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学生气的。
陈慑性子急,跨过了陈豫钟先抓住了我。不过他显然不认识我,认为我就是张同学,张口便说:“别跑!”
跟在他后头的陈豫钟随即认出了我,惊讶了一下:“小严?”
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是我。”
我往外走了一点,好方便摄影师们拍摄。其他人也看到了我,不过柳勋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张了张嘴,目光中并无过多惊讶。
在吵闹声中我们对望彼此,谁都说不出第一句话。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上次分别时稍显轻松的心情已经淡忘,只有上床的尴尬依旧存留。
陈豫钟见气氛有些微妙,最应该有反应的柳勋居然无动于衷,只好悄悄退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柳勋立刻反应过来,长手一伸,动作夸张地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你怎么在这里!”
“呀呀呀痛死了!”我被他拉扯着朝外走,痛觉使我从混沌的精神世界又重回现实,我这才发现陈慑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汪余扯着我的衣角,而金伦干脆直接抱住了我的大腿……
痛啊!
混乱中还是最为淡定的陈豫钟和江陈笑拨开众人替我解围。我猜想后期剪辑时应该在这里插上的我介绍,否则观众们也会一头雾水。
我向其他几个人介绍了自己,并解释这也是策划环节的一部分。
“所以你就是策划人吗?”金伦似乎还不太能够理解。
“呃……不是的。”我扶了扶下滑的镜框,继续解释,“每一集的策划人会在最后的收视较量赛上亮相。”
他们显然对此没有过多兴趣,不过既然找到了我,也证明节目到了尾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喜悦的表情。我们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聚集,陈豫钟又让每个人讲了讲自己第一次拍摄的感觉,然后带着我一起做结尾的ending动作,就顺利收工了。
后期组收到成片,立刻投入工作,徐导带着助理小菜回电视台,而陈亚和林导则让我们几个回宾馆做个小结。
就我而言,对第一期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六个人还有待磨合,在节目上展露出来的生疏与尴尬都非常明显,但通过后期的剪辑和字幕组姑娘的吐槽,相信这些都能转化为笑点与收视率。
会开得很短,陈亚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每个人的特点与不足,并重新安排了个人定位。
“阿钟还是绝对MC,汪还是负责和他拌嘴。陈慑可以多说说话,卖萌也可以的。笑仔还要表现得更活跃、更有求胜欲些。至于金伦和柳勋……”
陈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勋,接着说:“可以试着多搭档,默契一些。”
“卖腐?”金伦直接说了出来。
陈亚端起茶杯,正要低头喝茶,闻言抬眼看他,抿了一口,却不回答。
大家心知肚明。
金伦下意识瞄了我一眼,见我没任何反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插嘴。
林导也跟着说了几个拍摄中的注意事项,例如要多注意镜头,跑动中不要和自己的摄影师分开等等。
林导说:“头一回做户外节目,大家都应该有了一点心得,总体上和室内综艺还是差距很大的,没有固定的舞台,很多项目也是即兴的。希望大家多靠现场发挥,不要拘泥于自己之前的形象,争取给观众们耳目一新的感觉。”
“最后一点……也是我和陈导共同的建议,平日多健身。”
本来还算严肃的会议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好几个人都笑出了声,陈豫钟更是拍着汪余的肩膀,言下之意他就是最需要这句忠告的人。
我们开车回市区,陈亚和林导先赶往台里一起做后期剪辑,我和其他几个摄影师还有陈豫钟他们一起乘大巴回市区。
出了会议室,我才听到肚子咕噜噜地叫,腹部隐隐作痛。我扯了扯走在后头的柳勋:“喂,你吃午饭没?”
“吃了啊,刚刚去宿舍之前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当午餐了。”柳勋边回答边在助理的包里翻找,“我看看,我这还有什么吃的……”
“不用不用了,”我拦住他,“我回去吃好了。”
“好吧。”翻找无果,柳勋和我一前一后地上车了。
上车后他自然而然地和陈豫钟他们坐到前排,而我和其他几个摄影师则抱着器材到了后头。
车子刚发动,陈豫钟突然说:“大家晚上还有别的活动吗?”
“没有。”其他五个人先后回道。
“那我们六个聚一聚吧,昨晚大家第一次见面,也没好好说上话。”陈豫钟这个当大哥的一说话,其他几个人都给面地答应了。
“去我那儿吧?”
“哦,对!我们去笑仔店里吃晚饭,他家的烤肉超赞!”
