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隐于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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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隐于侧-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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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边服侍着的三名妓子连喊着不依,冲着严广一番撒娇邀宠后,银子又再度流水般的洒了下来。

过了一会,房门被推开,一个贼眉鼠目的龟公抬了一坛酒进来。

喝得满脸通红的严广随意看了一眼,便继续与妓子调笑,那龟公微微抬眼,目光扫过被严广放在桌上的带鞘长刀,走上前,作势把酒坛放在桌上。

就在酒坛横在严广视线的霎那,桌上的长刀被远远抛开,一把泛紫的软剑犹如毒蛇一般探了出来。

这一剑很快,快到严广旁边的妓子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桌面被一脚掀开,软剑刺穿桌面,却没有余力再突到严广面前了。

软榻上的严广毫不怜香惜玉的甩开美人,双眼已经完全睁开,目光清亮,哪有半分醉意?

“鬼面。”严广一口道破了对方的身份:“想不到天一阁都没有抓到你。”

“你以为天一阁的人会像破庙那帮蠢货一样被你骗到?”龟公挺直了腰板,声音嘶哑难听。

“那是成安说的话,与我何干。”

“你错就错在不该引导成安,把黑锅推到我头上。”鬼面道:“不过也好,若不是你那番表现,我怎么知道东西在你身上。”

“东西若在我身上,我早就离开长州了。”严广说着,脚步不着痕迹的朝着长刀所在的方向移动。

“呵。”鬼面冷笑一声,“这正是你聪明的地方。”

言罢立刻飞身上前,直接与严广缠斗起来,哪里肯让他拿回自己的刀。

果然,没有长刀在手的烈日刀哪里敌得过同为顶尖高手的鬼面,不过七八个回合下来,已经出现颓势。

就在鬼面抓住严广一个破绽,软剑一抖,准备直取对方脖颈时,突然感觉腰间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

随后,鬼面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从腰间开始突然变得麻木,浑身筋脉滞堵,转瞬之间,连内力运作都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待他意识到中招后,从腰间拔出一根细针,同时自己拔针的手也变成了青色……

严广眼神冷漠的走上前,一掌拍碎了鬼面的心脉。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粗犷的男人,真正的功法根底会是暗器,而且还会是这样不起眼的细针。

满屋的女人都被吓晕了,不过严广并不打算放过,他先是走到墙角,拿回了自己的刀,然后就近掀开帘幕,走到了趴在琴上的抚琴女身旁,正欲随手扭断她的脖子。

“呲——”

一声刺耳难听到极点的声音钻到了严广的耳心,直接震得他头晕目眩,恨不得自己是个什么都听不见的聋子。

浑噩间,他眼前仿佛晃过一朵柔白的小花,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剧痛。

让人暴躁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严广也看清楚了刚刚那朵白色小花的模样。

那是一双细白的小手,真的是‘小手’,从骨节上看,像是还没长开的小孩子才有的手,但这只手却是无可挑剔的美轮美奂,如果持着羊脂白玉,定然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叫人分不出哪个是指,哪个是玉。

如今这只手按在琴弦上,一滴一滴鲜红的液体正顺着琴弦流下,沾染上洁白如玉的指尖,说不出的妖艳。

红色……从哪里来?

严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在他的心口处,插着三根琴弦,只要琴弦另一端的小手再动上一动,他的心脏就会被扯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以为他就没有后手了吗?严广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正对着抚琴女的头顶,张嘴就是一吐。

一枚藏在他舌下的牛毛细针从他口中射出。

“嘭——”头颅炸裂。

严广才刚刚舒下一口气,下一刻,本该已经是死人的抚琴女动了。

只见她伸出手,一把夺过了严广的刀。随着这个动作,一张毫无表情,毫无生机的脸出现在严广眼前,这样一张脸,才真配得上‘死人脸’这个称呼。

见鬼了!

这个景象简直让严广肝胆俱裂,待他脸色苍白如纸的细看过去,才从这极致的惊恐中脱离出来。

那炸裂的脑袋里没有一点血液脑浆,飞出的只有木屑,原来只是一个假的木头脑袋,脸自然也是假脸。

眼见伪装暴露,抚琴女身体一动,华服从中间破开,出现一个全身裹着黑色夜行衣的矮小身影。这人蒙着面,用一双黑曜石般清冷神秘的凤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握着长刀,转身毫不停留的跳窗离去。

“还是被知道了。”

在蒙骗鬼面时装作注意这把刀还情有可原,但在杀掉鬼面后,已经暴露出他真正武器是细针却还那么在意这把刀,原因就只剩一个了。

东西被夺,严广如坠冰窟,而比这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这人东西得到之后,一点时间多余的事不做,甚至懒得花费时间杀他灭口,这又是为什么?是根本不怕被查出身份,还是有更深的谋划?

