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就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足够清楚的玻璃或者是琉璃……要么等有钱了,去找水晶代替?
太史慈冷笑一声:“黄巾贼的动作很慢,估计临近正午才能组织起第一次进攻,你我可以下城暂歇。”
他的料想一点儿也不差,直至午时初刻,才听到城外响起震天动地的鼓声。两人才刚用完朝食不久,闻声匆匆登上城头,就见数千名黄巾军各执兵刃,刀盾与长矛在前交替掩护,弓箭手在后,在几面黄旗的引导下,鼓噪着直奔城下而来。
很快,他们就跟守卫羊马墙的官兵交上了手。战场上箭矢乱飞,兵刃相撞,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呐喊声中,短短数息的功夫,双方便各自倒下了将近百人。是勋虽在城上,却瞧得双腿战栗,要不是扶着城堞,差点儿就要瘫软。他暗中给自己打气:“别慌,别慌啊,你好几年前在那什么邯的城头,所有人都趴下了就你跟氏勋两人能站得住,可别年龄倒长回狗身上去了啊,如今反倒不如那些普通当兵的!”
此时守备都昌的官兵,大多是服役数年的老卒,又曾经跟着孔融跟黄巾贼见过几仗,剧县城下一败,那些新招募的地痞流氓全都跑散了,只有他们保护着孔融退到都昌,战斗力不能说很强,倒也勉强能在强敌迫近时应付几个回合。更主要是此刻都昌已然被围,后退无路,人要是没有退路了被迫豁出性命,那战斗力又能多爆发出好几个百分点来。
太史慈瞧着是血脉贲张,手中弓箭一举,招呼是勋:“你我且出城去厮杀几回,砍几颗贼囚的脑袋回来罢!”
第二十六章、城门射的
太史慈打算杀出城去,增援守备羊马墙的兵卒,可是下到城门附近,却被人拦住,说是国相关照的,正在恶战关头,为防意外,城门绝不可开。太史慈急得直跺脚:“那便如同抛弃城外守卒一般,若无城内的援护,区区羊马墙如何能守?!”
孔融是压根儿不会打仗,但他很会拉拢人心,军法又严,守兵对他的命令那是坚决服从,丝毫也不敢违背。太史慈被迫又跑到县衙去向孔融求恳,并再次提出把兵权暂借给他,孔融东张西望,说说天气,谈谈经学,靠着无双口才,很轻易就糊弄过去了。太史慈被迫又跑回来,扯上是勋,去恳求实际指挥守城的是仪等官员,可是这些官员虽然没有孔融般舌灿莲花,可想要敷衍一个外郡的白身,那还是完全能够办得到的。
终究国相都不肯松口,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借兵给太史慈了?
果然打打停停,一直厮杀到傍晚时分,城外官兵死伤惨重,孔融这才在县衙里遥控指挥,下令悄悄打开城门,放弃羊马墙,把还活着的士卒全都接进来。整整一天,太史慈就没捞着仗打,至于是勋,你给他机会他都不会去打。
天黑以后,孔融召集诸吏商议,苦着一张脸,说:“贼势甚大,若救援不来,城池迟早要破,如之奈何?”太史慈也混入了会议,但他左瞧右瞧,就见与会之人,包括是仪是子羽、刘祥刘孔慈、刘愢刘义逊、左敬左丞祖,等等,全是些文官书吏,就没一个正经在第一线指挥过打仗的人。
是勋跟他并排,都站在是仪身后,悄悄地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问:“以今日的状况,子义你猜城池能守几天?”太史慈皱着眉头,恨恨地说道:“若由某来指挥,羊马墙二十日都不必弃守……军士作战颇为勇悍,可惜无良将统御,照此下去,不出一个月,城必陷矣!”
是勋听了,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昨儿听太史慈说能守到黄巾贼退兵,他还挺得意,自己这趟险没白冒,今天再听太史慈改了口风,不禁暗叫:“苦也,苦也,难道竟然要为孔融这既没本事还不肯放权的白痴殉葬不成吗?!”赶紧问太史慈:“如之奈何?”
正听到是仪他们跟孔融商量,必须派人突围出去,再到别处去求援军。有人提起了冀州牧袁绍,有人提起了徐州刺史陶谦,还有人提到奋武将军公孙瓒,可是都距离太远,缓不济急。这时候太史慈站出来了,出主意说:“黄巾贼是为平原、东郡所逐,才蹿回北海的,必惧两地兵马,可遣人往彼处去求救。”
是仪连连点头,说:“东郡太远,可往平原求刘玄德发兵应援。”孔融皱皱眉头,问他:“余与刘备素非旧识,他又不过一介武夫尔,肯来相救吗?”
是勋记得孔融这回解围就是刘备的功劳,于是一力撺掇,说:“刘玄德在平原,与黄巾仇深似海,倘若黄巾贼破了北海,势力将更雄大,返身报仇,他亦将沦入险境。此之谓‘唇亡齿寒’是也。我料刘玄德非焦使君般胆怯之辈,加之府尊贤名遍于关东,他岂有不来救援之理?”
