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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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尽天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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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之后,望山带兵进入国都,一路之上并未遇到太大阻力,最终未起硝烟就顺利掌控了朝政、笼络了大部分臣子,逼迫国君退位,下诏传位。
  
  登基大典择黄道吉日举行,望山民心所向,一直以来推行的是与民休息的政策,继承大统已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段时间,幽兰公主扮演了一个好贤内助的角色,还针对目前的局势,主动提出了几项建议,都颇有见地,对巩固望山的王权大有裨益,让望山心里更加忍不住怀疑,这个公主是否当真如先前所讲,对执掌后宫没有丝毫兴趣?他总感觉,这幽兰公主身后存在着一缕难以捉摸的魅影,若有若现,似有似无。
  
  站在她身后的人,到底存不存在,又究竟是谁?
  望山私下便派出紫夜,嘱咐他偷偷监视幽兰的一举一动。
  
  这天半夜,紫夜回禀给望山一个重要消息。每隔三天,幽兰都会要心腹侍女飞鸽传书一封信出去,总是在宫中众人
  歇息之后,所以不容易被发现。但不是回天昭国,而只是传书给国都外一个小村庄的私塾。
  
  “他们天昭国,莫非是潜藏了什么人在那里?但是,也说不定会是……是……”望山摆摆手又觉得不大可能,“边境才传来消息,说沉碧二王子亲率八万兵马去抵抗天昭国的十万大兵……应该不会有假,那么,幽兰是在与谁传信呢?”这个人应该就是在幕后给她出谋划策的那个人,以幽兰的见解,应该没有可能提出那样令人叹为观止的建议。
  
  冥冥之中,他仍然觉得这件事让他感到了一丝百爪挠心。
  
  望山眼眸一亮,吩咐紫夜道:“即刻派人,昼夜监视私塾,务必要查出那里的可疑之人!”
  
  距离绛双国都十八里,西边的一个村内坐落着一家草堂私塾,三进三出的院落,青瓦白墙,前院的一间大屋子用来摆放了桌椅,供孩童学习使用。其他的房间大部分是空置的,只有一间房堆满了稚子笑语,和一阵来自于青年男子的爽朗低笑声。
  
  结罗在院子里布下了阵法,迷惑着有意无意闯入的人或鸟雀,不需担心有人打搅他和怀中这个脸蛋圆润、嗓音清亮的男孩趴在卧榻上吟读三字经。
  
  男孩年岁不大,才一岁有余,但已经能把一些简单的字,字正腔圆地读出来。一边跟着结罗读,他一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一碗莲子羹。
  
  这个男孩不作他想,正是望山想要视为亲子的睿儿。
  
  “睿儿,你得读完了才能吃莲子羹哟!”结罗瘪嘴看着他,嘴角随即扬起一抹恬静清雅的笑容,对着睿儿的脑门戳了戳,嗔怪起来:“继续读,睿儿,别以为撒娇就能过关!”
  
  结罗凝视着睿儿,把叹息噎在了喉咙里,目前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也不为过,但他已经尽力为沉碧和绛双的百姓做出了做大努力,如果……如果战争还是不可避免,他也只能祈求上苍,让战争早些结束,四国的局势能早日尘埃落地。
  
  之所以没有回国,而是接受天昭国十三王子的建议,抱着睿儿来到这里,说实话是极大的冒险,但结罗一向认为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在利益上有寻求一致的可能,他甘愿冒一定风险,去成全那个对大家来说更好的结局。
  
  哥哥烟罗起先订立的计划自己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即便是死,他也完成不了刺杀望山的任务。一旦回国,自己将被禁锢在王宫里,以哥哥的性格,大概会不惜一切代价与绛双一争到底,是以为倾城公主报仇,更是为了了解两国宿怨,一雪沉碧之前耻。自己如今的作为,哥哥或许无法理解,甚至会感到痛心受伤,但他只能……权衡所有利益之后,做到此种地步。
  
  就在这时,结罗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默然一笑,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随即捏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吹了吹,然后抱起睿儿开始收拾包袱。
  
  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啊,我的望山,我的卿遥……我对你,千言万语无处生发,此情此心,上天入地无处躲藏。
  
  该承担与面对的,我并不想逃避,不愿抛却!我的将来,只有我自己担负得起!
  但现在……你我还不能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时隔很久的结局,所以有些奇怪是难免的,各位就……包涵包涵……



