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了半天,走到了曲州城外,听到茶寮里有人闲话:“咱们将军啊,那是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死了,还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任谁都有份揣测心的,是不是被宫里别的娘娘挤兑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最重要的是,皇上好歹也算是自个儿的女婿,自己个儿将女儿嫁给他,他怎么能没照料好呢?”
“那時,大好的一个姑娘,我家女儿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夫家,我也要去闹?”
“人家可是皇帝,你闹,你怎么闹?况且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死一个妃子罢了,肯告诉你一声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也是,皇上不是额外恩准了让周将军回去见丧吗?别的妃子家可没这种先例?”
一群人说来说去,越说越深,云浣挑着眉喝了一口茶,呢南出声:“灵妃死了?怎么会?”
白敛也沉着脸,表情有些晦涩,“妃嫔死了,消息竟然传到西北之地来,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将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
云浣点点头,眼里露出了一分担忧,“走吧,快回军营?”不知道周跃桦现在怎么样?
四人付了茶钱刚要进城,就看到城门内分兵把口,手里拿着两张画像,对进城出城的无不一一盘查,四人顿住,不着痕迹的转身离开,边走边说:“看来得乔装一下了,就这样进城可进不了?”
乔子默立刻笑道:“乔装,我的老本行啊?”
于是,半个時辰后,四人换了衣服,再出现在城门外時,引来许多古怪的注目?
白敛脸色焦黑,恶狠狠的瞪着身边窃笑不已的三人,咬牙切齿,“怎么?很好笑?”
乔子默笑得都快跌到地上了,抹着笑泪,哈哈的说:“不是很好笑……是非常好笑,哈哈哈,白姑娘,您可真俏人啊……哈哈哈……”
“行了?”云浣憋着笑咳了一声,男子装扮的她黏了抹小。胡子,看起来倒有几分俊俏的味道,她嗔了农夫打扮的乔子默一眼,转头对着白敛说:“娘子纵然高大了点,为夫也不会嫌弃你的?”
“哈哈哈……”乔子默更笑得无法无天了?
老头儿打扮的乔子渊敲了敲徒弟的头,瞪了他一眼:“行了,别闹了,再不进城天黑了?”
四人这才往城门走去,到了城门口,官兵果然拦住了他们,“你们是外地人?为什么进城?”
云浣咳嗽两声,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白敛连忙为她顺背,不着痕迹的将脸垂下去,老头打扮的乔子渊这才说:“这位官爷,我小儿子病了,知道这曲州城比皇上的京城还繁华,想必里头的大夫也是个个医术高明,这不就带着儿子、媳妇,一道过来看病的?”
“看病?”那官差绕着四人看了几圈儿,越看越不对劲:“这是你媳妇?怎么长这个摸样?”
乔子默憋着笑,急忙说:“是,是,是,我弟弟身子不好,弟妹帮着我做农活,常年下田,身子骨长得就壮了,加上她本就是个根骨大的人?”
“咳咳咳……”趁这空隙云浣又不要命的咳嗽几声,白敛立刻掐着嗓子轻道一句:“相公,慢点,慢点……”
这声音甜得差点能掐出水来,若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说出来也就罢了,可偏是个身形高大的媳妇子,那官兵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挥手遣着,“走吧,走吧,走吧……”待四人过了门,还听到那官兵嘟哝:“作孽哦,这样也能算女人?”
乔子默一个没憋住,差点又噗笑出来,幸亏乔子渊眼明手快掐了他一把,才没露馅?
四人进了城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会武的人夹杂,想必是方王府的眼线,四人为了口供一致,没敢直接去北城门,只打听了曲州城里最好的一家医馆,走了去?
可不幸的是,远远的,四人竟然看到医馆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那人面色清俊,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摸样,可四人都知,这人可没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乔子默有点担心,拉进了师父的衣袖,似乎想说什么,乔子渊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压低声音,“进去吧,这時候转身反而可疑?”
医馆门口站的那人看到有客人进去,温文的让开了路,到了门槛時,云浣再配合的咳了咳,直咳得肺都要跳出来似的,旁边的人不禁都退了两步,像是怕被传染?那个温文男子身后的侍卫也急忙道:“齐大人,咱们站开些,这等地方污秽得很,来来往往的要是染了不该染的病,那可就麻烦了?”
齐大人果然退后一步?
四人进了医馆,看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好奇,这時一小童跑了出来,“几位是要抓药还是看病?”
“看病?”说着指了指脸色惨白的云浣?
小童又问:“两位可有指定的大夫?”
乔子渊道:“刘大夫,听说刘大夫是曲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我们就是慕名而来的?”
