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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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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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彧轻轻喟叹,然后赶紧又安慰是勋:“君的家人,都已入城避祸,君可勿忧。”

是勋在鄄城是有一套小宅院的,方便他上班应卯,不必要见天儿睡办公室,或者回城外庄院去。当下跟荀、程二人拱手告别,说我先去见见家眷,安排好随从,再来州府议事。

还没进家,管巳就先扑了出来,按住他的腰(理论上应该按肩膀的,但是因为身高差,所以还是按腰来得比较方便),上下好一通打量。是勋笑道:“我没事,又没有受伤……”管巳把嘴一噘,眼睛一红:“我爹可受伤啦!”

原来果真有一支吕布的游骑袭扰了是家庄院,好死不死的,带队的是吕布麾下另一名骁将,与魏越齐名的成廉。变起仓促,是家人毫无防备,庄内又没多少护卫的壮丁,所以被他们连续砍翻了两名家奴,直冲入内。好在秋收已毕,田里暂且没什么活儿,所以管亥闲来无事,正在场院上练刀呢,闻声提着环首刀就跑过去放对,砍伤了一名吕家军。

这下子成廉不干了,跃马过来就踩踏管亥。堂堂黄巾管大帅要是上了马,虽然未必能够战胜成廉,可也不见得就吃多大亏,可惜的是他如今是步战,要不是因为庄中狭窄逼仄,战马跑不开,说不定就要被成廉当场用马槊给串了烧。当下两人恶战了三四个回合,成廉一槊就正中管亥的胸口。管亥应声而倒,成廉正想再加一槊结果这汉子的性命,管巳已经跳了出来,拉弓放箭,直射成廉的面门。

成廉挥槊一格,搪开了箭,接着就是眼前一亮:“嘿,这种小模小样的小姑娘,老子最喜欢了!”弃了管亥,放马上前就要来擒管巳。谁想管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掉头就跑,在宅子里东绕西绕,转了几个圈,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跨上坐骑,并且挺起马槊来了。

两人马打盘旋,杀了五六个回合不分胜负。可是这么阻得一阻,是家的奴仆们在管家鱼他和白老五的指挥下,已经集结了起来,并且护住了重伤的管亥和老弱妇孺。他们还拉弓放箭,先后射翻了两名骑兵。

鱼他大着胆子站出来招呼成廉,说咱们要再这么杀下去,难免两败俱伤,小人出个主意,将军放我们安全离开,这庄子里的财物,就全归了将军您啦。成廉皱皱眉头,突然用手一指管巳:“留下这小姑娘,我就放其余人走。”

鱼他说这不可能啊,这是我们小主母,要是留下他,我们全都得留下,反正失陷主母是死罪,干脆跟你们拼个玉石俱焚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将军如此英勇,还怕找不到心仪的姑娘吗?——当然啦,鱼他不是隐藏的穿越众,那句后世的词儿是他曾经听是勋念叨过,觉得挺上口,因而记住了的。

成廉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说好,给你们半炉香的时间,不许骑马,不许套车,就这么集齐了人往外退。鱼他一指管亥,说这是我们外家老爷,他受伤了走不了道,你得允许我们用一辆马车装他——放心,车上除了外家老爷,不多带一星半点儿的财物。

成廉勉强同意,于是勒着马缓缓后退。其实他没存什么好心眼儿,就琢磨着眼前这小姑娘别瞧身量小,力量却不小,武艺也挺纯熟,在庄子里这么逼仄的地方,老子的马槊挥舞不大开,还真不容易拿下她。等他们出了庄子,外面一马平川,小姑娘也不被允许骑马,那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第二十六章、五雷辟邪

鱼他害怕真把成廉给逼急了,没敢玩儿什么花样,光套了一辆马车,把重伤的管亥和两名遇害家奴的尸体都盛放在上面,然后一家人围绕着马车,缓慢然而有序地离开了庄院——当然啦,男子,也包括管巳,几乎人人手中都有刀矛弓箭,他们并不敢完全相信成廉的承诺,要是没武器在手,就彻底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果不其人,一行三十多人才刚离开庄院不远,还没有走到谢徵所居的小院儿——管巳知道这位谢道人对自己未婚夫很重要,所以坚持要把他也带上——就听到身后马蹄声响起,吕家精骑掀起大股的烟尘,悍然就追了上来。

管巳双眉一挑,当即就把弓给张开来了——她知道以步对骑,马槊挥舞不开,长刀作用有限,只有弓箭还能勉强敷用——恨声道:“这帮无耻之徒,我跟他们拚了!”旁边车上的管亥神智昏昏,但还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揪住了闺女的衣襟:“你们、你们快跑,我来、我来……”管巳一噘嘴:“爹你别傻了,就算扔下你,我们也根本逃不远啊!”

正在紧急关头,忽见身后小院门开,一名道士飘然踱出,远远地一指成廉,大声喝道:“某得大贤良师传授,有五雷辟邪之法,汝等还不退去,难道就不怕被雷劈吗?”随即朝身后一指:“且看!”

