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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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婿-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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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馨吓了一跳,一时没敢抬头,忙安分跪好,心里来回想着哪里惹了皇上不快。

萧澜说完这一句,直接将她晾在那儿,接着看手中的书卷,延湄看看闵馨,又转头看萧澜,她不知有何事,却也不问,反正不管怎样,萧澜都对。

耿娘子端了延湄的甜汤进来,延湄喝几口,举着羹匙喂萧澜,萧澜就着她的手喝了,两人分完一盅甜汤,闵馨的腿已经快跪麻了。

“皇上……”,她忍不住往上觑一眼,磕巴道:“微臣、微臣……”她倒是想认个错,但想了一圈没想明白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适。

“再过不久,你就不必如此自称了”,萧澜淡淡道:“王妃是一品,你这品级升得不慢。”

闵馨打个怔愣,稍稍抬头:“王妃?”

“莫跟朕说你自个儿还不知晓”,萧澜挑挑眉,“你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了宁王?就等着这几日宁王府谴人上门说亲。”

一道惊雷。

闵馨脑袋‘嗡!’一声,顿时脸色大变——说亲?!给谁说亲!闵蘅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起过!

闵馨吓坏了,“咚”地磕了个头,慌道:“皇上是不是在消遣微臣……”

“朕有那个闲功夫?”萧澜冷笑,“这般瞧着,你倒真像是不知晓,也罢了,朕只一句话,宁王有意,你莫辜负了人。”

闵馨脸色发白,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上头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欠了旁人的债?”

闵馨心如死灰,根本没听懂萧澜在问什么,萧澜手指敲了敲桌子,慢声道:“傅二公子。”

这几个字犹如一线火光让闵馨眸子亮了亮,延湄一听提到傅长启略略意外,出声问:“你欠了我二哥的债?没还?”

闵馨脸上一阵火烧,不知这事怎还被萧澜知道了,有口说不清,只得点点头,延湄不知想了什么,自榻上站起来,走到闵馨身边,半蹲着身子看她。

闵馨被萧真提亲的事惊得一身汗,延湄这样盯着她瞧,瞧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延湄看了她老半天,最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又坐了回去。

“闵太医”,萧澜眉间一动,神色冷了,“朕身边缺不得宁王,亦少不得傅大人,但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多得很的。”

闵馨紧咬着嘴唇,这句她听懂了——她那点儿心思八成早被萧澜瞧透,这是警示她,此事若理不好,宁王府和傅家都不会有什么,只能拿她来开刀。

“皇上”,闵馨张张嘴,萧澜却看也不看她,端了茶盏,花公公一扫拂尘,“闵太医。”闵馨红着眼睛,跪一会儿,只得先行退下。

出了赤乌殿,她抹两把眼睛,直接便往太医院的东院去寻闵蘅,结果闵蘅不在,去了乐游苑。

闵馨气得直跺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哇一声哭了。

等闵馨走了,延湄坐在桌旁,托腮看着萧澜,萧澜唆口茶,道:“半天了,在想什么?”

延湄嗯了声,说:“二哥想要闵馨。”

“……”

萧澜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问:“怎么猜的?”

延湄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猜,手指在桌上随意地画两下,说:“二哥,不让旁人欠债。若让,就是有旁的想要。”

萧澜捏她鼻尖,示意继续说,延湄觉的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努嘴:“没了。”

萧澜笑了两声,片刻止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延湄奇怪地看着他,凑过去捏他的脸,片刻,外头禀说刘院正到了,萧澜点点她,延湄一本正经地坐回去,萧澜宣人进殿。

刘院正多半时候是在敬思殿给萧澜请脉,赤乌殿隔五日方来一次,是以免闵馨大意,他要来给皇后查脉,不过今儿并不是日子。

他躬身进殿,捧了脉枕出来,萧澜略一抬下巴,“先给皇后请脉。”

延湄刚刚才诊过一次,疑问地看着萧澜,萧澜笑道:“再诊一次。”延湄也就不问,乖乖伸出胳膊。

刘院正躬身上前,半晌,撤回手。

萧澜问:“如何?”

刘院正回答的明了:“一切安好。”——跟闵馨说的并不差。

萧澜点点头,让他接着给自己诊脉,刘院正觑一眼龙颜,上前,诊完,圣体金安。

例请完平安脉,刘院正便退了出去,萧澜在殿中又与延湄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了敬思殿,刘院正也被召了过去。

“现说实话”,萧澜脸色不再如刚刚那般温煦,沉下来,道:“可有什么不妥?”

刘院正刚去赤乌殿的路上已得了大太监的话,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时恭敬回话:“臣不敢大意,不过方才细细诊过脉,皇后娘娘的确脉象平稳,凤体安康,皇上的脉象有力,亦无不妥之处。”

“嗯”,萧澜微舒口气,面色稍霁,是他想多了?

