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这个三明治全部给你吃吧。」
「咦?真的吗?可是这样你不就没得吃了。」
「我还有买其他的东西。」
他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调味面包。
「那我就不客气啰。LUCKY!」
赚到了。透边想边把三明治吃个精光。
这两人的互动每次都是如此。匡边想边默默地看著他们。因为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姑且不论透,凉司在匡的面前也会向透撒娇或抚摸他。当然,是不会做出逾越尺度的行为,可是在匡的面前被摸头,被搂肩,光是这样就让透害羞地想逃跑。可是就算叫凉司住手,他也不为所动。
再加上匡也表明:「不用在意我,请继续。」所以不管做什么抵抗都是枉然。
「啊,在这。舞木同学,志村老师叫你喔。因为还没交生物报告的只剩你了。」
突然有女孩子的声音插进来,原来是同班同学。
「我忘了!」透慌慌张张地收拾刚刚才吃完的便当。
「真是的,我到处在找你呢。你还真是到个好地方来吃饭啊。」女孩子说完,就拉著裙子转身准备离去。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透也站起来,但没有追过去。
「你没做报告啊?我来帮忙吧。」凉司问。
「不用了,我没问题的。我只是今天早上忘记交出去而已。」
那先走啰。透向其他两人挥手离去。
透在这方面常犯些小疏失,例如忘记交笔记啦,或者是忘记带体育服等等。虽然自己本来就很常在发呆,不过最近真的太脱线了。透边在连接到校舍的走廊上奔跑,边用拳头轻轻地敲自己的头。
「舞木。」本来以为已经离开的女同学忽然出声叫他,吓得透差点当场跳起来。
「啊……什么事?」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边想会是什么事边跟女同学并肩走在走廊上,为了配合女同学的步伐,所以透刻意放慢脚步。
「那个……中条同学他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
「咦?」
「不、不是我想知道啦。是有人拜托我问的!之前本来有个一年级的学妹很常来我们教室不是吗,可是最近都没见到她了。所以就有他们已经分手的传言,说中条同学现在是自由之身……可是怎么说呢,中条同学给人的感觉好像还有在跟谁交往的样子……」
是因为害羞吗,女同学讲得很快,好像把内心话一股脑地全说出来。让人怀疑她真的是「受人之托」吗?
不过刚刚,透对女同学的一句话很在意,所以不知不觉地就反问她了。
「……你说他感觉好像还有在跟谁交往?」
那是怎么样的感觉呢?一这么追问,女同学就皱起眉头沉吟。
「该怎么说……我不太会表达耶。就是给人一种很充实的感觉吧,而且表情也变得很稳重不是吗?所以就想说他是不是跟现在的女朋友进展的很不错。」
嗯,透点头。
这种变化,因为白己太靠近凉司了,所以才没发觉到吧。如果真的跟这女孩说的一样,凉司就是因为有了透所以才充实的啰?
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可是身体内部好像涌出了一种害羞的幸福感觉。
「喂,到底怎么样啊?舞木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
现在跟他交往的人就是我。因为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所以只好这么回答她的问题。
「骗人。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不要隐瞒了,就告诉我嘛。」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喔。透一直道歉,女同学也就放弃继续追问。
「只能跟他本人确认了吗?」女同学喃喃自语又大声叹气,说了声「拜拜」后就转身离去。
透呆呆地看著随著女同学的动作而摇晃的短裙。
「……你觉得他怎么了?」
另一方面,还在体育馆的两人,感觉到了透不在之后的空虚气息。
「什么怎么了?」对于匡这在明显不过的问题,凉司也用不输给匡的口气反问。
「透啊……他最近一直在发呆呢。」
「是吗?透一直都这样啊。那也是他可爱的地方,就算他不拜托也会让人想要主动去帮助他喔。」
「是是,炫耀的话就免了。」
什么嘛——是你叫我说的耶。凉司嘟起嘴唇。
「你啊,不要对他作太无理的要求。」
「啊?」
「不是我要破坏你们的感情。可是你没看到吗?他脸色苍白,一副眼睛要闭上的样子,丢三落四不说,课业好像也开始退步了。」
「你说透吗?」
不要装傻。匡瞪著凉司。
「你知道的吧。所以才给他加蛋三明治的不是吗?用这来消除罪恶感,你不觉得太便宜了吗?算了,透好像很轻易地就被收买了。」
「我并不打算那样的。」凉司不高兴地撇撇嘴。
