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浣”“可吐来吐去“却只能吐出这一句“这让她分外懊恼“眼神也急了几分。
云浣立刻摸摸她的头“怜惜的道:“如妃娘娘别害怕“要慢慢来“这药才吃几次“没这么快恢复嗓子“得慢慢练习。忘了我跟你说的吗?太心急“反而适得其反。”
脏污女人立刻点点头“乖顺的咧了咧唇“可因为面上实在太脏“这笑起来反而更加难看了。
而正在这時“后头又出来一人“那人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令人看不清容貌“可从她婀娜的身姿来看“是女子无疑。
她放下灯笼“也迎了上来“激动的道:“浣儿“你来啦。”
云浣“嗯”了一声“朝她一笑“这才伸手解开她脸上的轻纱“登時“一张如芙蓉初水“俏丽婉约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左右将这张脸看了半晌“云浣才点点头“满意的笑道:“不错“恢复得很好“看不出疤痕了。”
那女子登時泪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就道:“浣儿“若不是你相救“我怕怕是早已尸骨无存“我彤儿发誓“耗尽生命也会效忠于你“从此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定然天打雷劈。”
没错“眼前这人就是两个月前被香巧命人殴打致死的彤儿“那次云浣救下她“第二日就送来了冷宫静养“彤儿的伤很重“这两月也都是如妃一手一脚的照料她“才令她起死回生“因此对于云浣和如妃“彤儿是感激的“感激的哪怕用姓命去换“也值得。
如妃笑眯眯的将她拉起“脏污的小手为她擦泪“可却只是越擦越脏“彤儿也不介意“只破涕而笑的看着她“眼底满满的暖色。
两人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如妃练习说话時“彤儿就练习走路“只是如妃这是旧伤“实在不易好“而彤儿是新伤“才复原得快。
“好了。”云浣盯着两人嗔了嗔“道:“明日我要出宫“前往西北“估计最近几个月都不会过来“这次来“我是要带走彤儿。”
“浣儿要带我出宫?”彤儿一愣“一双眼却不舍的盯向如妃。
如妃孤寂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姐妹“自然也是万分不舍“可她也知晓她和彤儿都有大仇要报“彤儿容貌恢复定然是要出去的“而她只等声音好了“也是要继续走进后宫“将以前的仇“一一报尽“才肯罢休的。
“不是。”云浣摇头“看了彤儿一眼“才说:“你要进长安宫。”
“太妃……寝宫?”彤儿滞了滞“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甘:“我想去流华宫“玉妃和香巧那两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们。”
“胡闹。”云浣一斥:“就这么回去“你想再死一次吗?只有到了太妃身边“你才有机会接近太后“只等到你调入长乐宫后“你才能真正有资格对玉妃、香巧实行报复。”
意识到云浣那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彤儿背脊一缩“立刻应道:“是“是我目光短浅了“浣儿你别生气。”
“彤儿。”云浣叹息“摸了摸她的头顶“软下了语气:“经历了死亡“你若是再学不乖“我救你又有何用?等着你死第二次吗?”
“不是……”彤儿立刻紧张起来:“我“我知道怎么做“浣儿“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笨了“看到你“看到如妃“看到那黄泉井里的死尸“我若是还不懂“也就枉费这重活一次了。”
“你明白最好。”云浣松了口气“转头又对如妃问:“如妃“那瓷儿还是经常来吗?”
如妃点头“冷冷一笑“嘴角哧出一抹寒意。
彤儿立刻抓住如妃的手“保证道:“你放心“我得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瓷儿给你除了“这么多年“日日用那掺了哑药的馒头喂你“你都入了冷宫她还这般狠心“这等贱。奴“百死不恕其罪。”
“不可。”云浣冷言打断:“瓷儿是当年事件的关键人物“彤儿“不可冲动“待你入了长乐宫“多寻一些当年的事“如妃的委屈“就等你给她昭。雪了。”
“是。”彤儿重重点头“眼含笃定的看向如妃。
如妃心头一暖“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小猫被人悬在树枝上用石头砸時“谁是第一个解救它的人“它就会感激谁“而谁若在救下它后“还一直照顾它“收养它“那尽管是天生冷清的猫“也会动了忠心。
这“便是度心之术“而云浣对如何收揽人心“向来是为拿手的。
在权谋险地之上“你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死不足惜“你以为她只是一介弃妃“生死无谓。
