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大怒,一面与楚国彻底断交,一面派人入秦与秦王商议,共同讨伐楚国之事。
张仪离间齐、楚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翻脸不认人。在楚王索要商於六百里地的时候,说一开始他就言明,只需要送给楚国有六里地。
楚王感觉遭受欺诈,当即暴跳如雷,大骂张仪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气冲冲兴兵伐秦。
楚国先与秦、齐联盟大战于丹阳,结果楚军大败,楚国七十多位将领被俘,八万楚军战死,汉中郡也被秦国夺走。
随后,楚怀王又调动楚国全部军队进攻秦国,再次被联合了韩、魏两国的秦国所破。楚国腹背受敌,急忙撤军,还不得不割让了两个城邑向秦国求和。
从此,强大的楚国一蹶不振,楚怀王更是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蓝田之战,也可谓是张仪合纵的巅峰,凭借一张伶牙俐齿,就使得联盟牢固的齐楚关系破裂,并且极大削弱了楚国。
若讲出这些话的是其他人,文昭尚且不感觉奇怪。
可是他有些不相信,凭借一位区区的鸿门亭亭长,就能对这段历史知之甚详。
似乎看出了陈旭心中所想,鸿门亭亭长急忙说道:“这些事情,某以前并不知晓。只是有一次,新丰县尊曾经在鸿门亭中,与其他人谈论这段历史,我才将其悄悄记在心里。”
文昭眼神一闪,暗暗想到:“如此看来,张既不仅精通政事,对于兵事也多有了解啊。”
此时的文昭,对于面见张既,心中更加迫切了。
第六百零七章新丰见闻
次日一大早,文昭就辞别了鸿门亭亭长,带着典韦等人往新丰县城的方向赶去。
众人行驶在官道之上,看着道路两旁庄稼上面,挂着一串串沉甸甸的果实,都感觉心中十分满足。
偶尔还能看见牧童,骑在耕牛上面,带着耕牛在田边吃草。也有不少百姓,在趁着草木枯黄之际,收集干草,好为家中的牲畜准备过冬食物。
众人行驶了一阵,忽然看到一片荒芜的田地,里面杂草丛生。
典韦见状,不由脸色难看的说道:“主公,此地水草丰茂,分明乃是一大片良田,为何却荒芜在这里?”
他虽然只是一员武将,却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现在耕地都非常宝贵,特别像那些良田,更是如此。
却没想到,今日居然看到了一大片长满荒草的田地,这不由使得典韦心中不喜。
文昭没有妄下断言,反而细细打量着这一片荒地,却发现里面有不少人在放猪。
这个时代的猪,基本都是依靠放养。
由于猪经常糟蹋田地,故此文昭效仿古人,颁布了‘禁止放豕’的法令。
文昭将典满召来,对他说道:“你领着八十人,将战马带到荒野之间,好好放养,只留下二十个侍卫待在我身旁就行。”
典满尚未说话,典韦当即忧虑的说道:“只有二十人,会不会太少了?”
他身为文昭的亲兵统领,自然要时刻为陈旭的安全着想。本来这次,陈旭带领一百人出巡,典韦都感觉有些不太保险。
陈旭身为一方霸主,他的安危关乎着整个关中的利益,典韦不能不谨慎再三啊。
现在,陈旭居然只要二十人跟随在他身旁,故此典韦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旭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此地乃是吾之治下,更何况兄长与我都非易与之辈。只要小心应对,又何惧刺客?”
“我们随身携带号角,若是遇刺,当即吹号,阿满定会迅速领兵到来,故此兄长无需担忧。”
典韦知道文昭的性格,听他如此说话,遂不再言其他,只是挑选了二十个精锐之士,与文昭寸步不离。
文昭带着一行人,来到那处荒芜的田地之间,向放牧家猪的人问道:“这些都乃膏腴之地,为何却荒芜在这里?”
放猪之人看到文昭等人装扮,心中的有些胆怯,可是也不敢不答话。
那人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明廷有令,连续耕种三年的田地,必须要休耕一年,种上杂草用以放牧。”
“哦?”
眉头一挑,文昭心中微动,暗暗想到:“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化肥,若是田地一直种庄稼,就会导致田地肥力不济,而使得粮食严重减产。”
“张既让百姓们三年一休耕,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通这些,文昭对于张既的感官更好,心中越加渴望能够见到此人。
而后,他忽然再次问道:“官府不是颁布了‘禁止放豕’的法令么,你们又怎敢在这里放豕?”