话音才落,就见院中火光腾起,随即是惊天动地的一连串巨响,浓烟冲出一丈多高。无论管亥所乘马车的驾马,还是成廉等人的坐骑,受此一惊,全都“唏溜溜”惊嘶不已。两匹驾马就想朝侧方逃走,成廉等人的坐骑则原地转圈,再也不敢前行一步了。

那道士——谢徵——一见阻住了追兵,赶紧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哧溜”一声蹿到了马车上,连声低呼:“拉好缰绳,快逃,咱们快逃啊!”

是勋听管巳分说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当即一把揪住才迎出来的谢徵的衣领,拧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炼成了火药的?!”谢徵心说早就炼成了,就是没敢告诉你知道,害怕你要我继续研究威力更大的爆炸,一个不小心就把命给送了。可是他不敢说实话,只好扯谎撇清:“是主人往赴成阳后不久,因为配方尚未完备,故此未及禀报。”

是勋心说妙极了,既然研究出来了火药,那么这鄄城就又安全了三分,而且说不定就能在曹操赶回来之前杀败吕布军,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他先来不及往深里追问谢徵,又转过头去问管巳:“汝父伤势如何?”

管亥的伤还真是不轻,槊头入胸,差一厘米就要刺破心脏,要不是他体格健壮,又被白老五及时用草药给止住了血,估计没等进入鄄城就会咽气。即便如此,管亥也是高烧不退,虽然几乎把全城的医士都请来诊治、用药,最终能不能缓得过来,谁也不清楚。

是勋在病席前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管亥的面孔本来就蜡黄,如今却变得惨白一片,毫无血色。管巳陪在他身边,眼圈通红,倒是紧咬着牙关,坚强地不让自己掉下泪来。是勋心说老东西你要挺下去啊,起码得挺到我正式娶你女儿为止。他轻轻握了一下管亥的手,然后低声对管巳说:“敌军转瞬即到,我这便前往郡府商议城守之事。你爹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管巳轻轻点头:“你忙你的去吧,这儿有我呢。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就杀出城去,要那吕布给爹偿命!”

是勋不禁就是一哆嗦,心说别介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中吕布”唉,是汉末三国第一猛将,你要去找他报仇,那不是没事儿上吊玩——自嫌命长吗?可是这时候也不好劝,他只能轻轻拍了拍管巳的面颊,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去。

走出门外,太史慈凑近过来,把嘴朝屋里一努:“这是弟妹吗?瞧着有点儿眼熟。”是勋心说别装了,就你那眼神儿,在战场上见过的人还能忘了?他就这么盯着太史慈,太史慈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幸亏当日没有一箭射中了她。”

当下是勋带着太史慈和吴质前往郡府,吴质留在屋外,他光和太史慈两人进入正厅。只见厅中倒是坐了不少人,除曹操明令留守的荀彧、程立外,还有负责屯田的任峻、枣祗,从事毛玠、薛悌,以及一张生面孔。是勋适才在城门口已经向荀、程二人介绍过了太史慈,荀彧当先施礼:“宏辅常言太史子义有大将之才,今得子义相助,鄄城必然安如泰山。”

太史慈逊谢几句,跟众人见了礼。是勋就问啦,席间那位陌生人,不知究竟是谁?程立回答道:“颍川郭奉孝,荀君才举荐于曹公,因曹公旋即出征,尚未授职。”

那人闻言,站起身来拱一拱手:“郭嘉。”

是勋心说是是是,我知道你姓郭名嘉,就是后世所谓“曹营五大谋士”之一的郭奉孝。要说这位可是个超级牛人,而且还他喵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超级神秘之士!为啥说郭嘉神秘呢?那是因为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象是个是勋一般的穿越者,史书上留下来他对曹操的各种进言,大多数都直指人心,没论据、没分析,就他喵的还都判断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尤其是关于孙策的进言。当时曹操正在北拒袁绍,孙策跟江东就不老实,多次发兵,妄图渡江袭击曹操后方,倘若不是陈元龙镇守广陵郡,把他将将拦住的话,估计南北一夹击,曹操就要完蛋。这种局面,曹操当然担心啦,可是郭嘉却劝他说你别着急上火,我虽然没见过孙策,但我判断他“轻而无备”,并且认定他根本渡不过长江,就“必死于匹夫之手”!

