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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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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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促起不意,难以列阵,故此大败。

曹操慨叹道:“若元让、妙才等在,不致此败也。”

同样的兵数,同样的遭遇,放在不同主将手中,最终战果也将迥然不同。夏侯惇、夏侯渊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应对各种乱局的经验也很丰富,虽说河岸边兵力少于敌方,但只要能够及时控制住混乱局面,提振士气,就算失败也没有败得这么惨的道理。然而李典不在,夏侯廉和曹丕的经验都相对缺乏,那便只有大败而归了。

可是江夏竟然出动了三万人,这倒大出曹操的意料之外,不禁怀疑,是不是刘表把襄阳的主力也通过水路调动过来了?还是长沙的韩玄终于摆脱了刘睿、赵范等人的牵绊,得以北上增援黄祖?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赶紧谋渡汉水,猛攻襄阳去?

苦思一夜,不得要领,同时派出去的哨探也陆续来报,说敌军已然退回船上去了。曹操在南新市歇了两日,整顿败卒,李典亦率军前来相合——他倒是运气好,没怎么撞见敌人,但问题原本就只是佯动,根本没敢真的渡过涢水,待听闻主力战败,便即匆促退返。

曹操召集三将,商议进退之计。曹丕主张缓步而前,直至涢水西岸立阵——“吾今有备,敌无可袭也。乃可尝试摧破敌舟,为高行将军复仇!”李典表示反对,说士气已挫,当返回大营另作谋划,况且——咱们全是步兵,你怎么摧破敌舟法?

曹丕说:“自大营运礟车来,以火药球击之,焉有不破之理?”曹操朝他一瞪眼:“礟车运转繁难,而敌舟可自由来去,如何取准?如何摧破?”你就别出馊主意了,咱们还是先退回去再说吧。

于是即留下数百兵守备南新市,自率大军返回绿林山麓。可是还没回大营呢,就又得到警讯,说有大股敌军突然出现在离乡聚附近,人手一束火,趁着南风焚烧曹军营垒。乐进出战被创,荀攸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敌军击退,计点伤亡又一千余,粮草辎重则损失严重。

曹操是真怒了,心说我倒瞧不出来啊,黄祖老革竟然那么会用兵,神出鬼没的!难道是有什么能人在旁指点他吗?匆匆赶回大营,召聚群臣前来商议。曹操说如今疫病也基本止息了吧,咱们必须调动主力拿下江夏,省得黄祖老在我侧翼骚扰,要再来这么几仗,敌军积小胜为大胜,我军士气非跌落谷底不可!

荀攸说丞相你先别着急,然后转身注目一人:“公礼,可直言也。”

那人紧锁眉头,望一眼荀攸,然后转向曹操,拱手道:“启禀丞相,敌来袭时,射乃于望台观之,却不似尽为江夏之卒也……”(未完待续。。)

第十章、为小儿欺

黄射黄公礼受命从征,但他的作用不是赞军谋划——他也没那个本事——一是因为曾经担任过章陵太守,所以要帮助曹操抚安旧章陵郡也即南阳郡的西南部地区,更重要的,他得不停地写信去劝降自家老爹黄祖。

黄射在御军方面是白痴,在治政方面也不过庸才而已,所长者唯文学尔——当然是跟普通士人比,而比之是勋、祢衡、王粲之类文学之士,那也不过一普通票友罢了——但终究混迹官场多年,还是多少积累了一点点政治智慧的。他一开始信心满满,还以为只要家书一至,黄祖必降,从此父子又可重聚,同享富贵,可是没料到老爹竟然那么顽固,都这时候了,还打算绑在刘表的战车上殉死呢。几封信过去,都被黄祖严词拒绝,黄射就慌了,心说老爹你不怕死还则罢了,可是你这态度肯定会牵累到我的啊——只怕不等江夏陷落,我就先被曹丞相下了大狱!

他去找荀攸问计,荀公达劝他别慌,说“丞相宽宏,卿必不致连坐也”。黄射说我倒不是怕连坐,我怕的是丞相以我的性命来要挟老爹,就如同当年乐羊攻中山之故事也!

战国时代,魏以乐羊攻中山,时其子乐舒为中山之臣,于是中山君就宰了乐舒,做成肉羹去送给乐羊。要说中山君这绝对是一荤招,除了拉仇恨外还有什么意义?但人要是急眼了,什么荤招耍不出来?

所以黄射害怕攻打江夏倘若顺利也就罢了,若遇小挫。曹操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啊?会不会杀自己以恐吓老爹黄祖啊?相比乐羊之伐中山。如今攻守易势。曹操可不怕拉黄祖的仇恨啊!

