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喘着气,早已是一身冷汗,就见眼前这个粗壮男人,还有别外两个倒下的男人都起身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她逃不了了!
她的脑海浮现朱汉钧的脸,还有她最可爱的女儿……老天爷,她真的舍不得啊,但想到要被这几个男人压在身上——她一咬牙,拿刀用力朝自己的肚子戳下去。
剧痛袭来,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自己腹部流出,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这麽快就又要见鬼差了……
是时候到了,还是她得再换另一个肉体附身?她跪跌在地,极力的忍着痛,三名大汉表情悚地一变,「该死的,你可是一大笔钱!」
没人注意到一阵杂遝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忽然一个高大身影飞掠过来,转瞬间一掌击飞其中一名绑匪,另一脚狠狠踹倒另一名绑匪。
来的人就是朱汉钧,在看到插在梁宁腹部的那一把刀时,他眼前一黑,心几乎要碎裂了。
「老天!」他呼吸一窒,咬牙瞪向三名绑匪,「你们全该死!」
摄人气势令三人脸色一变,朱汉钧黑眸闪动着狠辣杀意,右手闪电般的击出一掌,一声凄厉哀嚎即起,一人倒地,他冷着脸,飞身而起,朝另一人再发淩厉的一掌,第三名男子持刀杀过来,他一掌地击去,男子吐血,刀子铿锵落地,他拾起刀子,冷冷射向第二个中掌的男子胸口,男子随即气绝身亡。
两人被杀,中掌幸存的绑匪跌跌撞撞的想逃,却因脚软而双膝跪地,他全身瑟瑟发抖,又见另外几名侍卫也冲进来,他更是点头如捣蒜,「救……救命!不是我们要抓郡主的……是、是玺瓷坊的大当家给我们钱要我们绑……呕?」猛地吐了一道血箭,仅剩的绑匪也倒地而亡。
几名侍卫看着地上的绑匪,明白主子是怒气攻心,才会下手这麽重,但现在——他们安静的退出去,不打扰两人。
梁宁轻喘着气儿,泪眼婆娑的忍着腹肚痉挛的刺痛,「终……终於……来了……怎麽不快点……不快一点来……我好痛、好痛……」
朱汉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子,看到她腹部那道口子流出更多的鲜血,他的心脏紧缩,目眦尽裂。
「我可能……要不行了……」她的身体好重,眼皮她好重,呼吸好困难。
「想都别想!你改变了我,没有你,我的人生要怎麽办,你没有资格丢下我!」他咬牙瞪视着眼神涣散的妻子,「别昏过去!」
她沉重的喘了一声,「我很想留下来的……相信我……死掉的感觉一点一点都不好……」她很经验的,孤魂飘满,只剩无助与惊恐,更糟糕的是,现在这感觉就挺熟悉的,一种快要昏厥气绝的迷离感,很可怕。
「那就别死,你要敢死,佳萤就会有新的娘,她不会对她好的,我也不会对女儿好,你听到了吗?你要自己留下来照顾女儿!」
他脸色惨白的胡乱说着话不让她昏迷,就怕这一昏迷,她就再也醒不过来。
她知道他是刻意激她的,她也想留下来,但她撑不开眼皮,瞬间,黑暗袭来,她似乎听到一声朱汉钧惊恐的吼叫声……
梁宁被掳来的这片偏远山林其实已到了北棠王朝偏西北的靖东境内,最近有人烟的处所也仅是一个还算热闹的小镇,因平时就有旅客南来北往,所以客栈店铺还算不少,朱汉钧就近找了间客栈包下,将梁宁安置在一间窗明几净的上房,为她净身更衣,急急找来大夫上药包紮伤口,再修书一封,要手下快马返京呈报皇上。
约莫三天后,崇贤就已带了太医与上好药材,在多名大内侍卫下,亲自来到客栈,要太医再好好诊诊脉。
「郡主那一刀没有深入内腑,只是失血过多,要多加调养身子,再加上这几日忧惧参半、内外煎熬,睡不成眠,可能会昏睡几日。」太医拱手禀报。
「嗯,她已昏睡两天两夜有余,若非大夫向臣保证她只是失血再加上太过疲累所致,臣真的会竭尽所能的让她醒来。」朱汉钧也点头。
「既然如此,朝政繁忙,朕留不得,不过朕让太医留下来。」崇贤思忖再三,做了决定。
「臣也会派人让皇上随时知道她的情形,一切请放宽心。」
崇贤蹙眉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再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外甥女,「朕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她,但也别自己累着了。」他不忘叮咛,又补充道:「另外,京城一切安好,宁儿母女被掳可能是单一事件,就你信中内容,朕派人扣押了玺瓷坊的大当家,要刑部亲自审问,但他完全不知情,这事儿可能还有得查。」
「是臣不好,怒不可遏下忘了留活口。」这一点,朱汉钧一直很自责,「不是你的错,当下那个情形,换成朕也无法把持住理智,总之这事儿会继续查,不会不了了之。」崇贤顿了一下又道:「城内站岗巡逻,也依你信中所言做了调整,在固定的定点加派侍卫站岗而未部署重兵,至於御前侍卫就完全负责朕的生活起居,他们跟前跟後的,不会有问题。」
