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凤惊燕开口,燕非离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离儿要是回来的话,是绝对不肯让别的男人看见主子您现在的这个样子的。”
“……”凤惊燕惊觉自己大约是脸颊发红,整个人仿佛藤蔓一般缠在少年身上。
“不然,我会想杀了他。”
“……”大约知道少年想说什么,凤惊燕又不是很确定。
“而且,主子,相信我,我真会那样做的。”
“……”
“也是不可能由主子性子,再随意就弄掉一个我们的孩子。”
“……”
“若是再有,主子要为了离儿生下来。若是有下一次,离儿怕会忍不住伤害主子。”
“……”
“所以,主子愿意离儿回来,然后给离儿一个可以正当吃醋,正当生气的身份吗?”
“……你要的有点多了。”凤惊燕愣了愣,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头,感觉那柔软的发丝好似海藻一般地纠缠着自己的手指,居然就恍神了许久。
燕非离没有说话,只是很有耐心,从额头到嘴唇,再到锁骨,将她亲了个遍。在这等待里,脸上居然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表情。
凤惊燕忍不住觉得自己该是好好想想的,少年要的这些个东西,可不是那些个可以随便打发的奖赏,若是真的给了他,这其中交出了多少主动权,她自己是清楚的。
和少年以“主子和下人”的身份相处,自然是愉快的。可是,换做这样的身份,又不免会有许多新的麻烦。这些年,凤惊燕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在与人的相处之中,掌握主动权。
若是真的将这些给了少年……凤惊燕忍不住觉得微微地惶恐。
那会是如何的场景?
少年也不曾催促,十分有耐心地吻着她,与欲望有关的部位,与欲望无关的部位……甚至是亲吻着她垂落在颈部的发丝。
少年的吻十分缠绵,引起凤惊燕一阵痉挛酥麻的感觉。
“小离,让我想想。”凤惊燕沉默一阵,最后只能这样说。
少年愣愣的,也没有露出多少失望的表情,只是又俯身又在凤惊燕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离儿等您。”
然后,凤惊燕便是伴燕非离往外走了,楚彻的药果然不错,才过一夜,凤惊燕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到了房门口,凤惊燕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仔细想来,居然是隐约带着拖延时间的依依不舍:“你现在要去哪里?”
少年也是乖巧地回答:“天花池那边,翩翩在那里买了间竹楼。”
提到那个女人,凤惊燕又忍不住露出厌烦的表情来:“你要去那里?”
“嗯。”燕非离理所当然地应着,“若是主子肯留下我,过些日子翩翩大概就要回赵国的,我当是多陪陪她。”
又想起什么似地,少年连忙开口强调:“主子不要多想,是两间竹楼,中间还隔着一个花圃。”
凤惊燕不想让他觉得如此容易就泛了酸,装作不以为然道:“我并未问你这个。”
对于她的大度,燕非离却是“嗯”了一声,露出些微失落的神情来:“原来这样。”
凤惊燕看着他不满意的模样,忍不住又说:“你虽然说是朋友,但也却是应该避嫌的。”
少年又“嗯”了一声,虽然极力掩饰着,嘴角还是微微翘起来了。
凤惊燕忽然觉得少年的感情真是奇妙。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带着爱恋的。或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开心,又或者因为自己的另一句话而难过。
而这些,都写在他的脸上。
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离开凤惊燕很久了,现在重现捡起来,居然忍不住新鲜和奇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话,有往前面走,偏偏在院子里遇到了那个男人。
今日的顾惜朝洗漱一新,整个人带着些焕然一新的光彩。在晨曦下安静地坐着,身前的青台上正摆着一副棋,交错的黑白子,却是一个人在下着。
看见凤惊燕与燕非离两人走过来,略微是发愣的表情,顾惜朝一阵犹豫,还是超燕非离唤了一声:“非离公子,可否过来陪我下盘棋。”
平日里看起来大约都是淡定表情的少年,此刻居然露出丝丝错愕的感觉:“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惜朝轻笑:“我已经在这呆了很久了。”
凤惊燕看的出,顾惜朝的笑里隐约含着些自嘲的味道,听到少年耳朵里,却显然不是那样的。
凤惊燕想开口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
燕非离却是侧身去看凤惊燕,眼神里居然是清楚的埋怨的味道——这与之前又是非常不同的,以前燕非离的情绪总是内敛些,低微些。偶尔吃醋,还带着撒娇的感觉,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的感觉。
然而,现在,少年却是明显而清楚的责难,这种最直接的管束,让凤惊燕终于知道少年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若是她答应了,想来以后这样的责难也是名正言顺的,甚至不止这件事情,其他事情也是这般。
凤惊燕隐约感觉微微地惊慌。
少年见凤惊燕没有说话,又朝着顾惜朝看几眼,然后摇摇头:“不了,顾公子,我这要走了,顾公子,我这要走了。”
说着又朝凤惊燕淡淡地笑着:“主子,您是留在这,还是要……再送我一程。”
还未来得及思考,凤惊燕已经与少年一齐迈着脚步。
对于顾惜朝,凤惊燕曾经爱得疯狂,少女最纯洁的感情,都已经落在了他身上,想要取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时间总是会将一些情绪谋杀。
或者说,时间已经将当年那一个能够单纯的爱恋,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少女杀死了。
现在的凤惊燕与那时候自然不是一个人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虽然有些俗气,凤惊燕依旧忍不住觉得她与燕非离实在有些“长亭送别”的味道。
在凤府门口,顿了顿,少年停住脚步,抿抿嘴,看凤惊燕的脸上又忍不住一丝伤感的感情:“其实离儿很害怕,若是主子不能留我,离儿大约是不会留在齐国了。”
“没有柱子,齐国也容不下离儿。”
凤惊燕惊了惊:“那你想去哪里?”
