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松庭怔了怔,“那件事对不起,但是老爷子已经惩罚我们了。”
“惩罚?失去孩子的是我,跟你们男人有什么相干?松年也说不在乎,会继续爱我,可是你看看,他有了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莫清歇斯底里,一手指向院子里的女人,“把她给我丢出去,丢出去!”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松年你都恨上了?”
“别在这假惺惺的。”莫清三两步走到院子里去,那女人一脸的孱弱,看上去就不是她的对手,莫清走到她跟前,“赶紧滚,你放心,你的儿子我会好好待他。”
“求求你,我走可以,让我见见行吗?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了他一面……”
莫清使个眼色,两名身强力壮的园丁拖着她来到准备好的车子跟前,占松庭出声阻止,“全给我住手,你们一个个都疯了。”
两名园丁却是充耳不闻,将女人强行塞进车内。
车门拍上的瞬间,车子立马开了出去。
占松庭回头看了看莫清,“你要把她送去哪?”
“当然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这时的莫清在占松庭眼里已经疯狂了,她做事不计后果,眼里迸射出来的毒辣也是占松庭所陌生的,他伸手指了指莫清,“万一她出了什么事的话,老爷子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便带着满身酒气去车库取了车之后追上前。
莫清眼神渐渐转冷,嘴里轻吐出句,“等你有命回来告状再说吧。”
占松庭一直记得他尽管喝了酒,人还是清醒的,他追着前面的那辆车,可司机把车开得很快,他踩着油门一直追,在经过某个弯道的时候,前面的车忽然踩了刹车,占松庭避闪不及,他使劲打着方向盘,在他撞上巨石昏迷之前,他清楚地记得车子只是擦过了对方的车身,并没有严重的碰撞。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竟然不是这样的。
他躺在一家隐蔽的医院内,那时已经经过了抢救,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占松年。
“松年。”
占松年听到他醒了,三两步来到他床前,“大哥。”
“我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
占松庭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和半边身子都动不了,“那她呢?”
男人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死了,在这场车祸中,死了。”
“不可能,前面的车明明已经踩了刹车停在路边,我也没撞到那车,怎么会死了呢?”
“大哥,你别太难受,”占松年盯着病床上的他,“没人怪你,所以,你也不用自责。”
占松庭激动地想要起身,可发现自己完全没法动,“我呢,我怎么样?”
“你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尽管命抢救回来了,可医生说下半辈子必须倚靠轮椅度日。”
“什么?”占松庭张望四周,“爸呢,爸呢,我要见他!”
他挣扎想要起来,占松年双手按着他的肩膀,“爸以为你死了,这会还躺在医院里面,大哥,我会秘密给你安排个疗养院,连莫清都不知道,你在那里安心养病,你这次酒驾撞死了人,外面盯得也紧,我会向外宣布你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哈哈哈——”占松庭混沌的脑子这才得以清醒,“酒驾?还有莫清都不知道的地方,松年,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害死东擎妈妈的不是我,是莫清,还有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
“哥,”占松年握住他肩膀的手狠狠用力,“你就当替嫂子还债吧。”
“你!”占松庭忽然便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真好,你就这样爱她?”
