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张任并没有把这种厌恶之情表现在脸上,反而安慰两人道:“田丰、甘宁都非易与之辈,没有诱此二人出城,两位将军也莫要放在心上。”
“只是今日贼军必定义愤难平,可能会铤而走险前来劫营。这几日夜晚两位将军还需谨慎防备,休要让关中军占到便宜。”
见张任不但没有责怪自己两人,反而出言安慰、提醒,他们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长长舒了一口气,高沛说道:“将军但请放心,此计可一不可再,贼将若真敢再出城劫营,吾定要让其有来无回!”
杨怀闻言,亦是猛然点头应和。
梓潼城内,甘宁安抚住了愤愤不平的关中士卒,就去与田丰议事。
“我欲出城劫营,再破益州军以泄心头之恨,不知军师以为然否?”
田丰摇了摇头,道:“高沛、杨怀二人前番中计,此次必定防备严密;而且那张任也并非泛泛之辈,贸然出城劫营,必定有败无胜。”
甘宁虎目圆瞪,喝道:“不能出城作战,只是死守梓潼,城池早晚都会被攻克。”
“我等自身都难以保全,又如何能够杀得了杨怀、高沛两个贼子,为孝德报仇雪恨?”
田丰透过房门遥望着北方,说道:“算算时间,主公应该已经率领大军进入巴郡了吧。”
“只要大军一至,张任必定不会继续留在梓潼。那个时候,才有机会击破敌军,杀此二贼。”
……
连续数日,益州军都是谨慎防备,不敢有丝毫懈怠,关中军却始终闭门死守城池,根本没有出城劫营。
这一日,张任正率领大军攻城,忽然有信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将一封书信送了过来。
张任急忙打开书信,看完之后当即大叫一声,居然从战马上面摔了下来,而后不省人事。
杨怀、高沛见状尽皆大惊失色,上前将张任扶了起来,捡起地上书信仔细观看。
“刘璝、冷苞先后战死,徐晃复夺巴郡,又以五百士卒攻克葭萌关。关中大军已至,赵云领兵五千正在攻打剑阁。”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徐晃在这么短时间内复夺巴郡南部,还是以五百士卒克葭萌关,亦或是剑阁被攻打的消息,全都有些骇人听闻。
两人惊呼过后,当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及恐惧。
以往他们只听闻徐晃乃是关中名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今日得到了这些如同神话一般的战报,方才猛然惊醒。
此时,两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晃此人不能力敌!”
不仅是杨怀与高沛,哪怕这个战报后来传到成都以后,刘璋麾下文武亦是觉得得不可思议,对徐晃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徐晃却是并不知道,自己一系列战绩威震巴蜀,由于民间传闻太过玄幻,徐晃已经被描画成了盖世大魔王,有通天彻地之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益州百姓家中但凡有小儿啼哭,大人只要喊出‘徐晃’二字,孩童当即不敢再继续哭泣。
正在攻城的益州士卒,见到主帅无故摔落下马,全都士气一泄。杨怀、高沛也担忧张任,根本无心再战,当即下令大军撤退。
城中甘宁见此情形,对田丰说道:“益州军中有变,此时是否可以领兵出城追杀?”
田丰看见益州军虽然撤退,却仍旧队列齐整,毫不慌乱,当即说道:“杨怀、高沛两人乃巴蜀名将,领兵作战进退有据。”
“将军此时若领兵追击,必败无疑。”
甘宁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可是这些天他心中之憋满了怒火,只想要出城杀了杨怀、高沛,这才有些失了方寸。
听见田丰的话以后,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前去视察城墙、安抚士卒。
当天晚上,有不少斥候被吊篮送出城池,前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过了两个多时辰,斥候们才缓缓回来,向田丰报告了侦察到的情报。
“公明复夺巴郡南部,再克葭萌关?”
斥候答道:“然也!”
“主公已经领兵抵达巴郡,正派遣子龙攻打剑阁?”
斥候再次言之凿凿的答道:“的确如此。”
哪怕与徐晃相交莫逆的甘宁,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觉得有些不相信,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可能是益州军传递的假消息。
田丰却只是皱眉不语,抬头望着益州军营寨的方向。
却说张任连续昏迷了五天,益州军都没有继续攻城,关中军亦是没有趁机出城劫营,只是死守城池。
益州军营寨之内,张任双手捧着剑阁最新战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邓贤将军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死死守住了剑阁。”
“赵云若想以五千骑兵攻破剑阁,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杨怀说道:“关中大军尚未完全抵达,剑阁暂时无忧,可是将军佯装昏迷五天,都未曾引甘宁出城劫营,却该如何是好?”
