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任瑶英似乎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萍儿硬着头皮劝道:“小姐,太太和三小姐还在山下等您,还是早些下去吧。”
任瑶英想起来任瑶华声音冷淡地吩咐婆子给她喂血蛭的画面,心下一抖,终究还是止住了哭声。
任瑶英下山的时候,李氏和任瑶华果然已经在等着她了,任瑶英自然不会蠢到在李氏面前告任瑶华的状,也不知道任瑶华是怎么与李氏说的,李氏见她下来晚了也没有多问。
因为出了这么一桩事,她们回云阳城也就比别人晚了一些,不过任时敏和任益鸿没有与她们一同回去,他们这些书生们还有别的活动,要晚上用完饭才回去。
李氏她们一进府任瑶期就知道了,她很快就迎了出去。只是才与任瑶华和任瑶英打了一个照面,任瑶期就知道事情不对,她看了一脸病态惊恐之色还未退的任瑶英一眼,又看了看任瑶华,并没有当众问出口,只在任瑶华回房更衣的时候她跟了过去。
只是任瑶期还没有开口问,芜菁就进来禀报说任瑶英的丫鬟萍儿来了,说任瑶英不舒服,想要请大夫进府瞧瞧。
任瑶英不舒服要请大夫,萍儿不轻视李氏也不去请求周嬷嬷,反倒是找到了任瑶华头上?任瑶期挑了挑眉看向任瑶华。
任瑶华冷笑一声:“她倒是惜命。不过怕死有怕死的好处,既然她不放心就请大夫进来给她瞧瞧吧。”
芜菁应声去了。
任瑶期这才问任瑶华出了什么事情。
任瑶华也不瞒着任瑶期,将今日在山上任瑶英挑拨雷盼儿,最后她让人喂任瑶英吃血蛭的事情说了。
任瑶期倒是面色平静地听了,并没有指责任瑶华胡来,倒是她与雷霆一样最为关心的还是任瑶华善后的问题。
任瑶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任瑶期道:“云家二少爷回来了,今日还被他看到了。”
这回,任瑶期的眉头才皱了皱。
任瑶华又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雷大爷也来了,他说……说云文放那边他会去处理。”
任瑶期从任瑶华这强作淡然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什么,不过未免任瑶华恼羞成怒,任瑶期装作了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对于云文放的事情,任瑶期却是没有再问。
之后,任瑶期还是派人去问了大夫给任瑶英看诊的结果,倒不是任瑶期有多关怀任瑶英,她就是怕任瑶华一不注意真将任瑶英给玩坏了,那样她就要考虑给任瑶华善后了。不过大夫给任瑶英看完喉咙之后道,任瑶英只是嗓子有些小伤,还失了点血,其余并无大碍。
从这一日开始,任瑶英果然老实了起来,且很长一段时间她看到任瑶华就想躲。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瑶华给她喂血蛭的场景太过恐怖,任瑶英开始隔三差五地做噩梦,还总是觉得自己喉咙里又东西,动不动的就咳嗽。李氏不明所以,还给她请了几次大夫,大夫看完之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任瑶英为何好端端的总是咳嗽,只能给她开一些清肺润喉的药。
任瑶华也没有料到任瑶英这么不经吓,不过想到任瑶英的所作所为,任瑶华一点同情或者内疚之情也没有。做都做过了,再表示自己不忍心不是故意,这种虚伪的事情任瑶华可做不出来。而且若是任瑶英再敢惹她,她也还是回照之前警告的那样,继续给任瑶英喂血蛭,喂蜘蛛蟑螂,直到她吃饱为止。
接下来两个月,任瑶期并没有见到云文放。重阳节过后,燕北也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了,虽然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晚,但是冷厉的北风却是丝毫不含糊,刮得云阳城里的人都懒懒的。
这一阵子任瑶期即便是出门也只是跟着李氏在宝瓶胡同里面窜门子,甚少在外头露面。倒不是她刻意躲避云文放,而是任瑶华的婚期被定在了来年八月,李氏忙着给任瑶华准备嫁妆,任瑶华也被李氏拘在家中绣嫁衣和嫁妆,任瑶期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自然乐的在家中陪母亲和姐姐。
自重阳节一别之后,任瑶期和萧靖西,萧靖琳兄妹也没有见面,不过与萧靖琳之间的书信还是一直都有往来的,可能是萧靖琳在嘉靖关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两人很习惯隔三差五的就通一次信。
不过有一次,任瑶期在收到萧靖琳的信,打开一看之后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她仔细将信看了一遍才确定,这封信上的笔迹虽然与萧靖琳的极为相似,却不是萧靖琳的字。任瑶期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但是在书画上她极有天赋又下过苦工,认笔迹还是不在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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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大概在一点左右。
第369章 此物最相思
