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哪儿?”顾清泠揪住他的衣领怒问道。
宋文章任她揪着自己,他一句话也不说。顾清泠奋力地放开他,她冷静地看着他说:“你别来这套,你不是个笨蛋,你不会对我妈下手,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记得一个叫周克业的人吧?”宋文章问。
顾清泠明白了,他为什么敢来跟她谈条件,原来是知道了她和周克业以前的关系,他一定是想用这个来要挟她,只要她不答应,他就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顾清泠仔细看着宋文章,在一分钟前她还敢肯定宋文章还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但是,此时,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与从前背道而驰的坚定的东西。他已经不在是个可以用理智说服的人,换言之,他现在是个很危险的人!
“考虑好了吗,”宋文章见她不回答,于是又说,“告诉你吧,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反正除了康琪,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不答应和项印分手,那么,对不起,我还是愿意铤而走险对你亲爱的妈妈下手,会发生什么,我只能说,那可真是悲惨,哈哈……”
疯子,顾清泠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现在的他,跟疯子谈话,她也快要疯了。
“我妈在哪儿?”顾清泠咬牙切齿地说。
“我怎么会那么傻,在你答应我之前就告诉你呢?不过你放心,她现在很好,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帮忙看着她。”
“你要想清楚,这是绑架,后果是什么,你难道真的不顾了?”顾清泠说道,明知道说了也是没用,但她还不想让双方走到最后一步。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还有,你的期限只有今天,也就是说,你马上就找项印说清楚。”宋文章洋洋得意地说,他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现在冉思敏已经醒过来了,更不会想到,接下来,他的一切计划都会成为泡影。
顾清泠暂时把什么都答应下来,但是她有一个要求,就是先要看到妈妈,宋文章想坚持,但是仔细一想,让她看看也没什么大碍,所以他答应了。
车子顺着宽敞的街道开出去,在路口转角处,刚回来的项印猛地刹住车,他不敢相信,刚才从对面开过去的那辆跑车上坐着的人竟然是顾清泠和宋文章!不及多想,他转弯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顾麒麟忽然给顾清泠打来电话。
顾清泠怀着复杂的心情接下了哥哥的电话。
“清泠,你现在在哪儿?妈被人带走了,我现在就去接她,你马上到家里等我们回来。”顾麒麟心急如焚地说。
“什么,接她?”顾清泠激动地从靠背上坐起来。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刚才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有人叫他帮忙看一个人,可是没想到那个人是我妈,所以他立刻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去。”
“我知道了,你离那里还有多远?”
“已经到了,我正往山上走,顺便想起给你打电话。”
“好,哥,你马上把妈妈接回来,我会回去等你们。”顾清泠看着宋文章对哥哥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她边放下手机。
宋文章将车开到一边停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清泠。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车。”顾清泠打开车门邀他一起下车。
“你刚才说什么?”宋文章问。
“你知道你请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吗?他是我哥的朋友!”顾清泠把他那边的车门打开,然后强行把他拉下车。
宋文章这下才知道一切都泡汤了,他的脑袋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看着顾清泠那张恐怖的脸,他更知道自己算完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行了吗?”顾清泠瞪着眼一拳挥上去,“我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
顾清泠的拳头向来不是吃素的,宋文章连反应都还来不及,已经吃了十几个拳头,他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顾清泠却一点机会也没给他留下,照着他用力地踢打,鲜血自他口中流出,殷红眼红的,看着颇有点让人害怕。
在一旁观察的项印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下车冲上前去拉开顾清泠。
“清泠,你在干什么?”项印扳着她的双肩让她冷静下来。
身边渐渐有人围了过来,项印拉着顾清泠迅速上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开走了。
宋文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旁的路人好心的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或者要不要报警之类的,但是他却蛮横地冲着路人说:“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神经病,好心没好报。”路人怒气冲冲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火燎地走开,免得再遭骂。
顾清泠坐在车上不解释刚才的事,她只让项印把她送到妈妈住的地方。项印也不多问,一路沉默地开着车,偶尔侧头看看她。
顾清泠的眼泪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顾麒麟才姗姗来迟,顾母的精神虽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一脸懊悔的年轻男子,他应该就是帮忙看人的那个人了。
顾母的平安让顾清泠的眉头松了下来,她高兴地拉着妈妈坐下。
“你这臭小子,跟我过来!”顾麒麟回头严厉地对身后的年轻男子说。
“麒麟哥,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去自首。”走到阳台后,年轻男子立马赔罪,同时往外走去。
“回来,谁让你去自首的!”顾麒麟赶紧把他拉回来。
“我……我……”
“你什么你,你之前不是说在做一点小生意,怎么现在和别人干起这个来了?”顾麒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没办法,本来是准备做生意的,可是谁知道刚筹好的钱却叫那个女人偷走了,我实不想再做以前那些事,可是,如果我不做,到哪里去筹钱?我本来打算瞒着你筹够了钱就开店,到时候再请你到店里去。”
“钱没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麒麟气得更厉害了。
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告诉你,你一定会给我钱,可是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了,我怎么能再麻烦你。以前我答应过你,店没开成绝不见你,没想到,现在事情会弄成这样。”
“你叫我怎么说你?”顾麒麟来回走动了几步,“借我的钱难道比赚黑钱更难?我告诉过你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商量,你是不是把我这些话全忘了,只记得那些废话!”
