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把手里的茶杯甩出去，茶杯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线，撞到墙上，落到地板上，喊了声疼，碎成几片。杯子里的一点残茶脸很丑地贴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说完了嘛？说完你可以滚了。我为我当初给我女儿找了个你这样父亲而感到无比羞耻。还有，我许静好嫁不嫁人，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是带着女儿要饭吃，我也不会做寄生在你的身上，这点，你可以死心了！”
张亦只得站起身来，他把车钥匙与房产证都留在了茶几上，“你再考虑考虑，为咱们的女儿……”
“不必了，这些你都带走！”
张亦拿着车钥匙与房产证懊恼自不必说，这个女人真是顽固不化，当初若不是他那么不宽容，能把自己逼到现在这步田地嘛？
“我劝你也别对纪雨川还寄予什么希望，据我所知，他前妻从加拿大回来了。像我不能割舍下你一样，男人最爱的不是为他奉献多少，而是伤过他的女人。。”
许静好笑了笑：“您太抬举我了！请便吧，不送！”
张亦的车子驶出云河小区，许静好的眼泪流成了一条河。那个他曾经挚爱如生命的男人现在变得如此龌龊不堪地想用金钱物质来占有他，他很成功地用了他最不能忍受的方式羞辱了他。
许静好上网，糊里糊涂进了一个女人吧聊天室。他有倾诉的欲望，把这些讲给陌生人听，或者是最好的倾诉欲望，吧这些讲过陌生人听，或者是最好的倾诉管道吧！
女人们对许静好的愤怒嗤之以鼻，一个叫七月的女人说：“你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老公离婚前，把财产转移得无影无踪，生怕给我留下一点。结了婚，给那小妖精买了房，买了别墅，然后每月给我生活费，条件就是不能找男人。当然，他每月或者喝醉会来交交公粮！姐妹儿，我这年纪，总不能出去跟大学生抢工作吧，还有，我也再找不到比他条件好的男人，所以，忍了算了！”
静好没想到张亦对自己做的还真不是极品才能做出来的事。原来真有许多原配做了前夫的“二奶”。静好心灰意冷滴关掉电脑。他告诉自己，无论多难，他还是不能接受没有感情与忠诚的性关系。
纪雨川来过很多次，也不说什么话，只是跟小翡翠玩，再不就是沉默地陪着静好看一个老电影，偶尔也下厨做一两个菜。
静好感觉像老夫老妻。他也试图劝自己，他没犯非杀不可的死罪，怎么就不能原谅他呢！可他还是对纪雨川说了对不起，他让他别在他身上花心思了，不值得。自己就是个犯贱不识好歹的女人。
纪雨川一往情深滴看着静好：“喜欢是件没办法的事情。我不对你有要求，只是，别拒绝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静好还能说什么呢？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静好起身整理一下头发，换了身衣服，打算去老妈那把女儿接回来。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第十二章下雪了天黑了，翡翠丢了
他开始无比怀念跟静好在一起的日子。静好会微微贴贴地照顾好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张亦开始感同身受静好的不容易。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那委屈的就只能是自己。
01
电话是左淑娴打给静好的。他问静好吃了饭没有，他说张亦吧小翡翠送回来了，他说奶奶想看她……
看来张亦从自己这里离开是去了左淑娴那里。他是想从女儿那做做工作吧，女儿才六岁，懂得什么呢？
才不过七点，大概要过一会儿才会送回来吧！
娘两聊了几句，左淑娴在自己的房里，说静媛这丫头简直太不靠谱了，怎么能去杨建那打工恩？怎么能跟杨建借钱呢？说纯粹是为了钱，谁会信啊？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左淑娴恨得咬牙切齿。静好劝老妈还是被给静媛压力了，他也不容易。还有，能找柳一萍聊聊，就尽量找他聊聊，孩子都有了，千万别一时意气，离了婚。
左淑娴说：“你现在倒明白了，当初你怎么就不给张亦留给机会呢？他今天来接孩子时跟我说了你们当时的情况，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嘛？倔得跟块石头似的！”
：那还不是像你？我跟静媛这情况不一样。凯文那是误会静媛，说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能，我会好好劝的。只是，这么大个理落到柳一萍那老妖精那，我送上门去，可不就等着吃瘪嘛？这养儿养女有什么好！”左淑娴抱怨着，又叮嘱静好别一个人就不吃饭，这才掠了电话。
静好坐在黑暗里。眼皮跳个不停。手机里有短信进来，静好点开，是纪雨川发来的。
“下雪了，加衣！”
静好拨开窗帘，国人窗外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他打张亦的电话，天不好，怎么不把孩子早点送回来呢？洛小杉还是个孩子脾气，别再……