一群人跟着欢呼,陈豫钟又往后走来:“小严,还有摄像师傅,跟着我们一块不?”
我还在犹豫,坐我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摄像大哥已经一口回绝:“哎呀不了,家里人还等着呢,最近刚好在家门口工作,得赶紧回去聚一聚。”
其他几个本地人也开口附和,还有几个外地的可能不太好意思,只说已经和别人有约了。
陈豫钟也不勉强,转而扭头看我:“小严,那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了……”其他人都不去,我跟着那六个人去凑热闹反而有些没皮没脸,于是我也顺着说,“我也有约了。”
“有约个蛋,我人不是在这嘛。”柳勋在前面淡淡地开口。
陈豫钟哈哈笑了两声,并没有引起更多回应。
他又开口问我:“去吗?一起去喝点小酒,笑仔他家的东西真的挺不错的。”
我根本不在意这个好吗!
想了想空无一人的家,手机里头也没有可以随时叫出来的朋友,我只好屈服地点点头:“那成,我就厚着脸皮去凑个热闹吧。”
江陈笑的店装修得和他的音乐风格大相径庭,倒是和本人总是笑眯眯不说话的感觉颇为相近。可能也是因为提前知会过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整体的店面装修也令人心情愉悦。
一桌坐不下,我们分成了两桌。陈豫钟、汪余、陈慑几个本来就要好的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块儿,江陈笑和伙计打完招呼,一屁股坐到了陈慑旁边。
我别无选择地和金伦、柳勋一桌。金伦和我面对面坐下后笑着伸出手:“严哥你好,今天都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没事,”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又把手放到了大腿上,“总听望哥提起你,真人比电视里还帅气很多。”
“嘿嘿,是吗。”金伦揉了揉脸,笑得比刚刚又灿烂了些,“咱们都是望哥带的,严哥你也算我前辈了。”
“不敢当啦。”我和他客套,心想这声前辈可是折煞我了,金伦虽然是90年的,比我小了三四岁,但人家是童星出身,13岁就开始拍电视剧了,那时候的我还在上高中,为了高考焦头烂额。
其他几个人也出于礼貌和我说了几句话,我一一回答。陈豫钟让单独坐开的助理给他递烟,用嘴朝我努了努,和他那桌的人说:“苏安人长得好,脾气也不错,是个很棒的孩子,只是还欠点运气。”
“是。”汪余接过陈豫钟的烟点上,在烟雾中看了我一眼,“差点运气。”
我低着头,假装没听到他们的谈话,觉得耳根有些发红,心里知道他们不是在嘲讽我,但还是很后悔跟着过来了。
即使不是一线大牌,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代表作,走在路上有人能认得出他们,不用费心就有赞助商和合约自动找上门,在电视里嘻嘻哈哈一露脸便有无数粉丝为之疯狂。
他们和我太不一样了。
我不应该坐在这里。
我急切地想把自己的脸面藏起来,柳勋却在这时轻轻捏了捏我的后颈肉:“脖子酸啊?我给你捏捏。”
“小勋哥和严哥感情真好啊!”金伦坐在我们对面,笑嘻嘻地调侃道。
“那是。”柳勋摆摆手拒绝陈豫钟递过来的烟,揉乱了我精心打理的发型,“十年兄弟,他那点毛病我都知道。”
“那这么说,小严哥也知道你的毛病咯?”
“我可是完美天使!”柳勋无不得意地卖弄道,引得旁边那桌的人也直乐呵。
“傻逼!”我用手肘磕了磕他的胸膛,一脸笑意地骂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柳勋当然不是什么完美之人,单说他的情史就是一笔烂账,虽然没有一个女艺人公开和他翻脸,但我很怀疑如果他这样继续下去,以后压根没有能合作的女星,拍片也只能拍同志片了。
烤肉熟了,滋滋作响,香气与烟雾缭绕至一块,倒也不是太难闻。我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悄悄打量柳勋的容颜,发现他眼角的皱纹与黑眼圈又更厉害了。
我们都老了。我有些难过地想。对面的金伦笑得最大声,嘴里还叼着自己去向陈豫钟讨来的烟。
我分辨出店里正在放The Once的《You're My Best Friend》,我看到柳勋感受到我的目光而转头看我,我听到金伦正在向我搭话。
可是我一时间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从柳勋的脸庞移开。
“啪。”
柳勋轻轻打了我一下:“看啥,本少爷太帅了吗?”
