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怜君中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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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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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沉吟了。他面对战场的瞬息万变,都指挥若定,无往不利。该不会在政治上,真是实心眼儿的孩子吧?我缓了缓口气,问道:“朝上的事儿,你比我懂,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怕你再回西北。皇上春秋已高……”想起未来的愁云惨雾,我的眼圈红了,又不好哭,勉强忍住泪,又问道:“上次那幅画,你觉得可行吗?”胤祯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道:“我已经办好了。他真心也罢,假意也罢,我都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绝不会让他捏住西北大军的咽喉命脉。”雍正的力量已削减了一半,另一半就是矫诏的隆科多了。我长出一口气。胤祯继续说道:“隆科多那里,我已经明白了,他不是谁的人,只是皇阿玛的人。他一直跟在皇阿玛身边,有了圣誊,就有隆科多。”对于隆科多这个人物,我实在无话可说。他自幼长在权力丛中,正如学者所分析的,他与康熙的所有外戚不同——全都揣摩康熙之意而为。但他因何投注于雍正身上,也是后世之人所困惑的。
胤祯又解说了一番,我展开愁眉,却避不开心结。但此后,胤祯闭门谢客,专心在府里读书习武,待小阿哥们闲暇时,又指导功课,教授武艺,或与佳蕊、玲玲、淑惠三人品茗闲坐,倒显得抚远大将军王是个富贵闲人似的。而每晚他必至我房中歇宿,稍稍缓解了我的不满。我还是放不下,他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尽量不拿那个沉重的话题烦他,听他讲西北的风情,甚至于行军用兵布阵,我都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以致兰姑姑再三再四地催促睡觉,又说我们都不及弘暐。把我们笑得不得了。





第一百零五章 风云起(上)

三月,大将军延信上书康熙,青海蒙古王公不服约束,请求抚远大将军莅军整饬。看到抄报的奏折,我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手心上,轻轻地啜泣。防了这个,防了那个,却避不开形势逼人。堂堂西北副帅,肃亲王豪格之孙,几个蒙古王公都不能恩威并施,要等胤祯从北京回去替他收拾残局?蓦然间,我打了个冷战,该不会是我低估了雍正大人的实力?
一直以来,我的视线都被年羹尧所吸引,总想着如何收伏年羹尧,可是年羹尧从来都不是坚定的四爷党人。先时任四川提督时,他就与胤禩过从甚密,后来又频繁向胤祯示好。他只是雍正一道圣旨而接任抚远大将军帅印的人,后来西北战事,他是抚远大将军责无旁贷,为形势迫自然要打,当然他的打仗能力不容质疑。我拼命地回忆着那些杂书上关于延信的记载,似乎都与胤祯有关。是他随胤祯出征,为胤祯之副将,是他“护送”胤祯回京奔丧,是他奉命检视胤祯的奏折书信的,而且我记得雍正还写过一句话“朕就要生你的气了。”我曾对这句话,大发一笑,好像小孩子过家家吵嘴,此刻回想起来,事情似乎有本而来。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折磨得我的神经。
胤祯进来,把我抱到膝上,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说道:“皇阿玛已经诏准了延信的奏请,命我回西北主持军务。” 我伏在他的怀里,泪水在他的胸前化开。他笑道:“西北大事已靖,不似先时归期未定。而且我已筹划与土尔扈特部结盟,一年之功足矣,何必惨伤?”我不答话,轻声地抽咽着。他捧起我的面颊,轻轻地笑道:“你看我们的弘暐都比你坚强。”他提起弘暐,我更伤心了。史书记载弘明与他一起圈禁,却只字未提弘暐,不和他一同被囚,那我和弘暐又该飘向何方?
胤祯抚着我的面颊,说道:“你再哭,把我的心都揪碎了。我向皇阿玛请旨带你回西北……”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我霍地抬起头来,他苦笑道:“被皇阿玛驳回了。皇阿玛说自古将军出征,从不带妻小。而且弘暐年纪尚小,离不开亲娘的照料。请旨时,我就想到皇阿玛绝不会容许你离京,却仍然抱着努力一试,却不想被驳回也罢了,还被皇阿玛痛斥了一顿。从一废太子那场风波后,皇阿玛从未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扁着嘴说道:“你要弄走皇上胁制西北大元帅最重要的两名人质,皇上不跟你急才怪了!”
胤祯笑了,拉住我的手,说道:“爷的好萱儿,看如今爷有些话都说一半留一半了,你为何没有一点长进?”我哼道:“你当了大将军王,我又没当大将军王!”胤祯搂紧我,笑道:“你是大将军王的嫡福晋啊!你常说什么来的?宰相家的丫头七品官。你说说你几品?”我推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你少打岔!我是认真的。虽然与你分离是难以忍受的,但那还能忍,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可是……”我又犹豫了,多少次话到嘴边,我都犹豫着又咽回去了。这回呢?胤祯坚起手指在我的唇边,轻声说道:“不要告诉爷。爷什么都不想知道,只要你平安,前方多险,爷都能迈过去!前方多难,爷都能挺过去!”
