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如此说话,陈旭却也并不惊讶。典韦来时,他就将话说得非常明白了,以陈宫的智谋,想要猜出这些,并不足为奇。
微微叹了一口气,陈宫起身,说道:“我幼时亦是家贫,百姓的生存状况我又何尝不知?然大汉虽然腐朽,黄巾军却绝不能成事,大郎如此作为,将来恐成大祸啊!”
陈旭闻言,心中一凛。'
第四十六章再议黄巾
郡中官吏听闻东武阳名士陈宫来到濮阳,前去看望陈旭,他们不敢怠慢,全都蜂拥而至,想要与陈宫相见。。:。
陈宫虽然算不上是闻名四海的名士,但好歹是出自东郡。
自古以来,人们的乡土情结都非常严重,本地若是能够出现一个名士,当地的士人也会与有荣焉。
东郡人杰地灵,有名的士人不在少数,但是如同陈宫这般,被当代大儒称赞的却并不多见。
郡中官吏大多都是本地出身,自然愿意结‘交’陈宫这等名士,若能够借此与边让扯上关系,在这个注重名望的时代,更胜过为官一方。
他们初时见陈宫前来探望陈旭,还颇为惊讶。毕竟陈旭虽然有些名声,但是桥玄称赞他的话尚未传扬出去,并未被众多有名望的士族所接受。
有几个知情人士说出两者之间的关系以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而后对于陈旭更是刮目相待。
先被桥玄看重,又有陈宫这样的名士为族叔,若是他能够勤奋读书,再靠着桥玄的名声结‘交’一些当世大儒。
如此一来,他虽然出生贫寒,毕竟祖上光辉过,很容易被士族接受,前途将不可限量。
虽说两脉陈氏关系有些疏远,但是毕竟有血缘关系,在这个对宗族观念非常看重的时代,只要是同族,哪怕关系再偏远,若是族中有了值得培养的后辈,身为长辈定然会不遗余力地栽培。
陈宫能够放下身段前来看望陈旭,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众人再次探望过陈旭的身体以后,说了一些保重的话,陈宫就被邀请前往郡守府,只留下陈旭一人仰望屋顶,思考着陈宫跟他说的话。
典韦因为东武阳杀敌有功,被桥瑁任命为濮阳义军副首领,在陈旭病重的这段时间里,暂时执掌兵权。
典韦在桥府躲避过,字也是桥玄所起,也算得上是桥氏党羽。如此一来,郡中军权就被桥氏牢牢掌握在手里。
陈虎、陈旭两人虽然闲时全都‘侍’立在陈旭左右,悉心照料,但他们毕竟也要忙于军中事务。大多数时间,陈旭都是由陈家村子弟照看。
由于东武阳的杰出表现,桥宇被派了过去,封赏有功士卒,出‘门’在外,自然也无法看望陈旭。
“哎,叔父所言,我何尝不知?但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黄巾军一再被人屠杀么?”陈旭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心中‘混’‘乱’不已。
他的灵魂来自后世,前世的他虽然是个宅男,却很爱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愤青’。
每当他想起几十年战‘乱’下来,华夏锐减的人口,以及后来五胡‘乱’华,汉人们的悲惨生活,他就感到莫名的愤慨。
虽说在后世,真正华夏人的血统,早已跟无数胡人‘混’杂在一起,甚至连陈旭自己,都可能拥有胡人血统。但是陈旭,他仍然不愿看到胡人在华夏大地上肆虐。
在后世,他看到悲惨的历史,除了愤怒,并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就想改变些什么,想为汉人多留点元气。
然而,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酷,陈旭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所以他才感到‘迷’茫。
陈宫在屋中跟陈旭说了很多,特别叮嘱陈旭要与黄巾军划清界限。
他说,虽然天下大赦,陈旭杀掉张其一家的罪状被赦免,并且深得桥瑁器重,而且杀退黄巾军有功。
但是十常‘侍’把持朝政,张恭见自己亲戚被杀,绝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陈旭逃逸,张恭抓不到人,只能忍下这口恶气。但是陈旭现在执掌濮阳兵马,名声鹊起,张恭再想对付陈旭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