52、第五十二章

52、第五十二章 。。。 
 
 
  晚凉天,净月华。
  昨日今日之前,今日明日之后,咫尺之念,谁能袖手天下……
  
  望山从来不知道咫尺天涯是如何的一种悲怆和苍凉。紫夜带着人回到宫中禀告,说私塾忽然一夜之间空无一人时,他就确定了,那里头的一定是结罗。
  
  他就躲在他的脚下,曾是那般接近。
  
  然而此时,却又远远逃离,不知何处再寻。
  
  “私塾里有没有留下什么?”望山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看向降夜,眸子里期冀仿佛可以流出一池月光来,“他可曾留下了什么……”哪怕只言片语。
  降夜抬起头,从幽暗的光线中寻找到望山的双瞳,奉上自己手中的东西,“应该是一封信,但我不确定……”不确定这是不是结罗给主上留的。
  望山却是不管,伸手一掠,白绢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没有指名道姓写明这是要给谁的,但望山就是有种直觉,结罗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都不肯再见他一面,那理应留下什么要交待的话,作为……作为……他这个人,一向是面冷心热,习惯用冰来妆点自己,却改变不了自己是团烈焰的事实。
  
  “怕什么!”望山自嘲地一笑,深吸入一口气,把信笺打开来,展开在自己的眼前。
  
  结罗匆忙离开,根本开不及给他修书一封,这封信的笔墨从容有致,显然是他早就写好,想必是打算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想办法送到他手中。
  “见字如见人,吾夫望山,别来无恙……”只看到一个抬头,望山的眼眶就森然凹陷下去,心乱如麻,琳琅碎裂,不敢再往下移动目光。
  有多少次,他想要听结罗放下属于男子的自尊自傲,用这样柔顺的语气唤自己一声,却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好狠的心,说是见字如见人,然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并肩之人已不在,他要如何见字如见人?
  
  “如斯言语,只留与你一人,也仅此一次。
  望山,诚实相告,与你相遇之初,我心机深沉确不少于你……我于彷徨之间,竟感觉到了这份前所未有的危险。爱上一个人,对于你我这般生在帝王家的人而言,真真为最大之危险,最大之危机。幸运尔,在我确认心中所属确实为你之前,你不幸先先陷入其中难自拔……我深感忧虑,终究惶恐难安!
  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我忧思甚重,你可知为何?
  坦白承认一次,当初我确有利用你之嫌。然而,假戏真做当属无奈,你又何尝不是,在屡次试探我的过程中陷入了一个名为结罗的枷锁。你我既然同为男子,不必像女子那般哀婉怨怼,如若要分,也当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但……情之所欲,如若你我并非动了真情,潇洒放手,在战场上立马相对也不是难事!可惜,你我仍是一介俗人,红尘中来去无法孑然一身,彼此都抖落给对方一世尘土,想要拍的一干二净,恕我直言,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如今,四国硝烟渐起时,我对你这位未来的国君,有期冀有崇仰,但天下太大,我以一己之力能做到的太少。我深知你有统一四国之心,但我是否能够与你并肩走到那一天,原谅我,恕我无法……许你这样的诺言。
  我结罗至始至终还是一个自私之人,在沉碧与绛双之间,我难以取舍,选择一个,就要辜负另外一个。我能应你的,更待四国之争平息之时,你我有缘还能相见,同饮一杯茶,共饮一坛酒罢!结罗平生所作所为,或许有过遗憾,但不悔、无怨!”
  
  任凭信笺从手中滑落,望山恍惚地瞠目,自言自语道:“这是何意?这是要彻底与我恩断义绝?不……我还没有答应!我不答应,你凭什么擅自做这样的决定!”
  言罢,他怒目而视跪下的紫夜,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高声吼道:“结罗怎么可能从你们几个影卫眼皮底下走脱?何况,他还带着睿儿!”
  
  紫夜垂目道:“爷……是有人接应结果,暗中帮忙!结罗先用宅中阵法迷惑了我们,待我们抽身去追又遇上了阻拦,再脱身,就已然找不到先生踪迹了……属下无能,请爷责罚!”
  
  什么人?是什么人帮着结罗藏匿在次,帮助幽兰出谋划策,又在关键时刻助他离开自己?……难道说……结罗与天昭十三王子做了什么约定,交换过什么条件?
  
  他一把推开愕然的降夜,奔着幽兰的皇后寝宫而去,冷厉的脸色吓跑了一干服侍的丫头,径直走向幽兰,质问道:“幽兰,大婚当晚,与我行了敦伦之礼的,真的是你?”
  这个疑问,他是憋了很久,越来越觉得不对。
  
  端着茶盏的幽兰身子一晃,烫到了手指,也顾不得计较,仰头与他对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回道:“主上,此话……此话怎讲?大婚当晚,只有,可只有幽兰与您在那床榻之上……”
  
  “不对!”望山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嗓音:“幽兰,你最好对我说实话!不要等我自己查出来……你是不是处子之身,只要找宫中嬷嬷来检查一次即能知晓!”
  
