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垄断地位,但是我们可以来影响这整个大局。我们的身后有着祖国法兰西,而胡雪岩呢?他的身后只有在越南和我们开战的左宗棠,根本不能和法兰西一国之力对抗。行长先生,国内的指示您已经接收到了吧?”
“当然收到了。”里昂点点头,“财政部提供了一千万法郎的准备金,交给巴黎银行准备这次蚕丝收购的事宜,不过我相信埃尔斯潘先生您,是不需要这笔钱了吧?”
“是的,我们根本不需要用这笔钱,我们是为了保证纺织行业的利润,不可能和胡雪岩来竞价抬高的价格,如果抬高价格,那么我们就失去了蚕丝的定价权,我们的行为就失去了目的。”埃尔斯潘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不能够这样做。”
马车慢慢的驶向远处,他们显然是不回巴黎银行,准备要去别的地方,埃尔斯潘慢慢地说道,“我们纺织行业为了对付中国的蚕丝出口,或者是为了对付胡雪岩,不惜财力物力也要在议会开始游说,让战争迅速的爆发起来,战争爆发之后,蚕丝的出口就会受到影响,那么价格必然会往下掉,但是没想到胡雪岩,这个中国人和我们作对,用大量的财力把原本要暴跌的蚕丝价格全部托了起来,蚕丝我们收购不到,就连用高价来收购,都已经无法从暴怒的中国人手里来买到蚕丝了。”
中国对法宣战之后,群情汹汹,虽然没有发动什么全员动员的旨意,但是各界群众已经自发抵制起法国人的一切往来,里昂的巴黎银行再三降低了利率,也无法将资金贷款出去,而蚕丝出口的大头都是在法国,按照道理来说,蚕丝商人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越南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蚕丝大丰收,中法开战,这一切应该是要让蚕丝价格大跌,法国人可以得意洋洋用白菜价收购蚕丝的机会,但是有胡雪岩插了一脚,反而把蚕丝的价格涨了起来,商人们是不会和银子过不去的,把蚕丝卖给胡雪岩,既多赚了银子,又得了爱国义商的名儿,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他们的蚕丝到底还是要卖给我们的。”埃尔斯潘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是他们最大的客户,只要我们让胡雪岩完蛋,那么,我们甚至不需要从别人那里购买蚕丝了,他手里积压的蚕丝就足够让我们法兰西的纺织业一直开工到圣诞节了。”
“怀疑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荡,就会散落到各地生根发芽。”里昂点了点头,期待地说道,“总要他们相信胡雪岩的生意面临着巨额亏损的危险,那么他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第718章 一溃千里(二)
胡雪岩心力受击,不禁吐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知,他的手下管事们大惊,连忙将胡雪岩放平,这时候大家伙知道轻重,不能随意请医生来救治,只能是塞了几颗胡庆余堂出产的天王保心丹,又灌了半盏茶,拼命给胡雪岩扇风,他这才悠悠醒转。
胡雪岩醒了过来,见到地下的人都担忧的围着自己,连忙撑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性子最是要强,根本就不能忍受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外人前,他靠在沙发的靠垫上,脸色惨白,长长吐了一口气,却依旧坚定,“不碍事,这不是醒了嘛,叫人进来!”他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威严,从容不迫地说道,“一起来议一议这件事儿。”
不一会,在总票号的执事都到了,乌压压的济济一堂,胡雪岩似乎不是伪装的淡定,他十分从容。
“哼,法国佬以为就靠着意大利的蚕丝丰收就想打压我的生意,只怕是做梦,意大利多大的地方,能出产多少蚕丝,他不过是想拿这个消息来搅混水罢了,没有咱们中国的蚕丝,他们法国佬只怕要饿肚子!”
“可市面上的消息传来传去实在是荒诞不羁。”管着蚕丝生意的掌事担忧地说道,“谣言可畏啊。”
胡雪岩十分镇定的打发了掌事们,“不打紧,我这里还有老大人坐镇,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再者说,也还没到那个程度,咱们有票号这个聚宝盆,什么风浪也不怕!”
