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重生:一品宫女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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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后重生:一品宫女乱天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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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别说灼灼夏日,绵雨秋日,就是这万籁俱静的冬日,那味道也只浓不淡,熏得人直直皱鼻。
这样的地方该是不让人住的,毕竟这种地方住久可是带害,气味重不说,还满院子潮湿,住进这儿的人,过不了三五年必定久病缠身,垂垂逝矣。
可不巧得很,前头的宫女寝房满了,无奈之下,彤儿与浣儿这两个倒霉蛋,便只得被分配到了这儿,事前私管处的容姑姑说了,若是宫女寝房腾出了位置,立刻给她们的领出来,却不想,这一住就住了一年,而据彤儿所知,宫女寝房一直都有空铺。
为何独独为难她们?或许最初只是为难彤儿一人,毕竟她那张皮相,总是惹人不快,只是那傻里傻气的浣儿非要与这不讨喜的人凑合在一起,便是活该同被欺辱的命,当然,最重要的是,私管处的容姑姑与一贯看彤儿不顺眼的莲姑姑,本是表姐妹……自是一个鼻孔出气了。

  
封赏
出了小西院子,按着熟悉的路,穿了两处穿堂,过了两处拱门,便到了草木坊的小管处了,一进院子,本来战战兢兢的彤儿一下子愣住了,怎么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算都去做事了,也该有值班的洒扫宫女留守才对?
愣了一下,彤儿回头,却见浣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摸样,眸中半丝惊讶也没有,她不禁响起方才屋内浣儿似乎说了什么,这才拉住她问:“这都怎么了?怎么一夜醒来,人都没了?”
浣儿看她一眼,淡淡的道:“自是有好事的。”
“好事?”彤儿蹙眉。
“嗯。”浣儿却只是应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
见她不说下去了,彤儿皱眉,忍不住拉着她的袖子催促:“到底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
被她摇得烦了,浣儿蹙蹙眉,才道:“没什么大事,到这个时候了,也与你无关了,不知道也无妨……”
什么叫“这个时候,也与她无关了?”那么之前与她有关吗?
她越是不说,彤儿越是心急,刚巧这时,外头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看来是今晨失踪的一大帮子人,都回来了。
打头进院儿的便是莲姑姑,她身穿锦制大红牡丹鎏金纹络宫装,烫金的丝线将那艳红的牡丹勾勒得格外娇艳欲滴,看来栩栩如生,若是放在春日,必定招惹一帮错将假叶做真花的蝴蝶驻留徘徊……只是,这衣服是极好看的,却配上莲姑姑那发福的身子,圆胖的半老脸,便显得贵气之外只透着庸俗。
只是,这下三庭的姑姑,就算是个管事的,也不该用这鎏金的纹络镶边的衣裳才对,需知这都是上三庭宫人的定制,倒是不想今日莲姑姑竟敢穿着这耀眼的衣衫来去自如,也不怕犯了上头人僭越的忌讳,倒是稀奇得很。
莲姑姑不知是否因得穿了这身衣裳,看来气色大好,满脸笑意,边进院儿,边与身旁的人说着话,言谈之下脸上也全是喜色……
彤儿微微眯眼,进草木坊一年,她还从没见过莲姑姑笑得这么爽快过。
反观浣儿,却仍是老神在在,一脸云淡风轻,眼角扫了眼那悉索而入的众人,只轻描一下,便收回视线,静静的缄默在一旁。
眼尖的宫女看到了她们,立刻惊叫起来:“彤儿、浣儿,你们怎么在这儿?没人通知你们吗?”
彤儿看向那惊叫的宫女,识出她是谁,又看清她眼底的幸灾乐祸之意,心里冷然,面上却笑嘻嘻的问:“盼儿姐姐说的是什么事?”
那盼儿看了莲姑姑一眼,见莲姑姑并未阻止,便乐呵呵的道:“自然是打赏的事啊,今个儿一晨,卯时还不到,太后的长乐宫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后昨夜做梦,梦到凤凰临世,火光乍现,说是吉祥之照,还道梦中那凤凰降落宫闱,便是落在咱们流华宫里,太后凤颜大悦,命了身前的安姑姑,将咱们整个流华宫的宫女都领了过去,一一封了打赏,玉妃娘娘这会儿还在长乐宫伴着太后呢,太后对她是欢喜得很的,拉着她的手硬是不让她走……”说到这儿,那叫盼儿又捂着嘴笑了笑,才扬眉,看着眼前两人轻嗤:“倒是你们俩,先前集合我便没瞧见你们,还想着要不要亲自寻寻你们,却不想安姑姑那儿催得紧,我也走不开身,想着别人或许会去唤,可不想真无人通知你们……这可怎么是好,整个流华宫的人都封了赏,就你们没有……”说到最后,眼底的笑意全化成讥讽。

  
不叫
彤儿脸上当即一阵青白,小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撰成拳头,银牙暗咬,却半点怨气也不敢发。又想到方才浣儿的话,想着浣儿是知道封赏一事的,却故意不叫她,那是为何?