“大约会陪着翩翩回赵国,毕竟……”
还未曾听完他的话,凤惊燕忍不住全身一颤,抬头看少年如此坦然的模样,情不自禁露出一丝陌生的感觉。
——想着少年要和另一个女人离开齐国,离开自己,到另一个甚至与自己敌对的国度,凤惊燕的心底便忍不住十分烦躁。
此刻,凤惊燕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焦躁而激动起来。
这些年,凤惊燕本是从没想过要与谁真正平起平坐的,一个人在高位久了,已经习惯了俯视去看人。然而,高高在上,何曾不是孤寂的代名词。这般想着,凤惊燕还是忍不住张了嘴,冲着少年急忙开口:“小离,你还是留下吧。”
少年停住脚步。
顿了顿,凤惊燕又补充道:“你说的那些,我倒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话音刚落,凤惊燕就感觉额头一暖,正是少年的凑上来的嘴唇。
凤惊燕抬头看他
此刻,少年的脸上露着满满的惊喜的模样,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一吻过后,就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紧紧地拽住,摩挲着。隐约居然还有些“大男人”的味道。
“我就知道主子舍不得我……”晨曦下,少年的脸上浮着笑容,忍不住还有一丝“得意忘形”的模样,“我就知道。”
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凤惊燕只觉得看着这时候“孩子气”的模样,只觉得有趣,整个人也好像被少年的笑容点亮了一般,这些日子里那些阴霾的感觉都消散了些,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少年的鼻尖:“你呀。”
说话间,凤惊燕隐约是宠溺的味道。
接下来的日子,凤府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燕非离不但回来了,而且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凤惊燕自然也是宠着燕非离的,然而,那也不过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宠溺,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有效,出了这个范围,那燕非离在凤府也不过是与他们一样的下人。
凤府从来只有一个主子的,那便是凤惊燕!而得宠的下人却不止他燕非离一个,他只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来,下面的人隐约觉得他们已经不能将燕非离看成与他们一样的下人了,凤惊燕逐渐给了燕非离一些机会,让少年的权力在凤府越来越大。
许多事情,甚至已经是少年说了算。
——燕非离,在凤府已经算是半个主子。
凤府庭院一角,一个年轻的侍卫忍不住抱怨:“混账的,拼死拼活,还不如爬上她的床好好伺候她!”