“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正在严广思量间,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书生模样的金陵公子摇着折扇出现。

严广突然明白方才那个人为什么不灭了口再走了,如果她刚刚多停留那么一会,必然会和金陵公子撞上。

“你来了。”严广大舒一口气,语气熟稔:“快帮我把这个解开。”

原来两人竟是一路人,只是一直在人前伪装敌对。

“发生什么事了?”金陵公子问道。

“点子被拿走了。”

金陵公子解琴弦的动作一顿:“怎么说?”

严广将前因后果对金陵公子说了一遍,包括那个人对时机人心的精准把握,以及矮小如孩童的体形。

“唉。”金陵公子听完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举荐你入阁,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折扇□□了严广的心口,搅了一圈又拔了出来。

金陵公子看都没看严广犹带着不敢置信的尸体一眼,而是自顾自的思量起来。

听描述,对方的身形……难道是西域的侏儒?

那种人天一阁是网罗到过,不过此次天一阁参与这件事的人除了那个先天就是他了,难道对方是天一阁某个买家训练出来的?

可惜无论金陵公子再怎么猜,再怎么查,这辈子也不可能将事情联系到一个十岁女孩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写晚了,一不小心就写多了……

☆、第7章 突破

长州城外,一驾马车疾驰而过。

车夫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草帽,五官平凡老实,唯独一双眼睛波光粼粼,游鱼般的灵动慧黠。

“你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去做了什么?”车夫开口,吐出的却是年轻女声。

这车夫正是萧冰,她年纪轻轻能在天一阁立足,除了心机能力之外,还因为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易容之术。

“小冰,让我静静。”车内传来好听的少女嗓音。

萧冰从顾玄薇一贯平和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烦躁和复杂,她本是七窍玲珑之人,一时不再开口,抬手抽了一下马鞭,以更快的速度沿着大道往嵘城府赶去。她如今大概是最接近顾玄薇的人了,可越是接近,越是觉得她神秘莫测。是以她虽时常嘴上抱怨,其实行动上从不忤逆对方。

此时,坐在车内的顾玄薇腿上摆放着两截断刀,在刀身被截断的地方,露出一个中空夹层,一块带着暗金条纹的丝帛被她从夹层中抽出展开,以顾玄薇生在顾家又两度突破先天的眼界,很快便确认了丝帛上面的记载功法的正是荡龙决。

看着这份顾家梦寐以求的功法,顾玄薇的目光深沉似海。

一股想要将之毁掉的冲动油然而生。

上一世,让她成为顾家筹码,将她逼入绝境的根本源头,正是这份秘籍。

顾玄薇的堂哥顾云峰,天资出众,又是家主嫡子,若非安命是荡龙决,绝对不可能不被重视。而偏偏就在这一代,断代的传承重现,可以想见顾博明为了膝下最有天赋的嫡子,为了有望继承家主之位的顾云峰,必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上一世荡龙决被天一阁夺走后引起轩然大波,几经周折,最后被皇家收入囊中。皇家换句话来说就是天下的武道世家之首,顾家作为世家之一,两者就荡龙决进行了秘密交易,这笔交易很大,换的是无形的政治资源,换的是顾家一代人对当代皇族的支持态度,毕竟有史以来皇朝一直轮换频繁,本质上都是在世家里更替。

这种交易,彼此之间会换一种婉转的手法,比如联姻。

而这个联姻的筹码,必然不能价值低了。

曾经顾家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容貌倾城,婚姻也没有父母决定的顾玄薇,简直天生就是这个筹码的不二人选。

于是从顾玄薇十岁开始,荡龙决现世的消息传到顾家之后,顾家对她的定位从未来家主,变成了珍贵筹码;她曾经学习的筹谋制衡,变成了风姿仪态;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从引导重视,变成了供奉追捧。

十岁,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心性都是可以因为环境改变再度扭转的,而偏偏顾玄薇,不属于那大部分之列。

她沉默的看着顾家将她捧得越来越高,默默继续积蓄着力量,与其说是为了反抗,不如说是为了向家族证明自己比荡龙决传承更有用。

就这样,她走到了一个顾家也绝对预料不到的高度,积攒了让大势力也忌惮的人脉,前世因她容貌想要得到她的大人物不少,魔教教主、皇族摄政王、天一阁主……却生生被顾玄薇制衡住,奈何不得。

到了后来,顾玄薇突破了先天,她有了和顾家扳手腕的能力,亦自信手中的力量不逊于荡龙决传承,甚至再过不久,她自己就能从皇族把荡龙决换来,所以她拒绝了联姻。

可惜,顾家要的是传承基业,等不了,也不愿等待她的努力。堂兄顾云峰突破在即,大伯顾博明对荡龙决势在必得,于是,顾玄薇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弃子。