刘院正见他仍是眉头微蹙,自然也不敢放过分毫,道:“皇上或皇后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萧澜想了想,延湄倒没有,而他自己……萧澜一手覆了下额头,道:“最近天热,出汗,非是大汗淋漓,细汗,朕自己也无所觉,不知算不算。”

第119章 心迹

他这样说,刘院正更不敢大意,想了想,道:“还请皇上允准微臣再请一次脉。”

萧澜颔首。

刘院正打曾祖父那辈起便是杏林中人,又在太医院近二十年,还不至脉都把不准,他屏气凝神又诊了一回,结论和刚刚一样——萧澜脉象平稳有力,并无丝毫虚浮之态。

可正因为这样,他面色更加凝重。

“除了略微发汗,皇上可还有甚不适之症?不一定与疼痛沾边,也或许如心绪烦乱等,再或许饮食上可有什么影响?”

萧澜蹙眉回想,他身体的底子还是很硬的,最近也没什么不适,偶尔看折子时间太长,肩膀发酸罢了,但揉按揉按便好,胃口与之前差不离,夜里歇得踏实,一向也没心烦意乱,这不好好的?

他缓缓摇头:“暂时没感到旁的。”

刘院正顿了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若单单是“发汗”,在这六月天里,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算不得病症。

他不敢轻心,半晌,道:“微臣斗胆……”

话到一半儿,萧澜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摊开手,示意他上前,说:“无妨。”

——没有外伤,脉象上也诊不出来,他们同时想到了“毒”之一事上,萧澜眼下学医,已将穴位图默过,晓得刺虎口处的谷穴能试出是否中毒,因也不顾忌那些伤不伤龙体的小节,查过再说。

捻针刺入穴位,刘院正比萧澜紧张得多,“皇上可有酸痛之感?”

“酸疼倒没有”,萧澜细细感受了下,“只略微有一点儿麻。”

刘院正稍松了口气——不是中毒。

可随之又一紧,谷穴发麻……的确有蹊跷。况且并不是只有毒药能害人,而有些慢毒,在刚开始时,也不能完全试出来。

刘院正撩袍而跪:“臣万死!”

“先起来罢”,确定真有蹊跷萧澜面色反而愈发平静了,沉吟道:“多久能查出原因?”

……这个真不好说,刘院正更担心的是萧澜的身子,若查不出其因,不能对症施治,稍拖上些时日还不知会发生甚么变故。

萧澜看出他的焦虑,晃了晃腕子,道:“朕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一时半刻的还出不了大事,查出是甚么人,自然就能寻到根儿了。”

刘院正闻言稳了稳心神,他是个实干的人,也不说那些虚话,原地想了片刻道:“自打皇上回京以来,去岁冬受过些外伤,从诊治到开方再到煎药,都是微臣带着太医院的小徒全权经手,应不会有问题。之后调理身子的补药虽有其他太医的方子,但药方都要存档三处,臣全部都能背下来,药呈上来之前,内侍亦得试过两回,想在这中间做手脚,着实不易。病从口入,倘使不是在药里,便只能是在日常的吃食中,臣请令查御膳房。”

萧澜眉间动了动,一手搭着旁边的玉如意,却道:“晚些再给皇后诊一次脉。”

——延湄与他同吃同住,他心又提起来了。

刘院正应声,他也想到了,可皇后今日并没说有“发汗”之症,他正想着,脑子里忽然一动,道:“平日里,可曾有皇上进食但皇后不曾进食的东西?亦或者是相反的。”

“很少”,萧澜道,他与延湄都不怎么挑嘴,又吃住都在一处,还真是不分,刘院正欠欠身,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就出在这儿里,但一下又摸不着那个线头,太医院所有的方子都在他那备案,但御膳房并不归他管,他得去细查。

躬着身子刚倒退了两步,他谨慎起来,说:“皇上恕罪,您龙潜之时微臣尚未在身边,只知皇上曾力克匈奴,也受过些伤,不知是否用过甚么奇特之药?”

“都是些皮外伤”,萧澜道:“用的大多是治外伤的金创药,只是当日的大夫现仍在军中,闵太医……”

萧澜忽停了停,沉默。

刘院正还躬身等着,见他似乎有点儿出神,低声问:“皇上?”

萧澜眯起眼,神色稍起了变化,冲他招手,刘院正躬身上前,听见萧澜吩咐:“御膳房先不必查,你今夜当值,去一趟乐游苑,查一查太后的用药。”

刘院正一愣,不知怎突然拐到太后那儿去了,太后一向是指定闵蘅的……闵蘅?!

