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内木棉花号哪也不去;让妮娜好好陪陪她;请张永宝回船上保护。挂断电话删掉通话记录;回身追上被他顺走手机的中年男人;笑道:“先生;这是您的电话吧”对方只道电话掉了;接过手机千恩万谢。
李虎丘坐在马路边;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刚好跟前几天马春暖的境遇来了个大掉个儿。这点为难对虎丘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他只要打个电话给陈天浩兄弟;什么困难都解决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贼王已记不得有多久没干搙包儿翻兜的勾当了。潜藏在心底的对旧日记忆的留恋催促着他快去重操旧业;仿佛家里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正等着他。这种情愫就像挥之不去的心魔;又似心血来潮不可阻挡。他站起身;开始遵循旧日原则在人群中搜索目标。
时过境迁;当年偷是为了生存;守篆湖道义便放手施为。如今为了一时兴趣去偷;虎丘忽然发现竟似不知从何偷起了。随着年岁阅历的增加;他已懂得每个人都不欠他什么的道理;从前他眼中的为富不仁者;绝大多数不过是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普通人。现在的人也已不会把钱捆绑在大腿上;大家都带极少现金在身上;大笔支出都是转账刷卡。堂堂华夏贼王谨守老幼病弱不偷原则;又想;偷一回就不能只偷某个中年男人积攒多日几百块叙库。于是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除了银行;没什么值得他下手的目标。
银行门前;一位老年妇女刚从里边出来;犹在将一包钱往兜子里装时;一辆摩托车飞快驶过;后座上的小青年在一瞬间从老人手中把包夺走。摩托车飞驰而过。老年妇女被吓的惊呆在当场;在场中人有吃惊大叫的;有赶忙掏出手机要报警的;更多的只是老远看着。眼睁睁见摩托车飞驰而去。便在此时;斜刺里忽然飞出板块砖头;刚好砸中摩托骑士的头盔。掷砖头的人力道运用已达妙到毫巅境界;摩托骑士被瞬间砸翻;摩托车失控滑倒;横着滑出去老远才停下。车上两个小瘪三躺在那儿翻身欲起。丢砖头的李虎丘三两步走到二人近前。
“谁是哪个瘪三丢的砖头”摩托骑士挣扎着站起叫骂着:“想搞死人吗”忽然发现李虎丘正蹲在跟前看着自己;吃惊的问道:“砖头是你丢的”李虎丘点头笑道:“可不就是我丢的。”坐在车后夺包的小青年此时已挣扎站起;奋力来到虎丘身后;抬腿便是一脚。李虎丘恰巧在此时站起身往旁边一让;小青年一脚踢在摩托骑士的头盔上;把刚站起的摩托骑士又踢翻在地。
李虎丘劈手从他手中夺过老太太的钱包;理也不理这哥俩;转身回到银行门前将钱包交给老太太。再回身时;本以为那哥俩多半趁机逃了;却没料他们还在原地;摩托骑士躺在地上做痛苦挣扎状;小青年指着李虎丘理直气壮在喊:“你不要跑;你打伤人了你晓得嘛我现在就报警;我要让你吃官司。”
李虎丘懒得再搭理他;正打算离开。便在这时警笛声入耳。一辆警车迅速开来;两名警察从车上跳下来;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的又高又壮像半截黑塔;女的又小又瘦;长的玲珑剔透雪白娇俏。看见虎丘便不禁一愣神。李虎丘一双贼眼忒毒;已先于她认出这位女警官正是上次打赵阳时那位出面打抱不平的红衣少女。原来这小妞还真是个警察。
小青年摔倒后磕破了头;捂着脑袋一脸血污跑过来;颠倒黑白说虎丘用砖头伤了他朋友。李虎丘则向女警官解释了事情始末。这位叫拧灵的少女警官明显流露出对虎丘的解释不感兴趣之意;先指挥又高又壮像保镖多过搭档的男警察将受伤的人弄上车;说:“这俩人伤的都挺重的;得先送医院。”又对虎丘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伤的人;这儿不是交代问题的地方;先跟我们回分局再说。”李虎丘说:“别介啊;我是打抱不平;凭什么跟你回分局呀”拧灵小手插兜;左右看了看问:“你说自己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谁能证明”
李虎丘微微迟疑;左右看了看;刚才那位被抢了包的老太太已经匆匆离去;四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但在小青年凶狠的逼视下;没有任何人愿意出面为他说句公道话。自扫门前雪;莫管瓦上霜。李虎丘无可奈何只剩苦笑。
“你要没什么可说的;就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跟我回分局再谈吧。”拧灵面无表情;晃晃手上的铐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鸟变的;更不要认为你敢动赵阳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犯到我手上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分局临时问询室内。