思着,彤儿便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素淡人儿,却见那人仍旧满目平静,不嗔不言,连个扫眼也没给她。
莲姑姑高高在上的看了两人一眼,扫到彤儿眼底那极之隐忍的怨怼后,便面露得意的扯了扯身上新换的牡丹鎏金衣裳,不无炫耀之意的轻咳一声,才缓缓道:“好了好了,都收了心,太后的打赏,那赏的是我们吗?赏的分明是咱们玉妃娘娘,给脸子的也是咱们玉妃娘娘,一个个的都别再闹腾了,该做事的都做事去,活儿还等着人干呢。”说着,又扫向彤儿、浣儿两人,冷笑道:“你们俩,去挖东庭的坛泥,三日之内便要将整个坛子驻好坑,皇上亲赏下来的百株梅丛三日后就送来了,若是梅丛届时进不了土,枯死了,你们俩就等着掉脑袋吧。”嗤完,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小管处,后头的宫女们也三三两两的散开做事去了,却从头至尾,无人再理那静默一旁的两条纤瘦身影。
蹲在东庭荒废已久的大坛子边,彤儿舞着手里的小铲,咬牙切齿的道:“她们分明是故意的,打赏不叫我们,还让我们来布置这么大的坛子,若说要早些驻坑,那梅丛不是半个月前便定下了吗?怎的非到今日才叫我们来驻土?不是存心为难我们是什么?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嘴里嘟哝着不服,手却还是认命般的在土里动作,不敢因为抱怨,而耽了做事的进度。这么的大的坛子,足占了半个庭院,她可耽误不起。
浣儿听着耳边的呱噪叽喳,末了只添了句平静无波的话:“换个角度想,因得她们去领赏,我们迟到也无人追溯了。”只是说到“领赏”二字时,她却面含寒意。
做梦?凤凰临世?云梓那女人本就不是真命天凤,即便当真上天有所预示?这预言,也不该是她梦到,只怕,这只是她借题发挥的借口吧……
就是这可怜的流华宫,往后的日子看来要难过了。
毕竟,云梓的手段与多疑,她可是早四十年前便领教透了……
当时,她还是云府那受人随便嬉笑怒骂,只敢苟延残喘,乞求度日的庶系大小姐,而云梓,已经是响名在外的蜀天国第一美人了……
不想四十年过去,第一美人,终究还是做了一国之母,并且,还长寿至此……
只是,云梓与东方凛,又是何时纠缠上的?是她不顾生死在边关誓死奋战,保家卫国时?还是她助他创建万里河山,登上国君宝座时?更或者……比之越早……在她与他携手并肩,共敌乱世纷争,喁诺终生相守,哪怕青山烂,黄河枯也誓不分离,只待相携白首,才肯共盖衾褥,合葬一穴时……
嗤笑一声,浣儿突觉自己庸人自扰了,是何时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东方凛终究背叛了她,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了,不是吗。
见浣儿抿唇淡笑,却不知所笑何为,彤儿突然有种蛇入背脊,凉气侵浸的感觉,她敛了敛眉,还是忍不住问:“浣儿,你可知道领赏一事?”
浣儿垂眸,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一应:“嗯。”
听她竟当真承认,彤儿登时膛目,冲口而出:“那为何不叫我?”语中急切之意,不甘之意,那般浓重,溢于言表。

  
是谁
浣儿这才抬眸,眸色平静的看她半晌……
被那沉若幽潭的眸子盯着,彤儿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恍惚,正想再问时,浣儿才缓缓启唇,却不是答,而是反问:“你是在乎那区区赏赐?还是在乎那恐能得见天颜的机会?”
彤儿一惊,手中小铲“吧嗒”一声落进染着白霜的土里……她眼底慌乱,眼珠子颤动着乱转,舌头却像被猫叼走了般说不出话,脸上青白交错,一阵难堪。
浣儿冷冷勾唇,眼中随即淡漠,她垂下头去,手上继续挖土,口中却道:“我以为你不愿争夺,只想安生度日,便想着给个机会让她们嘲笑一番,也算是如了她们厌你的念头,出口小气,总好过她们真寻思那断你命的心思。却不想,倒是我坏了你的鸿鹄大志,真是对不住了。”语气淡薄,语中似聊表歉意,可言辞却又是那么讥讽人心。
彤儿捏起拳头,沉默了良久才闷闷的张口,眼眶却发了红;“我自想安生度日,可她们不会给我机会的,既然一心提防我妖媚祸主,我何不坐实了这罪过,被欺辱死了,也不算冤枉……”说着,泪珠砸进了冰凉的泥地里,混着满腔委屈,浸进土里,随即,彻底掩埋不见。
浣儿抿唇,须臾,才淡道:“好欺,便是薄欺,长欺,不好欺,便是重欺,狠欺,你要做那不好欺的人,只怕还不等你爬到皇上的眼前,你的命便要断在那早便设防你的有心人之手。”
“我……”彤儿张口欲驳。
浣儿却打断她,继续道:“攀龙附凤不是错,宫中女子有几个没有那份心思的?只是若无全然取胜的把握,轻举妄动,便只会自取灭亡,最后仍是一事无成,死不瞑目,皇上,也永不会知晓曾有个花样般的女子,为博他一眼,损心损命,最终香消玉殒。”说完这话,她抬起头,看着彤儿,眉目不动,只口气却轻缓了些:“记住,蹈光隐晦只是为了往后的一举图谋,没有计划的人,处事冲动无知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她话语虽轻,带着更像是谆谆教人的闲淡口气,只那言辞之间,却不知为何夹杂了粼粼肃杀之利,仿佛漫天猩尘的沙场,浓重的杀戮之风,透着果断精炼,凌厉得刺人骨血,似乎那无声无息,无波无澜的气流,便要扎入人心,从此无法拔根。