纵然陈旭立下再大功劳,张恭还可以给陈旭扣上一个‘私’通黄巾的罪名。
这个罪名看似有些不可思议、滑天下之大稽,但是陈旭与现在的黄巾渠帅王延有旧是真;陈旭同情黄巾,数次夸赞黄巾军有信仰、骁勇善战,很多人亦是知道。
送还卜己尸体虽是为了战局着想,但是张恭却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所以,陈旭现在看似战功赫赫、光鲜无比,其实却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届时,不仅是陈旭,就连陈家村都可能会遭受牵连。
最后,陈宫叮嘱陈旭注重言行,切莫让人抓住把柄。
顶级谋士,果真非凡。陈宫卓越的眼光,居安思危的远见,无一不显示出自身的非凡。
这个在另一个时空被埋没,令人扼腕叹息的智者,终于在这个时空之中,再一次展‘露’出自己的才华。
听完陈宫的分析,陈旭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不再去思考这个民族的未来,反而为了自己的安全早作打算。
如此一来,陈旭的身体反而好了很多。
大汉虽然日薄西山,现在仍是威压四海,董卓不‘乱’政、诸侯不并起,这个庞然大物就无法撼动。
当夜,陈虎离开濮阳城,回到陈家村,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城中。陈旭、陈静更是将军中赏赐的所有钱财,全部分发给士卒,使得陈旭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桥瑁再次想要征辟陈宫,陈宫仍是不允。
他本‘性’刚正,如今十常‘侍’干政,他不愿出仕为官。否则也不会把识破黄巾军诈城的功劳,让给东武阳县令了。
这次若非为了陈旭这个族子,他绝不会前来濮阳。
临走之前,他又过来看望了陈旭一次,见他身体越来越好,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几日,陈旭的饭量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好。
在此期间,他一一拜访了前来看望过他的郡中官吏,而后常常向濮阳有名有姓的士族家中走动,结‘交’了不少濮阳有名望的人氏。
如今,陈旭被桥玄称赞,以及他是陈宫族子之事,早已在濮阳城传开。
再加上陈旭击退黄巾,保卫了濮阳城的安全,无论他去拜访哪一家,都会被热情招待。
陈旭一枪刺穿一根木桩,感觉现在浑身上下充满力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喃喃自语:“得军心,‘交’士族,讨黄巾。”
“如今郡中郡兵归心,亦与士族相处融洽,只剩下讨伐黄巾了!”
‘得军心,‘交’士族,讨黄巾’,正是陈宫离开的时候对陈旭说的话。
陈旭虽然不愿与黄巾军‘交’战,但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也顾不上悲天悯人了。况且,就算他不讨伐王延的黄巾军,皇甫嵩若是过来,东郡的黄巾军也难逃死亡的下场。
“也许我先去击败他们,能够活下来的人会更多一些吧?”陈旭把长枪从木桩之中‘抽’了出来,低声说道。
次日,陈旭来到郡守府,向桥瑁建议,出兵讨伐东阿黄巾残军。
桥瑁与郡中官吏闻言,全都大惊失‘色’,自是不允。
他们见过黄巾军的勇悍,相同兵力之下,濮阳的官兵与黄巾军正面‘交’锋,绝对无法战胜黄巾军。
况且皇甫嵩在豫州大破‘波’才,过不了多久就会挥兵北上,届时,东阿的五千黄巾余孽,将片刻之间化为飞灰。
他们都觉得,郡中完全没有必要去冒险。
陈旭丝毫不为所动,昂然说道:“皇甫将军虽然大破‘波’才,但是豫州黄巾军众多,短期之内想要彻底平定,绝无可能。”
“王延虽然有五千兵马,遁入山中,但是他们并未离开东郡,而且攻破白马获得的粮草,必然无法支撑许久,若是断粮,必然再次攻打东郡城池。”
“白马丢失一次,已是大罪,若是其他城池再有所闪失,日后陛下怪罪下来,却是如何?”
“况且如今流民众多,若是有人忍不住饥饿,难保不会投入王延麾下,诸公难道愿意看着东郡黄巾死灰复燃?”
“我知诸君心中所想,无非是惧怕黄巾骁勇,唯恐官兵不敌。然数仗下来,黄巾军顺兵折将,更兼内部争权夺利,军心早已涣散,若是官兵一到,黄巾军必定难以抵挡。如此天赐良机,还请诸君三思!”
