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是他绝不能忍受列祖列宗的头上绿油油的,这段时间正要发狠处置阮文祥,所以已经很久不去理睬学妃了,但是今日瞧见学妃如此担心自己,他的内心又是软了下来,十分感动,“母亲不用担心,法国人还没有对我动手。”
学妃挣扎着站了起来,面对着地下的法国人喝道,“你们要做什么!大胆!”她对着法军统帅声嘶力竭地说道,“这是越南王宫!”
法军统帅的脸色刚毅,显然没有把一个妇人的呼喊声放在眼里,依旧不动声色的站着,帽檐下的雨水一滴滴的掉了下来,掉在了他的白色军装上,再流到了黑色的马靴上,在地下汇成了水渍,慢慢的流入地上的血泊,幻化出不同的样式,学妃大喊大叫了几声,见到法军统帅没有理睬自己,也只好坐下来搂住脸色惨白的建福帝,小声安慰着,“没事,没事,他们不敢对咱们怎么样,无非就是想要我们签什么条约罢了,我们签了条约给他就是,到以后。”她特意压低了声音,“我们再让别人来对付他!”
法军统帅要等的人,已经到了,被五花大绑绑着的阮文祥尊室说等朝廷重臣,也一概被抓了起来,一股脑儿丢在了乾成殿内,阮文祥抬起头看了看学妃的脸色,学妃摇摇头,表示内宫已经无能无力了,阮文祥长叹一声,没想到法国人居然会临时来攻打顺化城!任何人都会以为法国人要抓紧时间去北圻继续和中国人决一雌雄的!
法军统帅终于转过身来,显然他要等的人都已经到了,“法兰西对越南国的态度十分不满意,贵国一直都不知道一个词,那就是感恩,没有法兰西的帮助,越南国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这样兴盛的局面。”统帅转过脸,冷漠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搞清楚一点,那就是越南到底是归属于哪一国,是中国,还是法兰西。”
首辅阮文祥不卑不亢,虽然跌坐在地上,但是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从容之色,“将军容禀,越南绝无怠慢上国之意,只是身处两强之间,凡国政者,绝无自主一言而决之理,故此今日将军虽然垂问,但我绝不能回答。”
顾命大臣兵部尚书尊室说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阮文祥这一话没有惹怒法军统帅,却是惹怒了尊室说,“法夷你放肆!”他的双眼通红,“越南国如何行事,轮不到你等外国来指手画脚,越南国虽小,但绝不做低头服侍人之辈,你如此狂妄,带兵攻打王城,想要做什么!我且告诉你,外头越南子民万万,如果你敢行不义之事,我大南上下,必然会要你法人好看!”
法军统帅冷漠的朝着尊室说走去,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阮文祥连忙说道,“请勿动怒,请勿动怒!”他这样老奸巨猾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无法有什么急智,只能是厚着脸皮跪在地上连连弯腰,“将军想要如何?请明言就是,大南国上下,如能遵循,必然不敢不尊。”
饶是听到了阮文祥这一番话,统帅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到了尊室说的跟前,法军士兵已经把尊室说拉住,他抽出了腰间的刺刀,噗嗤一下,刺进了尊室说的胸膛,尊室说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血液,身体剧烈的挣扎着,随即倒了下来,无助的抽搐着,显然,是不能活了。
学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阮文祥尚未来得及悲痛尊室说被杀,急忙转过头来,看到和学妃依偎着的建福帝双眼发白,瘫软在了御榻之上,他虽然是一国之主,但如今不过才十六岁,没有见过这样当场杀人的样子,连番刺激之下就已经支撑不住,吓得晕厥过去了。
“杀了废话多的人,我们才好说接下去的事情。”尊室说抽搐着躺在地上,好像是一只鸡被轻而易举的杀掉了,边上的重臣们惊恐的挪开这个地方,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但是又被法军士兵们敲打着赶回到了这处,所幸统帅没有继续杀人的意思,他拿着血淋漓的刺刀,指着阮文祥,“即日起,发布你们的命令,脱离中国的藩属,并入到法兰西!”
“并且发出公告,要求中国军队立刻退出越南!”
阮文祥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但是他绝不能够接受这个命令,现在很明显中国人占据了上风,镇南关谅山大捷、接下来的海防港大战,也是法国人全军覆没,中国大胜,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明白,只有中国人想继续在越南,继续控制越南,就连法国人也无法阻拦,如果顺化这里贸然断绝宗藩关系,只怕是将来会有百万倍报复的惨剧发生!
阮文祥摇摇头,他是坚定的越南自主派,在他看来,能够左右逢源足以,不需要偏向任何一方,“请将军恕罪,越南上下,你的要求,是不会答应的,如果贵国能够打败清国人,我们越南上下并入法国,绝无二话!”