好吧,就算你是综合各种情报和传闻判断孙策行为过于轻佻,跟他老子一样不注意个人安危,可你怎么就能判定他不会对曹操造成威胁,会在江东就被人给宰了呢?孙策要是晚死两天,要是渡了江再死,战局就会全面改观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郭嘉参与甚至是策划了对孙策的暗杀计划,并且对计划绝对有把握,所以才敢在曹操面前拍胸脯,打包票。

是勋就有三分觉得,这郭奉孝其实是曹操手底下的军统特务头子……

所以是勋对郭嘉是非常感兴趣,并且也非常佩服,自打戏贤一死,他就等着这位郭嘉出山呢。可是荀彧左也不举荐,右也不举荐——按照史书上所说,得要曹操后来怀念戏志才的时候念叨起身边缺人来,荀彧才给推荐了郭奉孝——他忙着去成阳当县令,才暂且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如今终于等来了郭嘉,可真是喜出望外啊。

当即是勋就细细地打量郭嘉。只见这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出点儿头,身形挺单薄——果然也是早死之相——白面短须,弯眉细眼,小鼻子小嘴,总体说起来,就是一个“小”字,估计刮干净胡子再抹点儿粉,可以去扮罗莉,做管巳的姐姐。

他这一番猛瞧,倒瞧得郭嘉有点儿不好意思,问他:“是君似有欲言?”你打量我半天,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是勋这才收回目光,讪讪地笑了笑:“思量此时局势,一时失神,郭君勿怪。”初次见面,我毫无礼貌地那么直盯着你瞧干嘛?其实我是走神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此时的局势么……”荀彧轻轻叹了口气,“别处尚未得信,这东郡、东平,还有济阴北部,唯留鄄城和范县,余城皆已易帜。”是勋心说不对啊,按照原本的历史,曹家应该是守住了三座城,还有一个东阿呢。他想着想着,眼角不自禁地就扫到了枣祗,心说完蛋——原本的历史上东阿令是枣祗,所以能守得住,可是如今因为自己所献的计谋,曹操提前把枣祗给调过来主持屯田了,所以东阿就不可能守得住啦!

他心里一阵翻腾,老子这小蝴蝶翅膀掀起的不靠谱还不仅仅这一点儿哪!在原本的历史上,吕布入兖州的时候,曹操正在攻打徐州,杀得陶谦窝在郯县不敢露面,刘备也只好严防死守,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曹操才能放心大胆地退兵,回来跟吕布见仗。可是如今呢,他正在打袁术,袁公路手底下尚有数万兵马,实力未损,又有汝南黄巾相助,曹军想要拔出这个大泥坑,难度就要大了不止一倍啊。倘若仓促退兵,被袁军和汝南黄巾从后追杀,那、那、那……

也就是说,别瞧自己跑来跑去的,搞定了徐、兖合纵,把曹操势力瞬间吹大,可这势力仍然是个牛皮泡泡,用力一戳就破,而且就比原本的历史上,情况更要危急三分!我靠还以为可以从此在兖州吃安生饭了哪,这可怎么办好啊!

第二十七章、助守鄄城

是勋觉得自己这两年都白蹦跶了,如今回想起来就跟个小丑似的。还以为能够改变原本的历史呢……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改变了,起码吕布入兖州提前了大半年。而且曹家在兖州剩下的落脚地从三城减少到了两城,曹操退兵的难度从e级提高到了c级……

有荀彧、程昱这些猛人在,他相信鄄城一定可以守得住,他也相信曹操很快就会从前线退兵,就算冒着最大的危险,也必然赶回来援救老窝。但是接下去局势又会如何发展呢?原本曹操要跟吕布厮杀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周边势力还来不及插手。如今情况变得更加危急,天知道这仗要打多久?时间一拖长,说不定北边儿的袁绍和南边儿的袁术就会螳螂在后。

是,现在东面的徐州从敌国变成了与国,但陶谦就真的那么靠谱吗?原本的历史上,曹操退兵后没多久,陶谦就因为受了惊吓而挂掉了,刘备接掌了徐州,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才没从侧肋捅曹操刀子,一直等到吕布战败来投。可如今陶谦还没有死,估摸着也不会很快就挂,他眼瞧着吕布要夺兖州,袁术可能会打徐州,会不会骨头再一软,就重归袁术阵营去呢?

徐州虽大,是勋能信的也只有一个陈登了,别说麋氏和曹氏,就连自家三哥是宽,他也压根儿就信不过。但光陈元龙一个,能够说服陶谦继续跟曹操合作吗?

是勋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耳朵倒是也没闲着,就听荀彧说:“如今鄄城内有兵一万三千,多为屯田的黄巾……咳,青州兵,倘若管亥安好,或能凝聚人心,奋力一战,可惜管亥受创难行了……”他眼望着是勋:“未知宏辅有何良策?”

是勋心说我又不懂打仗,你问我有何良策干嘛?再看荀彧的眼神从他脸上往旁边瞟了好几下,他就明白了——自己旁边坐的是太史慈啊,荀彧这意思,这个太史子义可靠不可靠?能不能把兵权交给他呢?

终究现在坐在厅上议事的,全是一票文官,只有任峻还带过几天兵,但任峻搁两千年后,放部队里也就是一后勤部长,并非大将之才。原本曹操南征,是把后方的军事重任都交待给了陈宫的,陈宫能打仗,可如今陈宫摇身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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