彤儿被她那似凌厉,又似清淡的一眼,看得心下剧颤,只觉得眼前之人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瑟缩如兔,娇羞怯懦的浣儿,以前的浣儿,没有这份凛厉到极致的霸人之气,这股气,就仿佛带领着千军万马的前线将军,她手持方天画戟,双目赤红,发了狠的对敌人如切瓜切菜般的砍。杀,直至最后一缕亡魂坠落,她才默然收手,血腥,沾满了她的衣盔,却无染她出尘夺目,耀人万丈的倨傲狂势。
这人,绝不可能是浣儿,至少……不是她所认识那个一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处处防范怯弱的浣儿。
只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疑窦
看出了彤儿眼中的惊慌,浣儿柔下眉宇,将手中小铲放下,随意拍了拍掌心灰土,这才伸指,朝向彤儿……
彤儿盯着她越发靠近的素手,却生出了惊惧想逃的冲动,她双目瞪圆,唇瓣被隐隐咬得泛红滴血,却因为害怕,而半寸未动。
浣儿轻柔一笑,手指覆上彤儿的额间,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不知何时沾染的灰泥,再顺势将她因为急匆,而梳得懒懒散散的发丝往后拢了拢,动作轻柔细缓,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珍贵的瓷器,一指一寸,都要拿捏轻重,才不至唐突了名器。
感受着柔荑小手在脸上轻滑游移,彤儿浑身僵硬,血液似都逆流了般,双目对视着眼前人那发柔的眸影,却怎的也无法将这柔软轻和的目光再与过去重叠,不是……不是浣儿,同样的眸光,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相依为命,但,这人却不是浣儿,绝对不是……
心头思绪惊过,带着莫名诡异的森冷之气,彤儿顿时感觉脸上那手不再柔软,不再轻缓,反而冰凉蚀骨,僵硬干涸,这不是人手……是骷架,手中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死气,如同那尘封棺木里多年,早被化为森森白骨的骷髅。
心境越发凌乱,彤儿几乎认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了。眼前之人所带来的恐惧,这毫无保留的阴冷之气,全都透过她欲温还冷的手指,蔓延在她柔嫩纤滑的肌肤上,从脸,到耳,从耳,到心,如一汪冷泉,直浸人心,叫人在这大冬日的犹如置身冰窟,却哭救无门。
像是摸够了,也像是看够了对方眼中的畏恐神色,浣儿心情甚好的为她打理一番,才慢慢收手,唇瓣轻翘,红唇微启,一句话,便让置身冰窖,浑身僵直的彤儿,又重新活了过来,她说:“不管你看到什么,不管你猜测什么,彤儿,我永远是待你好的。”
一席话,温软清晰,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腔,眉眼却又是道地北方女子的洒落清秀,两者极端混淆而恰,周身却透出令人不禁信服垂拜的凛然正气。
彤儿的心像是在一刹那间,先被人用重鼓敲锤,眼看摇摇欲坠,就快凋落谢零时,再被人用悉土培植,重植心根,抚愈那千疮百孔的伤处。
这短短的心境差异不过须臾,却已是让彤儿仿若重生一般,彻底舒了口气……
她的反应,令浣儿满意了……重新拿起小铲子,面上带着抚人心安的平静笑容,浣儿手上动作不减,仍是在挖土刨坑,却不再置一词。
似是发愣半晌,又似在好好将她的话体味了一番,少顷,彤儿也捡起小铲子,继续做同样的事,只是,却不敢再开口抱怨莲姑姑欺凌,更不敢对眼前之人,问出心中疑窦。
其实那所谓的疑窦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浣儿不是浣儿,还会是谁呢?只要,浣儿还是待她好的,就够了,若是浣儿有法子让她们都平平安安的,她也不用妄图招惹什么窥见天颜的谬计,她注定不是那有福之人,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生起了搏命的心思。

  
缘分
见她呼吸逐渐从湍急变为平缓,浣儿知道,她信了自己。
是啊,如何不信?人心本就如此薄弱,就像当初十五岁的她,遇到十七岁的东方凛时,不就被他三言两句的诱哄一番,便从此死心塌地了吗?这区区彤儿,又如何能例外?
以前的彤儿对浣儿说是姐妹之情,不如是自己落魄,也要死拉一个垫背的自私秉性,那浣儿的五十大板,或多或少也与彤儿是脱不了干系。只是也要多谢那五十大板,若非如此,她云寰也回不来这红尘孽世。
不过,浣,寰,是缘分吗?还是命中注定?老天爷,或是你连名字都懒得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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