「但臣得旷职个把月,有负皇上的托付。」
「别说那些话了,倒是佳萤,因为你的父母已返回布城,老总管便将她送进宫,她知道朕要来,吵着要跟来,但朕怕她来了,宁儿反而无法好好调养身子。」
「皇上考虑得是,但臣相信,宁儿醒来时,一定想先看到她,才能放心的好好休养。」朱汉钧知她甚详。
崇贤想想也是,便允诺另外派人护送她前来,再好好看了梁宁一眼後,才先行离开。
一连几日,朱汉钧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但梁宁总是昏昏沉沉的,这两晚还断断续续的发起烧来,时睡时醒,还不断喃喃呓语,「不可以……谁也不许……动我的女儿……走开!什麽事都朝着我……来……」
听着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女儿,朱汉钧心疼极了,「你先醒过来,没事了,她没事。」他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头。
月光从窗外跃进,她的面容竟如此苍白,肤色近乎透明。
蓦地,她的睫毛颤了颤,甫张开眼眸,就见到朱汉钧坐在床边,灼灼黑眸正看着她。
「终於醒来了。」他沙哑的声音道,「我怎麽了?」她的声音听来十分虚弱。
「忘了?」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脸。
她皱起柳眉,蓦地想起,苦笑道:「我刺了自己一刀。」伤口还泛疼呢,啊,感觉全回来了,愈来愈疼。
「幸好你刺得不深,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佳萤呢?佳萤呢?」她突然惊慌起来,要起身却也扯痛伤口,「哦——」
他连忙让她躺平,「不急,佳萤毫发无损,这会儿应该在睡呢,今早她才来到这里,守在这里就不走了,若非真打瞌睡了,还不愿回房小睡。」想到那一幕,他仍是感动的,「你这个娘当得真好,也很值得。」
听到女儿没事,梁宁松了口气,细细打量丈夫,忍着痛说笑,「我想我这个妻子当得也很值得!」
坐在床榻的他,一双黑眸布满血丝,下颚也有青色的胡碴,更甭提眼眶的两个黑轮,但看在她的眼里,还是俊美迷人。
他握住她的柔荑,「我被你吓坏了,我这一辈子就算上战场打仗,也没有这麽害怕过。」
她眼眶微红,「我也是。但我知道若不让女儿先脱险,我可能会为了保住清白之身而自尽,到时佳萤怎麽办?」
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打开来。
「娘!」朱佳萤一见到娘醒了,马上扑往床上。
幸好朱汉钧眼明手快,及时抱住她,不然,肯定撞疼妻子了,「小心你娘的伤。」
朱佳萤吐吐舌头,「对不起,娘。」
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想坐起来一点,朱汉钧立即贴心的上前,替她在背後垫了几个枕头,让她能靠坐起来,好好打量女儿。
她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你安然无恙,太好了。」
朱佳萤的眼眸闪动着沾光,哽咽道:「可是娘受伤了,还流好多血,这是太医跟我说的,他也叮咛我尽量别来吵娘,这样娘才会好得快。」
「看到你没事,娘的伤就已经好了大半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那太好了,对了,李伯伯也在外面,他也好想见见娘。」
「李大哥怎麽会来这里?」梁宁惊讶。
朱汉钧抿抿唇,「李哲伸是跟佳萤一起来的,他日前返京,知道你跟我之间发生很多事,所以,特别上芙园想见你,没想到你不在,佳萤又被安置在皇宫,觉得这很不像你的作风……我没想到,他这麽了解你。」
「李伯伯认识好几位皇族,他请他们带他进宫谈官瓷合作一事,实际是要找我,因为娘跟李伯伯是好朋友,所以,我就跟李伯伯说娘发生的事……」朱佳萤愈说愈小声。
梁宁不解的看向朱汉钧。
「这次你跟佳萤出事,生死未明,又是在京城内被掳,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也顾及日後你的清誉,皇上下令知情者都得保密,对外,则称你们母女出游散心,故不在芙园。」朱汉钧只能解释。
原来是女儿不小心告知李大哥了,她微笑的看着女儿,「李伯伯知道事情的轻重,也不会说出来的,你放心。」
朱佳萤这才宽了心,而朱汉钧再怎麽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要奴才去请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斯文倜傥的李哲伸撩袍就在床榻前的椅子坐下,忧心的看着面色不佳的梁宁,「你看来很不好。」
她微笑摇头,「是吗?我觉得很好,我活着,佳萤也没事,我已经很感恩。」
「你就是这样讨人喜欢,总想好的,不想坏的。」他笑道。
喜欢?!站在一旁的朱汉钧黑眸蓦地一眯。