话语虽然温和,但是语气坚定,且话里头潜台词就是讽刺法国人打不过中国人倒是想要越南低头,法军统帅眼睛眯了眯,也不生气,他用带血的刺刀指了指阮文祥,“首辅你就是这个意思吗?”
阮文祥这点气节还是有的,他闭上了眼,“恕难从命!”
他身后的那些重臣畏畏缩缩的,礼部尚书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显然十分的害怕,“首辅大人。”他轻声在阮文祥身后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忍一时过去,保全大南国要紧啊。”
阮文祥不动声色,统帅转了过去,这个时候不是他心胸宽阔,而是有了更为需要解决的目标,他朝着御榻慢慢的走了上去,学妃原本低头在照看建福帝,听到了声响,抬起头来看着法军统帅拿着血淋淋的刺刀走了过来,连忙尖叫,她死命的搂住了建福帝,“你要做什么!放肆,来人啊!来人啊!”
法军士兵把学妃拉到了一边,只留下陷入昏迷的建福帝仰面躺在御榻上,阮文祥激动了起来,连忙挣扎着要起来,“你要做什么!”
“狗贼!”学妃大声地喊道,“你若是敢杀我国主,天朝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统帅原本已经伸出了刺刀,就要做一个下劈的姿势,没想到听到了学妃的尖叫,却又停了下来,“天朝?你想说的是中国吗?可笑,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战胜法兰西!”他转过脸看着学妃,“你以为现在还有中国人给你们撑腰?我让你们看一个东西,带上来!”
第757章 王城喋血(二)
学妃暂时拦住了法军统帅意图对建福帝的不轨之举,这会稍微放了一点心下来,她挣脱了法军士兵,挣扎着走向前,把建福帝重新搂入怀中,悄声换着建福帝的名字,这不是亲生儿子,抚养多年,到底也有些亲情所在,何况学妃虽然是女人,却不蠢,知道建福帝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如果建福帝出事,自己就如同断根的浮萍,再也无人理会了,这时候就连阮文祥也不能顾及什么,连忙开口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学妃拍了拍建福帝的胸膛,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建福帝这才悠悠醒转,见到学妃,他失焦的眼睛回过神来,用力的拉住学妃的手臂,“法国人实在是,实在是太狂妄了!”
“小声。”学妃搂住建福帝的头,急切压低了声音说道,“忍一时!从长计较!”
外面又进来了两个士兵,手里拉着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进来,建福帝才抬起头,见到了外面拉进来的东西,不由得急促的深吸了几口气,翻着白眼,又晕了过去。
阮文祥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尖叫,只见一个双脚齐膝而断的人被士兵拉了进来,丢在大殿内,他的头发是中国人的辫子,鼻子已经被割去,鼻子所在的位置只留了两个黑乎乎的血洞,左眼已经被刺杀,流出了一道血水,耳朵也被割去了一只,脸上到处都是刀伤和鞭打的伤痕,他的双手还完好无缺,被掼在地上,不知道触碰到了那里的伤口,发出了闷哼声,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法军统帅看了这个人一眼,对着阮文祥说道,“首辅大人,你为何如此惊恐?难不成你认识此人?”
阮文祥摇摇头,“我只是心疼此人有什么罪过,被贵国折磨成这个样子,却不知道此人是谁。”
“东方人,永远是这么虚伪。”法军统帅冷哼一声,“你的反应很明显是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名义上的身份是五云商行的老板,实际上却是中国在越南的间谍!”
学妃这时候无暇再去理会建福帝,用力的捂住了嘴,免得发出惊叫声,怎么回事?居然是他!想李延胜是如此卓然不群,没想到今日居然变成这样的狼狈模样!
阮文祥沉默不语,法军统帅继续说道,“别的事情我还不清楚,但是从他的随从身上搜出了海防港的炮台射程图,很显然,在海防的大败,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人发挥了他的作用。”法军统帅走向前,一刀刺到了地面上那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人的大腿上,“你说,你是不是中国人的间谍!”
李延胜嘴角露出了一丝鲜血,他用颤抖的双手抹去血迹,“将军阁下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商人,我是在海防港和贵国的海军做过生意,但是绝对没有任何剽窃军事机密的行为,我只是一个商人,我需要赚钱,你这样用残酷的刑罚来对付商人,这是不合适的!”
学妃欲言又止,法军统帅把刀拔了起来,李延胜再也忍不住剧痛,趴到在了地上,“不要以为你会说法语,我就可以放过你。”法军统帅又把刺刀刺进了李延胜的另外一只大腿,李延胜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边上的法军士兵连忙按住,“告诉我!你在骄傲的法兰西背后使了什么花招!”