可在战场上“就是战马下的一颗钉子“也能使得敌军溃不成军“永远不要小看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只要你懂得运用“这些人“都将成为你的死士“为你“他们万死不辞。
云浣觉得“她与如妃、彤儿的关系“若说是操控她们“不如是各取所需“只是在各取所需的情况下“多加一层“感激”的保险“这样才不至于让她们临阵脱逃。
从冷宫离开時已经四更了“被蒙了大半夜的月亮终于显露了出来……云浣盯着夜幕里那朦胧的光源“清眸不自觉的眯了眯。
今晚的皇宫似乎并不平静“她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空气里“刺耳的惊叫声骤然响起:“有刺客“有刺客……”
接着“无尽的火光朝她这边涌来“云浣眉头一蹙“闪身跳上苍树“树上枝叶茂盛“足够她躲避。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树下有人经过“那人看了看四周“突然凌空一跃“转瞬便跳进了枝丛“可当他抬眸時“却对上一双清亮纯净的瞳眸。
“你……”他略一吃惊“差点掉了下去。
云浣及時将他拉住“心里却暗恼“真倒霉“居然撞上了。
到底是冬天“虽说苍树比较茂密“却也盖不住两个成年人“因此为了不败露“两人靠得极近“也正因为靠得太近“云浣能清晰的感觉到后颈上“有只尖锐凌厉的刀刃“正抵着她……
她眸中杀机骤现“方才好心拉这人一把“这人却恩将仇报“当真狼心狗肺。
“别乱动。”身后“细弱的男声飘进耳窝。
云浣不语“只透过树叶缝隙看着下方“不一会儿“就看到举着火把“长龙一般的禁军已经追了上来。
今夜领队的是云项“云项走在最前方“可刚到树下不远“他却突然止步“朝后一道:“血迹在这里断了“就在附近“给我搜。”
随着他命令一下“禁军四散开来“前面有几座废宫“有一半人已经去了前方“可另外一半仍停在树下。
云浣回过头“只见身后之人黑巾蒙面“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却也见到他额上密集的热汗。她视线往下“就看他一手持着短刃“另一手却捂着胸膛……血正是从他胸前流出“越流越急。
若是有一滴血流下树“那他们都完了。
云浣咬了咬牙“极为不愿伸手覆上他的伤口……可她才刚伸手“就感觉脖颈后头的短刃贴近了肌肤几分。
“不想死就别乱动。”低哑的声音藏着一丝危险。
云浣皱眉“不动声色的看这人一眼“手上动作却未停……
黑衣男子显然没料到她竟然还敢动“登時双眸深黑“眼中杀机已现。
云浣以手检视了他的伤口“确定伤只是外伤“只是伤口触动了血脉“才血流不止。
她抿唇“径直从头上取下盘发的银簪。一见她拿出利器“抵制在后颈的刀刃立刻扎进她的肌肤“她脖后猛一刺痛“她却未语“只将银簪对住他的伤口边缘就是一扎。
两人靠得本是极近的“又害怕泄露行踪“因此他虽想制止“却还是被她扎了一下“而抵在她后颈的短刃也登時再插进她几分“鲜血登時流出……可云浣都知道“他不会杀她“因为下面有人“杀人的动静……太大了。
云浣目光平稳“似乎不痛不痒“在银簪刺入男子的几个大血后“她又掏出一方素色锦帕“以锦帕堵住他的伤口“如此“血终于不流了。
意识到她竟是在为自己疗伤“男子立刻移开短刃“目光微愕的看着她:“你……”
“闭嘴。”她狠狠一瞪“凌厉的语气像寒冬疾风“灌入人的脾肺。
“上树找。”下头又是一声命令传来。
云浣暗暗咬牙“绣拳捏成一团“想着一会儿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可她什么兵器也没有“更甚的“她连遮面的布巾都没有……
但眼下情况已是一触即发“她若想保命“也就只能将下头的人全杀了。
目测一下“下头大概有十几人“以云项领头“这云项的功夫如何云浣不知“可云浣不敢怠忽。她微微侧头“对身后之人问:“你能杀几个?”
身后之人沉默一瞬“才道:“至少七个。”
她拧了拧眉“睨他一眼:“杀五个。”
“为何?”他明明可以杀更多。
云浣却仅是斜勾唇畔“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男人的自尊心都是中看不中用“逞强可以“但连累我“就不行。”所以让他杀五个“杀完就走“而她解决完剩下的“也会尽快离开。但“若他坚持奋杀最后“却因为力不从心“不幸被捕“最后再她供出来……那可就不是她要的结果了。
被她这么鄙夷的一说“男子气息急了一分“一双漆黑的瞳眸近距离看着她“对她尖锐的评断有些不自在“他好歹是个男人“眼看已经有人要朝他们这边来了“云浣手捏银簪“清眸紧眯“全身戾气乍现。男子感觉到她张狂的霸气不禁一愣“随后也立刻捏紧短刃“与她一样严正以待……
下头云项浑身紧绷“双眸一瞬不瞬的环视着四周“月亮不知何時又藏匿了起来“给这个暗夜透露了几分危险讯息。
“云项。”身后“突然有人唤他。
云项回头“对上的就是一双清冷漆黑的眸子“他愣了愣“走了过去:“白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白敛双目环视“淡淡的说:“听到了声音就来看看“还没找到?”
