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选她的,更加不会立她为后!”
……
丽皇贵太妃带着静芬这一日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了勤政殿,这个时候是皇太后刚刚午睡醒的时候,就这个时候是得空的,再过一会就又要见大臣议事了,勤政殿里头安静极了,只有廊下的几只画眉在高低起伏的鸣叫着,太阳有些大,几只仙鹤收着翅膀正在芭蕉树下乘凉,芭蕉树的叶子被太监们用水仔仔细细的洗过,十分的碧绿澄净,让人一瞧就心生凉爽之意,丽皇贵太妃带着静芬进了宫门,养心殿总管太监朱执义上来了,打着千行礼,“给娘娘请安。”
“老佛爷呢?”
“刚午觉睡醒,这会子正在梳妆呢。”
“通传一声,就说我求见。”
“丽皇贵太妃?”慈禧太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转过头来看着朱执义,“她今个怎么这么懂规矩了?”太后笑道,“以前素来都是不通传,直接进来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和谁一起来的?”
“回老佛爷的话儿,是和承恩公的二小姐一起来的。”
“承恩公?静芬吗?”皇太后把青玉梳子丢在了梳妆台上,“难怪,带了人来,就要通传了。”皇太后站了起来,走出了东里间,盘腿坐在了东暖阁的靠山长炕上,抚了抚旗袍的下摆,“传吧。”
丽皇贵太妃带着静芬跨步进了东暖阁,两个人齐齐朝着皇太后行福礼请安问好,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丽皇贵太妃,“今个怎么过来了?我上次听说你准备着这一次进来,把三个园子总要好好逛一逛才好,怎么才几日,就逛完了?”
“在园子里头的时间多的很,我又何必急着这几日就都逛完了呢?太后娘娘时常教导臣妾,欲速则不达,我是记得真真的呢,若是累到了那就更不好了。”丽皇贵太妃说了几句话,看着慈禧太后的心情极好,于是就把边上的静芬拉了过来,“静芬一直都跟着我住着,说是入园子这么几天了都还没能够有机会拜见老佛爷,所以央求着我把她带过来给老佛爷请安,娘娘可是一定要体谅着臣妾的这小小心思呀。”
慈禧太后把眼转过看着静芬,静芬再次挥着帕子甩到肩膀后头,跪拜了下来,“臣女叩见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臣女叩见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皇太后没有看着跪在地上的静芬,只是抬起头看着边上的丽皇贵太妃,“妹妹辛苦了,前个暹罗国进贡了一批孔雀羽织的南罗,当然了,比不上咱们内造上用的,不过呢,胜在颜色亮丽,倒是别有些情趣,你去后头库房里头选一选,看一看,自己喜欢的拿回去做衣裳,别告诉了别人。”太后摇了摇手指头,“可就么一点子,谁都来朝着我要,是不够分的!”
丽皇贵太妃擅自做主将静芬带来,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意思,没想到皇太后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于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喜滋滋的福了福,“臣妾告退。”
等到丽皇贵太妃转身离去,太后这才把手肘放在了炕桌上,闲闲的说了一句,“起来吧,刚才就见过礼了,这会子又行礼,倒也不必要。”
静芬低声应了一声是,稳重的站了起来,虽然没有低着头,可眼睛十分的守规矩,只是半合着眼看着地上,太后边把玩着护甲,边仔细的打量着静芬,静芬的发髻梳的紧紧的,耳边有一朵芍药花,头上梳着两把刀,发髻上只有几个烧蓝的首饰,脸上涂着淡淡的一层水粉,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淡蓝色满地春兰夏菊花卉旗装,双手自然下垂,这样全身的衣服首饰和妆容姿势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太后心里暗赞了几声,“丽皇贵太妃这么特意的带着你过来,想必是不会只是为了叩谢我的。”朱执义递了茶进来,太后接过茶,看了朱执义一眼,朱执义心领神会,挥挥手,把东暖阁里头伺候的四个宫女都叫了出去,殿内就剩下了慈禧太后和静芬两个人。“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就是。”太后喝了一口茶,“你是我的侄女,什么事儿,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桂祥怎么样,我都要帮你的。”
“是,臣女愧不敢当。”静芬依旧是看着地上,“承恩公府上下能有太后娘娘照拂,实在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玛自从入宫谢罪之后,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太后娘娘又遣了御医为阿玛调理身子,过些日子就能大好了,这是皇太后的恩德,父母身子康健,原本臣女不能够再得陇望蜀,但既然是已入局中,就不能够再存苟全之意。”静芬抬起头来,秋水一般的眼睛看着皇太后,眼神之中有些胆怯惶恐,也有许多的紧张和跃跃欲试,“臣女既然已经应诏入选,就是已经在这局中了。”
“这是咱们八旗女人的命。”慈禧太后温和地说道,她看懂了静芬眼中的许多情绪,“入宫不算是不好的结局,宫里头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若是不求上进,一辈子留在宫里头,得一太妃太嫔颐养天年这也很不错。桂祥向我恳求,说愿意用他一死来换静芬你入宫待选的机会,我要杀他做什么,昔日的事儿,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二吧?”
