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东的确有些乏了,加之雪天路滑天又黑,他还真没注意着有人跟他车后尾随着他。
薛印这栋公寓不是封闭式的,楼不新,却也不是那么太古董,门口有门卫,也就是象征性的而已,说白了就是有私家车进入他给人放行而已。
林海东住二楼,小马很快就摸准了林海东的行踪,他瞧着先是客厅的灯亮了,然后是卧室的,他等了半个钟头也没见林海东家的厨房灯亮,他就猜到这个老男人自己在家对付了,在不就是根本饿着肚子。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厚道的冷笑,旋即调头驶离林海东家的小区,大约在九点过一刻的时候小马按响了林海东家的房门铃。
林海东上了岁数,一般都是晚上睡不着,早上起的早。他洗过了澡,披着睡袍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报道呢。
门铃一响他一怔,除了薛印基本没人知道他住这儿,是薛印?怎么可能呢,这都几点了。打仗了?跟阚飞那家伙吵嘴了???
林海东的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紧忙放下腿,趿拉着棉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门口去。
“薛······”后面的话全都断在口中,打开门后的林海东完全愣住,眼前的怎么会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难不成是薛印跟他说他住哪了???
“我给你带的宵夜,还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吃吧。”小马笑嘻嘻,他再怎么成熟毕竟岁数在那摆着,照林海东相比,那心态年轻二十岁呢。
林海东瞪眼,仔细一瞧,没被小马手里提着的食物给气歪了鼻子,当他是小孩牙子怎么的?居然会是肯德基全家桶!!
他连“这里不欢迎你”这六个字都懒得跟小马说,林海东直接就要摔门,而小马眼疾手快,赶紧一个箭步就生闯进来。
林海东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在不部队里操练过,现在虽然是老了,但是伸手依旧比一般人敏捷。要说他差在哪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现在打出一拳的力量弱了不少。
小马被林海东随便的一下子推得往后踉跄了俩三步,险些没撞到对家邻居的房门上。小马捂着脸抬头,眼中尽显一股子阴鸷的冷光,他突然邪笑出来,声音不大,刚好够林海东听见:“我叫了······?”他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林海东气结,第一,他当然不能让小马在他家门口胡说八道,再者,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树要皮人自然得要脸,他不想被周围的邻居发现他哪里跟他们不一样的。
冷下脸送客:“这里不欢迎你。走吧。”
“太肉麻的话我也说不出口,我就觉得你挺好的。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呢,嘿嘿。”前半句说的一本正经,后半句说的油腔滑调,林海东想捏死他。
“你也挺大个人了,有点自知之明。咱们俩个根本不可能。”林海东一脚跨出门外,一脚还在门内,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拉着门把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言辞间怒意不减。
“怎么不可能?”小马上前一大步,变成与林海东近距离的对弈着,眼底目光逼人,“咱俩之间有爱有性,怎么不能?我无论用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思考都觉着咱俩有戏,你瞧,在医院里打针睡着了我给你看着喊护士拔针,你去茶舍跟人喝茶,我在外面等着,知道你没吃晚饭特地给你买夜宵······”
小马的话还未说完,他便被林海东抓着脖领子给扔出了屋,旋即而来的是一声厚重的关门声。
“告诉我你叫啥!”一个狗啃屎咔林海东家地板上的小马撑坐起来拧着脖子低吼。
“听着,”林海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头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对他来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马。他比他大二十岁,林海东认为小马在他面前只要一翘尾巴,他就能知道他要拉几个粑粑蛋,“我看你的所作所为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懂了吗!”
对于林海东的震怒,小马不置一词。等林海东说完话,他竟然问他:“二海是谁?”
林海东愣住,他完全想不到小马拿他的话当屁听。
“薛印又是谁?”小马从地上起身,全家桶倒在他的脚下,“你的俩情人?”坏笑,“那晚儿是你第一次吧嗯?”说着话,小马的眼睛便朝着林海东的下身扫过去,“好了吗?有些凶了,遭罪了吧?”
林海东当官几十年,还真就没几个有这胆子在他面前跟他拧着来,爆脾气一上来着实风卷残云的。
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哪能让人这么气。林海东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就憋气窝火,他谈不上什么贞操或者操守的,只是当真想不到他清心寡欲了几十年,临了临了竟然让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吃干抹净了?