任瑶期反应过来之后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针对萧靖琳的阴谋,可是将信通篇读下来,任瑶期便打消了这个疑虑,因为这封信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问候了她一番,说起了几件傻妞的趣事,然后叮嘱她近期染上风寒的人很多,让她少出门。
任瑶期愣了半响,然后突然福至心灵将信封倒了过来往书案上倒了倒,结果倒出来了一粒色泽艳丽,颗粒饱满的红豆。
任瑶期:“……”
她瞪着那封写着萧靖琳笔迹的信半响,然后看到信首那“卿卿如晤”四个分外扎眼的字,不由得红了脸。
任瑶期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提笔回了信,她也不点破写信的人的身份,只是说了几件不疼不痒的事情,然后也嘱咐对方注意身体,到了信的最后,任瑶期终究还是忍不住恶劣地添上了一句“见卿今日字迹笔锋软绵无力,不复往日洒脱苍劲,心境之故否?”然后她忍着笑将信封好,让人给送去了燕北王府。
到了第二日,任瑶期又收到了燕北王府据说是萧郡主送来的信,她打开一看,不由得愕然,这一次信里没有一个字,而是学着她以前给萧靖琳去的信那样,上面全是一小幅一小幅的图画。虽然只是寥寥的几笔,却无论是人还是物都画的十分生动形象。
画上出现的最多的是萧靖琳和傻妞玩耍的画,只有一副画里面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那名男子正站在一个放风筝的女子身后,两个人都只画的背影,看不到面容,却可以让人感觉到男子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前面的女子身上,温柔而深情。
任瑶期看了那副画半响,忍不住用手指在那男子的头上轻轻点了点,反应过来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仿佛她刚刚那几下不是点在纸上,而是真真切切地点在了某人的脑门上。
她将信和之前的那一颗红豆一起,收到了书案下的抽屉里锁好。
回信的时候,任瑶期想来想去,不知道写什么,在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最后她装了一张白纸进去,原本想就这么将信送回去的,可是最后不知怎么想的,或许是被画上面表现出来的直白而强烈的感情所感染,她拆了一个手中用来辟邪的五谷香囊,挑了一颗红豆放进了信封,封好。
但是信送出去没有多久,任瑶期又后悔了,觉得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受了某人的影响,有些大胆了。回过神来之后的任瑶期又连忙让苹果去将信追回来,可惜给燕北王府送信的人性子急脚程快,苹果到最后愣是没有追上,那封装着白纸和红豆的信还是送达了某人桌案。
看到苹果沮丧懊恼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任瑶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也就丢下不管了。
这一日夜里突然下起了雪,不过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整个云阳城就成了一个冰雕玉琢的世界。这一日燕北王府那边没有再送信过来,原本任瑶期与萧靖琳也不是每日都传信的,任瑶期也没有在意。
第三日,徐夫人发帖子邀请李氏和任瑶期姐妹去参加暖炉会,暖炉会无非是一群太太小姐们在一处喝茶聊天观赏雪景罢了,每年冬日这种暖炉会就特别的多,尤其是下了雪之后。冬日里人们都比较沉寂,唯有落雪的时候又活跃了起来,仿佛冬雪冻死的不仅仅是地里的害虫,还有人们身上的懒虫。
徐夫人的暖炉会并不是开在她自己家中,她借了云阳书院里的一片梅林,踏雪寻梅是一件极其风雅之事。
任瑶期和任瑶华与柳梦涵这些才女们在一处作诗行酒令,任瑶期虽然不爱吟诗作对,不过在任三老爷和裴先生的熏陶之下与女伴们在一起做几首最常见的咏梅和咏雪诗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任瑶期饮了几杯甜甜的果酒,脸颊便有些红晕。她原本以为这种果酒与她之前跟萧靖琳喝的那种差不多,是甜甜的果汁,没有想到徐家准备的果酒虽然酒味极淡,却是当真含酒的,只是一般而言都醉不到人而已。
不过任瑶期不是一般人,她酒量极差,半杯就能倒,所以别人喝了果酒都无事,唯有她上了脸,好在并不算严重。
见柳梦涵和另外一位小姐两人斗诗正斗得热闹,任瑶期起身想要出去走走散散酒气,她与任瑶华说了声去更衣,便带着苹果和桑椹出了暖房。
外面还在下着米粒大的小雪,今日又格外得冷,苹果上前来帮任瑶期将风帽小心的戴好,又递给了她一只小暖炉让她捂在手里,然后扶着任瑶期小心地走路。
任瑶期原本就想在外面稍稍站会儿,吹吹风散散酒气就进去,却见红缨迎面踏着雪走了过来,别的丫鬟这个时候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御寒,香芹那丫头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只粽子,红缨却依旧穿得单薄。
她没撑伞也不带帽,一路走来,头发上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她也混不在意。看到任瑶期的时候,她似乎正巧被风雪迷了一下眼,她顿了顿眨了眨眼,然后上来行礼道:“见过任三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任瑶期见到红缨也很高兴,她有两个月没有看到萧靖琳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上了。便让红缨走前面带路,她扶着苹果慢慢跟了上去。