静芬默默的点了点头,“起先是不知道的,后来外头有了谣言,阿玛喝醉或者抽大烟之后有时候情绪失控,也会透露一二,时间久了,臣女差不多这些事儿都知道了。”
“他犯得是死罪,但是他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又如何舍得杀他呢。”慈禧太后淡淡地说道,只是话里头有一股怅然之意,“如今看来,我这个人,在亲情份上,缘分淡的很,英宗皇帝死的早,荣安公主也跟着去了,桂祥被我圈禁了起来,母亲虽然面上没说,可心里头一定是埋怨极了,不然死的时候不会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饶过桂祥,我不承诺下来,母亲就不肯咽气,至于婉贞。”太后摇了摇头,婉贞是醇亲王福晋的名字,就是慈禧太后的亲妹妹,“这嫌隙就更加不用说了,可真真是天煞孤星。”
太后自怜了一番,“我不得不要给恭亲王一个交代,所以要把他管起来,他的心思你大约也知道一些,你先别急着否认,有这样的心思原本也是寻常,有野心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法子,这就不说了,横竖都是过去的事儿,你父亲这么说,我总要听一听他的,我虽然素日里头不怎么见你,倒是多少以前是见过的。”不过皇太后对着静芬的确是没多少印象,一来桂祥被圈禁,承恩公府的女眷想要单独朝见皇太后是不可能了,只能是随班大家伙一起磕头,何况慈禧太后也很忙,内外命妇的事儿都是交给了瑛皇贵妃,所以一年到头见不了多少次,“你的品性入宫,是毫无问题的,我也是顺水推舟而已。”
静芬摇了摇头,“若不是太后娘娘首肯默许,内务府和礼亲王必然不会让臣女入选,这一点,臣女是最清楚的,千难万难,也比不过这第一道关卡难。”她又朝着太后微微一福,“臣女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太后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臣女刚才也说了,既然是入局,那么自然也无需摆出什么上善若水,不争就是争的虚伪做作样子出来,太后娘娘既然已经拉了臣女一把,臣女恳求,太后娘娘再拉臣女一把。”
“你想要我做什么?”太后颇有兴趣的看着静芬,“我已经早就言明,绝不干涉皇帝选秀,昔日英宗皇帝选秀,也就有一点波澜出现,现如今我是一点风波都不想掀起来,你若是要我去强求些什么,趁早就熄了这个念头,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皇太后还未等静芬开口,就把静芬意图想要恳求皇太后的一概事情尽数封死,我已经给了你入场券,怎么还要我再做别的事情呢?静芬显然不觉得皇太后这样的态度对她而言是突如其来的,她听到皇太后的话,微微一笑,随即又蹲了下来,行跪拜之礼。
“臣女恳求皇太后,助臣女登上皇后之位。”
第913章 直抒胸臆(三)
“臣女恳求皇太后,助臣女登上皇后之位。”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太后原本低头准备喝茶,正打开了盖碗,尚未饮茶,就听到了这样的话,太后顿时停住,褐色热气腾腾的茶汤泛起了一阵涟漪,太后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把盖碗放回到炕桌上,慈禧太后看着低着头的静芬,她鬓边的那一朵花在微微颤抖,这一刻,她才似乎正视起自己的这一位内侄女,似乎并不是那样逆来顺受的普通女子。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静芬低着头,皇太后看不清楚静芬脸上忐忑的脸色,但静芬也看不见皇太后那脸上十分惊讶之后,变得颇为玩味的探索表情。
“助你登上皇后之位?”太后托腮看着静芬,“你是这么想的?”
“是,臣女就是这样想的。”静芬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但是显然她已经定了主意,“臣女是最适合当这一位皇后的。”
“哦?”太后挑眉,“你且说说看,你为什么最适合当这一位皇后?”