相信“府尊贤名遍于关东”这句话让孔融听得非常顺耳,因此连连点头,说:“宏辅大才,所言甚是。”于是遍观众人:“谁可去往平原求救?”
是仪等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没人再敢搭腔。开玩笑,第一拨求救的王修、王效那是在围城前就跑出去的,还算安全,如今都昌城既已被团团围困,这票文官谁还有胆儿出城啊?况且,就算其中某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或者一时被什么“忠义”的臭屁倒冲上来,冲昏了头脑,那也得有本事出得去啊,估计才过城壕,就得被敌人乱箭给射成了豪猪。
当下只有,也只可能有太史慈主动站出来请缨。孔融还在犹豫,说:“城外百万黄巾,余虽知子义壮勇,但破此重围,不亦难乎?”太史慈一拍胸脯:“当年太史慈流亡在外,家中老母无依无靠,全蒙府君关照,故此数百里而来相援。只可惜虽得入城,却未能有所图报……”我是打算来报答你的恩惠啦,可是你兵也不肯给我,城门也不肯开,我一个人跟这儿还有屁用啊?
接着他又说:“都昌危在旦夕,解围之计,唯有往平原求救。倘若慈再不能成行,世人将以慈为不义之徒,亦伤府君识人之明。愿府君勿疑,可速写书信,允慈出城求救。”
孔融还是不大放心:“子义真能出得去吗?”太史慈微微一笑:“黄巾虽众,能战者不多,又无纪律,无部勒,慈有惑敌妙计,顶多三日,必能杀出城去。”
终究生死关头,孔融再怎么矫情,也当不住是仪、是勋等人也帮忙着劝说,最终他只好答应了,写下求救书信,还问太史慈:“须多少兵马跟随?”太史慈说:“人多反难出城,只求善骑者两骑相随。”是勋赶紧站出来举手:“算我一个!”他心说要是万一历史被改变了,太史慈还没把救兵带回来,都昌城就被攻破,自己这回过来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啦,反正打定了主意,直到城池解围,再也不离开太史猛将兄一步!
最终孔融只好让是勋和一位名叫翟煜的健卒跟随太史慈行动。
太史慈先让是勋把自己那对马镫解下来,找城内的铁匠连夜仿制了两套,给自己和翟煜的坐骑都装备上,然后安歇一晚。翌日清晨,他让是勋和翟煜二人各举着一支标靶,自己则手执弓箭,喝令打开城门,疾驰而出。
这时候城外守军已经全都撤入城内,黄巾军则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在距离护城壕沟两箭之地以外扎营,等于说从城壕到黄巾军营,中间空出一百多步的缓冲区来。可是敌方随时都有人在守备和观察着城门,一见城门打开,立刻鼓响旗摇,就见好多头裹黄巾、手执利刃的汉子都一轱辘从地上爬起身来(原本就只是裹着毯子席地而卧的)。
是勋有点肝儿颤,好在想到太史慈就在自己身边,这才勉强克制住了掉头就跑的冲动。根据太史慈的吩咐,他和翟煜两人出城以后,便一左一右地策马奔开,各距城门七八十步的距离,把手中标靶插在壕边,然后掉头就走。没等那些黄巾军列好队,太史慈就突然策马奔出城门,他腰上左右各挂一壶羽箭,先左开弓一箭,正中左靶,随即将腰一扭,右开弓一箭,再中右靶,射完收工,施施然返回城内。
本来黄巾贼估计因为粮食有限,就算战兵也只能吃个半饱,所以为了节省体力,再加上组织力差,要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开始攻城。这回因为太史慈的表演,大家伙儿还没彻底睡醒就起身了,那么既然起身就提前攻城吧,而攻城既然提前,也就理当提早收工——从辰时厮杀到未时,填平了几处壕沟,逼近过两回城墙,射死了几十名守兵,己方则抛下数百具尸体。
太史慈回城以后,就跟城下找地儿歇着,虽然不时找人探听战情战况,却再也不肯迈上城头一步。是勋问他原因,他说:“我若上城,见战况激烈,忍不住便会出手相助,可也顶多多杀死几名贼兵而已,终究无补于大局。倘若我不出力,反为人所看轻,倘若我出了力,必为贼人警觉,再想混出城去便难了。以贼军的战力,至少十日难以破城,宏辅且放宽心。”
是勋心说都这份儿上了,我哪儿能宽得了什么心啊。不过算了,就相信太史慈的判断吧,终究人家是大将,自己只是碎催,还是不要干扰专业人士的计划为好。
等第二天一早,太史慈带着是勋和翟煜又出去表演了,这回让他们把靶子都各插远了十步,已经将近百步,太史慈箭不空发,又再次一一中的。等返回城中,他笑着对是勋说:“宏辅可注意到了,今日起身的贼军,尚不及昨日的一半。”是勋心说我就光肝儿颤了,哪儿还有闲心观察敌人的动向啊……等等,原来太史慈的计策是……
第三天天光才刚放亮,太史慈扎束停当,似乎又打算出城去表演,是勋和翟煜护在他两侧,等着城门打开。太史慈对是勋说:“我料今日,贼众必然失了警觉,我可仗马快突围而出。但恐尚有警醒之人拦阻,不可能毫无危险。宏辅还是留在城内为好。”
