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笑道:“您说的是3号参赛选手,她说她就是看了您和星爷的《食神》才受到的启发啊!据说因此让她家人吃了一整年的豆腐。”
“我那完全是瞎掰的啊!”李导朝镜头竖起了大拇指,“神雕手!”
李勇说:“不过她今天不雕豆腐了,今天的主题是雕刻时光,具体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李力持导演眼里头明显闪过一丝期待,也高高兴兴地落座。
“刚才介绍了香港和台湾的评委,咱们大陆的评委,是谁呢?”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一个焦点。
只见一个婀娜的长发女子从中门走了出来,身材娇小,容貌秀丽,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大家好,我是亦秋。”声音清脆响亮,却又极富有穿透性。
李勇于是对董青说,“董青,咱两也算是名嘴吧?不过,亦秋可是铁嘴。你知道她刚刚在后台五分钟就让咱们的编导花了500大洋买了她的产品。”
董青难以相信地掩口笑,“不会吧,于导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作为卡夫、玛氏等好几家世界食品龙头企业的金牌培训师,凌亦秋近来倒也参加了不少节目,在荧幕上混了个脸熟,谋了点虚名。效益一向是她所追求的,当然要将这点虚名最大化。亦秋于是笑嘻嘻地说:“于导是居家好男人。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我一提驻颜口服液,于导二话没说就买了。”只短短的一句话,不仅把编导夸了,也顺带把自己的保健品推销了一下。
参赛选手区,1号参赛选手的助手忍不住问道:“这个亦秋是谁啊,是明星吗?”
“狗屁,一个什么培训师。都是江苏卫视那个死光头惹的祸,搞得这些节目现在动不动就请些什么培训师当评委。做菜,她懂吗?!”1号选手压低音量咬牙切齿道。
助手道:“师父,其他两个评委不是也不懂么?你怎么好像就针对她啊?其实我觉得她长得蛮正点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1号狠狠地揪了一下屁股,“正点,正点她会给你颁奖吗?你知道个屁,她跟3号那个臭丫头认识!到时候她肯定会给3号高分!”
“师父,3号就是个搞食雕的,虽说她也在国际上拿了不少奖,可您不也一样么?再说了,她顶多算个厨工,怎么能跟您比呢,您先别泄气啊。而且评委不是一共有三个吗?”助手劝慰着。
1号无语地瞄了助手一眼,“你就是个猪脑壳儿!你刚才没听见吗?那个导演就是冲着3号才来参加节目的。还有那个李敖,出了名的色,他不选3号难道还选你跟我吗?”
助手和他师父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猥琐的模样,顿时垂头丧气了,别说李敖了,就是他也宁愿把票投给长得娇俏可爱的3号选手吧!
助手把手指头一数,这还没比赛呢,评委这一边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了。助手嚷嚷道:“师父,不对劲啊!这是暗箱操作,有黑幕啊!我们得要求换评委!”意见还没有发表完,就被他师父把头给摁了下去,1号脸都急红了,“换你娘个头!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这里是CCAV,你不混了,师父我还要混呢!得罪了CCAV,直接把我封杀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助手倍觉委屈,“师父,那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冠军杯被别人拿走吗?咱们来参加节目的时候,可是夸下海口的……”
1号咬牙切齿,双手捏成拳,骨节发出哔啵的响声。“不行!那个奖杯是我的!必须是我的!”助手被师父的雄心壮志所鼓舞,可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师父,回头我给几个在香港黑社会混的朋友打个电话?保管3号一出大厦,奖杯就到手!”他话还没说完,1号就恨不能拿勺狠狠地拍助手的屁股,“我要那只破奖杯干啥?”
助手腿都被掐青了,委屈地看着师父,“您明明说……”
“全国人民都知道是谁得了冠军杯的奖,我难道抢一个杯子拿回去装饭吃吗?”1号对助手的智商已经有些没语言了,“你师父我要得冠军,你懂了没?”
助手唯唯诺诺地应着,还是忍不住怯怯地问,“那,师父,咱们要怎么得?”
是啊,该怎样才能得冠军?他环顾了一下场上的3位评委,就算他超常发挥,也没把握能够赢过3号的丫头,除非……1号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除非那丫头失误,而且犯了个大失误!
凌书南紧张地站在后台,等待着前面主持人的介绍:“看过了前面两位大厨的精彩绝活,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很期待3号选手今天给我们带来怎样的震撼表演。呀,李导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啦!”
“上次3号选手的豆腐观音让所有的观众都记忆犹新,今天呢,3号带给我们的参赛作品叫做雕刻时光。李勇,你猜3号今天会是什么样的作品?”