“嘁。”因为这一巴掌我的目光终于重新被大脑控制,立刻回过神损回去,“一般人只会多看帅哥两眼,却控制不住自己去盯着一坨屎。”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金伦笑得喘不过气。
“什么狗屁理论!”柳勋又气又好笑。
“吃肉吧你。”他夹了几块烤肉到我的碟子里,上头肉眼可见地洒满了辣椒。
我面带微笑,把还冒着油泡的肉片过水涮了涮,塞进嘴里。
“好次!”我囫囵吞枣地咽下,而后由衷地赞美。
“年轻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汪余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总把比他小的当年轻人。
“哈哈哈哈!刚刚、刚刚小严哥讲了一句经典名言,妈呀,不行,我必须记录下来。”金伦还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笑点中,绘声绘色地把事情又重演了一遍。
还好大家没觉得在饭桌上谈论屎是件难以下咽的事,纷纷对我的机智表示了敬佩。
“所以你是今天的嘉宾吗?”柳勋偷偷问我。
“哦,并不是。”我这才想起来没和他说这事,“其实我是陈亚的助理,但是以后你们节目里会有需要人为提示的地方或者需要群演……我大概就是兼顾这个吧。”
“那不错,多露露脸,让观众记住你。”陈豫钟在一旁鼓励我。
“跟着陈亚能学到很多,不怕苦就行!”汪余也出声。
“是!我会努力的!”几位前辈能这么说,哪怕只是敷衍,我也非常感动。
柳勋问完这个便不再开口,开始专心地低头吃肉。我给他烤了几片鸡胸肉,希望对他长肌肉有些用处。我对自己的身材已经很满意了,晚上是绝对不能多吃的。
“啊……这一期下来太累了,我看我得健身了,不然这个季度拍下来得垮。”陈豫钟和汪余闲聊,约他一块去健身。
“还有我我我我!”金伦也跟着举手,然后鼓动他表哥,“笑,你也去吧。”
江陈笑无奈地耸耸肩,也同意了。
没人约陈慑,他凶猛的肱二头肌表示已经不需要更进一步了。
“小勋哥和我们一起吗?”
“我……”柳勋欲言又止,用眼神示意了坐在另一桌吃饭的助理,“有空一定去。”
之后大家又各自抱怨了行程与通告,内容无非是多而杂,劳累命与疲乏心。一直沉默的陈慑终于也在这个话题跟上了节奏。
我垂着眼,一心一意地拿过肉片,蘸酱放入柳勋碟中,过水放入我的碗中。
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最后半小时是用来合照自拍发微博的。
然后各自的助理领回家,相约下一次是在健身房相聚。
柳勋让助理载着我俩回家,一路无话。
“我说……你不唱歌了吗?”等电梯的冗长尴尬中,柳勋先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现在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我看着电梯门反射的倒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也是……唱片业现在不景气。公司把我明年的巡演取消了。”
“什么?!”我惊讶地回身看他,“不是已经计划好久了,怎么突然取消了。”
“开演唱会其实赚的就是人气,回本率很低。现在的人啊,十个喜欢我的,可能只有两三个会去买我的实体专辑吧。公司打算先让我往别的领域走走。唱而优则演?是这么说吧,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我找不到话回他,只能继续沉默。我知道他喜欢唱歌,也喜欢和歌迷互动,取消演唱会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他只要还属于公司艺人,这个就由不得他。
“对了,”柳勋在我要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在我身后低声说,“我明年打算和杨姐,就是我的经纪人,自己开公司。”
“什么?”我又没反应过来。
“杨姐打算自己干,我跟着她,但是我也可以当股东。”柳勋还没进门就开始脱外套,“十年!我早就受不了,我不想续约了。”
“但是公司一直在捧你。”我推开门进屋。
“是,但是我也不想再给他们赚钱了。”柳勋跟着我进屋,把他那双定做的高级皮鞋随意地踢到角落。
我先洗了个脸,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看向已经大摇大摆开我冰箱的柳勋:“随你便,但是你能不能滚回自己家。”我实在不想再听他讲圈子里的事,特别是他自己的工作,我总是越听越愤怒,然后越想在另一个方面羞辱他。
“我家的纯净水在我上次出门前就喝完了。你的苏打水给我两罐。”
“都拿走!然后滚。”每回见着他在我眼前毫无顾忌地游荡,而地点又是我家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想发火。
“你怎么了?”他终于察觉出我有些不对劲。
我深呼吸两回合,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着东西回对面;第二,洗个澡然后躺到床上,你知道我要干嘛。”
柳勋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先是掰开拉环,而后边仰着脖子喝水边用余光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