那人心中一慌,急忙说道:“这都是明廷的要求,明廷说过,‘禁止放豕’只是为了防备它们会糟蹋庄稼,可是圈一片地放养,却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而且豕的价格非常高,我们如果在休耕的田地上养豕,不仅可以因此带来一大笔收入。它们排下的粪便,也能够使田地变得更加肥沃。”
“待到来年春耕之时,将粮食种在地里,收获也会变得更多。”
陈旭闻言不由感到目瞪口呆,在心中暗暗想到:“这难道就是三国版的生态循环,食物链运用?”
文昭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学过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在池塘边种上桑树养蚕,蚕吃剩的桑叶和排出的粪便可以喂鱼,鱼塘里面的淤泥又能够施用在桑树根部,使桑树长得更加繁茂。
张既在休耕土地上养猪,也是相同的道理。
田地休耕本来就不会出产庄稼,反而会长出来许多杂草。
若是让猪在休耕的荒地上吃草,不仅能够养猪,他们排出来的粪便,还可以让田地变得更加肥沃。
如此一来,休耕的田地也有了价值,又可以为猪找到一个放养的位置,可谓是一举两得。
在心中感叹了一阵,文昭忽然看到这片荒地之中,只有猪,却没有牛羊。
他当即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这里放养耕牛、羊呢?”
那人见文昭虽然一脸威严之色,说话却十分客气,当即也并不是那么害怕了。
他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了文昭几眼,这才答道:“耕牛对于草料比较挑剔,那些从粪便上面长出来的草,它们都不会吃。”
“羊却非常好放养,只要管得严格,它们就不会糟蹋庄稼。故此,还是将这些有限的荒地,用来放豕较好。”
陈旭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谢过了牧童之后,文昭当即领着典韦往县城之内赶去,路上他对典韦说道:“兄长现在可知晓,张德容的用意了?”
典韦本来亦是出身贫寒,也听闻过休耕的事情,只不过一般百姓家中田地太少,根本没有人舍得将田地荒芜。
现在听说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这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听见文昭的话以后,典韦当即说道:“非常人自然有非常之举,看来张德容能够连续四年,政绩被评为三辅第一,也有他的道理啊。”
陈旭微微颔首,当即搜肠刮肚,想要翻出有关张既的记忆。思来想去,他才有了那么一丝印象。
“前世玩《三国志》游戏的时候,貌似的确有张既这个人,而且内政、统帅都挺高的。只不过我一直喜欢用关羽这样的神将,故此对于张既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文昭忍不住有些懊恼。
早知道有今日的话,他当初一定会多多查询关于张既的事迹。
甩了甩脑袋,文昭不再去想其他,只是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往城中赶去。
他们刚刚进入新丰县城,就看到一大群百姓往前面涌动,文昭不由心中大奇,下马拉住一人说道:“你们这是去干嘛?”
那人看到文昭的装扮,当即心中一凛,只得老实答道:“明廷又在审案了,我们这是去围观呢。”
第六百零八章盗窃案
放那个路人离开,文昭有些愕然的自言自语:“县令断案,既然能够吸引这么多百姓观看?”
典韦当即瓮声瓮气的说道:“主公此次前来,不正是为了考察此人才能么,何不趁此良机,前去刁难他一番。”
“俺倒要看看,此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
文昭亦是心中一动,就找了一个落脚的位置,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穿着一身便装。典韦等人亦是有样学样,都是一身便装打扮往县衙赶去。
此时进入了县城之内,倒不用太过担忧文昭的安危。毕竟县中还有一些兵卒,若是遇到事情只需大喊一声,就会有人前来相助。
故此,对于文昭脱掉外面铠甲,只悬挂佩剑之事,典韦倒也没有阻拦。只是他自己的两双铁戟,却被带在了身上。
文昭等人来到县衙,发现已经有人,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只见堂下跪了一老一少两人。
县衙之上,一个文士端坐首位,拿着手中的文书仔细阅读,并没有说话。堂下围观的百姓,亦是禀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过了许久,张既才抬起了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喝到:“张家丢失了一千二百钱,可是在你们家中寻到,你二人合谋盗窃张家财物,可有此事?”
新丰县城治安一向非常好,盗窃案发生的也非常之少。故此当人们得知,这二人犯了盗窃罪以后,全都议论纷纷。
那个年轻人听见张既的话,就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老汉率先说道:“这些财物都是我盗窃的,与我家孩儿并无丝毫干系。”
青年脸色涨得通红,轻声唤道:“阿翁……”
“闭嘴!”
那个年长的犯人,好似知道儿子要说什么,当即厉喝一声,吓得青年不敢再说话。
张既看到堂下的一幕,眼睛微微一眯,再次问道:“你二人都知道财物藏在哪里,如何不是你们合伙盗窃?”