那小童不好意思了:“对不住得很,刘大夫正在里头给人。治病,几位只怕要多等等了,要不看看别的大夫,咱们医馆共有三位坐观大夫,还有一位得空呢?”
乔子渊摇摇头:“不了,我们就等刘大夫?”看那执着的样子,毅然是把刘大夫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童看多了这些,也不在意,安排了个位置给四人坐着,就进了药柜帮忙?
四人坐下后小心的看了门口一眼,又看了医馆内堂的帘子一眼,能让齐安把守在门外的人,里头之人想必就是方王了,可方王生了什么病?还亲自来医馆?莫非是半路突然发病的?
四人都有些激动,要是能找到方王的病症,对将来做事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过了一会儿,内堂帘子撩开了,出来的人果然是方王,不过他怀里却抱着一人,那人通身被个大披风包着,脸上也带了面巾,只余下一双微阖的眼睛看的清,那双眼睛很是漂亮,转眸之间竟是沁蓝色的?
是蓝姬?
蓝姬像是也注意到有人看她,眸光微微一转,看到了角落里造型怪异的四人,当看到云浣那惨白的脸時,她也认出了她,便抓住方王的衣襟?
方王愣了一下,垂头看她?她凄苦一笑,怯怯的说:“要回府了吗?”
方王点点头?
她又说:“不能再逛逛吗?”
方王有些不忍,今日本说好了带她出来逛逛,可是逛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腿疼,这才临時来了医馆看看,这会儿他的确是想回府了,毕竟外头人多眼杂的,可显然怀中之人还不想回去,他脸色沉了沉,不容置喙的道:“你身体不好?”
蓝姬垂了垂眼,眸里一片酸涩:“哦……”说完,眼泪就划了出来?
方王心疼了,脸上仍旧是那死气沉沉的摸样,态度却软和了些:“一会儿坐到马车里,不下车,就再逛逛?”
蓝姬立刻扬眸,灿烂的笑了一下,急忙点头?
两人出了医馆,上了马车,齐安自然跟着离开了,待外头恢复如常,云浣站起来,走到刚才方王站过的地方時,腿突然一崴,跌了一下,再爬起来時他尴尬的咳两声,又走回位置坐下,而这時,她手上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书房,左墙,下上第五,右左第六?”
“这是什么?”乔子渊问?
云浣笑笑,将纸条塞给白敛,小声交代:“一会儿去看看,保不定是对咱们有用的东西?”不过多半是没用的,蓝姬不知道她会来,临時看到她,才留下这纸条,分明是在向她求救,所以纸条里的东西,估计是蓝姬需要的,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倒可以帮帮她?毕竟是方王身边的人,打好了关系,对往后做事也有帮助?
回京
白敛很快就拖了个词去了,云浣假模假样的由那个刘大夫看了症,会武功的人都能用内力改改经脉,因此大夫倒也没看出什么,只说身子寒凉,底子不好,需要调养,又问了些平日吃的,喝的,开了两张方子就过去了”
给了银子,刚出医馆,白敛已经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样子,估计是东西到手了,几人也不耽误,一路又想北城门走去”
经过北城门又是一通盘查,出了门四人走得很快,直过了小丘陵,白敛才拿出那东西,巴掌大,摸样小小的,看起来是个罐子”
?那女人你认得?”白敛问”
云浣点头,?是方王的妾,原正王妃的亲妹妹的,上次见她还被囚禁着,这次就堂而皇之的出来了,果然她也是有图谋的””
?图谋?”
云浣一笑,看他一眼,?这么忍辱负重的留在方王,能走都不愿走,不是图谋是什么,你也别问了,这东西现在在我们手上,她迟早会找上来,走吧””
?不打开看看?”乔子渊看着那小罐子,总觉得古怪”
云浣顺手一收,藏进了袖子,?人家的东西,不看了””罐子口是用红蜡密封的,还嵌了跟头发丝做引,若是开了就恢不了原样了,到時候对蓝姬也不好交代”?好了,咱们走吧””说着又看看乔子渊,?乔先生往哪条路走””
乔子渊脸色不变的一哼,?与你们一样,往军营去””
云浣脸色一变,?乔公子不是说你们要去新狮岗吗?”
乔子渊笑笑,?迟些再去也不妨事,况且我在军营也有些朋友,既然过来了就去看看,云姑娘好像很希望我走?”
云浣默默鼻子,?哪里的事””
四人继续上路,不过半天的路程就回了营地,白敛远远就看到有守门的匆匆往里头回报,他不动声色的挑挑眉,侧头看了云浣一眼,云浣一笑,?是李监军的人,知道就知道了,看看他要做什么””
几人进了军营,立刻引来守将的热烈,?白上将,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上将武艺高强,定不会出事的””
?白上将,您不在的日子,这军营里可是出了大事了……”有人突然说”
白敛顺势一问,?什么大事?”
