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高堂隆真去考试了,估计早该被是勋给发掘了出来……
薛悌那也是曹氏旧臣,当年曾经跟随荀彧、程昱等人守备鄄城,深得曹操信重。在原本历史上,他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担任护军,督张辽、李典、乐进守备合肥,曹操留下一道密旨给他,说“贼至乃发”。后来孙权真的来打合肥,薛悌展示密旨,上书:“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张辽从中窥出曹操真意,乃有逍遥津之胜。
所以薛悌推荐的人才,曹操也必然重视啊,当即委高堂隆军议掾之职,带在身边。是勋请求一位有胆色兼有口才之人相助,曹操就想起高堂隆呵斥郡督军的往事来了,当即召来与是勋相见,说你瞧瞧这位是否称职呢?
是勋一听名字就先满意了——高堂隆那也是魏书有传的名臣啊!于是即将计划合盘托出,问高堂隆:“君能办否?”高堂隆点一点头:“此易为耳。”(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公台不怿
是勋派给了高堂隆一个什么角色?其实很简单,他是想让高堂隆前去敌营下战书。
这活儿高堂隆合适,沮授不合适——沮子辅那也是堂堂二千石的太守,下战书这种小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啊,倘若真的为报私仇,把沮授撒出去了,反启敌方之疑。
是勋已经猜想到了,陈宫很可能拦着自己,不放自己去见吕布——终究自己舌辩的名声哄传天下,陈宫不能不有所担心,自己真把白的说成黑的,真把吕布给劝离了关中。所以他谋划着先派高堂隆去下战书,而且,先奔的益州阵营,然后再请求益州兵护送高堂隆前往凉州营中,去面见吕布。
倘若自己走这一趟,即便赍着战书前往,刘备也必然生疑,不肯让自己去见吕布——说不定法正、徐庶等就先拦着,不放自己去见刘备呢。可是向来无名、地位也较低的高堂隆去了,刘玄德乃不疑有他也。
曹操在战书中写道,五日后决战,刘备不肯批,说这事儿得吕将军决定,你应该先去见吕将军。高堂隆说我正怀揣着给吕将军的战书,要不您派人送我过去得了。刘备乃发一小队兵,护送高堂隆前往凉州军营。
陈宫早有指令,若曹营使来,先必禀报于他。问题这回曹营使者是由益州军送来的,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便来至吕布面前。吕奉先展开战书一瞧,上写道:“拜上左将军、温侯、领凉州牧吕……”不禁一愣,我的军号不是征西将军吗。啥时候升官儿了?
乃问高堂隆。高堂隆答道:“侍中是宏辅适自许都来。赍旨拜君侯为左将军,得未到耶?”左右瞧瞧,果然不见陈宫:“吾知之矣,闻陈公台素嫉是侍中,必为所阻也。”
吕布闻言大怒,心说陈宫你怕是勋前来游说于我,因而横加阻挠,这心情我可以理解。问题你得先问问清楚喽,他究竟干嘛来的啊。他如今可是来给我加官晋爵的,就这你也敢拦?你不想让我升官吗?便即一指魏续:“可往迎之!”
魏续等武将向来与陈宫不大和睦,闻言一拱手:“若公台相阻,奈何?”吕布说奈你妈何,他难道还敢拦你?难道你还怕陈宫不成吗?
魏续当即接令:“臣知之矣。”出帐上马,便疾驰来迎是勋。
这边吕布再瞧战书,面色阴冷:“吾四日前言五日后战,孟德乃欲拖延耶?”提起笔来,把“五日后”三字划掉。改成“明日”,然后掷回给高堂隆:“回复孟德。明日便要取他首级!”高堂隆喏喏而退。出帐来抹一把冷汗,心说我知道为啥是宏辅要找个有胆色的人来行计了,原来吕布名不虚传,威严正盛,要真是来个秦舞阳,说不定见了吕布如见秦王,当场就要“色变振恐”。
这出戏虽说只有一场,高堂隆的台词也仅两句,但难度系数未见得就小。首先得要能扛得住吕布的威压,演戏的重点在乎自然,你真要被吕布的威势吓住,面色惨白、神情猥琐,外加台词结结巴巴的,对方若起疑心,多问几句,或许便会露出马脚。而即便高堂隆演技高超,可比荆轲而非秦舞阳,若然吕布再有所问,那也要能够临机应变——所以胆色不可或缺,口才亦须便给。
好在吕布又没怎么过脑子,直接就派魏续去迎是勋了,高堂隆得以顺利地达成使命。他心说我的任务算是圆满啦,下面就看是令君,能否真的说动吕布退兵了。
再说魏续将是勋接至凉州营垒,吕布早已身率将吏,于辕门相迎,随即摆设香案,面北接旨。是勋即从怀内掏出诏书来,骈四俪六,一番诵读。
