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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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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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如何威武,诸将如何用命,袁军难以抵挡,如冰雪之见红日、腐草之遇疾风云云。

是勋的意思,你派个人把沮授押回许都去,然后呈上此表,请天子赦免其罪,另外委他一个职务,以待日后可用——“沮子辅心如死灰,勋劝之良久,乃去其死意也。不愿立朝,请放外任,与之一县主理,足矣。”

曹操说把他先拘在许都,等我灭袁之后,再看看如何用他,还则罢了,真要把他放到外地去,你就不怕他再扯起杆子来呼应袁绍,跟我作对吗?是勋笑道:“袁氏之亡,只在目前,便沮授得一县之地呼应,安有成功之理?但迁之远,使不得逃归袁氏,可也。”你别把他安排在河南啊,把他扔得远远儿的,以这年月的交通状况,以河北还在打仗的局势,他哪儿那么容易就能逃回去找袁绍啊?想在地方上扯旗造反,就那么容易吗?

“况,主公不日即下邺城,可得沮授妻孥,以之为质,谅沮授不敢反也。”

曹操筹思良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若旁人,必斩军前,以绝后患。沮授河北英才,宏辅又为之缓颊,操岂爱杀人者乎?”是勋心说你就别撇清了。你就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家伙。我还不清楚吗?就听曹操又问:“然则。宏辅肯为之做保否?”

是勋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相关风险了,自己就此保下沮授,那万一将来沮授再闹出什么事儿来,自己也必然要负连带责任。只是反复考虑,沮授固然有谋,却并非能够独立打出一片天下来的人物——说白了,他天生是当谋士的命,做不了主子——只要把他跟袁绍隔开。他还能捅多大篓子?自己此前不敢荐刘备,这回却没道理不敢荐沮授啊。

好吧,就算沮授真的连老婆孩子全不要了,明知没有胜算,还跑地方上去造反,自己要受其牵累。可是以如今的局势,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顶多也就是降降官、罚罚俸吧,曹操还真能因为一个成不了事儿的沮子辅。把我给直接罢了官,甚至杀了头不成吗?荀彧荐严象、韦康。后皆兵败失地,也没见曹操拿荀彧怎么样嘛——荀彧之死,那是别的原因所致。

《后出师表》里说:“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人心隔肚皮,不能为怕受牵累,就不跟人来往啊,就不举荐人才啊。说明白一点儿,不能因为可能的风险,就放弃拉帮结伙,构建自家的势力啊。

所以啊,这个险我冒了吧,这个保人我做了吧!沮授瞧上去就是一老实巴交的正人君子,跟鲁肃有得一拼,异日若其背反,那是我自己眼瞎,也怪不得旁人。

所以是勋就在曹操面前拍胸脯啊,说我愿意给沮授做保。曹操说好吧,那便允卿所请——可是,将来把沮授放到哪儿去才好呢?

是勋微微而笑:“此吾亦熟思之也——何不任其关中?”

此前蓝田刘雄鸣破蓝田、杜陵而围长安,又有屯田客吕并聚众陈仓,其余贼寇,不下二三十股,导致关中大乱。曹操正要挥师北上,与袁绍决战,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只好分关中为雍州,以严象为刺史,并遣曹豹督军往镇。不过曹豹手底下兵不多,若再无援,基本上也就能够保证长安等几座大城不失而已,还真平不了关中之乱。曹操的对策,就是拖着,派兵堵塞桃林塞,关中你们爱闹就闹去,不影响我征讨河北就成,等我先灭了袁绍,腾出手来,再去收拾你们。

所以是勋就说啦,不如派沮授去关中。一方面,以他的能力足可安定一县,甚至可全一郡;另方面,桃林既塞,而且桃林以东就是河南,有钟繇坐镇,这千里迢迢的,他就没可能再逃回河北来归投袁绍。

曹操闻言,又再皱眉,说关中之乱,此必袁氏遣人煽动也,当初你们几个谋士商议,说此必沮授之计。如今要是把沮授给放到关中去,他会不会跟刘雄鸣、吕并等人合流,把乱子闹得更大啊?是勋摇头笑道:“沮授向在河北,关中之事,不过遥为之使而已,必非亲身往说刘、吕也,则其与刘、吕何恩,安能相合?主公多虑矣。”

沮授是只给袁绍出个了主意,同时煽动青州、关中作乱,想牵扯咱们的脚步而已,他就不可能亲自跑去跟那些乱党联络,所以那些乱党是奉袁绍之命,不是奉他沮授之命。袁绍随便派个人去,都不可能真正收服了刘鸣雄、吕并那些乱党,更何况朝廷正式任命为县令的沮授呢?

是勋想说的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但可惜这句话这时代还没有,他只好跟曹操说:“只须攻克邺城,袁绍必北蹿也,乃不为患。则关中之乱,指日可定。”

曹操顺嘴就问啦,邺城虽然失了外援,为困守之势,迟早可克,然而……审配守御颇为得法,就不是一两个月能够拿下的。为啥我听宏辅你的口气,好象可以很快就攻克邺城呢?