  幽兰脸色白了白,试图推开他的双臂,未果,只得哀吟道:“陛下你先放开我,幽兰保证没有一句虚妄。”
  
  “你最好不要再骗我!”望山愈发觉得自己活在无数个谎言编织的世界里,外表光线亮丽,内里却是亘古漆黑。
  
  幽兰抿了一口茶,轻声叹道:“主上所言不错,您总算是开始怀疑了,其实我本打算,在你宣告我猝死那日就言明真相的……今日说清也好,免得我心虚难安。大婚那晚,与你洞房的根本不是我,而是结罗。迷药下在了酒杯里,那之后我就退出了房间,在隔间安坐。结罗……这确实是他的主意,央求我应允……当然于我亦是有利。主上……与结罗在床帏之间实在是……实在是,太过炽热如火,让我一两个时辰内坐立不安,只得面红耳赤,羞臊难当。后来,下半夜结罗就穿好衣衫,施展轻功离开了,我便和衣躺在了你身边,只略微拉扯了一下衣物,伪装成……”
  
  “你为何要答应他做这件事?”望山扶额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对于结罗的用意,望山其实并不难揣测……但是,越想越酸涩,越想越心痛怅惘……
  幽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幽兰就与主上句实话,我觉着您和他都痴傻之人!结罗担心陛下日后不会善待于我,就提出这个主意,说可两全其美了。既可成全了他对主上的心意,不留下遗憾,也可保全了我。只要有了这么一件事在前面摆着,陛下就绝对不可能亏待于我,也更容易答应我的请求。他是当真非常了解陛下,但……始终顾虑太多,对于沉碧,对于碧烟罗,他有满心愧疚无法解脱……于主上,也觉亏欠。因担心主上将来行事不够妥善,还暗地里教会我如何提出谋略。你说,他是不是也痴傻的很……”
  
  望山有些无语地蹙立眉头,心中愤懑无处发泄,只得苦笑着道:“结罗你这是何苦……要么好好守护你的沉碧,要么就干脆放弃沉碧选择我啊……为什么要这么逼自己,把自己狠狠逼退,退无可退……”
  
  “请能伤人也能杀人!”幽兰这会儿倒是有点儿打抱不平的意味,“如果你们这些君王的野心都能小一些,和平共处,还用得着他人剜自己的心来成全你们吗?”当然,她是个不理解帝王雄图伟业的小女子,但作为女子来讲,为了一个国家的野心而赔上自己一身幸福,的确难以承受。她又为何必须要欣然承受?
  
  望山深思了良久,问她:“助结罗逃走的,是否就是贵国十三王子?思前虑后,这整件事,从结罗出现到消失,如果我没臆断错误……仍与四国之争有关?”
  
  结罗拜托过幽兰,这个时候不需隐瞒,照说即可,便道:“确实如此。结罗心怀天下,却不想坐拥天下,不然以他的智慧,站在任何一边,沉碧和绛双至少能与天昭对抗一二十载,定当没有问题!但,他对我王兄提出了另外一种见解,并成功说服我哥与他合作……”她顿了顿,决定把十三王子在雪地里被结罗打伤之事一语带过,“四国之争已经持续好些年了,结罗说,天昭、云倾和沉碧、绛双其实数百年前源于一家,当时只有一国,为何如今不能统一为一国,彻底杜绝战争,而非要相互争斗不休呢?”
  
  如此言论,望山也曾结罗提及过,便道:“还请公主继续……”
  
  幽兰顺势竹筒倒豆子,将结罗的主张侃侃道来:“结罗有一句话说得尤为在理,他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循环往复乃是规律,统一四国说难很难,很简单也简单,只要牺牲掉四国百姓五十年的安稳,定然可分处高下!不过,每一国都想要统治其余三国,这问题就始终存在矛盾,谁又甘愿放弃君主之位呢?大家都想做,那还是得争,真要混战五十年么……若能只以五年为限,倘若五年之中有一国先征服一国,那剩下两国可在不同时候分别派兵与其决战,公平比拼彼此的国力,如果败了就俯首认可其统治地位,岂不是更为简单的方法?”
  
  这样大胆的想法,是望山没能想到的,试问如若没有容纳天地的大眼光、大气度与谋略,怎可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主张?还有,四国国君能接受这样的条约么?如果哪一国不愿遵守条约,混战的局面仍然难以消弭……
  “但这先征服一国,必然也是不易的。”望山从未有这样渴望得到结罗的答案,“他心中是否已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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