老汉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悲泣着说道:“钱财真是老汉我本人偷的,只不过后来被小儿发现了,此事跟小儿完全没有关系啊。”
张既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将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半晌,这才问道:“可是如此?”
青年一脸迟疑,却只是不答话,那个老汉当即急了,厉声喝道:“明廷问话,你怎敢不据实以告?”
青年张了张嘴巴,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张既没有再逼迫青年,反而拿出来了一卷文书,缓缓说道:“李老汉一生勤恳本分,从来不会作违法乱纪之事。”
“今年年初,李老汉之妻病重,李氏父子散尽家财,都未能将其医治好。后来,张家的财物就丢失了。”
说到这里,张既也没有理会两人的表情,再次自言自语的道:“李老汉之子李文,乃至孝之人,见其阿母病重而无钱财医治,先向人四处借贷。”
“不料钱财仍旧不够,李文遂心生恶念,将张家财物盗取,藏在家中。”
李老汉闻言大惊,急忙说道:“此事真是老汉我所为,与小儿没有一丝关系。”
张既制止了老汉的话,道:“先让我把话说完。”
李老汉看着张既严厉的眼神,遂不敢再言。
张既却是继续说道:“后来东窗事发,李老汉为了李文的前途着想,就将罪行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李老汉知道,亲亲相首匿并不犯罪,到时候只需要推说,自己盗窃财物被李文发现,却没有被首告,李文即可免罪。”
“李老汉如果一口咬定钱财是自己盗窃的,本官亦是没有办法给李文定罪。”
亲亲相首匿,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亲亲相隐。
虽然法律规定,得知别人犯罪而不首告者,以犯罪论处。然而法不外乎人情,出于人性的考虑,也有些许例外。
相互关心相爱的人,尤其是父母血亲,即便他们有了过失,也不忍苛责追究,兴师问罪,而动了包庇回护的恻隐之心,这样才正常。
哪怕秦国时期律法苛刻,若是子告父,官府也不会受理此事。
到了汉代,‘亲亲相隐’进而形成了刑律的一项原则:即,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并不不论罪。
相反,假如自己家人犯了盗窃罪,你反而去官府首告,不仅他的家人会被治罪,就连他本人也会被判刑。
这种思想其实自古就有,《论语·子路》中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当然,并非所有的罪行,都是适合‘亲亲相隐’。
就比如谋反、谋大逆、谋叛及其他某些重罪;或者是某些亲属之间,互相侵害的罪行,都不在此列。
哪怕如今关中使用了新法,这条原则仍旧没有改变。
张既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李文身旁,亲自为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继而他柔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只要你也绝口否认,我也不能给你判刑。”
“然而,汝父愿意为你背负盗贼的骂名,你既然乃至孝之人,甘愿为救母亲犯罪,又怎么忍心看到自己老父因罪发配?”
说到这里,张既幽幽一叹,道:“我只问一遍,张家的钱财到底是谁偷的?你的答案就是这个案件的最终宣判!”
话毕,张既直接站在一旁,紧紧盯住李文。
李老汉生怕自己儿子承认,大声喊道:“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不能承认。”
然而,李文却是忽然向李老汉磕了几个响头,涕泪纵横的说道:“阿翁美意,孩儿又岂会不知?”
“可是若让阿翁替我顶罪,我就真的禽兽不如了。”
话毕,他抬起了自己的胸膛,对着张继说道:“张家财物,正是我所盗窃,与家父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望明廷能够还家父一个清白。”
“至于我的罪行,但凭明廷宣判!”
李老汉听见李文的话,脸色当即变得煞白,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既此时却是脸怀笑意,说道:“汝之罪行,吾自然会秉公宣判。按照律法,盗窃者除了交还赃物以外,还应当罚与赃物相同价值的财物。”
“若是交不起罚款,就要发配服徭役以顶罪。”
第六百零九章刁难
李老汉现在家徒四壁,根本拿不出钱财抵消罚款,最后李文只能被宣判了流放服徭役。
哪怕李老汉在公堂之上,声嘶力竭的大声呐喊,说钱财是自己偷的,张既亦是根本毫不理会。
典韦见状,却是佩服的说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张德容居然能够揪出真正的盗窃犯,并且给他定罪,真乃非常人也。”
依照典韦的思想,既然李老汉已经承认钱财是他偷的,赃物又已经找到,这个案子也就相当于完结了。
却不想,张既仍旧耗费大量口水,让李文亲口认罪。这就不由使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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