“我什么都没有!”李延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商人!但是将军阁下,我是中国的商人,请你不要对一个商人动用刑罚!”
谁都明白一介商人是不会说出这么有理有据的话来的,法军统帅又把刀伸了出来,对着李延胜另外一只还完好的眼睛,淡然开口,“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让你好好想想能不能保全这个眼睛。”
李延胜睁大了眼睛,毫不畏惧的用一只独眼盯着法军统帅,“我只是商人,将军您误会了!”
法军统帅拿着刺刀往前一刺,李延胜的另外一只眼睛也被刺瞎,学妃尖叫起来,说了日后保全性命的一句话,“将军!他可是中国人,你们在这里杀中国人,不怕他们将来找你算账吗!”
这时候殿外也来了许多越南服制的人物,阮文祥一见之下,脸色铁青,都是以前被打压的亲法派人物,现在趁着法军入侵,居然又死灰复燃起来了。法军统帅对着学妃的喝问不屑一顾,“我们现在正在执行军法,我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和法兰西对抗的,和法兰西友好的。”他就站在当地,让士兵们把疼的满地打滚的李延胜按住,一根根的把李延胜的双手十个指头割了下来,“对抗法兰西的,后果大家都看到了。”
建福帝已经是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这个时候屡次惊吓,再加上看到李延胜的惨剧,惊吓过度,吐气急促,吸气却变少,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如果不再继续救治只怕是当场要死,这个时候学妃无法,也只好奔到法军统帅的跟前,扑通跪了下来,“将军,将军,只要您能够让医生救治我们的皇帝,我们什么事情都愿意做!断绝中国的宗藩,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法军统帅摇摇头,一挥手,让人把建福帝拖了下去,“这么胆小的人,根本不配成为高傲的法兰西人。”建福帝犹如破抹布一般被拖了下去,阮文祥脸色惨淡一言不发,“接下去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国王,一个新的完全臣服法兰西,愿意为法兰西付出一切的国王。”他一招手,亲法派的首脑中兴府总督阮之象扶着一位王族模样的少年畏畏缩缩的走了上前,他朝着御榻一指,这个少年王族哆嗦着走上了汉白玉的台阶,上了御榻,“这个就是你们新的国王!你们还不赶快拜见!”
阮文祥坐在地上沉默的表示抗议,亲法派人物趾高气昂的跪拜叩首,其余的重臣无法,也只好跟着在满地尸首之间跪拜起来,学妃对于外头的事情再也不关心了,她只是跪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建福帝死活如何,现在除了学妃一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了,自古以来,就没有废帝可以有好下场的,按照现在建福帝的身体状态,不用人动手,只怕也是活不了多少日,学妃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法军统帅显然不明白,东方的国王登基称帝,是不能够让妇人在现在这样无故坐着,所以也毫不在乎,压着众人朝着新君阮福昪行礼,宣布建福帝驾崩,秉持学妃皇太后的懿旨,登基为大南国皇帝,所以学妃现在还不能死,只是拉下去看管了起来,不许她外出走动,改年号为“同庆”取其普天同庆之意,这个年号在现在满地狼藉,尸横大殿的场景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讽刺了,阮文祥依旧是坐在地上被绑着一言不发,尊室说身死,他虽然不想死,但也绝不能够就这样屈服在法国人面前。他的想法很简单,将来绝不能因为中国人的清算而死的难看,但学妃被拖下去之前,看向阮文祥,用了一个莫测的眼神,阮文祥回过神来,学妃的意思他明白了,“且慢!”他对着法军统帅说道,“上国之意,大南无法抵抗,既然先帝已经驾崩,那么新帝即位,自然不能过多杀戮!请将军住手,再也不能继续杀人了,我大南愿意奉法国为主!”
新任的大南国皇帝同庆帝在受礼完毕也迅速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法军统帅的面前,“首辅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阮文祥如此一说,自然就再也没人会抵抗了,不管如何,阮文祥在越南人的心目之中威信很高,统帅虽然是军人,倒也要注意到后续的影响,他点点头,“很好,阮大人是一个理智的人物,给阮大人松绑,把这些人都拉出去。”他吩咐士兵,把殿内尊室说等人的尸体都拉出去,只留下来了一个人,“接下去我们继续处置没有处置好的人,我知道越南都会以为中国就在越南的边上,法国人不可能在这里占据先机,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的想法大错特错!”他指着失去双腿失去了手指失去了眼睛失去了鼻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延胜,“这种间谍,也无法在法兰西的背后弄什么花招!我要在这里杀死这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