只是今日的红缨比之平时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任瑶期也没有在意,红缨向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红缨带着任瑶期去了那片梅林。
这个时候的梅林正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刻,红fen初蕊,瑞雪银装。梅林里静谧得很,落雪无声,任瑶期打量了一下四周,正要问红缨萧靖琳在哪里,却见一人从梅林中走了出来,她愣了愣,不由得呆立住了。
萧靖西穿着一身墨色的出风毛斗篷走了过来。
这一章有些卡,因此发文时间比预计的晚。
然后后面一段写得不满意,打算回炉重造,所以这章比较短,下一章会长一些。
第370章 一口一口,一步一步
萧靖西没有带风帽,细碎的雪花落满了他的乌发,乍一看去给了人一种红颜白发的错觉,却是令他俊美的容颜越发让人无法逼视。
“你怎么在这里?”任瑶期许久才找到声音,她不由得看了红缨一眼,红缨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站在萧靖西身后,神色比平日清冷,令任瑶期有些奇怪。
“我不能来?”萧靖西噙着笑反问,不知道是不是任瑶期的错觉,这句话萧二公子说起来还带着几分委屈。
“我以为是靖琳……”
萧靖西莞尔,也看了红缨一眼:“她是南星,不是红缨。”
任瑶期闻言十分惊讶,又看了“红缨”几眼:“是红缨的姐妹吗?长得真像。”难怪任瑶期觉得今日的红缨比平日里要寡言和清冷,从容貌上而言,两人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认错。
南星上前来再次行礼:“奴婢南星,见过任三小姐。”这次南星的神情突然有了些细微的变化,面部表情突然柔和了不少,脸上甚至带了些笑意。
任瑶期不由得愣了愣,因为这样的南星与平日里的红缨几乎没有差别了,若是刚刚南星一直是这一副神情的话,她肯定是半点差异也瞧不出来的。
“这下瞧出来了?”萧靖西缓缓地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任瑶期反应过来了之后不由得暗自咬牙,萧靖西的意思是刚刚他并没有特意让南星去扮红缨将任瑶期骗来,虽然南星当真要扮起红缨来简直是惟妙惟肖,所以是任瑶期自己眼拙,才没有认出来。
仔细想想,南星确实没有说自己是红缨,请她的时候说的也是主子有请,而非是郡主有请。任瑶期有些懊恼,她喝了点酒当真有些醉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过也因为红缨是萧靖琳的人。她才会放松了警惕。
只是看到萧靖西现在的表情,她恨得有些牙痒。
萧靖西看到任瑶期瞪他的神色便知道任瑶期生气了,怕她就这么转头走掉,不动神色地上前一步,低下头低声道:“站久了有些冷,去林子里走走如何?”
虽然在慢慢了解萧靖西之后。任瑶期知道他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在博取同情,可是看到萧靖西头上落满了的雪花,她还是点了点头。
萧靖西展颜一笑,霎那间满林子的“红粉初蕊,瑞雪银装”也及不上他那一瞬散发出来的光彩。
任瑶期低头默不做声地想。她好像有些明白萧靖琳说的“红颜祸水”的含义了。
两人并肩朝梅林里走去,南星和两个丫鬟都很识相地远远跟着。
任瑶期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梅林里十分寂静。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别人了,想必萧靖西之前就做了安排。
她转过头正要说话,却发现萧靖西的视线正停留在她的脸上,见她看过去了也没有转开视线,她心下急跳,觉得之前那点酒意越发上脸了。
“你身上湿了怎么办?”任瑶期转过头道。
萧靖西之前可能等了她一会儿,头上才落满了雪花,之前当着丫鬟们的面任瑶期不好问。她有些怕他着凉。
萧靖西声音里带了些笑意:“无碍。”然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他头上的雪花竟然在那一瞬间全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真的没有丝毫湿意。
任瑶期愣了愣。她看着气定神闲的萧靖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笑了。
“笑什么?”萧靖西转头道。
任瑶期忍着笑摇了摇头。
她想起来自己上次在信里讽刺萧靖西的字比起萧靖琳的来软棉无力,萧靖西刚刚是在含蓄地向她卖弄以证明自己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柔弱”么?不过任瑶期知道这话当着萧靖西的面不好说。脸面什么的她还是要给萧靖西留一些的。
只是萧靖西看到任瑶期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就有些明白过来了,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耳根却是有些红了。
“你怎么来了?”任瑶期见他不说话了,便又将之前的话问了一遍。
这时候他们刚刚拐过一个弯,南星她们还没有跟上来,萧靖西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