「算啦。透迷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的要求他根本是二话不说,就照你的喜好乖乖去做吧。你啊,如果真的想要对他好一点,就多替他想想吧。你的要求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勉强。是怎么样的勉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的吧?」
你再说一次看看!凉司站起来。
「如果我有养马的话,你一定是第一个被踹的。」
「这是好朋友的忠告,你应该心怀感激地听进去。」
所谓的忠言逆耳,两人互相瞪著对方。然后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凉司转身往教室方向迅速离去。
「什么嘛……那家伙每次都一副很伟大的样子。」骂完后,凉司就迁怒旁边的墙壁,用脚用力地踹墙。
匡的话非常的刺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是挑这种时候讲这种话,当然让人一肚子火。
「我也知道透的脸色不好啊,他的事我最了解了。在那边一直说教烦死人了,真是——」凉司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嘟囔著,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我对透做了很过分的事。从未想过透对自己是抱持著什么样的心情,就先强迫性地抱了他好几次。当然就算现在已确认过彼此感情,自己也不会做透讨厌的事。
可是——透不论什么事全都自己一个人扛,所以在不希望被凉司讨厌的情况下,就算是很讨厌的事,他也会为了白己硬是忍耐下来吧。
「我真的不懂啊!」明明讨厌却又不说出来,那我怎么会知道呢。
透一个人在忍耐,一直一直忍——忍到不能忍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也就一刀两断。到时透就会随便地结束这段感情吧。
这是在知道透撒下和美术社社长柏崎交往的谎言,是为了要离开凉司的时候想到的。
这次如果透离开,就是在对凉司的好感结束的时候吧。到时就算再慌乱,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光是想像,凉司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想好好疼爱透。因为自己非常喜欢他。
虽然至今交过很多个女朋友,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因为那些女孩子说喜欢自己,所以才跟他们交往,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追求过。
透也一样,他也是先喜欢上自己的。可是现在的自己,一定爱透比透爱自己还要
深。凉司这么想。
所以每天都想抱他,想要二十四小时都关在房间腻在一起。没有常常去碰触透的话自己就无法安心,不管抱透抱几次都觉得不够。这样的自己,让透感觉很累吧?
不只是基于心情的考量,接受自己需索无度的透,身体也背负著沉重的负担。
「……不稍微节制一点就糟糕了。」
就算匡没这么说,凉司也知道不做些什么的话,事态真的会变得很糟糕。
总之,就先忍耐,从不要每天说「我想做」开始吧。凉司这么决定。
「透,对不起。我今天跟社团的同学有约,所以你先回家吧。」放学后,凉司这么说著,并在脸前双手合十道歉。
「那些学弟真的很烦,说我有好一段时间没去露脸,这样不行啊之类的。」
凉司是游泳社的社员。冬天的时候,游泳社以培养体力为名,进行跟田径社差不多的活动。虽然每个礼拜都可以去一次市民中心的温水游泳池,可是凉司最近把这些活动都跷掉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都跟透在一起。
透所属的美术社,因为现在没有什么重要的展览会,所以感觉就像是自由活动,所以透也有好几次听凉司的话跷掉社围活动。
当然,就算有参加社团,两人也是约社团结束时碰面。最近的确都把社团活动扔在一边了。
不用想也知道,凉司完全沉浸在透的温柔里的情况,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吧。
「好啊,那我就先回家罗。」透爽快地点头。
凉司瞄了透一眼,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
「晚上我传邮件给你。」最后说了这句话就挥挥手走出教室。
目送凉司的背影离去后,透也往美术教室走去。
好久没有单独回家了。透心想。心情很奇怪,好像寂寞,又好像少了什么的感觉。
没办法啊。透边苦笑边跑到美术教室。敲过门后,打开美术教室的大门,里面所有的学生都回过头来看他。
「啊,舞木学长!」
「你好,学长!」
好几名一年级的学生开口打招呼。虽然手上还拿著素描簿,不过却都在聊天。大家看来都很松散呢。透边想边打招呼。
