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不然绝不可能打破乌兰乌德城,中国人不能忍耐这里的寒冷,只要再过一个多月,他们就会坚持不下去,到时候必然要退兵。”
“是吗?”乌兰乌德城城主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我还担心,担心……”他似乎十分的担忧。
“不用担心,城主大人,城中的中国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杀了,不可能有内应,坚固的城墙,满仓的粮食,火药弓箭齐全,我们还有几百号士兵,乌兰乌德是小城,我们额可以防守,不怕再多的中国人,完全可以坚持住。”那个年轻人在羊皮纸上华丽的画了一个签押,站了起来,“只要我们守住了乌兰乌德城,我们就能抵挡住中国人北上的步伐,让该死的黄皮猪止步于贝尔加,您相信吗?总督大人,乃至远在圣彼得堡的沙皇陛下,会给城主你难以想象的奖励和荣耀!”
“你说的对,只要我们守住了乌兰乌德,我们就是第一功臣。”将来取代西西伯利亚总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伊万坚定了信念,点点头,“士兵,士兵!”他大声喊道,“快让大家轮班,做好准备,不能让该死的中国人趁着晚上偷袭!”
等到伊万美滋滋的睡醒,其实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自己的侍从官,晚上鼓励伊万的那个年轻人推醒的,这时候大概还是早上五点钟,伊万不悦的揉揉眼,“你要干什么?中国人偷袭了吗?”
那个侍从官不复之前淡定的神色,脸色苍白,“城主大人,中国人来的不是援军,不是援军。”
“不是援军,那不是很好嘛?叫士兵继续坚守岗位。”伊万不耐烦的挥手,他说完这句话,见到了侍从官十分惨白的脸,“怎么回事?”
“先生,先生。”侍从官哆嗦着嘴唇,“中国人有了大炮!很多,很多大炮!”
伊万赤脚飞奔上了城墙,他还袒露着黑色胸毛,无暇顾及自己的睡衣,他朝着墙垛朝着外头看去,一颗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掉进了冬天色楞格河寒冷刺骨的河水,他似乎感受到了之前附近的鞑靼部落反抗自己的人被下令投进到结冰河水里的感觉,城外的中国人布置了大约十几门的大型火炮,黑黢黢的炮筒口对着乌兰乌德城,伊万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脚瘫软了下去,侍从官连忙扶住,“难道,难道昨天河上飘来的是?”
“是的先生,是飘来了这些大炮!”侍从官悲愤地说道,“这些卑鄙的中国人,先把这些大炮送来了!”
伊万喃喃:“我的上帝啊……”话音刚落,城外就“轰”的一声,似乎天雷炸响了起来。
库伦再往北就已经没有官道了,但是这个时代的蒙古草原还不到荒漠的地步,色楞格河水水面开阔,水流平缓,十分适合运输,库伦再往北行军一点点路,就可以顺着色楞格河北上,十分方便,在索尔山附近转了一个弯的色楞格河,不少穿着灰色号服的清军士兵吆喝着从河上的木筏上头往下拿物资,河道的两边有不少骑兵在来回巡逻着,以防止索尔山上的俄罗斯人偷袭,其实他们过于大惊小怪了,在半刻钟之前,探子来报,索尔山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俄罗斯人。
“这些人去了哪里?”荣禄坐在帐内,听到探子的回报,微微皱眉,“乌兰乌德一带已经再无俄罗斯人的势力,那就只能去厄尔口城一带了。”
“俄罗斯人也不是笨蛋。”武云迪咬着牙把靴子脱了下来,舒服的呻吟了几声,“咱们大军压境,他们就守着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山,肯定是知道守不住的,这才撤退了,不然等着咱们包饺子吗?”
荣禄翻开了地图,仔细的瞧着,边上两个德国武官用蹩脚的中国话在说着什么,武云迪听着十分头痛,“两位大人,就不要说中国话了,您说的中国话我是半句都听不懂,这不是有通译吗?请通译翻译就是。”
为首的德国教官撇了撇嘴,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通译翻译道:“他们在没有经受到失败的情况下撤退,肯定不仅仅是退回到据点那么简单。”
“那您有什么高见?”武云迪说道。
“有两个方向性的可能,一条是反攻到中国。”那个德国教官朝着乌梁海一带指了指,“但是我们觉得俄国佬没有这么聪明,毕竟中国人的计谋‘围魏救赵’他们没学过,而且这里。”教官再指了指乌梁海,“也没有军事价值。”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什么地方,准备好了伏击我们。”德国教官继续说道,“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这个地方是俄罗斯人的主场,他们也有可能去伏击围攻厄尔口城的中国军队了。”
“伏击?”荣禄微微凝思,“那我们就不能走原来的道路。”
“那我们就来给他个狠的。”武云迪赤脚跳了起来,那个德国教官对着武云迪靴子的味道大为皱眉,“仲华,就让我带着骑兵去厄尔口城,和他们决一死战!我就不信,这些俄国人比八里桥的英法国人还要厉害。”
荣禄又问了几个问题,德国教官说清楚之后,他想了许久,摇摇头,“你不去厄尔口城。”
“那我还去乌兰乌德不成?”武云迪说道,“你已经把大炮送到了那里,杀鸡就不用再加牛刀了吧?不然我去了那里,老杨会觉得咱们瞧不起他,还派了人帮他,这不就是咱们定下来只送大炮过去的缘故吗?”