他当然不是才从许都过来,然而曹操实执国政,为了便宜行事,身边带着不少的空白诏旨呢,临时拟就一份,加吕布左将军号,伪造起来亦不为难——况且也不能完全算是伪造,只要他过后打个招呼,这左将军加号那也是妥妥地会落在吕布头上,不至于食言而肥。
其实重号将军亦国家重器,照道理来说无可如此仓促而封,好在那终究只是个空头衔,并无实际统属。这要是换了三公、九卿,即便如今汉之公卿亦皆备位而已,也不是曹操想封就能封的——他终究还不是天子,而即便已登宝位,亦须尚书配合,才能颁此诏旨。皇帝一言而决,那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实际也必须受到相权的制约,否则曹操直接以汉帝之命封拜吕布为凉公,与其数郡建国,而不是空口许诺,那吕布不得乐坏了吗?还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
是勋读诏既毕,吕布拜伏叩谢,双手接过诏书——若为公卿之命,甚而封国之诏,按习惯必须三辞三让,将军号那就算了,可直受之也。
这边吕布才刚站起身来,是勋一拱手,就打算开言游说,谁想到这回陈宫嘴皮子倒快,插口便道:“敬送天使。”好了,诏也宣了,事儿也完了,是宏辅你赶紧滚蛋吧。
是勋斜眼瞟瞟陈宫,心说你未免想得太美啦,我既得见吕布之面,哪有一言不发便即闪人的道理?你以为还能拦得住我吗?当下微微一笑:“勋千里而来,冲冒风霜,实饥渴矣。”吕布赶紧一摆手:“宴已设下,专待宏辅。”
重臣奉命前来宣诏,是不是得以祖道为名献点儿财物、给点儿贿赂,暂且不论,饭你总得留人吃一顿吧,哪有诏书一宣完就赶人走路的道理?吕布又不是初入宦途的毛头小子,这种道理不会不懂——真就这么赶天使走了,恐怕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啊。
然而吕布躬身相请,是勋却先不动,却又瞟了陈宫一眼:“未知此间主事者,吕将军耶,抑陈公台耶?”你请我吃饭,陈宫却要赶我走,究竟你们谁能拿主意啊?究竟你们谁是主,而谁是从?!
吕布瞪了陈宫一眼,随即望向是勋,黑面堆笑:“公台戏言耳,宏辅毋罪——请,请。”
于是是勋大摇大摆地跟随吕布入帐,即在客位坐下,凉州将吏以陈宫为首,也分列两排相陪。这边吕布还没有举杯呢,陈宫先满了酒,双手举起,朝是勋遥遥一敬:“宏辅远来辛苦,请胜饮。”是勋心中暗笑,你干嘛?想拿酒来堵我的嘴?汝当我为三岁小童不成吗?伸手一遮杯口:“且慢——公台得无不欲吕将军高升耶?”
你是不想让吕布升官吧?要不然干嘛要亲自跑雍水边去拦我?
陈宫一肚子的气,心说我干脆把事儿道明了,把脸撕破了吧,省得你阴阳怪气,想趁机离间我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当即冷笑着把酒杯就给放下了:“宏辅此来,非为朝廷宣旨也,实为曹操……”
谁想话没说完,却又被是勋给打断了。是勋一副恍然大悟状:“吾知之矣,为朝廷封拜吕将军,而不及公台,是以公台不怿。”陈宫又惊又怒,急忙分辩:“宫非贪恋名位者也!”是勋点头:“乃是谓吕将军为贪恋名位者耶?”随即一摆手,环视众将:“或云卿等为贪恋名位者耶?吕将军得加左将军号,难道卿等不喜耶?”
魏续、侯成等人纷纷表态:“吾等甚喜。”纷纷举起酒杯来:“为主公贺!”是勋也跟着举杯,顺便还刺一句陈宫:“公台不怿,是以不饮耶?”陈宫心说你有完没完啦,我这才把酒杯放下,所以比别人慢了一拍再举而已——不行,再与此贼口舌相拼,恐无胜算,反启吕布之怒……
想到这里,干脆举着酒杯站起来了,而且喊的声音比谁都响:“宫为主公贺!”随即一口气干尽杯中之酒。吕布满脸的得意,举起杯来朝众人点点头,随即又转向是勋:“朝廷如此重布,不敢不竭诚以报天子深恩。”
陈宫先把酒给喝了,然后趁着是勋正饮酒的机会,仗着酒气遮脸,加快了嘴皮子抖动的速度,一口气说道:“吾等必佐主公,伐灭擅权曹贼,以卫天子——宏辅以为若何?”
是勋放下酒杯,撇嘴一笑:“吾自许都来,未识吕将军与魏公何以争也……”不待陈宫或解释或质问,直接把面孔转向吕布:“然将军以为此战可得胜否?”
吕布志得意满地回答:“吾有凉州百战精骑,而曹军势沮,安有胜之理?”
是勋又问:“然将军必取长安否?”吕布点头:“可一鼓而下也。”“将军欲入河南否?”吕布轻轻摇头:“待塞桃林,应势而作。”我本没打算顺势杀入河南的,但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只能跟你说,关中我要定了,至于河南,可再因应形势需要而定。
是勋一皱眉头:“桃林不可守也。”突然瞥一眼陈宫:“公台多智,必能见此,孰不与吕将军言之?”