陈旭的话,振聋发聩。
皇甫嵩哪怕速度再快,来到东郡至少也到了八月。
两个月下来,黄巾军若是果真收拢流民,再次攻打县城,胜负难料。到时候遭殃的豪强士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声讨郡中官吏。
想通这点,郡中官吏顿时沉默不语。'
第四十七章黄巾再起
对于是否要主动出兵讨伐黄巾军,郡中官吏都有些犹豫。。
陈旭催促了几次,都被桥瑁糊‘弄’过去。最后,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军营。
又过了半个月,东阿传来急报,桥瑁看完之后,不敢怠慢,召集郡中文武官员前来议事。
陈旭刚一进到郡守府,就见桥瑁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陈旭的手,满脸懊悔地说道:“悔不听文昭之言,却不想黄巾军果真再起,再次攻打县城,声势浩大。”
说完话,桥瑁就把手上的急报拿给陈旭看。陈旭看完以后,沉默不语。
数日前,东阿的县丞王度反叛,带领城中很多流民头抹黄巾,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抢夺完仓库中的财物以后,将县中仓库烧毁。
县令心中惧怕,弃城而逃,县中军心大‘乱’,小吏、百姓不敢留在城中,背负着各家老幼东奔渠丘山。
话说东阿有一人,姓程名昱,字仲德,身长八尺三寸,美须长髯。此人本名立,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更名为昱。
其人‘性’格刚戾,足智多谋,胆大过人,乃世之奇才,早已闻名州郡,就连陈宫与其相比也相形见绌。
但是因为他自身的‘性’格缘故,经常得罪人,虽然名声很大,很多人也不愿与他‘交’往。所以虽然四十有三,仍旧未曾出仕,呆在家中徒耗光‘阴’,心中一直遗憾不已。
程昱见到县丞王度反叛,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立些功劳,再凭借他的名声,日后想要出仕将不在话下。
程昱派人前去侦查王度,发现王度得到一座空城却没有足够兵力守城,就带领叛军出城西五六里止屯。
于是,程昱就对县中大姓薛房等人说:“现在王度等人得城郭不能居,其势可知。此不过‘欲’虏掠财物,非有坚甲利兵攻守之志也。今何不相率还城而守之?且城高厚,多谷米,今若还求令,共坚守,度必不能久,攻可破也。”
薛房等人深以为然,奈何吏民惧怕,不肯从,并且说道:“贼人在西边,我们只能逃到东边才能躲避贼人。贼人若是为了钱财,就不会前来攻打我们,这样我们就能保全‘性’命。”
程昱见状,就对薛房等人说:“这些愚民难成大事,不要再跟他们商量。”
于是,程昱秘密派遣数骑,在东山上举起王度的大旗,并且让薛房等人看见,而后大声呼喊“贼已至”。
百姓们真的以为王度等人打了过来,慌‘乱’之中,只得跟随薛房等人往西边跑去。众人路过县城,见城中没有贼人,于是都躲到了城中。
官吏与百姓,觉得自己等人跑到东边,王度还紧追不舍,生怕王度攻城,自身‘性’命不保,就求见县令,要求与他一起防守县城。
王度见众人又回到县中,大怒,就率众前来攻城,官吏与百姓奋死守城,王度久攻不下,就退兵,想要离开。
却不想程昱带领县中官吏与百姓,打开城‘门’追杀王度。猝不及防之下,王度等人败走,东阿由此才得保全。
沉默良久,陈旭微微一叹,他没想到小小的东郡居然卧虎藏龙,三国时期最顶尖的两个谋士,程昱、陈宫都出生这里。
桥瑁见陈旭久久不语,不由出声说道:“王度那厮败走以后,居然进到山中投奔王延,请求他发兵攻打东阿,杀掉程昱。”
“却不想王延认为,王度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反叛朝廷,为祸乡里,不但不收留他,反而将其斩首示众。”
“王延收编了王度带来的溃兵以后,又招募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见自家粮草所剩无几,就顺势起兵,进犯东阿。如今东阿危急,不知文昭可有退兵良策?”
话毕,桥瑁满脸期盼地看着陈旭。
听完桥瑁的话,陈旭才觉得心中的疑‘惑’尽去。
他以前一直对黄巾军不大喜欢,是因为后世听过很多黄巾军的恶行,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得起义之后,大汉的百姓们生存更加困难。
但是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黄巾军,他们对于豪强、士族毫不留情,但是对于平民百姓却秋毫不犯,若是有多余的粮食,甚至还会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后世的传闻不见得就是真实的,黄巾起义以后,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他们打着黄巾军的旗帜,四处为恶,败坏黄巾军名声。
而王度,正是其中一例。
王延并非庸才,深知民心的重要‘性’,所以从来不去祸害百姓。就连卜己战死之时,有手下提议进兵攻打陈家村,屠村泄愤,也被他否决了。
桥瑁既然询问,陈旭也不敢怠慢,思量半晌,说道:“为今之计,桥公可征召濮阳豪强、富户家中‘私’兵守城,而后尽起郡中士卒,前去支援东阿。”
闻言,桥瑁一愣,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前番几场战争下来,官兵虽说大获全胜,但是也损失不少,如今郡中士卒只有三千余人。相反,王延收编王度的溃兵,以及招拢流民以后,实力大增,现在已经有七千余人。
“黄巾军战力不凡,如今兵力更是数倍于我,就算尽起郡中官兵,恐怕也无法破贼啊。”
虽然相信陈旭的统兵才能,桥瑁还是有些迟疑,其余郡中官吏亦是这样想法。
陈旭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某观之,如今进兵,黄巾军有五败。”
“黄巾军前番来袭,正是豫州黄巾大破官兵之后,再加上卜己未死,黄巾军上下一致,因此才有如此战斗力。”
“反观今日,黄巾虽众,其势已衰。皇甫将军在豫州大破黄巾军的消息,想必现在已经传遍大汉,黄巾军若是知晓,心中必然胆寒。未战先怯,此为黄巾军一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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