虽然胡雪岩自信满满,也准备好了不少招数来应对危机,但是接下去,铺天盖地的困难迎面而来,上海藩司、抚台、兵备道衙门等各处纷纷来胡雪岩处提款,所提的款项均为数十万之上,一时间胡雪岩颇为自豪以金山银海自诩之的票号几近枯竭,上海海关的盛宣怀,更是将原本到期要归还阜康票号的两百万两拆借款扣住不还,并且将今年要递解入京的银两不入阜康票号运送。
盛宣怀的态度就是李鸿章这个东南总督的态度,官面上的人物消息最是灵敏,不多会就知道了盛宣怀和法国人共同进出阜康票号的消息,不仅如此,另外商人们大户们开始了挤兑,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明真相以为胡雪岩已经陷入死地的普通群众听闻胡雪岩的票号资金周转不灵,纷纷挤兑取现,票号最要紧的就是信用,无论如何,符合规定就应该提银子给客户,胡雪岩甚至已经放弃了许多放贷的利息,要求将贷款收回,但是这个时候,挤兑之潮已经形成,无论如何,这个银子已经是收不回来了。
两江尚可,浙闽上海三省票号已经十分危急,这个时候胡雪岩不得不放弃了蚕丝的收购,他心里还存着一个信念,将来资金充裕的时候一定要再开蚕丝之战,只是蚕丝一旦停止了收购,市面上的价格顿时如同庐山瀑布一般的大跌,两日之间从五钱跌到了四钱,再跌到了三钱,原本跟着胡雪岩一同来准备赚法国人银子,奇货可居囤货的商人们觉得大势已去,纷纷抛售手里囤积的蚕丝,用二钱的价格来出售,可是这个时候,就连法国人也不收购了。
江南之地人人哀号,破产之家不可计数,春蚕未养,已经有不少蚕农刨去桑树,不准备再种植桑树,这个时候就是国内的纺织行业也不得不和胡雪岩声明,蚕丝价格的暴跌,他们也无法再跟随胡雪岩一起来狙击法人了。
蚕丝停止收购的打击,坐实了意大利蚕丝丰收的消息,若是法国人还需要中国的蚕丝,为什么蚕丝跌到这样的程度,法国人还是不收购?这样一来,停止收购蚕丝倒逼了胡雪岩的票号,从早到晚,每日之间,在阜康票号外排成长队取款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根本就不是票号的顾客,却在门外哭天喊地说无法取银子,如此一来,人心慌乱,风声更紧,逼迫更严,胡雪岩的一场大难即将来临了。
“老爷!”管着阜康票号银钱事务的管事颤抖着拿着账本,“票号的银子,如果再这么取下去,三五日之内,银库就要枯竭了!”
胡雪岩默然闭上了眼睛,他保养得宜的头发出现了白花花的发丝,不过是几日之间,胡雪岩就已经是苍老了十岁,他皱眉思索了一番,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明日起改为半日提取,叫伙计们慢慢办!”
把放款的手续磨的慢一些,这样可以避免银子快速的流动出去,现在库房里面的银子较之以往,十不存一,根本就没有人会把银子存在胡雪岩的阜康票号里,他想要问同行拆借,提出高额的利息,却是一个票号也无人理会,反而被讥笑,“蚕神就是财神,胡老板还缺银子吗?我瞧着是不差钱啊,怎么瞧得上咱们这点的生意呢?”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管事不得不应下,虽然如此,可只怕银子也坚持不了多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如和法国人妥协,把蚕丝都卖给他们,多少能够回笼一些银子,这样支付下去就不怕普通的商户挤兑了。”
“不能贱卖蚕丝!”胡雪岩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想着把我打倒,蚕丝的价格以后就他们说了算,这才朝着我下手,我若是把蚕丝卖了出去,只怕片刻之间,上海滩就不是咱们中国人说了算了!眼下还没到这个时候,大宗的商户们咱们且不理会,赖皮也要赖住,两江那边,刘坤一和老大人相熟,我厚颜拍一封电报给他,让他在两江与我方便,日后必然有厚报,老大人那里有消息了吗?”
管事的摇摇头,“前日发了出去,许是老大人在前线,这会子还没动静。”
“再咬牙坚持一下。”胡雪岩话音刚落,他的听差又拿了一个一份报纸进来,“老爷,老爷!”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满脸惊恐,“日本蚕丝大肆出口了!”
“日本国江户三园商行向法国出售了一万三千担的蚕丝,不日即将通过上海港运往法国本土。”
短短不过是几十个字,却是字字重如千钧,前仆后继的敲在了胡雪岩的心上,胡雪岩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这些日子殚精竭虑,没想到这法国人还有后手!他忍不住扑通一下,软绵绵倚靠在花架上,上面一盆在初春就已经开的极为茂盛的杜鹃花被胡雪岩一推,刺啦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响。
轰!轰!轰!