嗯?吕布浓眉一拧,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桃林不可守”?那般险要地形,若再筑起营垒,即万马千军不得过也,哪有守不住的道理?其中有啥缘由,为什么说陈宫“必能见此”,却不肯跟我提起?也不由得注目陈宫。
陈宫断喝一声:“宏辅慎言,孰谓桃林不可守耶?!”
是勋也不理他,只是面对吕布,一字顿地说道:“吾试为将军言魏之必败之势,将军愿听否?”(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魏之必败
是勋想要利用酒宴欢会的机会游说吕布,但可惜陈宫在侧,屡屡作梗。你别瞧就表面上看起来,是勋多次打断陈宫的话——虽然说这很不礼貌,但陈宫此前亲身相阻,其后又宣完诏就要赶他走路,无礼在前,是勋趁机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其实他自己的话也因此而被陈宫反复割裂,再没有长篇大论的可能了。
就光靠着东刺一下陈宫,西赞一言吕布,就真能把吕布给劝退了吗?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你看古来舌辩之士,谁不是先用一两句耸听危言先吸引受话者注意,然后再长长的一篇文章,有理有据,才能最终将对方说服的?是勋想要吸引吕布注意很方便,可是就怕陈宫不时插嘴,把自己的长篇大论再给打断喽,文章如滔滔大河,汹涌澎湃,乃能直指人心,若然中道断流,那还有什么气势啊,还有什么说服力啊?
所以是勋先得玩儿点邪的,张嘴就对吕布说:“吾试为将军言魏之必败之势,将军愿听否?”
吕布、陈宫,听了这话就都不禁一愣啊。吕布也不傻,他即便相信是勋真是从许都赍了诏书而来,也不信此公仅仅代表了朝廷,而不会趁机为曹操说话——人本身就挂着魏国中书令的头衔哪。所以是勋突兀而言“魏之必败之势”,吕、陈同时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正话反说呢,还是想趁机改换门庭?
不能,此人非止曹操重臣,亦为曹家姻亲。还身带儒宗文魁的光环。那光环既足煊赫。同时又是一个负担,使这人轻易做不出太过无耻的事儿来。那么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陈宫本能地觉得是勋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是又多少有些好奇——他究竟会怎样分析时局,何言“魏之必败”?不妨听上一听,若然其中有诈,正好一言喝破,降低他在吕布心目中的可信度。
“宏辅可试言之。”
陈宫一时心急加好奇,不禁脱口而出。谁想是勋冷笑着瞥他一眼:“吾请吕将军,未请公台也。”谁问你啦?这里到底由谁说了算?吕布就此横了陈宫一眼:“公台且饮。”你那么多废话干嘛?低头喝你的酒吧。然后转向是勋:“宏辅但言无妨。”
是勋微微摇头:“此必公台心知,但不肯与将军言者也。吾欲言之,又恐为公台所挠,即适才不欲使勋宣旨封拜将军之意。将军欲听,可即摒众人,吾独与将军言之。”
陈宫一听可真急了——虾米?你要单独跟吕布谈话?那谁知道你会说些啥啊?我就算想拦阻也拦阻不住了呀。赶紧表态:“宏辅但言,吾但饮,不挠也。”你想说就说吧,起码得让我听见。哪怕当时不便阻挠,事后也好再单独跟吕布递小话。瞧那软耳朵根的家伙,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要真把我们全都轰走了,我就算想翻盘也恐怕说不到点儿上啊。
终于暂时性地堵住了陈宫的嘴,是勋这才朝吕布一拱手:“魏之败也,见其所面之势而可知……”
站起身来,一摆衣袖,开始侃侃而谈:“昔魏文使吴起取河西,此当秦之腹心,不得不救者也。而欲敌秦,必先安后,惠王乃迫而伐卫,伐卫则隔韩、赵,此亦韩、赵不得不应者也。韩、赵应则东乱,秦再挠之于西,则魏之丧败乃可知矣。”
“噗~~”陈宫还没反应过来呢,坐下首的赵昂先把含嘴里一口酒给喷出来了。我还当你堂堂是侍中想说些啥呢,是不是要揭曹操的老底,阵前倒戈,敢情此魏非彼魏也——“魏之必败之势”,原来是在说战国七雄的魏国!
倘若是勋真的谈论时局,但凡略微对曹操有些利,估计陈宫就要开口反驳啦。我是说过“不挠也”,但没说“不辩也”,既然你的论言暂时告一段落,岂有不容他人诘问之理?可是既然是勋满嘴跑火车,一扯十万八千里远,陈宫倒是不急着开口了,注目吕布,那意思:你就由得是勋跟这儿胡扯?这跟他此前所说的话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没有?
吕布也迷糊啊,不禁动问:“宏辅前言‘桃林不可守’,则何所见而云然?与七雄之势,有何关联?”
是勋轻轻摇头:“知史乃可明兴替,前事乃可比今势。此间窍要,公台大才,而独不知乎?乃不敢为吕将军言表也。”
陈宫心说你别再扯我,每三句话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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