是啊!胤祯很坚强!西北十几万大军,青海的蒙古王公,唯他一人马首是瞻。他的刚毅果敢,非我可臆断的。与其由我彷徨不决,不如他来决断。我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如果皇上在你回来之前龙驭归西,又当如何?”胤祯剧震,继而沉下来脸,低斥道:“不准胡说。”我迎上他的眼睛,说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人生七大苦,谁也避不开。你为统领三十万大军之上将,未先用兵,先算败路,不是几句不吉利的话,就能避而不战的。”胤祯的眼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我理解他对他的父皇的高山仰之情,不止是他,他们兄弟都有这种感情,即使最具反抗精神的胤礽,也有这种情结。胤祯沉默了许久,说道:“容我想想。”
胤祯回书房想了一天两夜,还没有出来。那么难吗?只是考虑他的父亲去世之后的意外情况,又不需要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阿玛是仙游,而我的阿玛是被人赐死,他的正牌哥哥站在大位上把他囚禁,而照顾我的好兄长胤禩却屈死宗人府。这些是未来的事情,他不会也不能理解我的焦急无助的心情。胤祯快想好吧!
胤祯出来已是第三天的中午。看着他焦黄的脸色,我心疼地拉他坐下,说道:“天大事的,也不能不吃不喝啊!”他握紧我的手,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低垂下头,避过我的目光,继续说道:“西北有事,为皇阿玛分忧,我不能不去。” 我猜到他会如此答复,虽然很失落,但平静地问道:“往下呢?”他惊喜地抬起头,说道:“萱儿,你答应了?”我点点头。胤祯又说道:“皇阿玛年高,好好歹歹带信给我。”我为之气结,问道:“就这些?”胤祯说道:“到西北行营,我会再做一番安排,以备万一。”我想缠着他问,如何以备万一,胤祯却说道:“萱儿,有两件事我不会做——一是手足相残,二是起兵勤王。”我的心彻底凉下来。也许五内摧伤就是这种感觉!
我怒声问道:“你可知如此做的后果?”胤祯携起我的手,说道:“萱儿,我想过,后果很严重。也许后果是我无法想像的。”既想到了他还这么做!他严肃地说道:“且将一切后果放在一旁,我问你,攻打北京城要多少人马?”我怔了一下,想想皇太极攻打积弱的大明王朝的北京城,率领的是数万军马,而且那一场只是打不是攻。先赶到的五千关宁铁骑混战数万人满八骑,三个时辰精锐满八旗未胜,在四千掉队的关宁铁骑赶到后,一战成功,几千兵马追袭数万精兵!除子关宁铁骑参战外,蓟辽督师一声令下,长城之下十几万大军动员,几万人马两天之内开拨,历史上的己巳之变,以大明王朝的大胜而告终。至于后续的可悲、可恨、可叹、可泣,是另外的话题了。
分析目前京畿的力量,丰台大营的兵力四万,步军巡捕营的兵力五千,而内卫亲军应该三千至五千之间,据此保守估算,我嚅嚅地答道:“至少要十五万人吧?”胤祯拍拍我的头,说道:“爷的萱儿真聪明。”我为之气馁。胤祯手下全部军马只有十五万,不能前面争江山,后面有一大群虎狼追赶。所以要分兵拒守青海,应对来自准噶尔的威胁;要分兵防范卫特拉蒙古的其它三部不臣之心。那么胤祯可以拨师勤王的兵力只有五万?八万?但这几万人马中有多少将领是忠诚的?他没有太子的名位,有多少将领认为他名正言顺?大军开拨,给养、路程、沿途的各城池,难道胤祯一城一城的攻吗?这似乎陷入了死循环。我走到一边,伏在椅背上叹气。胤祯揽住我的肩,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爷答应你,不管如何,爷都会与你白首偕老。”可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我的灵光一闪,不是没有可能啊!我还有一张王牌呢!我霍地站起来,叫道:“兰姑姑、淡月,给我更衣,我要进宫。”胤祯一把按住我,说道:“做什么去?”我狡黠地笑道:“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胤祯捏住我的双肩,说道:“不许胡闹!那不是闹着玩的!”我奇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胤祯把我按下来,吩咐兰姑姑和淡月又下去,方才说道:“你要珍宝要玉器,要加官进爵,甚至要闹出花来,皇阿玛都会一笑而准。这关系到朝局朝政,西北疆域,乃至大清江山之长治久安。皇阿玛绝不会答应的。”
我答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不用尽所有的办法,我不死心!你不明白。等你明白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胤祯默然。我仰望着胤祯,说道:“这不是失去大位那么简单!性命攸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远徙千里,如果是因为你没尽最后一分努力,你的良心能安吗?且不说你的遭遇如何!”我哽咽了,胤祯用力一挥手,说道:“爷陪你进宫!”我一震,胤祯抚着我的面颊,说道:“你这脾气一点都没改好,万一冲撞了皇阿玛,爷好帮你顶罪,也替你挨板子啊!”说得我破啼为笑。
康熙在南书房接见了我们。他今天穿着石青的龙袍,宽宽大大的,当年初见时的伟岸身躯似乎缩小了,枯瘦的手指放在书案上,问道:“萱儿来找朕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风云起(下)

我又向康熙行了六肃三跪之礼。康熙笑了,说道:“求什么?除了十四不回西北,朕都答应。”我已很气闷,胤祯却很不争气地在偷笑。没有阶级义气!我也是在替你忙呢!不帮忙反倒兴灾乐祸,看我回家怎么修理你!