荣禄微笑,显得十分睿智,“对,你去乌兰乌德。”
第497章 夜带金刀(二)
武云迪十分奇怪,“这,乌兰乌德,一时间难以攻下啊,我部大都是骑兵之部,放在攻城战中,似乎效果不彰。”
荣禄环视众将,“如今大军倾巢而出,为的就是胜利,俄罗斯等人卑鄙,实应大加挞伐,以宣国威,若非如此,无颜面对国中父老,亦是不能报销朝廷之厚恩,本座既然是统帅大军,皇上下旨,许我自主派兵,如今就在此地,就在索尔山分兵,诸部听命!”
武云迪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其余将领一起跪伏,“臣等听从大帅调遣。”
“马德山,你率领火枪兵三百,骑兵三百,从索尔山往西北去。”荣禄吩咐道,“目标厄尔口城。”
“是,末将听命。”马德山半跪在地上,“敢问要几日到达厄尔口?”
“不拘时日。”荣禄说道,“白莲教探子来报,厄尔口城以南有防线若干,必然是俄罗斯从索尔山撤退之士兵,要你几日之间就攻破防线,实在为难,且。”荣禄自信地笑道,“我也不愿意在厄尔口城下,看到太多的俄罗斯人,你在此地,打个游击,再联系上乌梁海总兵所率部,调动大军,或是咬住防线,或是侧面偷袭,务必要将此地之水搅浑,不用顾忌大军之事!”
“嗻!”
“工部员外郎何在!”
“下官在。”
“你指挥工匠,前往北海边如此如此,务必要半个月之内建造完毕!我派给你一千火枪兵,一千骑兵,以防俄罗斯骚扰!”
“是!”
“除却我本部留下骑兵一千之外,其余之骑兵尽数给你。”荣禄对着武云迪说道,“我这里不需骑兵,都给你,我自己留着火枪兵,你自往乌兰乌德去。”荣禄凑在武云迪耳边悄悄细语了几句话,武云迪眼中爆出了精光,“听令!”
“我就在此地休整,且等工部筹备时间妥当。”荣禄肃然说道,“乌兰乌德,就交给老杨,攻得下自然最好,若是攻不下,咱们料理了别处,再集合兵马,会师乌兰乌德!”
“嗻!”
大军号令纷纷传了出去,无数马匹在飞腾,号角声呜咽,旗帜迎着大风烈烈飞舞,武云迪收拾好帐篷里的东西,翻身上马,几个穿着蒙古服饰的人走了过来,朝着武云迪抚胸,“武大人,我们奉命跟随大人讨伐俄罗斯人,请问我们是往着乌兰乌德去的吗?”
武云迪眯着眼盯了盯这几个刚刚附从上来的蒙古人,“是,你们和我们一起,作为向导,去攻打乌兰乌德城,草原上我们不熟悉,不要带错路了,耽误了军机,可是要砍头的,你们。”武云迪微微冷然说道,“明白了吗?”
“是,绝对不敢的,大人请放心。”那个为首的蒙古人眼光闪烁,游移不定,“我们一定做好向导。”
武云迪一挥马鞭,骄傲的离开,剩下的蒙古首领看了看自己的随从,那个随从点点头,退了下去。
马德山也率领小部队出发了,他是原来湘军的千总出身,又在讲武堂学习了不少年,是极稳重之人,带兵十分谨慎,走着之字形的路线,探子若是来报有小股敌军,就前去袭击,若是有大部队就绕道,或者是夜间偷袭之,绝不决战,亦不以速达厄尔口城为目的,如此没有了目的,反而让此地的俄罗斯军官摸不到了头脑。
“这些黄皮猴子,想做什么?”这里是西西伯利亚总督第三梯队上校卡卡洛夫,他听到了士兵的禀告,有些郁闷,就在刚才,一小只队伍又被中国人剿灭了,在西伯利亚,俄罗斯最缺的就是人,就是兵源,虽然这只是死了十个不到的人,但是加起来,这样钝刀子割肉的人员损耗,实在是太吓人了。卡卡洛夫主持着厄尔口城以南防线的驻守,他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住中国人再度攻入位于北海边的厄尔口城,这里差不多是西西伯利亚总督最喜欢的度假地方,更是收税的重镇,不容许中国人再到此地扰乱,卡卡洛夫的眉心皱了起来,棕色的眼珠凝视地图,“这些中国人,想做什么?他们想调动我们?调动我们四处奔走,然后他们趁机把防线冲垮?做梦。”卡卡洛夫站了起来,“这些贪心的中国人,永远是不知足,士兵,传令下去,除了在南边巡逻的侦察兵之外,其他的士兵们都撤回来,我们已经在这里铸成了工事,他们要是想去占领厄尔口城,就必须经过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中国人一头扑进来!”