“哈哈,就凭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另一个侍卫忍不住取笑道。
“什么德行,总比他小白脸的模样好。”
……
凤惊燕与少年在院子里散步,难得两个人都得了空闲,居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凤惊燕有些厌恶地蹙了一下眉头。
她忍不住将少年放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自己偶尔欺负一下,那是情趣,被别人拿来这般笑谈,就不免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侵犯了。
燕非离却是笑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主子……您不是这样看我的就行。”少年拉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开口朝凤惊燕这般说。
凤惊燕摇摇头:“自然不是。”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冯几个眼依然忍不住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借口,让两个侍卫去禁闭室蹲了几天。
下面的人大约知道了什么,看燕非离的眼睛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凤惊燕才觉得舒坦了些。
权力越多,事情越多,这些日子,燕非离的忙碌凤惊燕自然都看在眼底。
一方面最贴心的伺候她,另一方面又将自己吩咐他的事情一件件办得妥当。凤惊燕承认自己是给了他不少很好的机会,然而并不是谁都能像少年一样争气,紧紧地抓住的。
虽然有凤惊燕在背后,少年能慢慢让下面的人服气,也是需要实力。
这些日子,许多琐碎的杂事,都让燕非离处理了。
其实,凤惊燕却也没有消停下来,占去她时间的,不是其他,正是“赵国”。
齐赵两国之间的战斗打了这么些年,胜胜负负,本也应该会僵持下去的。凤惊燕不怕僵持,她喜欢这种齐国上下都觉得齐国缺了皇帝,都不能少了“镇国大将军”,否则便会被赵国一口吃掉的感觉。
然而,这些日子以后,赵国那老皇帝好像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吓得圣旨一个比一个精妙,虽然不过是边疆养鸡养马,挖井开路这样的小事,凤惊燕却隐约觉得每一个都是要意味深远的。
而齐国的君主,最近倒也忙碌,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个浑身奇香的女子,已经有些“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味道。
又是一封赵国的急件来,却是清晨的时间。
昨夜的缠绵还留在身上,身体上依旧满满的少年气息,都好似要溢出一般。凤惊燕忍不住有些懒懒的味道,从少年的怀里挣扎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带上浓重的留恋。
“起来了?”少年就着抱着凤惊燕的姿势,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凤惊燕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少年的伺候:“有些事情。”
燕非离点了点头,也好像与她心意相通,依依不舍地伺候着她穿衣服。
凤惊燕只是懒懒地站着。
却听少年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地开口:“若主子的见,都是我的就好了。”
凤惊燕任由他伺候自己,心底却忍不住觉得一阵有趣,笑笑的瞧着他:“那你不嫌太腻么。”
燕非离一边替凤惊燕系上了腰带,一边俯身十分牵扯地亲了她的手指:“怎么会腻,我只嫌不够。”
这般肉麻当有趣的话,若是之前,自然是鸡皮疙瘩一地。然后,凤惊燕此刻听来,居然却忍不住觉得甜蜜的味道。
所谓感情,大约也真真是玄妙了。
两个人都梳洗打扮了,如过去的每一天一般。燕非离将她手牢拽着,紧紧的,一起从房间里出去。他总是喜欢这样的动作,有点将凤惊燕整个人拽在手里的感觉。
忍不住让人觉得有点大男人的样子。
——虽然凤惊燕如何看也是不可能与“小女人”扯上一点关系的。
这般相处,刚开始凤惊燕自然是有些难以适应的,然后……放下自己的一些心思,居然能从里面体味出许多乐趣,凤惊燕也就由着他了。
两人处的越久,少年纳孩子气的占有欲就越明显,每次把他搂在怀里,就说:“主子是我的。”
“主子是我一个人的。”
还要说个好多遍,念念叨叨的,听的凤惊燕耳朵都软了。
——对于凤惊燕来说,恨她的人很多,怕她的人很多,想着法子讨好她的人更是多,却是没有人好像少年这般爱恋着她。
一时间,凤惊燕被少年的爱恋包围,有些云里雾里的错觉。
各有各的事情,两个人终于到了要分开的地方了,燕非离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她一回:“主子,我走了。”
“嗯。”凤惊燕应着,眼睛一直落在燕非离身上。
少年往前走一步,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主子,你太瘦了。别太累,多吃些东西,真正紧急的事情不会很多的。”
凤惊燕恍然地听着,好久不曾听到这些关怀,此刻听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昏了——顿时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头更觉得晕乎。
“好。”
燕非离满意地点点头,整个人在夏日的阳光下,朝她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来,那熠熠的光,看的凤惊燕都有些慌神了。
一个人脑子里能装的东西是有限的,她现在在里面装了燕非离,一时就有点无心其他的味道。
所以,当燕三站在她面前,在向她汇报所谓的急件的时候,她的脑子还在完全、完全的走神,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倒是刚才少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
“他说我太瘦了啊……”凤惊燕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次,忍不住开始留意起少年每一句话来。
由于那些与这些的原因,凤惊燕确实非常瘦,骨架虽然修长,却是不见多少肉,肋骨浮现,肤色倒是白皙的,只是带了一丝病态的白。
无论如何,自然是没有人敢对她的样貌有任何意见,燕非离也是不敢的……他这一声“太瘦”大约是有些心疼她辛苦的味道。
然而,这会儿凤惊燕此刻依然忍不住侧头问碧莲:“碧莲,我太瘦了吗?”
还不曾得到碧莲的回答,站在凤惊燕身前的燕三已经压抑不住的吼出声来:“主子,你还在听?!”
若是其他人,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倒是燕三不怕死惯了,凤惊燕也是看着他无论如何,还是忠于自己的份上,没有在某些细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