按下对胤祯的不满,我想了想,笑问康熙道:“请问皇上,真的是除了十四阿哥回西北,我求什么事儿,皇上都答应了?”康熙哪里会上这种当!但话有些满了,不好往回收,康熙便扯须轻咳了一声,笑道:“朕看……,萱儿,先说吧。”我严肃地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君无戏言。”见我如此挤兑他,康熙瞪了我一眼,说道:“朕身系大清江山,为保大清基业万年长青,偶尔违背诺言,也是法祖宗之道。”摆明了就是看情况,再考虑答不答应了!方案A进门时就被康熙否定了。现在方案B也胎死腹中了。最后剩方案C了。我摆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启禀皇上,臣媳有一事想单独向皇上陈奏。”康熙答道:“准奏。”两边服侍的人依序退下了。胤祯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最后一个退出去。
我赶忙站起来。康熙睨了我一眼,指指炕桌对面,说道:“坐那儿说吧。得空就给自己个机会免跪。”我刚坐下,又站起来,听他捎带完了,才坐回去。我垂着眼帘,一口气说道:“皇上春秋已高,储位空悬,外间有很多猜测。我想问皇上打算立哪位阿哥当太子?”说完也不敢看他。去年大学王掞奏请复立胤礽为太子,差点被他打发到西北军前效力,后来还是他发了“善心”,把这老头儿的兄弟子侄都派到西北去了,算拣回一条命来。我这回等着他先发雷霆之怒,再徐图后进。
康熙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我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没话了。请皇上准我告退。”康熙可能以为我会喋喋不休或咄咄逼人,不料我却偃旗息鼓,意欲一走了之,倒让他有些意外。他含笑道:“丫头,把话说完再走。”我暗喜,以退为进奏效了!我故意苦着脸,说道:“万一我说错了,皇上要打我怎么办?受过一次,我再也不想受第二次了。”康熙笑说道:“这才真是讨打!当年你翻墙出储秀宫,猜到朕的身份又装糊涂,什么事儿没干?朕饶了你多少回,就这一回轻轻训诫,你就记着不忘了!”我说道:“当然了。皇上让我长长记性,我可不就长了!”康熙说道:“快说。对嘴的先省省。”
既然康熙想听,还是有希望的。我鼓了鼓气,说道:“是皇上一定要听的,不是说我想说的,也不是我想做的哟!皇上不想公开立储,我帮皇上想了个主意。”试探的话出口后,我小心地观察康熙的脸色。康熙半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我硬着头皮说道:“建储必须慎重,不可明立又不可不立。替皇父分忧是臣子之本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我想了个主意——秘立储君。皇上写一道手谕,用玺后封存起来,待皇上万岁之后,由诸位阿哥和内阁大臣共同开启宣诏。这样皇上有充分的时间,观察哪位阿哥是可托付大位之人,也可以不因易储而动摇国本。”康熙看了看我,笑了,说道:“想得很周全。”一位皇帝的话最不可信。他现在平静有加,不等于转头翻脸把我扔出去。我的心突突地跳着,揉着手帕等他的裁决。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朕会认真考虑。你跪安吧。”
我向康熙行礼,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康熙看着我,说道:“说吧。”我说道:“皇上记得曾经许给我两个愿望吧?皇上当时说,只要皇上力所能及的,皇上都会答应。”康熙说道:“现在只有一个了。你的第一个愿望是自择夫婿。朕的儿子已经被你招为上门女婿了。”他的话不无揶揄的味道,我的脸又红到耳际。他接着说道:“如果你拿另一个愿望求朕秘立十四为太子的话,朕可以考虑。”我一喜又一忧,小声说道:“拿皇上许的大大的愿望,换一个或然性承诺,有些不划算了。大大的不划算!”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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