“我……我对不起你,又让你失望了,算了,我也不再想这些了,反正马上就要进去了。”年轻男子忍住泪水说,他不是因为自首而恐惧,而是被这个从头到尾都照顾他,相信他的人所感动。在外这么多年,他所受到的除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没有其他,只有顾麒麟将他当做朋友,在他最困难时给与他帮助。
“笨蛋!我还想叫你马上去自首的!”顾麒麟一掌挥下去,却没有落在对方身上。
“啊?”年轻男子更糊涂了。
“我妈以前就知道你的事,她说你是个挺好的孩子,这次也只是一时糊涂,她还说,叫你以后有困难就来找我们,别一个人撑着。”顾麒麟极不情愿地说出这番话,他向来不习惯说这些话,这下还真是难为死他了。
“那,可是那个人怎么办?我不去就没人指证他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笨?我妈还说,反正她没什么事,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如果要让你以同伙的身份指证他,还不如不去,我们只要在私下教训他就是了。”顾麒麟不耐烦地说。
年轻男子兴奋地跳起来,他现在就想冲到冉思敏身边向她道谢,不过走之前他还有一句话想说:“麒麟哥,最后那几句话不是阿姨说的,而是你说的吧?”
“去你的!”顾麒麟被人揣穿后暴跳着说,趁他发威之前,年轻男子赶紧闪人。
“怎么还是那个样子?”顾麒麟笑着摇头道。
冉思敏正和项印谈得欢畅,年轻男子就冲上前一把抱住她:“阿姨,您真是天下最好的人了,小谢我真是太感动了!”
冉思敏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儿子微笑着的面庞时,她便明白过来了。
“小谢呀,你压得阿姨很痛。” 冉思敏笑着说。
小谢赶紧起身,然后拉着冉思敏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话。冉思敏被他的话给逗得乐呵呵的,然而,在顾清泠看来,妈妈的笑容里总有一种勉强,看来今天注定不是让人开心地起来的一天。
看到一家人这么开心,顾清泠却忽然起身说想回去了,同时把项印也叫上。
“你不在这里住一天吗?”顾麒麟问妹妹。
“不了,还有点东西要整理,我就先回去了。”顾清泠几乎是逃也似的拉着项印走出去。
冉思敏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跟了上去。等到项印去停车场取车的间隙,顾母立即在女儿面前现身。
“妈?你怎么会过来?”顾清泠显然很不想面对妈妈。
“清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周克业的人?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冉思敏严厉地说。
“妈,你不相信我吗?”顾清泠回避了妈妈的目光。
“妈妈知道你不想说,可是我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女儿都干过些什么!” 冉思敏咬着下唇说。
顾清泠转身想走,可是妈妈却拦住她,这时,她没想到项印竟然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们。
“项印?”
项印走上前摊开双手:“我忘了把钥匙带出来了,清泠,你去帮我拿一下好吗?”