“是!”
乌梁海的总兵是昔日左宗棠帐下的得力武将,虽然和马德山互不统属,但是到底都是湖南人,会合了之后十分的亲热,说话也直接,“老马啊,我这里头正难为紧,本来想直奔厄尔口,不管打不打的下来,总是这样有了行动,可老杨头的援军在索尔山被打败了,我这里到底是人太少了些,只是在草原上和俄罗斯人对上了几次,防线到底是过不去,你是荣禄大人派出来的,知道他的意思,您看看,接下去咱们怎么办呢?”
乌梁海这里,虽然有兵,但是不甚精,骑兵倒是不错,只是在马德山这种讲武堂出来的人看来,未免失之草莽,头脑还是旧时的做法,这不是配了讲武堂出身的武官作为统帅可以几个月之内就能转变的,马德山不得不考虑到这点,他慢慢想着,说道,“大帅交给我的任务,是要去厄尔口,但是未设时限,只是要我们盯住俄罗斯人,大帅必然有后手,只是我却不知后手是如何操作的,不过我们两下合兵,不如前往俄罗斯人的防线去试试看,看看俄罗斯人的成色如何。若是能打得过,咱们一鼓作气冲去过就是,若是不行,咱们再做别的打算。”
“就听你的。”乌梁海总兵点点头,“我这里头虽然精锐不多,可蒙古的骑兵却是不少,都交给您指挥就是。”
又过了三日,到达了北海西南角的平坦草原地带,这里头早就做好了防守的工事,准备着中国人的光临,马德山用火枪兵在中间,骑兵在两侧,慢慢逼近俄罗斯防守线,两下接触,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左翼的察哈尔骑兵就受不住俄罗斯的火枪射击,先行溃败,而此时俄罗斯在这里的骑兵,还没有出击,马德山知道防线坚固,只能是前军改后军,慢慢退出战场。
马德山长叹一声,虽然荣禄未有让其打下厄尔口城之命令,但为将者怎么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如今见到到了俄罗斯人的实力,“可惜我只是带了几百人过来,若是只要将火炮营尽数归我所有,我敢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夺此地,击败俄罗斯之人,推近厄尔口城。”
乌梁海总兵的左上臂被俄罗斯人的火枪擦伤了,这时候刚刚包扎好伤口,呲牙皱眉道:“火炮营呢?都到那里了?”
“除了留下十余门之外,尽数用木筏解到了乌兰乌德。”马德山说道,“大帅的意思,不欲杨大人难堪,只是将火炮营归于攻打乌兰乌德之用,哎,到底还是运力不足,不然国内的火炮尽数运过来,将北海之地炸个底朝天,俄罗斯人不足为惧。”
“那接下来如何?”乌梁海总兵担忧地说道,“俄罗斯人防线漫长,咱们兵力不足,这些蒙古人也不甚尽心,靠着这一千多人,撕不开他们的防线。若是朝着西边绕道,西边都是沼泽之地,人马难行,俄罗斯若是突然袭击,我们更是难以招架。”
北海朝着西南角拐出了一个大弯,额尔沟河以西,都是沼泽地,无法行军。额尔沟河和北海之间,一块狭长的地带,就是俄罗斯人在厄尔口城以南的防线,“那就只能慢慢试着。”马德山说道,“试试看能不能突破,然后,耐心等待中军的命令。”
如此连续大小规模攻打了几处堡垒,各有胜负,马德山十分谨慎,尽量避免伤亡,但是进展不大,三日前反而被俄罗斯人抓住了机会,一队骑兵冲入火枪兵之中,造成了不少人的伤亡,马德山只好继续采用保守的战略,继续和俄罗斯人对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八月初三,支援马德山的火枪兵队伍到了,这时候马德山已经在此地驻扎了数日,来人禀告马德山,传达了荣禄将军的命令,“全力攻打俄罗斯人防线五日,拖住俄罗斯人,就是大功,若是此地俄罗斯大军去往别处,斩!”
荣禄为人和气,素来下令未有今日之言语严厉者,马德山心下凛然,他知道自己必须起码装出和俄罗斯拼命的架势出来,才能为荣禄那边所可能的行动做好准备。这里是明修栈道,这里修好了,那里的暗渡陈仓才有可能会成功!
……
苍茫的草原之上,一览无遗,所见之处,都是绿莹莹的草甸,和微微起伏的坡地,只有靠近北海岸边之处的一带,有几片高耸入云的森林,看着巨大之势,大概是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可惜这些树木都被砍倒,几日之前,造成了许多木船,下了水,漂浮在岸边。
荣禄骑着马站在岸边看着这些船只,听着工部官员的汇报,“船只都已经建造完工,一共三十艘,可以搭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