他哪能不气闷!
那天晚上的事儿对于林海东来说像一场旖旎的梦,他梦见了他的二海,说不出的激动,因为那抹精魂都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的梦中过。
07 朝夕之间
林海东在梦中坐着时光机器又回到了他与马铮海十八岁那年,他们偷尝禁果的那一瞬间。他们热烈的抱作一团,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四肢交缠,然后他听着他的二海柔柔的唤他,咬着他的耳朵再跟他打商量:“东子,我来行吗?”
林海东一愣,低着头去看病弱的马铮海,那一霎,他心痛难当,突兀的就想到了那一次之后马铮海才缠绵病榻再也没起来,他满心的愧疚,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要的结局一定不是那样的。
他松了力道,称了梦中马铮海的心意,只是一个妥协而已,便能救回一条人命改写他们两人的命运。
只是爱而已,何来上下之分呢。
一样快乐,一样疯狂,一样的酣畅淋漓,一如那年那般······
结果······这不是一个梦!
屁股上的那点事实在难以启齿,忍气吞声的林海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被折腾了半个月之久。
他醉酒狼入虎口这事儿也不是毫无益处的,起码他屁股好了之后发现个事儿,他不便秘了咳咳······
林海东沉下脸,决定对小马用“冷处理”,他的心就算不是石头做的,这么些年也早已被顽石裹得紧紧的。
对于小马热烈的追求他除了厌恶之外别无其他,对小马不打不骂,就把他当坨屎臭着。
林海东关了客厅的电视跟大灯,没理睬小马,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很刻意的把门在里头反锁。
第二天一早林海东就走了,也没管小马的死活,结果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小马不但没知趣的滚走,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行李都搬过来了。
他没钥匙,怎么搬得行李?
难不成敞着门回去搬得???
“你回来了,我这人傻,你看你昨晚也没说撵我走,我自己一琢磨,嘿嘿,你这不就是默认了咱俩的关系了吗?”小马像个保姆,把本来就不怎么脏乱的房间打扫的真的“脏乱”了。
害的林海东找不到空调遥控器在哪儿,不知道烟灰缸去哪了,不习惯毛巾被改动了位置,手纸被变换了角度,生气,但他忍着。
小马做的晚饭林海东不吃,就是无论小马跟他说什么他都一概置之不理,全当小马是个屁,根本不存在一样,以往下班回到家啥样他还啥样。
“那个什么,我把咱家的门锁换了,嘿嘿,这是备用钥匙,你拿着点,省着到时候你打不开门儿。”
“……”
“我叫马来西亚,你知道的。你看咱俩都同居了,能不能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一下,啊?哈哈哈哈。”
怒不可遏!林海东就是老成干事儿稳,基本喜怒不形于色。他闷着头不回应,惹着那点心火低头吃他自己顺路捎回来的晚餐。
对面的小马终于消停下来,知趣的没在没话找话说。可他那俩道目光实在令林海东烦躁,怎么瞅着像一条发了情的公狗,时刻准备着扑过来跟母狗交配呢???
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给他另外的手机发短信的时候,听那话茬挺深沉个事业型男人,说话滴水不漏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目的性——双赢互利。哪儿像现在这般,没皮没脸的像个无赖。
不同于林海东的偷想,小马则是在回忆那夜的旖旎,对于林海东的姓爱角色他心知肚明,这老男人是个纯1,他那天是中大奖了才被他偷了个便宜捡。
他就喜欢林海东这款成熟男人,有味道不说特有感觉,他真是恋爱了,只要偷偷瞧上林海东俩眼他弟弟就跟他闹妖……
尤其那天晚上,被他压在身下的林海东像极了一头被敌手咬住喉管的雄狮,不甘心却也不反抗,嗥叫着从头到尾不示弱,更像似对爱人的一种包容跟迁就,所以这才成全了他的美事儿。
“美国,你咋不搭理我呢?”
“……”美国?他叫谁呢???