和凌书南一起并排而战的卓远忍不住擦了把汗,“想不到我堂堂一个高能物理博士,居然跑到这里来给你当助手。被人知道,都要笑掉大牙了。”
凌书南不屑道:“要不是我不会用你那个什么破离心机,我才懒得请你这尊佛。”
“什么叫破离心机?这台明明是国产的、最先进的真空高能超高速冷冻离心机!”卓远对凌书南藐视的态度很不满,“转速可以达到10万转,10万转啊!就这么个东西,你知不知道要多少钱?!”
他还要再列举,刺眼的亮光已经传了进来,该他们上场了!
在卓远安放离心机,调试仪器的时候,评委席上亦秋配合地问道:“怎么食雕师还需要配助手吗?看起来这位助手比较不像助手。”
卓远心里暗骂,姐姐爱演戏,妹妹名堂多,真是受够这一对姐妹了。可是,当李勇笑着上前问他职业时,他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是中科院物理所的研究员。”
顿时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这就是亦秋想要的效果。
“我还以为我到了诺贝尔奖颁奖现场呢。”李勇也调笑道。不得不说,凌亦秋的这台离心机加博士助手一亮相就已经先声夺人了。
卓远已经把离心机摆放水平,接通了电源,凌书南示意卓远把离心机中的转子在镜头前亮了下。“这个转子本来是可以放八根离心管的。我现在打算在五分钟之内用八根胡萝卜雕刻八仙,并且在离心的过程中,把八仙按顺序摆放好。”
凌书南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太极衫,当她陡然亮出食雕师必备的三把刀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打擂台赛的。离心机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电子显示屏上,离心机的转速正在逐渐升高,凌书南手中刀起刀落,八根胡萝卜一瞬间就都被截成了统一的高度,银光一闪,左右手同时换了两把刀,双手出动,红粉透明的萝卜丝如柳絮般漫天飞舞,观众目瞪口呆之间,铁拐李和何仙姑已经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凌书南瞅准时机,手一起,两枚食雕已经被她甩进了离心机。
离心机当然不可能是超高速,但即便只有几百转的速度,也足以令人眼花缭乱。凌书南干脆利落地一甩手,就能轻松地把食雕摆进去,加上离心机一定要保持平衡,凌亦秋必须要保证每一对食雕质量大小一致,且对称放好,单凭这份眼疾手快的本事,就足以令人叫好。当八仙全部甩入离心机后,预设的时间刚刚好。凌书南擦了把汗,胸有成竹地对两位主持人说:“要不请评委老师来检验一下?”
毫无疑问,亦秋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凌书南示意她从里面随便拿一只。亦秋于是小心翼翼地从离心机里取出了铁拐李。摄像机移上前来,对准了亦秋的手心,顿时让人集体发出惊叹的声音,她手中的小人儿雕工精细,浑然天成,自不必说。光是这材质就值得一说,本来只是用最普通的食雕材料胡萝卜雕刻,但原来这些胡萝卜都事先用特殊的液体泡过,经过离心,把多余的水分都统统挤出去,此时此刻,只觉得质地晶莹剔透,又紧密结实,好像是用上等的红玉雕琢的一般。在强光下,甚至还反射着熠熠的光彩。主持人正要赞美,亦秋的手不小心地捏了一下铁拐李背上的宝葫芦,中间残余的水分,被她这一挤压,刹那间便从葫芦嘴中喷薄而发,犹如一簇炼丹后的三昧真火,所有人立马惊呼出声,这八仙根本就活了!
大脑只是短瞬的一秒钟短路,大家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这一瞬间已经让所有人都体会到了食雕艺术的魅力。凌书南的功力被这一瞬间的体验无限放大。现场顿时爆发起热烈的掌声。
1号看得脸都绿了。他比2号要领先2分,只要3号凌书南失误,冠军非他莫属。可是现在,他使劲地拿勺拍打着助手的屁股,“你不是说把那台破机器动了手脚吗?你动在哪里了?”
助手屁股都红肿了,委屈地看着台上,“我明明……”他还没解释完,就听见离心机发出滴滴的声音,电子显示屏本来显示转速是0,此刻忽然间开始狂增起来,不一会儿离心机就发出嗡嗡的响声。助手顿时高兴地大叫起来,“师父,你看,你看!我没骗你!”