他蓦地闭紧嘴,一下冒了冷汗。

萧澜指指花生,让他跟着同去,又对刘院正道:“奇药倒不曾用过,但朕曾闻过一段日子劣香。”

闵馨在没人的墙角哭了一阵子,又红着眼去找了一趟闵蘅,闵蘅还没回来,她只得拖着步子回了西院。

回去发了半晌的怔,她渐渐冷静下来,又不想去找闵蘅了。

这是在宫里,现找到他定也说不清,只会更气,万一叫旁人听见一句半句的,这事儿没影儿也要传出影子来,那她真就没有余地了,这样想一想,她反倒沉下心,直忍到下值才脑子空空地出了宫。

她走得比平日慢许多,路过个墙角还要默默站一会儿,直到日头现了余晖才出宫门,没有看见马车,她随手捡了两块儿石子狠狠扔出去,正负气,听见身后有人道:“嘟囔什么呢?”

闵馨一回头,看见傅长启正站在她身后,她也不知怎的了,这时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撒腿就跑。

跑了一阵儿,她又气喘吁吁地停下,小心翼翼回头看,见傅长启仍旧是弃车不坐,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

闵馨不跑了,保持着那个弯腰喘气的姿势直到傅长启离她只有几步远,傅长启还是笑吟吟的,开口:“跑累了?”

闵馨忽然来了气,扭头就走。

但这和刚刚跑的又不一样,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不知走了多远,闵馨感觉有些不对。

不,不应该说不对,是奇特。

感觉有些奇特。

傅长启应该不是要顺路捎她去傅家,那他跟着自己做什么?他知不知晓萧真要说亲的事?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刚刚没来由的那般,他既没有直接走好像也没生气,还跟在她身后……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闵馨心口砰砰跳,她今日心力都耗没了,脑子浑噩,胆子倒大了一回,霍然转身,用手里已经攥热的小石子扔了傅长启一下,没头没脑地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石子打在傅长启身上,不轻不重的,随即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傅长启似乎叹了口气,弯腰,把石子儿捡了起来。

那小石头被闵馨攥了一路,尚且带着些微的汗湿和温热,傅长启随意抛了下,接在手心里,轻悠悠吹了声口哨。

闵馨看着看着,腾一下脸红了。

傅长启冲她扬扬眉,往前走,闵馨在原地站了片刻,低头跟上。仍旧是一前一后,只是两人位置来了个颠倒。

金乌西斜,余晖照着已经被晒热的青石路,丝毫没有凉快,闵馨衣领里都是汗,可心头的着慌和烦躁却渐渐散了些,她瞄一眼傅长启的背影,心说这长街再长些就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走多久,这长街便现了尽头。

眼瞅着要到街角,闵馨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急得两只手纠在一处,正要出声,傅长启却蓦地转过身,停了步子。

闵馨:“……”她把那个“傅”字勉强吞了回去。

傅长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闵馨原本窝着火,被他这般理直气壮地一看,反倒心虚了,往宫墙根儿蹭两步,道:“我今日、今日不去定国公府。”

“嗯”,傅长启应了一声,一边眉毛挑起来,开口:“闵大夫在心虚什么?”

他不开口还罢,一开口闵馨立时怂了,缩了缩肩膀,说:“我没有。”

“呵”,傅长启笑出声,把她从头到脚看一眼,“看来,要提前恭贺闵大夫了。”

闵馨睫毛打颤:“恭喜什么?”

“恭喜……”傅长启弯了弯腰,“恭喜闵小大夫要做宁王妃啊。”

闵馨一巴掌拍在身后的宫墙上,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闵蘅、萧真、傅长启,甚至于皇上和皇后,所有人都晓得了这件事,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闵馨平生一股怨气,伸手想推傅长启一把,可惜他二人虽然说着话,但站得并不近,约三步的距离,她想推还够不着,只得撑着一口气,愤愤道:“是又怎么样!关傅大人什么事?”

“哟”,傅长启站直身子,打袖中摸出张纸来,展开,在闵馨眼前一晃,闵馨立刻便认出来了——是她之前写的那张欠条。

闵馨想到萧澜的话,面红耳赤,伸手要去抢,傅长启一转腕子:“怎么,想赖账?”

闵馨怒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心里清楚!”

她声音稍大了些,等在不远处的车夫和小厮都朝这边望了望,闵馨有点儿恼,直接喊了声:“傅长启!”

傅长启盯过来,眼神微沉,闵馨咬咬嘴唇,小声说:“当日、当日……”

“当日什么?”傅长启一哂,带了点儿懒洋洋的姿态,说:“白纸黑字,岂是你想赖就赖?几十两银钱不多,但若放在行商人手里,从当日到现今,早已银钱换了物,物再换了钱,折腾几番,几十两变为几百两。”

这话有些耍无赖,闵馨没有料到他这样说,瞪大眼睛看着他,傅长启却得寸进尺,慢慢道:“几百两,放在寻常人家,能好好娶房媳妇了。”

闵馨张着嘴,怔在原地。

她这里尚且没反应过来,拐角的另一侧,却已经有人咬紧了牙。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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