天显得灰扑扑的,像一只脏兮兮的鬼。
“这里,怎么会有马车?还是两匹马?”祁琪看的很是奇怪。正好奇着,那辆马车已经飞跑着过来。当马匹经过祁琪和王氏身边又跑了一段距离的时候。那车把式却忽然使劲一勒马缰,喊了一声“吁,”两匹马“咴”的叫了一声,便一齐停住了脚步。
这马车,怎么不走了?祁琪正疑惑着,忽见马车上那用麻布围成的棚子里,一下子跳下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那人正是刘望江。
刘望江一看见王氏和祁琪,紧跑了两步赶到二人跟前,眼瞅着王氏只是叫了一声:“妹子”,那眼圈立时就变红了。接着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氏此拿着鞋底子和锥子站了起来,和祁琪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祁琪受不了那种压抑悲伤的气氛,忍不住开开口问道:“刘叔,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听了她这句问话,王氏手里的锥子不自觉的开始用力。那锥子扎着她的手掌心,慢慢的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她却丝毫也不觉得疼。只是呆呆的看着刘望江,满心忐忑的等着他说是还是不是。
“嗯。”刘望江顿了顿,还是哽咽着点点头。
听到他这肯定的回答,王氏嘴角一抽搐,用变了调的声音问道:“那牛疯了?”
“嗯。”刘望江再点头。
王氏手掌心冒出的鲜血更多了。
“他爹呢?被牛抵伤了?”
“不是。”刘望江这次摇了摇头。
王氏的双手忽的一放松,只是一瞬间,却又又更加用力的握住那把锥子,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问道:““那是死了?”问完这句,王氏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都不是。”刘望江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抓住王氏的肩膀,急急的道:“妹子,都是我不好。今天望江去城里卖粮,恰好被我正在做活的那家子人买了去。所以我们两个才见了面。还好好的唠了一会子嗑。要不是我拉他唠的那一会嗑耽误了时辰,他也不会碰到府台大人。要不是碰到府台大人,那牛也不会疯。他也不会被判了斩立决。妹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说着说着,他登时又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王氏身子摇晃了摇晃,拿锥子的手一个劲颤抖,将另一只手掌扎出了许多血眼,鲜血一滴滴流出来,她却浑然不觉,苍白着着一张脸颤声问道:“他刘叔,什么叫斩立决?”
“就是当场砍头。”刘望江道。
“噗……”王氏一下子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往后一张,接着就昏了过去。
“娘,娘。”祁琪抢上去扶住她,想到自己那个心地善良的爹竟会被判了杀头,只觉得心里像刀扎一样疼,忍不住也大哭出声。
刘望江也抢过来,叫着“妹子”,使劲掐她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王氏终于悠悠醒转过来,先是叫了一声:“孩他爹呀。你死的好惨啊。”就一下子哭的背过气去。见她哭的凄惨,祁琪便也跟着她哀哀的哭。
刘望江却赶紧制止了她俩,道:“妹子,满福他还没死。”
“啊?”祁琪抹了抹眼泪,有些诧异的看着刘望江:“刘叔,我爹不是判的斩立决吗?”