是勋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主公明见万里。克邺之计,勋适才便已献上矣!”(未完待续。。)

ps:  最近这几个月稿债实在多啊,导致文魁的存稿数量越来越少……话说连载了这半年多来,风雨无阻,我还从来没有断过更呢,不过估计往后一段时间就有点儿玄了……尤其是十一,我这种专一写作的人最讨厌过节啊,过节的日子反而俗务缠身,难以专心创作了。实在抱歉,我虽然尽量努力,但估计十一期间是难保全勤啦,还请读者朋友们多多谅解……

第三十一章、玩弄人心

是勋说攻克邺城的妙计,其实我刚才就已经给你献上啦。曹操听得一头雾水,就问:“莫非沮授与卿言及城防之疏漏乎?”难道是邺城的防御上有什么大漏洞,沮授已经跟你透露过了?

是勋微微摇头:“沮子辅归汉而不降曹,为不背袁也,岂能与臣言及邺城之防?况审配善守者也,即有疏虞,亦有应计,不可用也。”说着话一指曹操的案头:“克邺之计,只在此间——尚须召公仁(董昭)并计。”

曹操拿起是勋刚献上来那两篇奏章,翻来覆去瞧了半天,又想想他干嘛要召董昭来一起商量,而不提荀攸、郭嘉呢?最后终于明白了,不禁拍案大喜道:“若此计得售,此征河北,宏辅为第一功也!”

于是当即下令,遣人押送沮授前往许都,觐见天子请罪,并且把是勋为他拟好的奏章抄写一遍,再加上自己对处罚沮授(也即贬于关中治县)的建议,一并带去。同时命人把正在后方黎阳催督粮草的董昭给叫到前线来。

破袁之后,曹军休整了三天,然后继续攻城。刘晔又造了一大堆的攻城器械出来,轒辒、冲车、撞车、云梯,等等,拚了命地往城下堆。然而审配守御得法,曹军百计莫克。

好在很快,董昭就应命来到军中。曹操光拉了是勋、董昭、荀攸和郭嘉四人开小会商议,是勋这才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他说:“吾前与沮子辅言,已尽知其家中内情矣,并诓得其手书……”你以为我干嘛要沮授写下那份儿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上奏来?那是为了拿来给董昭当写假信的范本啊!

“即请公仁摹其字。伪作沮授书与沮鹄。使为内应。”

原本历史上。邺城之克,就是因为内部起了纷争,有人主动打开城门,放曹军进入——不过那不是沮鹄,而是审荣。是勋当然不可能跟曹操说,可以说动审荣背叛其叔审配,那小年轻自己一面都没见过,就说他生有异心或者脑后反骨。谁信哪?别说他了,连郭嘉都未必能得着这种情报。

所以是勋把目光转向了沮鹄——谁让那日审配派沮鹄和审荣二将出城来袭营呢,要不然是勋还真未必想得起沮鹄来。史书上对这个沮鹄唯有只言片语,说他为袁尚守邯郸,后被曹操攻拔——至于沮鹄是降了是死了是逃了,则并无所载。

邯郸为赵国国都,在邺城之北,所以理论上,曹操是在攻克邺城之后,才去打邯郸的。沮鹄撑到了袁家彻底败亡的前夕。

是勋所以动开了沮鹄的脑筋,首先因为他知道。袁家班很不团结,三心二意之人很多。象辛毗、审荣等就不必说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袁尚是派苏由和审配共守邺城的,结果曹操还离城五十里地呢,苏由就起了二心,带着兵跟审配在城里打了一大仗,战败后出城归曹。等到曹操正式攻打邺城的时候,又有审配部将冯礼为内应,开突门放进曹军三百人,幸亏审配发觉得早,应对得法,才没有丢城。

虽说苏由、冯礼等人降曹,可能起因是袁家兄弟的内斗,搞得人心离散,与今日之局势并不完全相同。然而如今袁绍还活着就连番败北,此前修仁战后,邺城中就有数百人逾城来降,根据审讯所得,城内人心惶惶,起异心的绝非少数。是勋就觉得,咱可以尝试造个苏由、冯礼出来,最好更造个审荣出来嘛。

故而他在劝说沮授降曹的时候,假装扯闲篇而特意套话,把沮授家里的情况探了个底儿掉。沮授一妻一子,相互间关系非常和睦融洽,沮鹄尤其孝顺——是勋不禁心说,孝顺好啊,沮鹄孝顺,自己就有机会,这才考虑以沮授的名义,去劝沮鹄为内应。

当然啦,沮授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真要是开了口,说不定老先生一怒之下,连归汉都不归了,一心求死。所以是勋特意诓了沮授一封上奏过来,给董昭当范本——你不肯写信招降儿子,没关系,我找别人帮忙写。

计策提出来,荀攸和郭嘉都沉吟不语——是勋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也不说破,只是仪态沉稳地微笑以对。最终忍不住开口的是郭嘉:“此计颇妙,然而——如何将伪书递之沮鹄手中呢?”