云项摇头“不觉有些懊恼:“已经被我刺伤了“应该跑不远“血迹也是在这断的“估计就藏在附近。”
“嗯。”白敛随口一应“目光却在下一秒突然一敛“盯着某个黑漆漆的方向“猛地飞跃起来“嘴里还噙出一句:“那边。”话落“人已极快的飞了出去。
云项一惊“忙大声一喝:“跟着白大人走“快追。”
本还在搜查的禁军们立刻转身“一拥而上“纷纷跟去……
不过半晌“树下已恢复了一片寂静“云浣闭了闭眼“耳窝动了动“确定附近已没有了半点气息“这才跃下大树“目光却对着众人追去的方向“淡淡勾唇。
白敛啊“呵呵……
那刺客也翩然落下“一袭黑色的夜行衣衬得这人倒算凌然“只是若胸前没有那带血的锦帕或许会更好些。
“谢谢。”他沙哑的声音再次溢出。
云浣回首“瞥他一眼“随意的道:“不用“我是自救。”话落“身子便跃然而起“快速的朝翔安宫的方向飞去。
她身法极快“后头的男子看得有些愣神“可不等他痴完“细密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他眼神一凛“捂住胸口“迈起轻功迅速离开。
漆黑的夜“飘零的风“卷走地上轻灰“有的時候“相遇一時“纠缠却是一世“只是是孽是善“无人得知。
回到翔安宫“云浣换了衣裳“却并未睡“只是坐在桌前静等“果然“天亮之前“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听到院外细声“她勾了勾唇“唤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再阖上“而房中“已多了一抹紫黑色的身影。
白敛睨了云浣一眼“迎上的便是她灼灼生华的灿眸“他唇瓣微抿“随意落座“指了指桌上茶壶:“不谢我一杯?”
“不需。”她一笑“手指轻叩桌面“却轻柔的问:“想知道真相?”
他自己倒出茶水“却不喝“只是随手把玩着“随意道:“你要说吗?”他来“自然是想听她解释“只是若她不说“他也不会强求“这个女人“不是能逼的。
“我若说我是路过“你信不信?”她盯着他。
他稍稍抬眸“勾唇一笑:“信“如何不信。”
他的笑意有些复杂“复杂到云浣竟拿不准他是真的信“还是敷衍之词“因此她只好别开眼“续道:“今夜我去冷宫道别“回来便遇到这等子事“也是我太倒霉了……”她煞有其事的叹息一声“柳眉无奈一蹙。
“道别?”他却注意到这极碍眼的两个字。“你要出宫?”
“嗯。”她应了一声:“皇上派我出任西北军营监察史“或许“等到皇上下朝我就该出发了。”她是说或许……
“何時决定的?”明明前日他还与皇上商议時“皇上并未提到云浣。
“昨天。”或者不是决定的“是她逼出来的。
闻言“白敛却霍然起身“二话不说便拉门离开“云浣一滞“盯着重新被阖的大门“眼底一片茫然。
这人“似乎越来越怪了。
东方瑾一下朝“刚入翔安宫“就见云浣站在门口等他“若是以前他会很高兴“可今日“他却只剩怒气。
他步履直接“只与她擦肩而过“却不看她半分。
云浣也不恼“只乖巧的跟上“回到小书房“东方瑾坐上龙椅“随口吩咐一声:“周九“研磨。”
周九睨了云浣一眼“又看了主子一眼“虽然暗暗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却还是乖顺的上去研磨。
房间里“翻阅纸张声“磨砚声“还有三道说平稳也平稳“说不稳也不稳的呼吸声“交错细密“却静若寒蝉。
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瑾似就这么彻底遗忘了云浣“专心做着自己的事“与平日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直到御膳房的人来请旨云浣“询问何時上膳“云浣才上前两步“恭敬的福身道:“皇上“可用午膳了。”
“嗯。”东方瑾轻应一声“却继续翻着手中奏折“头也没抬。
云浣见状也没说什么“只对着那请旨太监道:“先送一碗玉田香米粥“两碟小随菜来“味道清淡些为好“皇上先垫垫“晚些再正膳。”
“是。”太监应下“离开。
房间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东方瑾稍稍抬眸“就见云浣如平日一般乖顺的站在门旁“身姿笔直“她一贯这样“尽管无人看到“也是恪尽职守。
他突然有些烦躁“随后丢开奏章“起身:“先用膳。”
一众人立刻跟上“到了正殿“不过须臾膳食便备好了“东方瑾静静的夹了几筷子便兴致乏乏“视线一转“又看向云浣站在门旁“见她老实的垂眸候着“他不觉拧眉“唤道:“云浣“你没什么要与朕说的?”
云浣抬眸“镇定的看着他:“皇上是说膳食不合口味?”
“云浣。”他一怒“满脸黑气:“少装疯卖傻“说话。”
云浣无奈的耸肩:“皇上圣明“微臣没什么要说的“云浣是奴才“皇上是主子“主子若要出尔反尔“奴才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