黄射越说越害怕,眼泪差点儿都掉下来了。荀攸暗中哂笑,表面上仍然好言抚慰,说你要想逃避危机也不难,我给你指两条明路吧。黄射赶紧虔诚问计,荀攸就说啦:“其一,卿为荆州故吏,此番从征。若能建功,以悦丞相,则无忧也。”黄射说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若能协助丞相安定旧章陵郡的人心,或者把老爹说降喽,那便可如泰山之安。然而大军到处,章陵各县陆续开城归降,我基本上就派不上什么用场啊!至于老爹,我真是为他的顽固感到绝望了……

荀攸说你老爹未必是真顽固,但他为一郡之守。总统荆州西线兵马,刘表不会不在他身边安插棋子。恐怕是心中欲降,而势不能也——“战未终矣,卿但留意,必有建功之机。”只要有心,就能立功。

然后第二条路:“闻卿与是宏辅相交莫逆?”

黄射说也算不上莫逆之交,不过当初宏辅出使荆州,自己款待过他,后来在雒阳附近,他救过自己的命,因而在许下常有往来。荀攸说那你就赶紧写信给是勋,请他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丞相必然听从。

黄射大喜,拜谢荀攸,自去给是勋写信不提。且说这日绿林山麓的大营遭敌纵火袭击,黄射吓得又赶紧去找荀攸。荀公达正忙着分派兵马抵御呢,也没空理他,说你若是害怕,紧跟在我身边就是了。于是二人登上高橹,眺望敌势,瞧着瞧着,黄射就瞧出不对来了:“吾观当面之敌,似非皆江夏人也。”

黄家本来就是江夏郡安陆县的显族,黄射后来当章陵太守,距离江夏也不远,江夏的风俗习惯,如今曹营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那年月交通往来不便,士人有全天下跑透透,到处游学的,普通百姓和役兵可很少能够得着出境的机会,隔绝之下,那正如《汉书》中所言:“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所以平常要见到一个人,黄射本能地就能反应过来:你是荆州人吧?莫非祖籍江夏?

而且荆州兵尤其江夏兵是什么素质,何种战法,他虽无慧眼,心中亦有模糊的概念。如今见了下面这些敌兵,隳突来去,偶尔还喊上一两嗓子,他立刻就察觉出不对来了,赶紧向荀攸禀报。荀攸听了他的分析,觉得兹事体大——“卿可还报丞相,此真大功也!”

所以今天曹操聚众商讨对策,荀攸特地把原本没资格参与军事会议的黄射也给领来了,让他直接向曹操禀告。曹操听了黄射的话,一开始没当回事,只是问:“莫非南郡之援耶?或长沙之援?”

黄射连连摇头:“臣观敌之二三,确为江夏兵,余七八成,却非荆州人也——恐为扬州之卒!”

曹操当场就惊了,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赶紧扯过地图来看,随口问道:“鲁子敬已率舟师出彭蠡否?”杨修掐指一算,说计点时日,倘若他确实遵从丞相的指示,那应该已经离开彭蠡,沿江而下前往巢湖啦。曹操不禁一拍桌案,恨声道:“乃为小辈所欺!”

他终于想明白了,周瑜兵发巢湖,确实只是佯动,是个障眼法,但目的不是为了引诱鲁肃进攻,或者打算前后夹击鲁肃的舟师,而是为了调出鲁肃,他好趁机率领主力离开彭蠡泽,去援江夏黄祖!果然那两家暗中勾搭在一起了啊,无论孙权还是周瑜在东线的渡江作战全都是假象——要不然黄祖怎么突然会那么能用兵,兵力还瞬间膨胀到三万多,并且来袭的敌军中有那么多扬州人!

悔不听蒋子通持重之言也!要是按照蒋济所说的,鲁肃屯兵不动,那周瑜怎敢遽出彭蠡西上?鲁肃主力仍在的话,大批船只、兵员进入长江水道,根本就瞒不了他啊!

如今可好,刘表将主力收缩至襄阳,黄祖得周瑜之援,固守江夏,各有三万之数,一在西北,一在东南,正好夹击我军。况且他们还有汉水和长江水道连通,有舟师在江上纵横,如同一条长蛇似的,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要是自己击其中段呢?我没带什么船,根本截不断江汉啊!

托大了,自己还是托大了,以为靠手里这十来万兵马,即可顺利夺取荆襄,然后羽檄直指,南部荆州也当望风而降,在此其间,只要有江北三郡的兵马监控,孙权、周瑜必不敢妄动。真想不到周公瑾那么大胆子,竟敢全师以援刘表;想不到孙权这么没节操,连杀父仇人说联手也就联手了!

沉吟少顷,曹操当即有了决断,于是下令:首先命鲁肃舟师返回彭蠡,寻机断绝周瑜的后路;其次再从中原调动兵马,命曹仁、夏侯惇等共率七万大军南下增援。到时候我手头拥有二十万大军,虽说粮草运补上困难一点儿,但还就真不怕你们六七万人沿长江、汉水布防了!

贾诩也建议,说既然天气逐渐转凉,军中疾疫也大致止息,咱们还是应当离开绿林山,北归至章陵附近——离开长江和江夏更远一点,敌方的夹击之势便难成立,咱们凝聚主力直指襄阳,迫使对方也只好收缩兵力应对——

“孙刘素为寇雠,无奈而合,则兵将必不睦。周瑜在江夏,黄祖无能为也,亦无可抗;若周瑜前抵襄阳,刘表势不能容。待其内斗而我乘之,破之不难也。”

曹操采纳了贾诩的建议,即日离开绿林山,退至章陵、蔡阳等县屯扎——我进城了,你再敢来偷袭一个试试?才至章陵,便有快马送来是勋的书信,备言陈端往说、陆议投诚之事,并要曹操警惕江东,说周瑜很可能会主动发兵来袭。曹操这个懊悔啊,若早得宏辅之言,何至若是?