周围却安静了,那说话的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口,不觉缩了缩,没有搭腔”
?到底什么事?”白敛又问”
另一个守将这才赔着笑脸道:?上将,还是先进去吧,进去您就知道了,这事儿不是我们卖关子,是将军已经敕了令,不许任何人提了,违者军法处置””
这么严重,估计就是灵妃的事了”
白敛不再为难,四人一道进了军营,刚进去就看朱尔一山迎了出来,一见到四人,立刻激动不已,?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小……”一句小姐还没说出口,又看到旁边的乔子渊,朱尔一山惊得险些岔了气,?乔先生?您怎么来了……”
乔子渊笑笑:?朱尔,好久不见了,在这军营过得还好吧?”
朱尔有些拘束,眼前这位乔先生脾气不好,以前跟着小姐時她没少见这位发火,后来小姐走了,偶然碰到这人一两次,也是说不上什么话,关系自然不算好的,?我很好,多谢乔先生惦记,不过先生怎么……”眼睛慢慢的瞟向云浣和白敛那边”言下之意是想问,先生怎么和小姐一道回来?
云浣不愿她多谈,只挥了挥手,?先不说这些了,这一个月的事以后在慢慢说,只是我们回来前听到许多传言,关于周将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道这个朱尔就冒火,眼底蓄满了怒气,?是真的,京城灵贵妃去了,死的突然,说是入了春寒,伤了身子,京中来了消息,要将军进京见丧””
通常宫中妃嫔去了,家人是没资格见丧的,就是去,也是母亲去,哪里用得着千里迢迢的将身在边境的父亲请回去”若是没有这一出,周跃桦保不定还真当女儿是福薄去的,可圣旨一下来,暗意反而出来的,连着几日,周跃桦都在发火,将军生火,整个军营的人也都不好过,加上这几日蒙古又有来犯,弄的人是焦头烂额的”
云浣心里也纳闷,灵妃死的太突然了,一点先兆都没有,的确让人不好说”
?还有””朱尔一山突然又道:?皇上的圣旨下来了,要周将军回京的時候,带着云大人和白敛一起回去””
白敛皱眉,?你们没通知皇上我与云浣失踪了吗?”失踪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敕令回去?
朱尔一山脸又沉了下去,?奏折是呈上去了,可也不知道到皇上手里没有,京中的京官大多是巴结着方王……保不准给拦下了””
云浣心底有些不安,直觉的灵妃之死像是与她有些关系,正在这時,李力也过来了,还是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见他们就笑起来,?云大人化险为夷,真是可喜可贺””
云浣一笑,?哪有什么险,不过是中途被些事情耽误了,李大人怎么会觉得云浣涉险了?”
这话一出来,李力的脸当即不好看了,摸了摸鼻子,才说:?不是最好,不过云大人离开这么久,又没个交代的,可是让全营的人都担心极了””
云浣又笑,?我与白上将一道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言下之意就是?白敛就是安全的保证””说完又道:?不过李大人的关心云浣收到了””
李力两次被博了脸心情本不好,最后那句才算了缓了缓,他抿着唇,想问问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可还没开口,身后周跃桦和白致远也赶来了”
两人都很激动,同時也都看到了乔子渊,脸色当即凝重起来,他们都是云浣的人,以前乔子渊来找云寰,几次都因为山石道人的事最后争执起来,所以他们对这人是存着的是敬怕,之后云寰走了,乔子渊也来过两次军营,但态度都冷冷的,他们也秉持着不招惹,只放任的心态,次次送走这人,两人都是大松口气”
这里人多嘴杂,不宜说话,几人客套之后,白致远便支走了白敛,看来是去问这一个月的情况”
白致远将儿子扯进了帐,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夜最后你们怎么样了?”
白敛将事情说了一遍,自然避开了关于自己是东方凛这件事,事实上他也叮嘱过乔子渊,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云浣,他这几日的心情都不太好,一来是云浣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冷了,二来就是这件事情上他还弄不清自己的想法”
白致远看儿子心事重重的,想到他怕是也累了,正想让他回去休息,却听他问:?父亲,灵妃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致远脸色一变,?按我的猜测,估计就是你和主帅失了踪,有人在皇上面前嚼了舌头,皇上怕是将你们的失踪迁怒到军营头上了,这才公然的和将军对上,先拿灵妃作词,再下令你们跟着将军一起回京,不过也奇怪,我们明明上了折子说你们失踪了,怎的皇上却下了这条令?”
这还不简单,白敛一哼,?估计是军营的折子被换了,有人趁机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