「你们好啊。」
透走向自己平常的惯用座位,虽然提不起劲,可是还是将画有单稿的水彩画完成吧。就在透这么想的时候。
「唉呀,你们都在啊。」
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是前任社长——柏崎启吾的声音。
一年级的女孩子们马上发出压抑的尖叫欢呼声,一名男学生则是眼中散发出光辉站起身。
「柏崎学长,呃,我有幅画想请学长看看……」
因为这句话,启吾瞄了透一眼后轻轻地耸耸肩,一副没办法的模样,看向那一年级男学生——石原大辅的素描簿。
「嗯,不是很棒吗?我认为这是个有趣的主题。」
「真的吗?太好了。然后我还有……」
「啊,抱歉等一下好吗。」
果断地制止脸颊泛著潮红,还打算继续话题的石原,启吾笔直地走到透的身边。他还是没变,依然是那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被人评为有著视觉系容貌的他,骨子里却是十足的男人,而且也给人一种信赖感。
透曾经和启吾商量过很多烦恼。不过最近透没来美术社,是因为知道启吾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没有凉司的话,透一定不会察觉到启吾对自己的心情。
和凉司只有肉体上的往来时,透因为痛苦而想分手。这时启吾对透说出了两人不妨伪装成情侣,还提出用启吾来做挡箭牌,对凉司提出分手的建言。在接受启吾的好意这段期间,透发觉到启吾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单纯对学弟的一片好意,而是源自于恋慕著自己的诚挚情感。
虽然知道后透变得别扭不安,可是启吾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启吾八成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毕业吧。
从启吾身上可以感觉到一种圣洁的勇敢。
透也很喜欢启吾,可是那只是对社长、对男人的一种幢憬和尊敬。这份心情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甚至比以前还要强烈。可是同时也被愧疚于启吾的心情给折磨。
「真难得你来了啊,舞木。」
「社长也是啊。三年级已经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到校温习呢。」
两人互相寒暄客套。启吾还是没变,依然用那份包容他人的温柔接触透。
「在家的话才不会用功呢,所以放学后我很常来这。只是舞木你都没来,所以才没碰面。」
「啊,抱歉。」
跷社团活动的事败露啦。透慌慌张张地低头道歉,启吾则是报以笑容。
「怎么样?和男朋友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启吾压低声音在透的耳边低语,让透心脏猛跳了一下并回看启吾。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说两人都不出席社团的话不好……」
嗯嗯。启吾点头。
「回去的时候你们会等对方吧?」
启吾又问了问题,透则是摇摇头。
「今天我们个别行动。」
「那我真幸运——怎样,陪我一下吧?」
启吾柔和地笑出声,从口袋掏出像是门票的纸张递到透的面前,透反射性地收下,才知道那是百货公司正在举办的绘画展览的入场券。
「呃……」
「只是陪我一下而已?偶一为之应该不为过吧。」
我并没有什么企图,你就安心吧。启吾再次在透耳边呢喃。
「社长……」
「是前任社长。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现在没什么要赶的作品吧?」
——被启吾这么一说,以透的个性来看是无法拒绝的。
想到启吾才刚来,而且也还没给学弟妹一点指导就要走,感觉很过意不去。透边想边收拾刚刚才拿出来的画具。
「真不好意思,今天我就待一下下而已。」
启吾亲切地向学弟妹打招呼。
「啊,学长你才刚来耶——」发出含恨声音的是石原。
「抱歉抱歉。不过你刚刚给我看过的画,感觉很不错喔。完成后再拿给我看吧。」
启吾这么一说,石原整个肩膀垮下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真是受欢迎哪。透呆呆地看著被学弟妹包围的启吾。这时却从启吾的背后传来石原瞪视这边的视线,透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我先走了。」
启吾没注意到学弟的心情,就这样爽快地挥手先离开美术教室。透感觉有点无地自容,赶忙跟在启吾背后离去。
「这样好吗?」透对著启吾的背发问。
「什么?」启吾止步,回头看著透。
「……石原好像还想请教你的样子。」
「啊,没关系没关系。」
并不是对学弟不亲切,但启吾好像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