“是,我只想要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有了,我的妻子这辈子就只有莫清。”
“好,”占松庭剧烈地喘息几口,“你要记着,莫清是一匹狼,迟早有天她会咬到你的身上,连你儿子都不放过,你等着吧。”
占松年伸手捂住他的嘴,“哥,你别说了,我能做的只有保全你的生命,这件事我不可能让老爷子知道,对不起。”占松庭在那一刻总算尝到了什么是绝望,他听到占松年朝外喊了声,“护士,患者情绪太激动,最好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也能猜得到。
占松庭便这样被人藏在了疗养院,一藏就是二十几年。
占东擎听完这些话,久久地沉默,不知该怎样开口。
苏凉末清楚,现在再多的安慰都抵不过给他一双温暖的手,她掌心覆住占东擎的手背,占松庭接着又说道,“没过多久,老爷子去世了,家业便这么顺理成章到了松年和莫清的手上,莫清对你爸在要你的这件事上一直耿耿于怀,她觉得她遭受了背叛,你爸做什么自然也都是错的。”
其实占东擎自从知道莫清不是他亲生母亲,他就知道他妈妈存活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她这么能忍,二十几年来让我爸渐渐放下防备,以为她是真的能接受我了。”
“莫清自己没法要孩子了,她活在世上最大的乐趣,可能就是看着她痛恨的人一个个落得凄惨吧。”
占松庭的心理医生从外面进来,“苏先生,已经半小时了,今天就到这吧,让他休息休息。”
“好。”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占东擎起身,亲自将占松庭抱到轮椅上,“大伯,你在这安心住着,我还是你的亲人。”
将占松庭推回房间后,占东擎和苏凉末便离开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占东擎目光落向苏凉末的脸,“怎么愁眉不展的,当心生出来个小老头。”
苏凉末却笑不出来,“感觉心里很压抑。”
占东擎用力握下她的手,“都过去了,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正是因为知道真相才会难过,以前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事情照样发生过了,难受和开心都没法改变的现实,那就应该接受,活在当下。”
“是啊。”苏凉末很庆幸,她不用绞尽脑汁去想着如何安慰这个男人,因为他看得比她透彻的多。
占东擎先将苏凉末送回家里,“我还有些事要出去趟,你待在家别乱跑。”
“嗯,好。”
占东擎的车就停在楼底下,刚上车便接到了电话。
他赶到和对方约好的地点,韩增和宋阁一早等在那,见到他走进包厢,两人几乎同时起身。
占东擎坐到他们对面,“请坐。”
两人对望眼,然后都看向占东擎。
“说说,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韩增记得分明,这说话的口气都是占东擎的,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擎少……”
宋阁拽住他欲要起身的动作,“苏先生,我们之前一直跟着擎少,他出事之后,夫人那边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我们,我和韩增目前首要的是找个牢固的靠山。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来见您,您设置的考验我们也都通过了,既然您之前说的是时机还未成熟,我和韩增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请问您一声,现在,时机成熟了吗?”
“你就是宋阁吧?”
“是。”
“都说你们是占东擎的左膀右臂,我初来御洲,所有人都把我认作是占东擎,你们既然是他的手底下,怎么不怀疑我?”
韩增这次没有再贸然开口,只是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宋阁的语气不卑不亢,“连警察以及夫人都没法证明的事,更别说我们了,现在所有人也都知道您不是擎少,有些事不用怀疑,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占东擎浅笑出声,“好,那我告诉你们,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真的?”
占东擎点了点头,“我收留你们之后,必定会保你们安全,但是以后,我说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
“这是一定。”
占东擎中途出去了趟,韩增看着门被合起,“宋阁,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明明就是擎少。”
“韩增,闭嘴吧。”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实。”
宋阁朝他瞪眼,“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韩增闻言,立马噤声。
占东擎回来后,又交代了几句,才让他们离开。
韩增和宋阁到了车上,韩增拿起后座的水,“总算不用跟过街老鼠似的了。”
宋阁握着方向盘却并未立即将车子发动,“韩增,你也看出他就是擎少?”
韩增一口水差点呛回去,“不是你让我闭嘴吗?”
宋阁苦笑着摇头,“猪脑袋。”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刚才就说他明明是擎少,还有他刚回御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宋阁拿起墨镜戴上,“原因有两点,一、在谁都知道他就是占东擎的情况下,你还去插一脚,算什么?嫌擎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韩增仔细一想,“也对,那么二呢?”
“二、如果我们真是擎少的心腹,一直以来也是他完全能信得过的,就应该想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既然能想到,你还去,你什么居心?”
韩增听得冷汗直冒,“宋阁,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提醒我,不然哪天我会不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会。”
“那你说我们这次回去,也算是顺理成章吧?”
宋阁发动引擎,韩增的话似乎他并没听进去,他心里藏着别的事,第一步,就是要尽快重新回到占东擎的身边。
占东擎回去时刻意进酒店打包了饭菜,到了家里,看到玄关处摆着的鞋子,确定苏凉末是在这,他将提着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厨房内传来一阵动静,他脱下外套走过去,看到苏凉末拿着菜刀正在切西兰菜。
占东擎二话不说上前,伸手将刀夺过去。
“吓我一跳,进来都没声音。”
占东擎将刀子丢在边上,“不是说胃口不好,身体也难受吗?还在这折腾什么?”
“给你做几个菜。”
“不用,”占东擎伸手解下她的围裙,“我带了饭菜回来,以后你都不用亲自准备。”
“那不一样,我躺着难受,还不如起来做些开心的事。”
占东擎拦腰抱起她往外走,“开心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他将苏凉末抱到桌前,让她坐定后将打包的饭菜一一端出来。
苏凉末眉尖轻蹙,“我不想吃。”
“这才一个多月,后面说不定还要难受,”占东擎端着碗清粥,“老公喂你,多少吃两口。”
“占东擎,我还不是你老婆,你这就是先上车后补票的最好例子!”