卓远脸都绿了,他拼命地去按离心机上的stop键,可是丝毫没有反应,显示屏上的数字正飞快地增长,一晃就到了5万转。亦秋见状,赶紧飞扑去拔插头,卓远还没来得及喊“不要!”,亦秋的手就已经和插座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像是有一道高压电在两者间传导,亦秋浑身抽动了一下,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亦秋!”凌书南带着哭腔喊道,正要上前,却被卓远拽住,他此刻倒是发挥出了理科生应有的冷静,“大家都让开点。”所有人立马往四周退后。
“啪!”不知是谁见状不对,把电闸给拉下了。中央的灯光黯淡,然而正中央的离心机却还是在飞快地加速转动,甚至发出了低沉的“呜呜”的声音。
卓远说道:“这个离心机是配给新型核电站的,就算外界断电,也会自己启动UPS电源。”
“那怎么办?”凌书南脑袋都乱了,她看到地上一动不动地亦秋,焦急如焚。
“我正在想办法。”卓远低吼着,站在一旁看着离心速率往上飙升却是束手无策。
凌书南咬着唇,眼圈都红了。倘若不是她要来香港参加什么食神大赛,亦秋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当上评委给自己捧场,她也不会让卓远请假还把这个破离心机带来……亦秋,也不会有事……
不,她绝对不能让亦秋有事!
她一眼瞧见了桌边的三把刀。脑袋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把离心机停下来,赶紧去救亦秋!她甩开卓远,操起三把刀,就直奔离心机,手中第一把刀直飞出去。她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她根本无暇招架,只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有力地把她拉向离心机。而那高速运转的离心机正中央像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那一头是无边的黑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那漩涡扯了出来,整个拽入了黑洞。身后是卓远和其他人惊恐的叫声……
番外二 万里江山知何处
封禅大典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待那神物离心机一运到,便可在西山如期举行。
仔细回想,我也在西山主持过不少祭典,所求的,无非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次的名义虽然和往常一样,可天下人都知道,这西山封禅的真实意味是,我,孙璟,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在经过二十多年的*之后,这天下,终于走回了正轨。
折枝和重遥艰难地扶着我上了武昌楼,在靠椅上坐下,又小心地为我搭上毛毯,好教我可以尽情地凭栏远眺,将新吴国的都城武昌尽收眼底。原本,新吴百废待兴,我应当和无谋他们一起,留在武昌城中,处理这个国度大大小小的事物。可当天下局势已定,四海臣服,我却提前回到了西山休养,不止是因为郦圭的毒药几乎掏空了我的身体,更是因为当我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时,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空虚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
她们总以为我心系武昌,所以再麻烦也要将我扶上武昌楼,她们不知道,多数时候,我并非在看远处的武昌,我只是低着头看着山腰的松风阁,回想着那奇怪又轻快的歌声,抑或者只是静静地待着,幻想着她就陪在我的身边,对着我睁着那双水晶般透彻的眼眸。
只可惜,当我回握时,只有她留下的那支冰凉的寒山竹笛。
此刻的她,在哪里?
攻入扬州城的那一日,宫里起了大火,坊间皆传曾国废帝郦夭霄*而死,可唐羿耘却在太庙发现了通往城外的地道。他主张穷追猛舍,赶尽杀绝,我终究还是拦住了他。不是我放下了仇恨,而是我实在不愿意见到她和他一起,站在我的对立面。
她,现在一定和郦天霄在一起吧?否则过了这么久,郦天霄怎么可能会一点动作都没有。温柔乡是英雄冢,她那样奇妙的女子,自是缚住了郦天霄,让他再不愿披荆斩浪了吧。
她终究还是撇弃了我,选择了郦天霄。理由是,郦天霄比我真实。
我曾经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因为她其实早已经喜欢上了郦天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可如今想来,这未必不是我输了她的理由。
大多数时候,我是妙手仁心的神医,与世无争的佛门弟子,我很喜欢黄昏这个角色,甚至有些醉心于这种采菊东篱的日子。可这终究只是我扮演的角色,事实上,这二十年来,我的内心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自己姓孙,忘记那血海深仇。每一次当我笑饮着姓郦的送来的毒药时,都会在这份记忆里多划上一道刀痕。
黄昏,孙璟。于是,更多的时候,我其实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说我从见到她第一面时,便已经开始设计她。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中了黑鸠毒,也险些被自己点的火烧死。那时候我并不知她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医者,单纯地想要救她,却从她的身上意外地找到了赤龙珠。我问了羿耘,才知道她的来头。
她就是孙玉钦的那个婢女,重遥安排的丫头——阿南。
孙玉钦被狍灰围剿,是我开始复仇的第一步。按照计划,孙玉钦因为阿南,必定和狍灰翻脸,被其斩杀,却不曾想从夭而降一“神物”,砸死了狍灰,反而令那丫鬟活了下来。虽然计划有些变数,倒并没有太影响进程。只是这个女人,倒的确有些特殊的魅力,令人好奇。
不止是因为她能令孙玉钦神魂颠倒,更因为她的身上中了大喜大悲丸的毒。姓郦的惯用毒物,这大喜大悲丸算得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