张亦的电话占线，静好等了会儿，再打，还是占着线。静好的眼皮跳得惊天动地的，他撕了张台历的角，贴在眼皮上。不断地拨打张亦的电话，占线……后来居然是无法接通。静好的心揪到了一起。他不会因为自己没答应他不嫁，他就对自己的女儿不利吧？想想电视上哭的泪人儿似的女星贾静雯，许静好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他会怎么做？把女儿藏起来，跟自己打抚养权的官司？以见女儿为要挟，要求自己签下不平等条约？
静好宽慰自己，张亦再卑鄙无耻，他也还是小翡翠的老爸，他不会把女儿怎么样的。他也了解他，他没有那么坏的心肠。
但愿，但愿。
心太乱了，静好敲了柯明的门。进了柯明的家，一张餐桌上，穆教授正在吃饭。静好冲他打了个招呼，几乎哭腔对柯明说了事情的经过。
静好一向是有主意的女人，小翡翠是他的七寸，是他的天。女儿有事，静好便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穆教授也听了静好的讲述，他走过来递给了静好一杯热咖啡，他说：“孩子在他父亲那，你就放心，没准是奶奶想多留他玩一会儿呢！你现在焦虑也没用，听话，好好待一会儿，没准一会儿电话就打通了，小翡翠就回来了呢！不会有事的。”
穆教授慈眉善目，柯明窝着静好的手，静好真的觉得安心了许多。三个人闲聊，穆教授和柯明都说纪雨川没用说自己财产的事算不得什么。穆教授说：“我倒觉得那是个踏实的男人，他喜欢你，却没用用钱来压你。他让你喜欢上的也是他的人，而非他的钱，这不很好嘛？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有自然好，锦上添花。”
穆教授说话温言细语，让人很舒服。静好点了点头，墙上的石英钟之项链十点。静好刚想再拨张亦的电话。电话响了。是张亦打来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翡翠回家没”
静好的心忽悠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是被你接走了吗？”
“她跟弟弟玩，洛小杉说了他几句，一转身的功夫就没了……我刚刚在小区里四处找，突然想起他会不会回你那，会去姥姥那嘛？”
外面下着雪，静好咬了下唇，说了句：“张亦，你真他妈是个混蛋王八蛋！女儿找不回来，我就杀了你！”
放下电话，静好的人都站不住似了，他不敢打给老妈，怕他一急犯了心脏病，打给静媛，静媛一听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有啊，我一直在家呢，没来！姐，你别急，没事儿的，我马上就去！‘”
静好腿一软人矮了下去，柯明连忙扶住他。“柯姐，帮我给纪雨川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吧，十万火急！”无可依靠时，静好自然而然想到了纪雨川，或许他还没意识到，他在自己生命里已经有了无可替代的分量。
静好坐在沙发上，眼冒金星，小翡翠如果丢了，落到人贩子手里，被那些没人性的乞讨的人弄去打断胳膊打断腿……微博上到处都是这样孩子的照片啊……
柯明打完电话，说：“静好，老穆公安局有学生，他刚也打了电话，你放心，一定会没事儿的，小翡翠那么机灵可爱，没准一会儿就按门铃了呢！”
静好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回自己家，他要等女儿回来。
02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张亦在静好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死心。他知道女儿是静好的心尖子。如果女儿不肯接受后爸，那静好断不会再嫁。这样想着，他开车去了小翡翠的姥姥那，说奶奶想看孙女，他是想接小翡翠在自己家住几天，增进一下感情的。
出门时，小翡翠特意转回姥姥的房里，抱上那只趴趴熊。趴趴熊很旧了。下楼时，张亦说：“哪天爸爸带你去买，什么样的，随便你挑！”
小翡翠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他说：“它是我的好伙伴，我不离开他！”
张亦带着小翡翠进门时，张亦妈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洛小杉在电脑前装饰开心网的庄园。快过元旦了，庄园里的有新活动，买东西，铺雪景，颇有些张灯结彩的意思。
蓝宝刚刚喝了奶，正在小床上睡着。
张亦很夸张地说：“当——当——当，你们看谁来了？我们家小公主驾到！”
老太太小跑着过来，“哎哟哎哟”地叫，说：“我的大孙女啊，冷不冷，怎么也不告诉奶奶一声你要来吧，奶奶好给你弄点好吃的！”
洛小杉千般万般不愿意，也只得起身应付一下。这是小翡翠第一次见洛小杉，洛小杉穿着斑马纹的打底裤，上身套着件绿茶色泡泡袖长T恤。烫得乱蓬蓬的头发被一直草莓发卡歪歪地梳在右耳边，俏皮地像个邻家姐姐。
在车上，张亦试图跟小翡翠说明要见的阿姨是谁，也说明一下家里的是弟弟。但是，小翡翠直说了一句“我知道”便抱着丑丑的趴趴熊看着窗外一声不吭了。
见了洛小杉，张亦让小翡翠说“阿姨好”，小翡翠乖乖地说了。洛小杉抓了电脑桌旁的薯片给小翡翠，说：“小公主真漂亮啊，看看弟弟，谁更漂亮！”