“嗯。”顾清泠赶紧跑回去拿钥匙,冉思敏还想追问,却被项印给拉住了。
“阿姨,你想问的我都知道。”项印对冉思敏说。
“什么?你都知道?” 冉思敏简直不敢相信了,“那你为什么......”她想说那他为什么要和女儿在一起,但是她没能说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吗?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你要相信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下的决定都是由理由的。”
冉思敏无力地垂下双手,她几乎要支持不住自身的重量,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却轻轻扶住她,让她有力气重新站直。
“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冉思敏的泪水不住地流,她的心里却宽松了许多,诚如女儿曾经说过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顾清泠重新下去的时候妈妈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她把钥匙拿给项印,然后和妈妈抱在一起,所有的误会都敌不过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拥抱,就让一切的不愉快都随着拥抱消失吧……
顾清泠默默期盼着……
夜深了,冉思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一直在想那个叫周克业的人,她还记得他,他是喜福酒店的代理董事,可是,让她难以入眠的还不仅仅因为这个,不知为什么,隐隐约约中,她总觉得她和这个叫周克业的男人以前有过什么接触,他们和另外一个男人好像有过什么秘密,可是,除了周克业之外的另一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她总是想不起来?
想着想着,冉思敏渐渐睡着了,这些事,她急于一时也没用,失去的记忆,只有等它慢慢恢复才能解开一切真相。
顾清泠仍然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项印身边,偶尔会看项印的表情,他刚才应该已经听到周克业的名字了吧,那么,他心里会有什么感觉?顾清泠不敢想。
“项印——”沉默了半晌,顾清泠终于发出声音,她的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颤抖,“那个时候,我没办法……”
“不用说,”项印腾出右手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掌,笑着说,“就算你不说,我也都知道,也都明白。”
这温暖的笑,像阳光一样包裹着她全身,温暖她的心,可是,却又在她心底激起一种看不见的痛。以前她总觉得就算让一切从头再来,她也还是会选择找周克业,可是,面对项印,她却由衷地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周克业。这就是从她心底最深的地方涌现出的想法,那么一瞬间,这个想法刺得她心如刀割。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顾清泠突然让项印把车停下来。项印依言停车,她一个人走下车。她沿着前方一直走,一直走,渐渐离项印越来越远,这样的距离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天色很暗,她走到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然后蹲着身子,抱着双膝。没有路灯,没有人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痛苦,过去的事情永远都没有过去,它留给人的伤痛是难以用时间轻易磨灭的。
寂静中,当顾清泠已经无法注意到她周围存在的一切后,当她感受不到丝毫的人情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轻轻地抱着她,那样温暖的怀抱,不仅拉近了人与人身体的距离,更重要的是,它让人与人的心灵更加接近,有谁能够毫不犹豫的说——这个现实的世上还有值得你毫无保留相信和坦率的人?
顾清泠知道自己可以,因为,那个人是项印,最了解她的项印……
三天过去了,宋文章还是没有来上课,他做的一切康琪当然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平添她的烦恼,增加她对他的厌恶而已。虽然没有到学校,但并不表示他就人间蒸发了,这三天他一直呆在家里,不和任何人说话,除了到医院换纱布和医生说一两句话外。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天顾清泠揍他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而且是对康琪的一种解脱,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再想着康琪的时候,内心平静地让他自己都觉得发毛。
“妈的,我是不是被她打傻了啊?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喜欢康琪了,开什么玩笑?”他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可是他忘了脸上的伤,这一巴掌下去,那个痛呀,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可也正是这疼痛的一巴掌,让他的脑袋倒是清醒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决定明天就去学校!
第二天,他果然到学校去了,但是在去学校之前他却先到顾清泠那里去,所以顾清泠打开大门看到他后不由得微微一惊,然后她随手关上门,也没看他一眼,自己走自己的。宋文章做好了迎接她的破口大骂,可是这种情况反叫他一点准备也没有,甚至有点很不习惯,他想,就算顾清泠骂他他也会觉得比不和他讲话要好上何止百倍。
快走到拐角处时,宋文章忽然开口打破了之前的沉默,他低着头对顾清泠说:“那天的事,对不起,我……对不起。”
顾清泠这才拿正眼看着他,他的歉意是很真诚的,这一点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所以顾清泠问他:“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这个问题宋文章似乎早已经准备好回答,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应该还记得第一次去我家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和周克业的秘书李良是好朋友。以前她和李良见到过你一次,李良就把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