“姓名”拧灵执笔在手;一丝不苟问道。
“李虎丘。”久与人民无产阶级专政打交道的贼王惫懒答。
“性别”拧灵继续按套路走。
“雄性。”李虎丘忽然没按套路出牌。
啪的一声;拧灵小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虚张声势叫道:“你给我老实点儿”说着又问了一遍性别。李虎丘说你看着填吧。拧灵喝道回答男或者女李虎丘存心气她;坏笑说那就女吧。拧灵居然不生气;认认真真在笔录性别栏后面写了个女字。然后说;“这可是你自找的;回头别怨我把你送女子看守所去。”李虎丘调笑说:“那你就是看守所的救苦救难活菩萨了。”拧灵忍俊不住;笑一声又强行忍住;捂着嘴将笑意憋回去;说道:“都落到我手心里了还有工夫跟我耍贫嘴;我知道你功夫了得;但你别忘了国有国法;我要想制你;分分钟都有办法。”
李虎丘笑道:“说的是;外面人都说;公检法国地税;人民教师黑社会;最厉害的就是你们这身老虎皮。”
拧灵对他的嘲讽似不在意;站起身来到李虎丘面前说道:“我这人平生没其他爱好;就喜欢几手功夫;你要想我放了你也不难;只要你识相的跟我回去教我几手。”
李虎丘的手从铐子里抽出;在头上挠了挠;表示可以考虑。拧灵吃惊的看着他把手抽离了手铐;指着他;一下子没问出来。李虎丘故作如梦初醒状;忙又把手伸回铐子里。笑道:“别紧张;我就是头皮刺挠。”拧灵赌气过去将铐子又锁紧了几扣。李虎丘笑嘻嘻提醒她:“你钥匙掉了。”拧灵一愣;先摸了一下衣兜;然后迅速低头看一眼。李虎丘再把手从铐子里抽出来;将钥匙递到她眼前说:“喏;在这儿呢。”
拧灵目瞪口呆;小嘴巴张的老大说:“你神了”追问:“怎么做到的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李虎丘问:“想学吗”拧灵用力点头。李虎丘道:“明天晚上我要参加一场拍卖会;在那之前我都闲着没事儿干;只要你管我一天吃住;我便教你几手绝活儿。”
第三六六章慢腾腾;煮一杯正道清茶
高楼林立的黄浦江畔;水湾形成的三面环水格局里淤积出一块风水宝地;苍翠古木荫蔽习习中平地竖起一座小院。在一派喧嚣繁华里大隐于市。若说陈天浩的宅子是雄视三江海迎八方;这座小院却是据水一方深藏不露。这里便是拧灵的家。李虎丘随拧灵穿过繁华似锦并仍在不停锦上添花的申城核心地段;来到这座傲据城中地坐拥城外心的小院。仿佛前面是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心境;忽然一转便到了小巷流水人家。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小院虽小却占据了城内核心之地;等闲人想在这里闹中取静岂非如做梦李虎丘对拧灵说;“能在这里拥有这样一方天地的人一定很了不起。”“还行吧。”拧灵不在意的向前方大树下水榭旁一指;“喏;人就在那儿呢。”
古木下有白发萧萧老者正在江边垂钓。拧灵径直走过去说:“我回来啦;还带个朋友来;暂时在家里住一天。”摆手招呼李虎丘过来;“喏;就是他;叫李虎丘;别看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功夫却高的没边儿。”老者慢腾腾收了钓竿;提起脚边鱼篓;回看虎丘时;只见他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看上去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慢悠悠走向小院;边走边言:“你这臭丫头眼中;随便哪个江湖骗子的功夫都高的没边儿;一个女孩子;成天到晚只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成何体统”
拧灵对虎丘说;你就跟我一样叫太爷爷好了。李虎丘微笑点头附和一声。老者驻足在李虎丘面前;注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说:“一个人通常年轻时有眼力;年老后有眼色;年轻人最难得是既有眼力又有眼色;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最要不得是把很好的眼力当做眼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李虎丘不卑不亢笑道:“我与农秀两面之缘泛泛之交;大概还用不到您这几句提点。”老者微微怔了一下;额道:“如此最好”
拧灵走过来说:“人家是我费心请来的高人;答应了要传我几手功夫;要是让你给破坏了;害我学不成功夫;你就负责送我上少林寺学功夫去。”老者对她极为宠溺;闻言丝毫不以为忤;只说:“你哪回不这么说却也没见你学到了什么真功夫。”老者说罢再问虎丘:“你会功夫”李虎丘环顾四周;江边小船里趴着一名狙击手;水岸古木上藏着一位手足粗大的年轻人;其他隐蔽之处还有几人;虎丘分别向这些人挨个招手;然后笑道:“估计比负责您安全的这几位要强上一点点。”