“你也不跟我说你叫啥呢,那我叫马来西亚,你干脆叫美国得了,嘿嘿。”
“……”啥食欲都没了,原本就没怎么吃饭的林海东索性撂下筷子起身走了,他真受不了小马这闹腾劲儿。
拿着干爽的浴袍去浴室洗澡,林海东都把衣服脱光了才想起个事儿来,赶紧走到门口把浴室的门锁上。
他倒不是怕小马,真要动起手来小马未必是他对手,可他都多大岁数了?五十多了,还跟三十来岁的小伙子打架,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很多事情没必要大动干戈,他不动手也不动口,就臭着他,等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从他这走了。
咣咣咣,马来西亚在砸他家厕所的门。
林海东一怔楞,居然感到心慌。
“美国,开门儿,我撒尿!”
“……”低头洗脑瓜子的林海东自我催眠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赶紧的,我憋不住了美国。”
尿裤子谁管你呢!
“算你狠!”
林海东真就没管他那事儿,楞就没给他开门。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出来,小马意见换好了家居服倒在沙发上啃苹果呢,哪儿像什么尿急的样儿?
小男人啃着苹果从沙发那儿仰脸跟他眯眼笑,像似会读心术似的读出了他眼中的那丝不屑,笑呵呵的说:“啊,我憋不住了,开门楼栋里浇灰来着。”
咣!
摔门声。
沙发上的小马捂着肚子乐,这老男人太可爱了。
自从小马住进了林海东家便有些不务正业了,整天到晚不想去公司,时时刻刻就想赖林海东卧房里不出来。
其实林海东都知道,他每天一走,小马那家伙就会偷偷进他的房间,偷他的内裤,摸他的衬衣,也躺他的床枕他的枕头了吧??
家里头无缘无故的就多出一个喘气儿的来,林海东始终没顺过架子,他不习惯多一个人的生活,这几十年他自己已经生活的“独”了。
这天,实在忍无可忍的林海东下班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套门锁,不是锁大门的,是锁他卧房的!
又过了一周,林海东在浴室洗澡,无意间碰掉了下水管子跟墙壁间的装饰花丛,结果一个黑洞洞的镜头暴露出来,老男人怒不可遏!
洗了一半的澡冲出浴室的林海东只草草在下身围了一张浴巾,头发丝儿上还挂着水珠,脸上还躺着水呢。
小马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扑腾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认错的态度特别的诚恳,哐叽就给林海东跪下了,委委屈屈一脸讨好的说:“美国,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给你往浴室里塞摄像头了,你就饶过我这次吧行吗?”
林海东攥拳头攥得骨节咯吱咯吱作响,他真是快要破功了,那点官家风范是个毛,他现在就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还真他妈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幼稚小儿!
看着小马那一脸的小狗样,林海东最后还是忍下了,他疏于防范被这家伙知道了住处,不宜跟他硬碰硬,邻里邻居的听见了不好。
第二天林海东出差,一周未回,任小马怎么给他打电话他都只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于是,寂寞了,难耐了,伤心了,矫情了的小马借着引子把薛印叫到了“家里”做客,其实也是借着这茬跟薛印拉近关系。
薛印在电话里连续三次跟小马确认他的家庭住址,直到他真的敲开了林海东家的房门那一刻,他信了一些事情……
小马跟大哥潜规则了这是???
被大哥金屋藏娇了???
他俩坐一块说说唠唠的,最后才发现俩人说到俩岔子去了,不过小马搞清了一个事儿,美国就是林海东林厅长,我擦!!
薛印也似乎后知后觉,敢情小马不知道大哥是林厅长,晕!他做了什么……
一阵尴尬!
俩人各怀鬼胎的一顿鬼扯,最后薛印告辞离去,越发觉着这事儿有些诡异,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们男未婚男未娶的,既然志同道合就算因为利益的关系走到一起做个伴儿也很正常啊。
一周后林海东回来,薛印邀请他去家里过圣诞节。他真心没觉着小马没跟林海东说那天他去“他们家”的事儿,于是又闹了大乌龙。
当林海东在薛印那儿撞上了同样被邀约来的小马时,老男人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在的这一周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难不成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林海东老来老来被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给办了????
“薛印,你知道了什么?”
“大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俩人异口同声,接着一块无语。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瞅瞅薛印,林海东恢复常态,他说:“走吧,去阳台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