占东擎舀起一匙子粥送到苏凉末嘴边,“老婆,我们结婚吧。”
“我,我其实不介意的,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现在……”
占东擎打断她的话,“不,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孩子,当然要堂堂正正生出来,他会接受法律的保护。”
苏凉末听着最后的几个字发笑,“法律在你眼里是什么?”
占东擎细想了下,“在我眼里,它能帮我套牢我的女人。”
苏凉末将男人送到嘴边的粥咽进嘴里,占东擎又连着给她喂了几口,她伸手将碗推开,“不想吃了。”
“是不是想做些开心的事?”
苏凉末这会没有玩的意思。
占东擎紧接着又道,“医生有没有说,前三个月注意的话,其实也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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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末双手抵向他的肩膀,“不行,会压着他。”
“你不知道你老公可以腾空吗?”
占东擎将她抱进卧室,他手掌托着她的腰际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苏凉末平躺着,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开始闹腾,她一下推着占东擎的胸膛,他却以为她跟平日里那样是为了情趣,也就没当真,直到苏凉末捂住了嘴巴,占东擎这才伸手将她拉起身,“怎么了?”
苏凉末在床头柜准备了一杯凉水,她咽了两口后这才好受些。
“为什么怀孕会有孕吐?”
占东擎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让你受苦了,等把他生出来之后,我替你揍他。”
苏凉末可不舍得,“我忽然想吃小馄饨。”
占东擎看眼时间,“那我去买。”说完便起身要走出去,苏凉末赶紧拉住他的手腕,她眼角的笑意藏匿不住,“回来。”
“怎么了?”
她将他拉坐回床沿,上半身倾过去后伸手抱紧他,“我是试试你的,想看看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这怎么会是无理取闹呢?”
“电视上不是经常播吗?女人害喜的时候,有些要求就会变得千奇百怪。”
占东擎下巴顶在苏凉末头顶,“千奇百怪就千奇百怪吧,只要我能找得到的,花钱花心思弄得到的,就都是合理的,应该的。”
苏凉末双手在他背后环紧,“东擎,你想过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吗?”
“如果是两年多前,那我没有想过,但泰国回来之后,我就一直等着这天,凉末,有些想法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谁都没有办法控制。”
“我也是,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苏凉末侧脸在男人肩头摩挲,“以后,我和孩子就倚靠你了,你好好的,我们才会好好的。”
占东擎在她额前亲吻,“放心,占东擎这条命在你手里攥着,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苏凉末被他抱起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刚才的事要继续吗?”
“怎么个继续法?”
占东擎的手往她腰际探去,顺手又摸进了她的衣摆,苏凉末按着他的手臂,“你不觉得怪怪的吗?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个小人。”
占东擎想象着那一幕,瞬间提不起力了,也亏得苏凉末连这样的形容都搬出来了。
自从上次跟流简说过之后,苏凉末就没再去过他的赌场。
晚上,忙完赌场的事情后流简径自往外走,守在门口的保镖上前,“老大,您去哪?”
“我回家,你们也别跟着了,回去吧。”
“是。”
流简在车库取了车,漫无目的往前开,自从苏泽走后,家里空落不少,以前还能经常听到他和豆豆的吵闹声。
他尽管让保镖别跟着,但方才那人还是不放心,带着另外两名保镖偷偷跟在了后面。
流简驱车向前,在经过信号灯前把车慢慢停下来,两辆车顺势一左一右将他的车夹在中间,车窗几乎是同时落下的,手里的枪先是打破了他前后的轮胎,这才抬起手臂对向驾驶座内的人。
流简早已察觉到异样,车子装的是防弹玻璃,能暂时保他安全,他伸手去推车门,可是驾驶座两侧的车门都被对方的车给夹得死死的,显然是有备而来。
所幸他手底下的人跟得并不远,眼见这样子,司机加紧力道踩着油门,车门一下撞过去顶着流简那辆车的车尾,硬生生让他在夹缝中求生存。
车门摩擦着发出一道道火星,流简明白坐在车里面只有等死,旁边车上的人已经下来,提着枪,足有七八人,正朝着身后那辆车快步赶去。
流简重重吸了口气,猛地推开车门,就地一滚后朝着街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