张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些无奈的说道:“吾起初亦不过是灵机一动,想要佯装昏迷引诱关中军出城,却不想他们居然如此警惕。”
高沛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日还是领军强攻梓潼吧。”
张任又摇了摇头,说道:“主公信使应该已将快来了吧,攻打梓潼这件事情,可能不会继续落在我身上了。”
杨怀、高沛两人闻言,惊叫道:“将军何出此言?”
张任正准备答话,忽然听见门口亲兵喝道:“将军,主公派遣使者过来了。”
无奈摊了摊手,张任说道:“此事尔等稍后便知!”
须臾,使者就向张任传达命令:“今葭萌关已失,剑阁危在旦夕。主公有命,责令张任将军即日起便领兵两万,前往剑阁驻守,不得有误!”
原来,刘璋得知徐晃一系列壮举以后,当即骇然失色。
他惧怕剑阁再被关中军攻克,就派使者星夜兼程前来,让张任过去防守剑阁。
杨怀、高沛却是说道:“剑阁乃天下雄关,又有邓贤将军领兵驻守,贼军轻易之间根本无法攻克。”
“若今日不先拔除梓潼这颗钉子,日后往剑阁运输粮草都将不甚方便,稍有不慎,都会引来大祸,还请使者三思啊。”
甘宁与田丰太难对付了,杨怀、高沛觉得,益州除了张任以外,短时间内再无一人能够攻克这座城池。
现在将张任调开,也就意味着剑阁很有可能会两面受敌,就连粮草运输路线都不甚安全。
而且他们当初被关中军所破,心中多少留下了一些阴影,对于田丰、甘宁有了一丝畏惧之心。
故此,听闻刘璋命令张任前去驻守剑阁之后,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使者冷哼两声,道:“葭萌关如此险关都被攻克,更何况是剑阁乎?若剑阁果真城破,你二人可承担得起后果!”
“况且,纵然张任将军带走两万兵马前往剑阁,此地尚有四万之众,主公更会派遣其余良将领兵前来相助。”
“莫非两位将军以为,除了张任将军以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攻克梓潼?还是你们自己,已经被关中军吓破了胆!”
杨怀、高沛闻言,当即对那位使者怒目而视,他们正要发怒,却被张任阻止了。
张任上前一步,对使者躬身一礼,说道:“臣,领命!”
梓潼城内,甘宁来到田丰身旁,惊奇的说道:“果真如同军师所料,那张任居然是诈作昏迷;而且今日凌晨时分,张任已经领兵前去剑阁了。”
田丰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说道:“时机已经成熟,为孝德报仇之日不远矣。”
随后,他来到甘宁身旁,小声说道:“将军可如此,如此,如此。”
甘宁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军师此计未免也太过冒险了,稍有不慎,我军都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田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错过这个良机,再想破敌难如登天!”
本来沉稳的田丰,此时也想要兵行险招,这次奇袭广汉郡,若是他不能有惊人之举,真的无颜面见陈旭了。
而且,益州军对江武尸体的羞辱,也使得田丰怒火中烧,想要让杨怀、高配二人付出代价。
第七百零七章梓潼城破
张任率领两万益州军前往剑阁以后,梓潼附近还剩下将近四万兵马,由杨怀、高沛统领。∈↗,
吸取了上次兵败的教训,这一次两人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两人率领大军连续猛烈攻城几日,士卒们全都身心疲惫,再加上关中军摆出一副死守城池的姿态,益州军终于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天色还有些阴沉。
子时,梓潼城上忽然出现了不少黑影,只见一个又一个关中士卒,被人用绳索从城墙上面悄悄吊了下来。
五百余人出城以后,被聚集在了一起,为首一员大将正是甘宁。
甘宁压低声音,对五百精锐益州兵说道:“诸位兄弟们,此次杀入益州军营寨之后,尔等只管大声呐喊、放火,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跟在我后面就好。”
黑夜之中,关中士卒全都狠狠点了点头,却没有一人敢吭声,怕暴露自己等人行踪。
甘宁领着五百士卒,悄悄摸到益州军营寨旁边,让人拔开鹿角以后,当即领兵杀入寨中,而后大声呐喊并且四处放火。
“杀!”
甘宁用大刀劈开一个营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当即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喊道:“中计了,撤,快撤!”
“张任在此,甘宁休走!”
就在此时,益州军营寨旁边忽然竖起了无数火把,只见一员大将挺枪领兵往这边杀奔过来,不是张任却又是谁?
甘宁见状惊呼一声,道:“张任这厮不是已经领兵前往剑阁了么,为何今日会于营寨之中遇到他?”