小翡翠闪身到奶奶身后，不接薯片，小声说：“我叫小翡翠，不叫小公主！”
洛小杉有些尴尬。奶奶拉着小翡翠说：“看看你的弟弟。这可是你的亲弟弟！”
“我的亲弟弟是小石头！”小翡翠说的清清楚楚，洛小杉听的明明白白。他白了张亦一眼：“怎么都没说一声？”
有了孩子之后，洛小杉也依然是小孩子的个性，但又有些不同。过去试那种孩子般的任性，要张亦宠，现在是主人翁意识浓厚，家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当然，你的也是我的，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行！
婆婆未经允许大举入驻已经够让人堵心的了，好在，他来，蓝宝不用黏在自己手上，自己仍然可以逍遥，倒也是一大好处。观念不和，呛两句就呛两句，好就好在洛小杉够没心没肺。这边刚吵完，那边可以跺着脚大笑看《快乐大本营》了。那边倒把老太太气得要命。
过了满月，洛小杉便不肯给蓝宝母乳喂奶了。这把老太太给惹恼了。别的他都能忍，嫌她不卫生，她就照着洛小杉的要求做。可这个不行，事关她大孙子的福利啊。老太太郑重地跟张亦谈：“这事你必须交代给你媳妇，实在没奶，那讲不了，这有奶不喂孩子，保持身材，这是女人嘛？”
张亦自然知道城中女孩子们的风尚，个个都芦柴棒一样，肯生孩子的已属难得。就是洛小杉，若没出被敲诈又撞了静好那件事，洛小杉也断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这些怎么跟老妈讲呢？在老妈的观念，女人再怎么样都是要把孩子把家放在第一位的，不然，她怎么能那么憋憋屈屈过一辈子呢？
张亦只得两边和稀泥，跟老妈说现在的奶粉，不比母乳差。跟洛小杉说可以找月嫂来帮她瘦身，当然能给孩子喂母乳，对孩子的健康会很有帮助。洛小杉不高兴，老妈更不高兴。谁都说他偏向对方。
那些日子，张亦心里窝着火，自己找谁惹谁了，怎么像欠所有人的呢？他开始无比怀念跟静好在一起的日子。静好会微微贴贴地照顾好他身边每一个人。张亦开始感同身受静好的不容易。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那委屈的就只能是自己。
失去了，才意识到她的好，她的珍贵。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张亦不能忍受这样的结局。
洛小杉问他为什么吧小翡翠带回来不打一声招呼时，张亦眼都没瞟她一下：“她到自己的老爸这里来，要申请报备嘛？”
他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惹起了洛小杉的好斗之心。
老妈来了，女儿来了，前妻还会远吗？本来洛小杉就对许静好心有戚戚焉。那次，若不是有了蓝宝，张亦恨不得吃掉自己。
虽然许静好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但谁有知道那不是故作善良给张亦看呢？
老太太进厨房给孙女加菜，张亦的客户打来电话。洛小杉走到小翡翠身边，小翡翠正盯着小床里瞪大眼珠超她笑的蓝宝发呆。
洛小杉说：“这是你的弟弟。你爸爸就是因为弟弟才离开你和你妈妈的。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弟弟哦，不然，你爸爸就再也不会理你啦！”
小翡翠咬着嘴唇不声不响，怀里仍抱着那只趴趴熊。蓝宝不知道为什么，小胳膊小腿使劲蹬，冲着小翡翠笑。亲情有一种力量，小翡翠伸手去摸蓝宝的手，洛小杉“啪”地吧小翡翠的手打回来，小翡翠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粗暴的对待，嘴憋着哭，洛小杉赶紧抱着蓝宝离开。
张亦的电话还没打完，厨房里飘出了拔丝土豆熬糖的香味，小翡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跑到张亦跟前，说：“我要回家！”张亦并没有听清女儿在说什么，摆了一下手，冲里面的屋子指了指，他转身进阳台继续讲电话。
老太太给孙女的拔丝土豆撒上芝麻，端着出来喊小翡翠时，发现小翡翠没在客厅。放下盘子，进了洛小杉的卧室，洛小杉正躺在床上逗弄蓝宝，“我孙女呢？”
洛小杉瞟了老太太一眼，说：“妈，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进屋之前要敲门！”
老太太冲到阳台上，张亦的电话也刚好收了线，他问老妈怎么了，老妈看张亦身后：“你闺女呢？”
房子再大也扛不住两个人翻江倒海的找。没有，所有地方都没有。
张亦吼了洛小杉：“你干什么吃的，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洛小杉是心虚的，但嘴不饶人：“你们谁让我看了！”
张亦妈可不想让儿子儿媳现在吵架拌嘴，找孩子要紧。
张亦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楼下，在小区里喊，天那么黑，又下着雪，冷风刺骨，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从来没那么无力过。他一步一步往前奔，在每个转弯处都希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