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信中所言,他当初投奔羌人,很可能的确是为了替韩遂报仇,好借羌人之手,杀掉马腾父子。”
“以此看来,阎行真心投降的概率,极高。”
陈静眼神微微一缩,缓声说道:“只要他真心投降,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议事散了以后,陈静秘密将钟繇召了过来,密谋许久,这才将阎行的使者放了回去。
却说阎行秘密派遣心腹,来给陈静送信意欲私通,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阎行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陈静的回复,心中不由焦躁不已。
这一日,他百般无聊的在庭院之中练武,忽然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当即心中大喜。
此人就是阎行的心腹,他虽然投奔了羌人,当时也带领了一些亲信过来。
这些人,一直跟随阎行不离不弃。
而这个负责送信的心腹,就是其中一人,值得阎行完全信任。
阎行急忙上前,为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能够被阎行派去面见陈静的人,自然十分精细。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没有外人在此,才小声说道:“将军,还是进屋再谈为好。”
阎行恍然大悟,猛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方才将此迎进了屋内,并且召来心腹之人,将整个庭院四周团团围住。
来到密室之内,阎行当即迫不及待的问道:“此去陇县,收获如何?”
那人拿出一封贴身书信,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封书信里面,将军一看便知。”
书信乃是绢布制作,是为了防止被汗水弄湿,只是这张绢布,上面却是没有一个字。
阎行看过之后,不解的望着那个亲信。
亲信知道阎行的疑惑,当即说道:“陈静将军担忧书信被人截获,内容泄露出去,害了将军性命,这才使用了特殊的颜料。”
“将军只需拿来一盆清水,将朱砂倒进里面搅拌均匀,再将绢布放入其中,字迹就会显明。”
阎行闻言,这才忍不住叹道:“陈静将军果真是个精细之人啊。”
由不得陈静不谨慎,若是这个阎行的亲信被其他人捉到,搜出了贴身的书信,后果将不堪设想。
纵然对于凉州大局没多大影响,但是阎行必定性命不保。陈静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更加保险罢了。
却不想,他无意间的举动,反而让阎行感到了一丝感动。
随后,阎行就照着亲信的话,拿来一盆清水,将朱砂倒进里面搅拌均匀,这才将绢布放了进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绢布之上就已经显露出了不少黑色字迹。
阎行迅速将绢布拿了起来,仔细看完里面的内容,方才忍不住叹道:“以前某还担忧,因为马超从中作梗,而让我没有办法劝说羌人出兵。”
“今日既然绢布之上有此妙计,吾何惧马超小儿?”
话毕,他就在绢布上倒了一些油料,将其彻底烧毁。
而后阎行对那个亲信说道:“吾乃汉臣,欲降朝廷久矣,汝乃吾之兄弟,可愿与我一同成就大事?”
那个亲信急忙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说道:“万死不辞!”
心中有了计较,当天下午阎行就去面见羌人首领宋建。
宋建这个名字,乍一听来好像属于汉人,其实宋建本人却是地地道道的羌人。甚至于,宋建带领羌人造反的历史,丝毫不比韩遂晚。
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的那一年,宋建带领羌人与王国在凉州造反。
直到韩遂夺了王国的权利,将其废掉以后,宋建也就看出了韩遂并非易与之辈,这才悄悄带领一部分羌人离开,成为割据一方的凉州军阀。
及至后来,文昭领兵意欲平定凉州,宋建却畏惧关中兵锋,没有与韩遂、马腾等人与文昭交战。
‘杀羌令’出来以后,宋建却仗着自己强大的势力,四处招降其余羌人部落,麾下兵马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就连烧当、烧何、勒姐这三个强大的羌人部落,也是在他的牵头下整合在一起。
羌人大败马腾,俘虏马超以后,宋建就带领羌人在陇西四郡建国。好在宋建没有昏了头,故此还不敢称帝,只是自称平汉王。
不得不说,历史的惯性极其强大。
哪怕凉州局势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宋建仍旧与历史上一样,称了平汉王。
只不过现在的宋建,比起历史上的那个凉州军阀,不知强大了多少。
历史上的宋建,朝廷几度讨伐而未果,一直到公元214年十月,才被夏侯渊、张郃、张既领兵平定。
宋建身死以后,他手下所置的丞相等官员,也都全被斩首。
那个时候,宋建已经在陇西称王三十余年。
由此可见,宋建虽然是一个羌人,却绝非易与之辈。
现在整了所有羌人的宋建,更是野心勃勃,一直对凉州虎视眈眈,想要趁着中原战乱不休之际,带领羌人雄起。
此时的宋建,正在宫殿之内与几位美姬嬉戏,这些美姬,都是他抢夺过来的汉人女子。
他听闻阎行求见以后,就挥手让美姬们退下,摆出威仪的姿态,沉声喝道:“宣阎行觐见。”
第六百一十七章谗言
阎行龙行虎步走进宫殿之内,恭敬的说道:“臣阎行见过大王!”