张任一马当先,领兵径直杀向甘宁,甘宁却不敢恋战,率领麾下人马拼命往外面突围而去。
好在甘宁骁勇异常,中伏的五百关中士卒,脸上也没有丝毫惊慌,紧紧跟随着甘宁往外冲杀而去,一时间居然无人可挡。
“高沛在此,甘宁纳命来!”
甘宁刚刚领兵杀出营寨,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只见高沛率领一彪人马,跃马挺枪直取甘宁。
甘宁见状大怒,骂道:“败军之将也敢阻我去路,今日就先斩了你,再突围而去!”
话毕,他就挥舞着手中大刀,迎面杀向高沛。
两人交战是十几回合,高沛气力不济,眼见已经快要落败,张任却已经领着益州军从后面追杀而来。
一员关中将校见状,急忙大声喊道:“甘将军休要恋战,突围要紧!”
甘宁也知道轻重缓急,奋力荡开高沛手中长枪,大声骂道:“今日先饶你性命,再敢来追纵然吾被张任那厮包围,也要先斩了你!”
骂过之后,甘宁呼喝着麾下士卒,继续往前面杀去。
高沛双臂轻微颤抖着,脸上毫无血色。
他有心想要领兵追上去,可是想起甘宁之勇悍,想起甘宁临走之前放下的狠话,居然感觉有些心中发寒,不由自主放慢了追击的脚步。
没过多久,张任已经领兵杀了过来,对着高沛不悦的喝道:“让你领兵截杀关中军,为何却让甘宁突围而去?”
高沛脸色通红,却是呐呐无语。
现在正是厮杀之时,张任也没有时间追究其他,遂令高沛领兵与他一同前去杀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甘宁领兵出城没多久,城墙上的田丰,就看到益州军营寨之内火光四起,喊杀之声震天。
田丰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望着益州军营寨方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居然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火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距离梓潼越来越近,明显可以看出有两彪人马往这边赶来。
“开城门,快开城门!”
就在田丰心中无比担忧的时候,城墙下面忽然响起了甘宁的声音,只不过显得有些沙哑。
就着并不算明亮的火光,田丰看到了一身是血,就连头盔都没有,披头散发宛若厉鬼的甘宁。
他身后只剩下三百多关中士卒,个个都是衣甲破烂,凄凄惨惨。
田丰见状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兴霸前去劫营,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甘宁嘶哑着嗓子喊道:“张任那厮根本没有领兵前去剑阁,吾此次劫营中了益州军奸计,能够逃出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贼军正在后面穷追不舍,军师还是快点打开城门吧。”
就在此时,后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无数益州军扯着嗓子大声呐喊:“生擒甘宁,生擒甘宁!”
甘宁听到后面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脸上露出了焦急神色,大声呼喊:“开城门,军师快开城门!”
田丰也知道事情紧急,对身边士卒喝道:“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速速让甘将军进城!”
“嘎吱,嘎吱!”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被慢慢放了下来,甘宁见状眼睛一亮,就领兵往城中冲去。
田丰刚刚看到甘宁冲到城门口,当即脸色一变,的大声吼道:“有诈,有诈!这人不是甘将军,关城门!快关城门!”
原来,这个看起来与甘宁相差无几的男子,根本就是益州军假扮。
他虽然与甘宁长得有点像,可说起话来却是相差甚远,因此才故意哑着嗓子,并且弄得披头散发,浑身鲜血。
“大将杨怀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就在此时,假甘宁身旁一个大汉扯掉自己头盔,露出了真实面容,而后就率领三百余人杀向城门。
“杀!”
杨怀奋勇向前,关中军根本来不及关闭城门,就被杨怀杀了进去。
田丰见状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梓潼若破,我等尽皆死无葬身之地矣。堵住城门,休要让他们进来!”
不少关中士卒听见命令,纷纷悍不畏死往城门口杀去,杨怀只是堪堪占据城门,却不能再往前面推进一步。
远处益州大军越来越近,田丰见状脸色灰白,对身旁副将说道:“尔等速速前往储存粮草之地,在上面多放桐油。”
“一旦城池守不住就放火烧粮,决不能让城中粮草被益州军夺去。”
副将脸上虽然充满不舍,可终究还是领命而去。
城门口十分狭窄,此地爆发了极其惨烈的战斗,尸体堆积起来几乎将整个门口都堵死了。
哪怕杨怀骁勇异常,奋勇作战,居然都不能突入到城中。
“杀啊!”
大队益州军已经杀奔而来,田丰见状仰天长叹:“大势已去,下令烧粮!”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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