也是在前世那个时候,顾玄薇对顾家的彻底死心。

而这一世,此时此刻,这本秘籍就握在顾玄薇手中,只要她稍用内力一捏,就会彻底化为齑粉。

良久,顾玄薇松开了手,将丝帛折叠收好。

如果顾玄薇是在那场围堵中就死了,没有经历过和谢天阑的那三年,也许偏激愤怒之下,她会毫不犹豫的毁掉荡龙决报复顾家。

而在经过了那三年之后,她对很多事情已经能看得通透。

谷中的三年里,最初时,她从一介先天碾落成泥,功力尽失,变成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本身心理落差就极大,尤其又是面对曾经有过点头之交的谢天阑,她的性情一度变得尖刻偏激,那段时间里,大多时候面对悉心照顾她的谢天阑,她的态度都是冷嘲热讽。

有一次在谢天阑叫她不要被仇恨愤懑蒙蔽心智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反驳他,反问他苏幻儿在夺走他一道传承之后,还如此折磨他,难道他就不恨?

他当时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她还记得他恐怖得看不清神情的脸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在说那番话时透出的睿智辽远:“最初我是恨过,可是很快我就放下了,因为苏幻儿不值得我恨,恨也是一种感情。”

“苏幻儿此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原因只是姹女派处心积虑的谋害,他们谋划许久,这其间又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因此着了道,并不是不可挽回的过错。而若是将那场谋害当作感情背叛,对苏幻儿的举动执迷不悟,气恨难当,那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将永远失去冷静,这恰会正中了敌人的下怀,才真正是不可挽回的过错。”

“我让你放下对顾家的报复之心,非是要你做圣人,而是希望你不被情绪蒙蔽。你之所以想要报复,是因为不甘心被亲人出卖,而事实上这些情绪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只有放下它,从到另一个层面思考问题,那样思考出来的结果,才会是真正符合你心性的做法。”

是啊,若说亲情,还是有的,顾玄薇与顾太夫人,甚至与顾博明,都有一定的情分,只是这份亲情不足以弥补利益。

也是顾玄薇对顾家没有父母的羁绊,终究是隔了一层,大家族中亲缘本就不如寻常人家亲密。在不能反抗的时候,顾玄薇为家族牺牲理所应当,而当她有了挣脱家族这个体制的能力之后,她和顾家之间的矛盾就变得不可调和了。

同理,顾家养育她多年,这份恩情,也必然要了断,那便用他们最想要的荡龙决来偿还。反正上一世,顾玄薇的价值,在他们眼中也就与这份秘籍相当,用来偿还再好不过了。

一时之间,顾玄薇心中一动,只觉得念头通达,神魂活泼,一直阻挡在她面前的先天壁障轰然碎裂,那扇久违的大门再度打开。

立身之基已成,从此天地宽广,再也无需伪装压抑过活!

顾玄薇忍不住大笑出声,那笑声豁然开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洒脱不羁。

车外的萧冰乍然听到笑声,诧异得差点将手中鞭子都丟了,正欲询问,就听到车内响起了琴音。

像是黑夜里腾起了无数飞鸟,像是海天交界处红日初生……萧冰本能的沉入了那种旷达悠远的意境中,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灵澄澈,神魂通透。

顾玄薇未运瑶光舞的指法,所以萧冰并未跟着跳舞,而是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里,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一边沉浸在琴声中,一边又清醒的驾着车。

不知不觉间,她挥舞马鞭的手带上了某种韵律。

马儿律律嘶鸣,似乎也被这种奇妙的氛围感染,步履轻快无比,仿佛奔跑在云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

☆、第8章 自请离家

八月十五,中秋节。

戌时将近,一轮皎白的明月高悬在天空中,为深蓝的夜幕笼上一层朦胧的白。

顾家后院仆从如织,荣景堂已经摆好了六桌席面,当然,一个世家大族人丁何其繁茂,六桌当然不可能坐下,如今能上座的,不是族中嫡系中的嫡系,就是有出息的分支,若将顾家看作一棵大树,那么这里就囊括了这棵树的所有主要枝干。

顾太夫人手下得力的管事媳妇听下头的人汇报了一遍参宴的主子,又细细的在脑中将顾家关系罗列了一遍,忽而气急败坏的对着手下丫鬟骂道:“六小姐呢?六小姐那边你没派人去请?!”

丫鬟吓得冷汗直流,忙道:“是奴婢健忘,这就去请。”

“还不快去。”

“是、是……”

见那丫鬟离开,管事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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