嗯,我要是有只信鸽在幽州,也不至于此前为周瑜小儿所欺——这信鸽的养殖和训练,还得再加大力度啊。

他问荀攸、贾诩,说我要不要把是宏辅也召唤到前线来参与这趟军事行动呢?荀攸表示赞成,贾诩却说:“宏辅前守河东,而夺其兵,后据朔州,而迫其辞,今方定辽东,而丞相又召之来,识者乃知丞相推倚之重也,不识者谓丞相忌之。恐生曾母投杼之变也。”

是勋每回在外地都呆不长,往往才立大功,就被调回中央,知道的是你丞相离不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忌惮他,不敢让他长期掌控地方实权,这谣言传来传去的,就连曾母都不信赖儿子了,要投杼逾墙而走,你们俩关系再铁,能比得上母子之亲吗?要是因此起了嫌隙,那多得不偿失啊!

所以贾诩建议,曹操可以写信给是勋,把前线情况说得严重一点儿,询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帮忙,由其自决可也。

曹操闻言而笑:“人心通达,无过文和。”贾诩的才智,曹操是久闻大名的,他当然也不在乎这人的风评是好是坏,然而终究是被迫降顺,不知其心所归,所以一直不敢大用。直到郭嘉临终前向他推荐贾诩相代,是勋也帮忙说好话,说丞相你看贾文和自入都之后,闭门谢客,不广交游,这人有多老实啊,你怎么还信不过他呢?

“察文和先后用计,祸乱中原,然其本意非欲乱中取利也,唯自保耳。今丞相奄有中原,独执朝政,则文和自保之地,舍丞相麾下而何所欤?”他就呆在你手底下最安全,那肯定会用心为你谋划啊。

所以曹操听取二人的意见,开始重用贾诩,一用之下,嘿,这家伙果然好使啊,几乎就是郭嘉复生——还没有郭嘉那么阴,很会说话,更会做人。今天贾诩提出这一计来,曹操深感谋划之深,用心之良,于是当即铺开纸笔,亲自给是勋写了一封信。

然而信才刚递出去,别说幽州了,估计信鸽也才刚飞抵许都中转,突然是勋又有信来了,而且随信还送来了江东的第三名使者——陈端陈子正。(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幽州水师

其实是勋给曹操的两封书信,前后仅隔一晚,并且走的道路也都相同,都是先乘船前往登州,再陆路快马传至南阳。问题前一封仅仅是信,后一封还附带上了陈端陈子正,即便一路奔驰,陈端的老命都废了半条了,终究不比专业的信使,结果晚了将近十天。

陈端是听是勋说周瑜很可能已经撺掇孙权出兵了,这才匆匆跑来拜见曹操。他原本心中还有疑惑,认为周瑜不见得会有如此胆魄,孙权也未必就能被他说服了,这般孤注一掷,可是等到了曹营,见到了张昭、张纮,才知道竟被是勋不幸而言中。三人整日如坐针毡,可是曹操也不肯放人,也不向他们通报前线的战况,空有满腹智计却都施展不出来啊,唯有对泣而已。

曹操展开是勋第二封来信,首先是为黄射讲情——那是因为是勋恰好收到了黄射发过去的求救书信。但他在信中并没有说自己跟黄射如何如何好交情,也不提黄射有什么才能,杀之可惜,只说了一句话:“杀之无益,留之无害也。”曹操你又不是屠夫,不以杀人为乐,那么杀了没好处的家伙,你杀他做甚?留下没坏处的家伙,你就捏着鼻子留下好啦。

曹操览信,不禁莞尔,心说黄射刚窥破了江东、江夏联兵的阴谋,立下大功,并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禀报的,我现在就算想要杀他以威吓黄祖,都下不去手啦——正好卖是宏辅一个面子。

继续往下看,却不禁缓缓地皱紧了眉头。随即遣刘放召唤荀攸、贾诩等人前来。展示是勋手书。然后问他们:“此计可得售乎?”

贾文和一摊双手:“此亦妙思也,然吾不识水战,无以测算。”荀攸却说:“闻宏辅前在辽东,调海舟以破公孙水师,此必有所启迪,乃思此尔。未必得售,然料无伤也。”我不确定一定会成功,但就算失败了。应该也没多大损失,可以容他一试。

那么是勋究竟献了什么计呢?原来他脑洞大开,竟然打算率领幽州的水军沿着海岸南下,去威胁孙权的吴会腹心之地!

且说是勋自回了曹操第一封书信以后,筹思整夜,竟然难以入眠。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把关靖、诸葛亮、诸葛瑾、郭淮、是峻等人召来,首先通报了一番南方的形势,说我估计,孙家已然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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