宋建摆了摆手,说道:“爱卿免礼,骠骑将军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宋建虽然没有称帝,可是麾下官职却都是与大汉的官职一样。如今羌人大将军乃是马超,骠骑将军就是阎行。
由此可见,在宋建心中,立下大功的阎行,要远远比不上身为败军之将的马超。
事实也的确如此,单论勇武,若非马超中伏,并且阎行又有许多羌人士卒相助,根本敌不过马超。
饶是如此,阎行也差点被马超所杀。
阎行虽然不在乎羌人滑稽的官职,可见到宋建把大将军职位给马超,心中亦是压抑了一肚子怒火。
只是他非常善于隐藏,故此在表面上根本没有露出马脚。
阎行仍旧恭敬的说道:“大王整合天下羌人部落,乃盖世英雄也,又岂能蜗居在偏僻的陇西四郡?”
“如今大王麾下儿郎全都养精蓄锐,骁勇异常,大王何不趁着中原内乱之际,领兵攻下整个凉州,以为帝王基业?”
宋建闻言心中一动,这才郑重的看着阎行,而后忽然摇头说道:“骠骑将军有此雄心壮志,孤心甚慰。”
“然而,如今陈文昭在凉州驻兵极多,又迁徙了许多百姓过来。若想攻破凉州,谈何容易?”
阎行当即奋然说道:“大王此言差矣,正是因为陈文昭迁徙了许多百姓,又在凉州驻扎重兵,我等才要现在起兵攻打凉州。”
宋建眼神微眯,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骠骑将军说说,到底为何?”
阎行侃侃而谈:“陈文昭虽然往凉州新迁徙了许多百姓,却跟脚未立,此时出兵攻伐定可掠夺许多人口。”
“而且那数万关中兵,大多都是新兵,并未经历多少训练,更没有过上阵杀敌的经验。如此军队,纵有十万又何妨?”
“相反,大王若是今日迟疑不肯发兵,待那些被迁徙的百姓们在凉州扎稳跟脚,数万关中兵被训练成为虎狼之师,再想夺取凉州,何其难也!”
“想那陈文昭野心勃勃,纵然大王蜗居在陇西四郡,他日陈文昭得势之时,又岂会放过大王?”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大王若是亲率大军出征,倾力一战攻入凉州,杀掉凉州刺史,将凉州百姓尽皆掠夺回来充当奴隶,岂不美哉?”
宋建细细咀嚼了阎行的话,当即觉得十分有理,说道:“骠骑将军之言,使孤茅塞顿开。”
“孤这就让人召来大将军,与他一同商议起兵攻打凉州之事。”
阎行却是急忙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召来大将军啊。”
宋建眼神微微一眯,若有所指的问道:“为何?”
阎行说道:“若大王召来大将军,他必定会反对出兵凉州。”
“其一,大将军与我素有旧怨,他见我一心为公替大王谋划,势必心中嫉恨,会出言反对。”
“其二,大将军虽然降了大王,终究是迫于无奈,到底是否真心臣服大王,尚未可知。”
“其三,其父马腾已经降了陈文昭,若是他起兵攻打凉州,马腾又岂会有活命之理?故此,大王若是寻大将军前来议事,彼定会极力反对。”
听完了阎行的话,宋建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对于马超的勇武,宋建一直非常喜爱,故此宁愿冷落阎行,也要将大将军职位分给马超,以安其心。
可是今日阎行所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不由使得宋建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瞟了阎行一眼,说道:“在背后说人是非,可不是个好习惯呢。”
阎行急忙跪在地上,道:“臣一心为大王着想,故此才不注重自己的名声,在背后议论他人。”
“然而大王若是不信,不妨叫来大将军询问一番,看他是不是会极力反对出兵凉州?”
宋建沉吟半晌,这才摆了摆手对阎行说道:“孤累了,骠骑将军还是先退去吧。出兵凉州之事,稍后再议。”
阎行不敢继续打扰宋建,行过礼后就缓缓退去。
直到阎行离去,宋建才猛然睁开了微微闭上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阎行的背影。
他却没有看到,阎行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阎行的一番话,都是按照绢布上面讲的,前面将凉州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不由得宋建不动心。
后来他说马超的那几句话,更是字字诛心,既说马超投降乃是迫不得已,又说他以私废公,不会尽心竭力为羌人谋划。
及至后来,阎行更是隐晦的提出,马腾父亲在关中任职这件事情,想要离间宋建与马超的关系。
当然,这些谗言虽然致命,却又一个先提条件,那就是马超果真会反对宋建出兵凉州。
若是马超反对,宋建对于马超怀疑的种子,就会悄悄埋在心底;若是马超不反对,宋建反而会对阎行产生厌恶的情绪。
至于马超,究竟会不会反对呢?