是勋连连摇头:“子义到哪里,某便到哪里,还须劳烦子义看顾。”太史慈欣慰地点点头:“宏辅真胆大者也,可惜武艺不佳,且待此间围解,慈好好教你便是。”
果然不出太史慈的预料,城门“嘎啦啦”左右拉开,远远望去,只见黄巾贼们依旧倒卧在地,稀稀拉拉的只有一些守卫还在执戈巡逻。太史慈转过头来望望身边的是勋和翟煜,轻叱一声:“正其时也!”于是那两人也不端靶了,各自取弓在手,跟着太史慈,将马一鞭,风一般便向城外驰去。
三人踏过才被填平的一处壕沟,寻一处贼营稀少,守备也比较疏忽的地方,直冲而过。果然黄巾贼先是认定他们要继续出来秀弓术,大多继续高卧,继而见三骑驰到近前,而自己武器还没来得及拿哪,全都打滚儿奔逃,几乎无人敢来拦阻。
直到厚达一里多的围城圈跑过将近一半儿,才有几名骑马的贼兵终于反应过来,仗着本方人多,从侧面猛冲而来,想要迟滞三人的行动。太史慈毫不客气,双脚一踩马蹬,立起身来,左右开弓,连续射翻了数人。是勋跟在他身边,心底连声赞叹:“果然不愧是大将啊,在奔驰的战马上踩蹬直身,我也就能维持个二十多秒半分钟的,他这一站就是将近五分钟啊,还不怕颠簸,不失准头,这腿力和腰力都要逆天哪!”
正在胡思乱想,不远处又有马蹄声响起,转头去望,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乱军当中直驰出来,开弓放箭,直射太史慈的面门。好一个太史慈,只将头略略一偏,便躲过了来箭,随即转身一箭报应回去。
是勋见状大惊,本能地挥起马鞭来,狠狠地抽了一下太史慈胯下坐骑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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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太史慈、是勋一起冲出都昌城的过路npc翟煜,本是**上一个粉丝,我说要找个大众脸,他就凑上来了。好吧,原本这家伙打算用过一回就扔,既然如此,隔几十万字以后找机会再让他出一回场吧。头一个乱入的,多少得给点儿福利不是?
第二十七章、平原搬兵
太史慈、是勋、翟煜,三人顺利冲出重围,一口气疾奔出十多里地去。太史慈胯下良驹还能坚持,那两人的坐骑速度却不自觉地逐渐放缓了下来,于是太史慈干脆略略勒马,说:“且缓行罢,暂歇一阵。”
然后他突然转头,瞪着是勋:“适才那贼将,宏辅莫非识得的么?为何阻我杀他?”
那会儿管巳突然出现,箭射太史慈不中,太史慈转身射回,以他的膂力和箭术,是勋估计就算管亥亲临也未必躲得过去,更别说小罗莉管巳了,于是本能地给太史慈的坐骑屁股上来了一鞭。就这么一鞭,太史慈出箭就失了准头,正中管巳胯下战马的脖颈,那马长嘶一声侧翻倒地,管巳一个飞跃跳下地来,堪堪避过死劫。
是勋本以为自己在后面这一鞭子,太史慈正在奔跑和酣战当中,未必就能够察觉呢,没料到身为大将之人,果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候太史慈问起来,他只好撒谎敷衍:“这个,恐是一时惊慌,鞭错了马……”
太史慈心说你坐骑的屁股在背后,我坐骑在屁股在你面前,这前后还能搞错吗?拜托扯谎也扯得有点儿技术含量好不好?当下仍然紧紧地盯着是勋的眼睛,低声喝道:“休要戏言,且如实说。”
是勋没有办法,只好半真半假地老实回答:“那是个女人,大丈夫战阵上杀个女人,也不见得如何光彩。”太史慈闻言倒是一愣:“是个女人么?身量如此之小,我还当是个孩童,故此宏辅不想我杀他……”
“是女人,也是孩子,唉~~”是勋不禁长叹一声,只好把当日出游踏青遭遇管氏父女之事,前因后果都简略叙述一番,完了说:“管亥昔日放我一命,故不忍害其女也。况且此女又在冲龄,实不忍见其横死……”
太史慈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也罢了。只是此女既然跟随乃父谋反,又亲执弓矢,即便此番我不杀她,料她终究不得好死。”
虽然这话确实有理,是勋听了却不禁心里一抽……
一路无话,三人昼夜兼程,一直跑得战马浑身是汗,人也两腿哆嗦,大腿内侧的裤子都快磨烂了的程度,才终于在两天两夜以后,来到了平原国的国都平原县,见到了新任国相刘备刘玄德。
是勋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前几年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活下去,不至于跟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