「只是,我不过走了一趟南方,你就发生那麽多事,真的很抱歉我都没有在你身边——」李哲伸真的很心疼。
「我在她身边就够了。」朱汉钧不悦的插话。
李哲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再看着梁宁,「我带了很多补品来看你,但你的下堂夫很霸道,不许我进房,就连在门外瞧你一眼都不成。」他趁机控诉。
「我很谢谢你对我『妻子』的关心,但她需要休息。」朱汉钧特别强调妻子二字,表情更臭了,其实,从他的言行举止,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感受他对李哲伸的敌意与不欢迎。
这麽清楚的醋意让梁宁忍俊不住的轻笑出声,却又因为笑扯到伤口,痛得唉了一声,两个男人同时急忙上前,但朱汉钧立即瞪视另一个男人,「她是我的妻子。」
李哲伸也不畏惧,「皇上已下旨……」
「我抗旨了,再不久,皇上就会再次下旨让我两人成亲。」他已经决定要拿上回皇上应允的请求,来逼皇上让宁儿再次成为他的妻。
见两人剑拔弩张,女儿还看得津津有味,梁宁连忙开口,「呃——两位,我想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明天再来看你。」李哲伸柔声说。
「明天不欢迎、後天也不欢迎。」人夫则冷冷的从牙缝间迸出话来。
见李哲伸仍然维持风度的微笑点头,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人。
朱汉钧气得咬牙,看着都在偷笑的母女,对着妻子说:「明天他若来,你就告诉他不需要来看你了。」
「他就像我哥哥啊。」梁宁忍笑忍得好辛苦。
「连当哥哥也不成!」他霸道的说着。
终於母女俩破功,同时笑了出来,只是,梁宁笑得好痛——伤口好痛。
片刻後,朱佳萤被赶回房睡,侍从端了药碗过来,朱汉钧立即接过手,细心的吹凉了,让她能一口一口的喝下,侍从也就静静退下。
梁宁凝睇着丈夫,他的言行举止在在都表现出他有多麽在乎她,当初自制又冷漠的男人早已不复见了。
她真的好感动,即使他并没有说出我爱你,但她都感受到了。
「怎麽哭了?伤口又疼了?」他连忙将碗放到一旁,温柔的为她拭泪。
她摇摇头,笑中带泪的道:「第一次看到你打翻那麽多醋坛子,连空气都好酸哦。」
「是,我承认,我吃醋了,但那是因为你能牵动我的心魂,也只有你能敲动我不曾悸动心,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闻言,她热泪盈眶,心情激荡到说不出话来,他倾身上前,以吻吮泪。
第十章
在朱汉钧细心照料下,再加上皇宫补品以及李哲伸张罗而来的珍贵补药外敷内服、专心调养下,约一个月後,梁宁的伤势几乎都痊癒了,可以行动自如之後,自然也想家了。
朱汉钧在询问过太医,确定她身子已无大碍,可以承受舟车劳顿後,即启程返京。
几日後,一行人返回京城,朱汉钧一家先进宫见过皇帝,才返回靖王府。
呼,还是在家舒服!梁宁吐出满足的叹息声,而与唐子昴一个多月没见到面的女儿已经像脱缰野马,拉着当初护卫她回家的杨震及胡允中出门,去找唐子昴还有久违的玩伴们。
房间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夫妻俩躺在床上静静依偎。
「等等!王爷他们才刚回来……」
砰地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温馨的气氛顿时丕变,朱汉钧倏地从床上起身,下意识的挡在梁宁身後保护,没想到闯进来的竟是穆莎公主跟她的两名丫鬟。
「你们真是的——」穆莎斥责自己的丫鬟,再愧疚的看着朱汉钧及梁宁,「对不起,我的丫鬟因为我被挡在厅堂,一时替我感到委屈,就冲进来了。」
「王爷恕罪,奴才已经跟公主说你们刚刚才从西北游玩回来,不见任何访客,可是……」老总管更是诚惶诚恐,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没有穆莎的丫鬟高大粗勇,真的无法阻止啊。
穆莎的两名丫鬟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闯进屋内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却跪下来,将头垂得低低的,其中一名开口道:「冒犯了,王爷、郡主,可是我家公主已经被晾在京城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才急着过来。」
「你们起来,都出去吧。」朱汉钧不想听。
两人连忙起身退了出去,老总管也行礼跟着退下。
穆莎则一再的跟两人道歉,态度仍是婉约而愧疚的。
梁宁显得很无奈,如果她蛮横跋扈,她还比较知道怎麽应付,但这位美女一脸楚楚可怜,她不会对付,她看向丈夫。
「我们出去谈吧。」朱汉钧看了眼穆莎,再转向妻子道:「你休息一下。」
「可我想在这里谈,三个人都在的时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