轰鸣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谅山城外外原本十分平整的土地被炸开了花,似乎天神在此用巨大无比的犁反反复复耕了许多遍,接二连三的火炮怒吼着飞射上城墙,原本城墙上伫立的三层楼砖楼被轰炸的处处残缺,谅山的城墙上,已经是布满了尸体和血水。
鲜红的血液慢慢的从城墙的缝隙之间渗透流了下来,新鲜的泥土味,血腥味和火药味交织在了一起,人所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穿灰色号服活着的清军士兵存在,只有戴着白帽子,手持长枪的法国人监督着越南的仆从军用布包把泥土堆成一道缓坡,从被大炮轰击出来的豁口处准备进入谅山。
很显然,谅山城前的战斗已经结束,米乐放下了望远镜,“这些中国农民的抵抗虽然顽强,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重型武器,用意志力,无法取得胜利,所以只坚持了半天,他们就不得不撤退了。”
谅山城两边高地的丛林里面时不时的响起枪声,显然还在战斗,米乐下定主意要扫清一切中国人可能存在会突袭反击的风险,谅山两侧的高地,不能够让中国人占据,以免他们再三行阴谋之计。
“大部队慢慢进城,注意。”米乐下达命令,“稳健为主,不能够冒进,防止中国人的阴谋诡计,他们正面对抗不行,但是在别的方面,他们花招很多,我们要防止这一切。”
“请将军您不用担心。”副官颇为自信,“他们如果还在谅山城里面,最多只是想和我们打巷战,但是我们有先进的火枪,士兵人数上也是占优的,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的谅山城这么安静,我甚至可以判断,他们已经逃出了谅山,撤退回中国境内去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进入到空荡荡的谅山城,法国人还是十分谨慎,让越南人在前面开路,城门早已堵死,开路的越南士兵走下了城墙,几十个人原本走在纵横交错被挖的不成样子的道路上,突然之间,越南人大哗,只见好几个人掉进了地面之下的暗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之下突然发出呐喊,无数飞箭夹杂着火枪朝着地面上射击,法军前锋的统帅冷汗直冒,一时间乱了阵脚,残存没有掉下去的越南士兵夹着尾巴逃了回去,被法国人用鞭子一顿猛抽,这才又畏畏缩缩的冲了上去,所幸地道里的清军士兵也不追击,只是坚守在地下挖着的巷道里,用木板抵抗着法军的射击,然后在暗洞里面反击,法军大感头疼,远远望去,整座谅山城似乎已经成为了土拔鼠的家园,无数的壕沟、暗道、墙垛筑成了环环相扣的防线,难怪中国人坚守谅山城不出,就是在这里准备拦住法国人!
前锋的将领响亮的骂了一声,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慢慢的用人命和子弹去填平这些中国人的工事,越南的士兵被迫上前,一道道的把这个关卡过去,所幸这些中国人不知道是不是傻,还是认为工事必须要坚守住,没有一个逃脱的,似乎已经断了后路,暗道的盖板已经用铁钉钉死,或者是用铁水浇灌死,法国人想要破开这些盖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无数的人默默的死在了暗道里面,没有出过一下声音,但是直到死之前,却一直没有放弃来阻击法国人,这些临时招募的萃军士兵,本质来说,只是一些工人和农民,他们不懂什么精忠报国,却只是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家乡,服从命令。
战线在缓慢的前进,冯子材虽然是说要和城楼共存亡,在这个时候却还是退了下来,他站在城中心的一处暗道里面,半闭着眼睛,泪流满面,是他让这些人去死的,是他亲手扼杀了他们存活的机会,他下令让所有的萃军进入暗道阻击法军的时候就明白,萃军,十死无生!
他心里没有后悔,只有怨恨,为什么这个时候国内的援军还不到!
“难道,朝廷要抛弃越南吗?”冯子材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身后摆着许多的箱子,叠的有一人多高,“不过,我却不能丢下萃军的弟兄们不管!”
“阿爹!”他的大儿子呻吟的躺在边上,左手臂赫然已经残缺了一半,手肘以下不见了,浑身血迹,“阿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快走,把弟兄们带回到国内去,给我们报仇!”
冯子材摇摇头,“人总是有欲望的,有些人爱钱,有些人爱色,而你阿爹我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我若是弃城而走,岂不是堕了威名!”他的白发萧索,却不怒自威,“就算我死了,也要拉着这些法国人,为谅山殉葬!”他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吩咐亲兵把自己的儿子待下去,“把老大带出去,送到北门那里,趁着法国人还没到,把他送回国内去。”他深吸一口气,“告诉你阿妈,我冯子材死也要死的坦坦荡荡,轰轰烈烈,绝不能做缩头乌龟,成了别人的笑柄,今个我就留在这里。”他对着身后的木箱子点点头,“把这些龟孙子炸个底朝天!”
他的大儿子挣扎着要留下来,却被亲兵拉了出去,重伤之下他无力反抗,只能是默默流着泪,任凭亲兵夹着送到了北门,冯子材定下暗道防守,城门已经尽数放弃,这里头法军未曾攻到,原本清军也绝不会有。但是骤然之间,这里却是出现了一队人马。
第719章 逆转之势(一)
冯子材的大儿子虽然已经是体力透支,精神不济,但是这个时候看到了外头隐隐的人马,不免大吃一惊,这个时候,难不成是法军的前锋越过了谅山城两侧的高地,来到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