阎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却说宋建看到阎行离开以后,就让人去把马超叫了过来。马超正在练武,身上弄得灰尘扑扑,也没有清理就来面见宋建。
马超是何等骄傲之人,纵然乃是宋建手下,也不会像阎行那样行大礼,只是随意的说道:“大王唤我何事?”
以前宋建看到马超这等表现,会觉得马超果真非常人也,根本不会介意。
可是想起阎行方才的话,再对比一下两人的态度,宋建脸色不由微微沉了下来。
他心中暗想:看来以后应当更加重用阎行了。
好在宋建也颇有城府,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脸上露出了笑容,宋建说道:“骠骑将军方才过来,建议我起兵攻打凉州,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随后,他就把阎行开头分析的那番话说了出来,静静等待着马超的答案。
却不想,马超刚刚听完了宋建的话,当即冷哼一声,道:“凉州兵力众多,阎行却怂恿大王出兵,其心可诛。”
“以我之见,大王还是早点杀了此人,绝了后患为好。”
宋建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暗暗想到:“看来阎行倒也并非刻意中伤马超啊。”
第六百一十八章长驱直入
武威郡的东部,宋建带领阎行以及五万羌人骑兵,秘密往汉阳郡杀奔而来。
阎行挑拨离间的话,在宋建与马超之间架起了一道鸿沟,后来宋建不听马超的反对,带领麾下人马东进。
甚至于,宋建还以马超之父马腾在朝中为官之事,拒绝了马超随军出征的请求。
一路行来,宋建采纳了阎行出其不意杀往陇县的建议,昼伏夜出,并且广派斥候捕杀那些,看到羌人大军踪迹之人。
依照阎行之言,凉州兵马虽然大多都只是新兵,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
可若是羌人不好好谋划,纵然能够攻下陇县,杀死凉州刺史,也会损失惨重。
若是让凉州官吏得到了消息,全都紧守城池避不出战的话,不善攻城的羌人想要打下陇县,绝对是难如登天。
故此,羌人只有一路上隐蔽行踪,而后出其不意奔袭陇县,才能够以最小损失,获得最大的战果。
宋建采纳了阎行的建议,一路上果真没有被汉军发现行踪,心中对于阎行不由越发器重。
武威郡乃陇西四郡最东边的一个郡城,与汉阳郡接壤,而凉州首府陇县,就位于汉阳郡境内。
由于武威郡尚且没有被文昭占领,故此境内地广人稀,千里无人烟,羌人想要隐蔽行踪亦是非常容易。
可是只要羌人大军进入汉阳郡,绝对不可能不被汉军发现。
宋建勒住战马,遥望着东边的方向,有些疲惫的向阎行问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隐蔽行踪了,对于后面的作战,骠骑将军有何看法?”
这段时间昼伏夜出的长途奔袭,不仅使得宋建感到十分疲惫,阎行身上亦是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他听见宋建的话以后,当即拍马上前两步,说道:“大王休要担忧,我等只需先隐蔽性行踪,而后再趁着夜色绕过其余城池,直接奔袭陇县即可。”
“我等都是骑兵,纵然沿途县城的守军发现我们,也定然来不及做准备。”
“凭借我等骑兵的速度,也不见得会比各县信使差上多少,可以赶在他们前面杀向陇县。”
“大王若是有所担忧,不妨再分出来一彪人马,专门截杀各个县城的信使。这样一来,就不怕有人给陇县报信了。”
阎行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想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打一个时间差。
从此地骑马到陇县的距离,星夜兼程也不过两日之久,若是羌人大军真能出其不意杀过去的话,陇县根本来不及防备。
宋建皱着眉头思量了一阵,这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等本来就是长途奔袭,士卒、马匹早已疲惫不堪。”
“若是再孤军深入,稍有不慎就会遭来杀身之祸啊。”
历史上宋建能够在凉州称王三十余年,屡次击败朝廷的讨伐队伍,绝对不是一个草包。
他听见阎行的话以后,很快就想出了这里面天大的风险。
阎行眼神微不可查的闪动了一下,这才说道:“如此行事就连大王都觉得冒险,那凉州诸将,岂不是更加想不到,我等会行此冒险举动?”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王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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