老者大为惊奇;“你居然能看破他们几个的行藏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你究竟是何人”老者已经听拧灵说起过虎丘的姓名;所以当他问虎丘是何人时;问的一定是虎丘另一个身份。一个拥有这样身手的年轻人;绝不像有闲工夫来教小灵儿功夫的人。老者把问题想的复杂了;没料到李虎丘偏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此地。虎丘直言不讳说:“我是自由社的大龙头;这个答案您满意吗”老者稍稍思索片刻;沉吟问道:“陈天浩兄弟的新老大”李虎丘额;“正是晚辈。”老者面色肃然道:“请院中看茶”拧灵在一旁看着;大吃一惊;老祖有多少年未对谁道一个请字了反正从她记事儿起便没听说过。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摆着茶桌。老人和年轻人对坐品茶聊天;拧灵在一旁坐立不安云里雾里。
老人说:“陈天浩兄弟的事体牵连了很多人;影响面还在扩大;小赵亲自出面主持这件事;扫清寰宇的决心不小呀。”
李虎丘说:“我只是个江湖人;上面那些人之间的成王败寇的勾当我不感兴趣。”
老人笑道:“你要真的只是个单纯的江湖人;今时今日早已亡命天涯;哪里会有余暇坐在我面前喝茶聊天”
李虎丘道:“我其实到现在还是榜上有名的大通几;而且是东方和西方都在通缉的头号恶贼;如果不是前阵子立了寸功于国;此时此刻还真如您所言;不知道在哪里亡命天涯呢。”
“一个人就敢与天下为敌;小伙子好大的气魄”老者微感惊讶之余赞叹道:“猛虎不会在意领地里多一只小猫;一个人想要成为天下公敌;先还得有天大的本事;陈天浩兄弟我是知道的;海上大班拎得清的人物;踩在黑白之间近二十年;你能降服他们;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李虎丘并不自谦;笑道:“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有一支很专业的团队。”
老人道:“人贵自立;靠人是一时;靠己才是一世这道理不深奥;可惜却很少人愿意用心体会;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已晓得你是谁的孙子;你老子是哪一位;你能在这样的背景下仍坚守自己的道;很不错”呷了一口茶又道:“身处水深火热穷街陋巷;身上却还能保持这份淡定从容;更不错”
虎丘道:“水深火热这个词用的好;两样凑到一起刚好是一盆洗澡水;岂能不泡个自在穷街陋巷不等于穷途末路;侯门豪家深似海;未必就比穷街陋巷的日子好过;我求的是自在。”
老人呵呵一笑;“求自在者常不自在;要我说你最近一定不太自在;所以才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李虎丘微感惊诧;问道:“您何以见得”
老人道:“据我所知;你那位老子和姓谢的小子的确厉害;作为政治人物;洁身自好进退裕如;最重要是实力强横底牌深厚;可以说他们身上已几乎无懈可击;但政治从来不是孤立的游戏;老子身上没有破绽;儿子身上却是漏洞百出;换成我是你老子的政敌;一定会在你身上想办法。”
李虎丘对老人的话深以为然;他也已猜到老者的身份;传闻申城农家逸园号称小中南海;农家深处有位老神仙。解放初期**搞公私合营;强行兼并私有企业;总理在中南海盛宴邀请国内各个行业私有企业的精英大佬;其中轻纺工业和粮食加工业大鳄农逸夫正是第一位在公私合营合同书上签字的企业主。他也因此得到太祖赐予的红色资本家的称号;不仅成为总理的座上宾;更曾经在中央担任经济建设小组副组长。如今;这位老者的长子已是位列仙班;站在那山峰之巅上的人物之一。这位老神仙在申城帮中威信极高;可以说是对今上都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他都这么说;足以见虎丘目下状况不容乐观。
“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李虎丘举杯问道。“据我所知;农家以商传家;从不参与党内权利纷争;您家的那位大先生虽然身处庙堂之巅却从来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农逸夫道:“天下熙熙为利往;老头子一百岁的人了;没什么利可争的;放纵情怀说几句废话只想为正道留一点骨血”老人斜望残阳;饮一口茶香;继续道:“政者;正也。御政之;鼎新革故。可惜今日人心不古;执政而不正;邪风鼎盛。李谢二人都是善为事者;又都难得的不拘泥于陈腐世俗;有鼎新革故之志;这样的人物政道百年仅三五人而已;无不殉道于理想;老头子由衷希望他们能成事。”
农逸夫的话令李虎丘陷入沉思;农家以商传家已有百年光景;百年间华夏天下风云数变;农家崛起周旋于乱世;屹立飘摇于赤潮中;至今日成为华夏第一的赤色豪门;这位前代掌门的政治智慧深邃如海;虽然已是百岁高龄却不难看出他思维依然敏捷。这番话是在提点虎丘当心提防李援朝的政敌针对他下功夫。事实上那些人早就在做了;只不过没能拿他如何罢了。一时没奈何并不等于始终无可奈何。农逸夫的话已明白无误的有所指;有大人物正企图在虎丘身上打开对付李援朝的缺口。
农逸夫说这番话的目的或许并不仅于此;但一片赤诚确然无疑。李虎丘观人早已脱离察颜观色的层次;他看的是人心;正者心音弘大稳正;心怀叵测者心音絮乱邪祟。农逸夫正是前者。虎丘沉吟片刻后郑重道:“晚辈正身处于逆水寒流中而不自知;多谢您赠予的肺腑直言;一语点醒梦中人。”农逸夫摆手道:“你我见面实乃奇缘;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