慈禧太后并没有发怒,呵斥静芬放肆无礼,即刻就赶出去,而是这样淡淡的发问,静芬的心稍微放了些下来,这一次也是她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勇气差不多都用在了这个时候。她定了定心神,斟酌了字句,慢慢地说道,“臣女是叶赫那拉氏的女儿,叶赫那拉氏系出名门,乃满洲八大姓之一,身份自然是配得上的。”
“如今可是不讲身份了。”太后插了一句话。
“是不讲身份了,可臣女这个身份,不仅仅是叶赫那拉氏的女儿,更是母后皇太后的内侄女儿,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静芬继续说道,她低着头的脸上表情十分的复杂,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话语,但是又有些激动,激动自己可以大胆放肆的直抒胸臆,“是皇太后娘娘的内侄女,这个便宜,臣女占了,而且世人皆知臣女占了便宜,这个优势,若是臣女没能摆上用场,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慈禧太后没有说话,静芬继续说了下去,“这是臣女最大的优势,血脉是斩不断的,此外,臣女以为,皇太后若是在皇上亲政之后,想要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最要紧的就是选好这一位皇后,而臣女,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又是从何说起呢?”太后用护甲理了理额边打理的服服帖帖的头发,太后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整齐的挽着朝着两边耳朵后面梳着,显得皇太后的额头十分的饱满开阔,“我怎么颐养天年,和谁当皇后有什么关系?”
“皇太后考校臣女了。”静芬低着头继续说道,“请恕臣女死罪,皇上,并非皇太后所生,这是最要紧的事儿。”
“皇帝并非我所出,这又不是什么值得掩盖的事实,我也不是刘后,要搞什么狸猫换太子,皇帝入继承袭文宗皇帝大统,天下人皆知,这件事儿,不值得你来饶舌。”
“是,可皇上若是亲政,您和皇上并非亲生母子,皇上是否孝顺,这就是关系到娘娘将来的日子过得是否舒顺了。”静芬说道,“皇上眼下虽然孝顺,但是臣女以为,少了一份亲昵,就是亲生母子之间的亲昵,皇上对着娘娘您,畏大过了敬,敬也大过了亲。”
静芬说完了这一句最要紧的话,顿时不敢再说话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一根绣花针落地都听得见,廊下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说的不错啊。”太后翻着手看着自己的护甲,“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在等着听呢。”
“皇上如今是敬畏着皇太后,可将来如何,是看不清楚的。虽然不能指摘父母,但是臣女的阿玛,的确是因为权力而失去了心智而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儿来,这样的前车之鉴,皇太后应该不会看不清楚。未来的事儿,变化多端,实在是看不清楚人心如何,虽然不能够有所忌惮,但是未雨绸缪,这是一定的事儿,也是皇太后这样的智者,会做的事儿。皇帝太敬畏娘娘,许多事儿将来若是不敢和娘娘说,两宫之间,必然会出现一些嫌隙,这些嫌隙若是被别有用心的小人利用,只怕是会闹得不可收拾。”
“你的意思。”太后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静芬,“将来你可以做这个代为传话的人物吗?”
“正是。”静芬抬起头来,一脸无畏的看着慈禧太后,“臣女是皇太后的内侄女,也是皇上的亲表妹,亲戚的关系在里头,许多话儿皇上不敢和娘娘说的,可以让臣女来说,皇太后有什么话不方便直接告诉皇上的,自然也可以让臣女代为传达,如此一来,两宫彼此之间有了人联系,有了亲上加亲,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可担心的事儿发生了,这才是最好的方式。而臣女就是这一位最好的人选。”
太后定定的看着静芬,“这话有些不通,我若是想和皇帝说什么,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了,何须要拐弯抹角。”
静芬微微一笑,“臣女虽然不通政事,但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娘娘的秉政风格,若是能够不自己个出面做主的事儿,您是不会出面的。若是将来皇上亲政,娘娘您训政的时候又结束了,寻常家务事自然不会臣女饶舌,可若是要规劝皇上的话儿,必然是和外头朝政有关而且是十分紧要的话,这样的话儿,必然不会很悦耳好听,若是娘娘直接说,只怕是伤了和皇上的母子情分,这些得罪人的话,还是让臣女来说最好了。”静芬落落大方,似乎正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所以臣女才敢厚颜说,这个位置,臣女是当仁不让的。”
太后微微点头,“你的话倒也不全是歪理,按照你的说法,我的确是要帮着你才是,可是,如今你找我。”她摇摇头,“可不好使。”
太后摇头说自己不好使的时候,静芬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我早就有所言明,绝不干涉皇帝立后选妃的事儿,你是入选了,可我也只是答应你阿玛,让你入选而已,何况我就算想要助你,命皇帝立你为皇后,这样的话,心里存了疙瘩的皇帝,会让你这个他不高兴见到的皇后来传达什么可靠有用的消息给我呢?”太后笑眯眯地说道,“按照你的意思,皇后是一定要做沟通协调传达的事儿的,若是我立你为后,可皇帝不高兴,能起到什么作用吗?只怕是不能够,所以,你今个来找我。”太后瞧着静芬失望的表情,似乎特别的高兴从容,“是找错了庙拜错了菩萨。”
静芬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