王氏这时也强忍住哭声,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刘望江揩了揩泪水,道:“听人说,府台大人本来是判了满福斩立决。不过,后来知县大人说,皇上新婚不到一月就兴杀戮,怕冒犯了天颜。然后,他就把满福改判了个收监候审,秋后问斩了。”
“秋后问斩,这不还是一个死嘛。”王氏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妹子。你先别哭。”刘望江急急说道:“至少满福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他现在还在县衙大牢那边关着。我打点了一下牢房那边,过来接你们全家去看他一看。听说,等关入了死牢,再想见,可就不容易了。”说着,他又掉下泪来。
“好。那我们这就快走吧。”王氏流着泪,跟刘望江和祁琪一起上了车。刘望江指点那车把式去了陈家,将陈家的其他三个孩子都接到马车上以后,就往城里飞奔而去。
在车上,刘望江又详细的把他听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陈满福早晨早早过去卖了粮以后,本来还顺利的就要回家了。说起来事情也是巧,恰好遇上府台大人今天到洛城巡察。还好巧不巧的碰了个对头。
这个府台大人好大的排场,一路走着找了几十个衙役鸣锣开道。
那牛听了锣鼓响,一下子就疯了,把陈满福从车上一下子掀到地上以后,就到处乱冲乱撞起来。撞伤了几个衙役不说,还把府台大人的轿子都掀翻了。如果不是府台大人手下有两个厉害的侍卫,恐怕他连命也要没了。
府台大人受了这场惊吓,自是十分震怒,当场下令让那两个侍卫把那牛砍了脑袋。然后又下令把陈满福抓起来,当场判了个斩立决。”
后来幸好知县大人提醒府台大人,说皇上新婚,不能开杀戮。这才把陈满福又重新判了个秋后问斩,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听了他这么一说之后,车上的大人孩子自然又是痛哭一场,祁琪更是后悔的心都碎了。早知道会这样,她拼死也要劝陈满福别用这头疯牛上城卖粮的。可是现在,不管怎么后悔也是迟了马车跑了大约半个时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洛城。因为刘望江已经提前打点好了牢子,所以众人便顺利的见到了陈满福。

正文 第十二章 探监

众人见到陈满福以后,立时就是一阵大哭。
陈满福进监之前被打了一顿,屁股上早已是血肉模糊。本来他正趴在牢房的一堆干草中疼的直哼哼,看见自家的老婆孩子和刘望江全来了,一时间又惊又悲,一瘸一拐的挣扎着来到牢房门口,把住牢门的栅栏颤声问道:“孩他娘,你们怎么来的?”
“望江带我们来的。”王氏哽咽着说道。她一眼瞅见陈满福身上的血迹,眼泪唰一下又下来了,隔着栅栏伸进手去,握住陈满福粗糙的大手,颤声问道:“他爹,他们打你了?疼不疼?可伤了筋骨没有?”
陈满福流着眼泪,哽咽着道:“人都快死了,还管疼不疼呢。我这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又遭了这么档子事……”说着,便开始呜呜的哭。
几个孩子本来就在哭泣,听了他这一句话,更是哇哇的哭成一团。
这时一个牢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谁在这里大哭小叫的?哥几个看你们一家子可怜,这才放你们进来,你们这一哭一闹,要是上头知道了,我们岂不是要跟着你们挨板子?出去出去,要哭外头哭去。”
刘望江听了,赶紧凑到那个牢子跟前,掏出一把子铜钱递到那个牢子手里,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小哥,我们都是乡下人,不懂规矩。好不容易见一面儿怪不容易的,我一会儿和几个孩子说说,让他们别哭了。您担待担待,担待担待。”
那个牢子接过刘望江手里的那把铜钱,颠了颠,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嫌少。刘望江见了,赶紧又掏出一把铜钱塞到他手里。那个牢子还是皱着眉,不过瞅瞅这些人的穿着也不像有钱的主儿,便说了一声:“我也不敢给你们担待太多。这要是上头怪罪下来,哥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赶紧着,一人说两句快点走。少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着,便将那些铜钱揣在怀里走了出去。
刘望江见他走出去,这才又走回牢房门口。
自从那个牢子一进来,王氏几个孩子就不敢再大声哭了,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刘望江见他们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的那副表情,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酸。可是却不得不硬下心来,催促王氏和几个孩子:“妹子,有什么说的,捡紧要的赶紧说两句,别等一会儿回到家后悔白走了这一遭。”
王氏也知道时间有限,容不得他二人在这里慢慢倾诉。便硬起了心肠,收了眼泪。问陈满福:“他爹,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说。以后,要见一面恐怕就难了……”说着,那刚忍下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陈满福知道这是自己交代遗言的时候了。这时候容不得他啰嗦,便也狠起心来,拉着王氏的手说道:“孩他娘,我也没啥说的,就是,你跟着我苦了半辈子,我怪对不起你的。这后半辈子,我不能陪你了,等我死了,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你一人带着四个孩子,实在是太苦了。”说着,又掉眼泪。
“他爹,看你这话说的。跟了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王氏脸上的眼泪又已成河。
陈满福叹了一声,从怀里使劲掏啊掏,掏出一个旧布包,颤抖着双手打开,递到王氏手里。王氏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着几块碎银子和十几个铜板,另外还有两根红头绳和几尺青色的布料。
这银子和铜板,定是卖粮得来的钱。红头绳和布料则是她叮嘱他买的,他一样也没有忘,全都买来了。
这个男人,对自己,对家,那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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