是勋淡淡笑道:“自可射箭而入。”想当初他在守备祁县的时候,郭淮就是射了一封书信进来,约定为应的呀。

郭嘉皱皱眉头,那意思大概是:我说得够明白了,你怎么就不悟呢?——“若信落于审配手中,奈何?”

沮鹄在邺城之中只是一个小角色,并未被付于一侧城墙的守御全权,咱们怎么知道他究竟在哪儿呢?怎么知道哪些人是他的心腹呢?漫无目的地射箭,就有超过九成九的可能性,信会落到审配手中,则必然有了防备,甚至直接把沮鹄逮捕起来。要是伪书送不到沮鹄手里,那你的计划就根本无效啊。

是勋心说,你以为我会请董昭假冒沮授的笔迹,给儿子写一封清楚明白的劝降信吗?信里写自己已决定降曹,要儿子做内应,开门放曹兵进入邺城?要是这么一封信落到审配手里,审配铁定要把沮鹄给拘押起来,甚至直接就砍了沮鹄的脑袋,以防患未然——郭奉孝啊,论起智谋来,我确实不及你,但你难道认为我彻底是傻的吗?

于是捻须摇头:“即书信落入审配手中,又何伤也?”眼瞧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他便胸有成竹地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信文勋已拟得,即呈诸君观览。”

先把信递给曹操,曹操边瞧边皱眉头,瞧了老半天。才转给荀攸——郭嘉、董昭也都凑过脑袋来。跟着一起看。先一见信。众人心中都暗自说道:“为此伪书,是宏辅颇费心思啊……”

因为一满篇的文字,倒有一半儿都给划掉了,可见反复修改了无数次。本来以是勋在文字上的功力,就算此信关系重大,必须字斟句酌,也不大可能写了再抹,抹了再写。到处都是删改——可见是耗费了无穷的心思。

再瞧文字,众人也不禁都跟曹操似的,皱紧了眉头。信文大意是:我受袁公厚恩,是肯定不会投降曹操的,所以曹操打算把我押赴许都,交由天子惩处,估计此去便是永诀;虽审正南智计百端,而邺终不可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父子行将于泉下相见矣。信中充满了颓唐、绝望之意,但却无一字涉及要沮鹄为内应降曹之事。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么一篇完全搔不到痒处的书信射入城内。就能使沮鹄为救老爹而起意谋反?不过是勋说得是没错,这信就算落到了审配手中,他也未必会因此把沮鹄给逮起来——围城之中,并无证据即逮捕同僚之子,反而会引发人心动荡。

是勋双手笼着袖子,不言不语,静等三人瞧完了好发表意见。可是三人都跟曹操似的,光皱着眉头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却根本开不了口。怎么说?你脑子进水啦,这封信压根儿没用?别说是宏辅了,换任何一个不擅策谋但智商正常的人来,比方说杨修、王粲,都不会拿这样的信出来糊弄事儿啊——再说了,伪书之计,本来就是是勋自己献上的呀。

是勋瞧大家伙儿都问不出什么话来,这关子实在卖得失败,只好暗中喟叹,缓缓揭开谜底——“即请公仁试摹沮授笔迹,照录此书——涂抹处文字,随意可也。”

是勋这话的意思,你不是光抄明明白白的文字,你得连哪儿该涂,哪儿该抹,都得原封不动地给我照搬下来!

荀公达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禁双眉一挑,扬声笑道:“此计甚毒也!”第二个想明白的是郭奉孝,冷冷地评价:“此真有贾文和之风也,不意宏辅竟能办此……”

是勋心说:你猜对了,这条计正是跟贾诩学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后来曹操亲征关西,即用一封到处涂抹的书信,离间了韩遂和马超之间的关系,演义将此计安排在了贾诩头上。虽然是勋记忆有误,正史中并无贾诩献抹书计的记载,但当曹操询问贾诩如何攻破韩、马联军的时候,贾诩说:“离间而已。”定下了基本方针。所以说,演义的虚构是很有道理的,贾文和确实想得出这般计策来,或者不如说,只有他才能想出如此毒计!

因为此计,在整段汉末三国时代的军争策谋当中,可以说最卑鄙,最无耻,但同时也最难破解——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彻底无解的。人有贪欲,即起疑虑,有疑虑乃有争斗,此计直指人心,放大其疑虑,即亲父子亦难幸免,更何况韩遂、马超这干爷儿俩呢?

如今是勋搬出这条计来,对审配和沮鹄同样有效。是勋建议曹家多作箭书,射入城内,通报相关沮授被俘及被押解许都的消息,威吓城内袁军投降,并说明其中一箭,附上了沮授的亲笔书信。此信若落到沮鹄手中,则审配必来讨要,沮鹄不敢不与,但是满眼涂抹的书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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