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战事吃紧;大臣们就着夏西镜那个法子忙得团团转。起初昶夜命他们与夏西镜一起商议的时候;众人都是心有怨言;却迫于某人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在他们心里;夏西镜就是个祸国妖姬。
而且这场战事就是因为辰月公主的死才挑起的;辰月公主又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死。所以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这个女人。
夏西镜满脑子是自己腹中两个孩子的事情,根本没心情理会旁人。但一想到这件事关系到佟书陵和龙天影的生死,夏西镜只得打起精神来做这事儿。
于是大臣们成日里被关在屋子里做什么“不来死老母”;简称头脑风暴。大臣们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平时都只用在家里找一群门客出谋划策就可,自己早就多年不动脑子了。
这一番折磨得众人不轻,却颇有成效。不出三日;一套完整全面的方案便拿了出来。最后由郎中令集结成了折子呈上去交给了昶夜。
大臣们没想到这个看似只会勾搭男人的女人居然办起事来还雷厉风行,颇有几分气势,心下暗服。是以之后再一起处理政务的时候也多会问问她的意见。
夏西镜一时间忙碌了起来,便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那套机密的计划迅速送到了前线,前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决定采用这个法子。
兵家讲究分秒必争,前线传来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山中。九黎跋山涉水前来,虽然兵强马壮势如破竹。但是弱点便在于地形不熟。利用这一点便可诱敌深入,随后瓮中捉鳖。
夏西镜这个想法是没错,只是战局的情况瞬息万变,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时有发生。
半个月之后,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传来。夏西镜正和一帮大臣商议全盘的计划,送信的小兵半身是血地举着加急信冲了进来。
一众人目光尽数落在小兵身上,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呈上了那一封信。昶夜接过信看了一眼,便将信放在一旁。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不知战果如何。
昶夜思量了片刻这才缓缓道,“今次岐山一战——”他顿了顿,夏西镜恨不得上去抢过加急信来看,“大获全胜。”
大殿里爆发出一阵欢呼。从前那班大臣基本都只知道抱怨,互相扯皮。今次头一次这么齐心协力去做一件事,因而胜利也是所有人的胜利。夏西镜也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小兵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昶夜命人将他带下去好好休养。大臣们正自顾自欢喜,没有顾得上那个小兵。不少人围着夏西镜拍着马屁。
昶夜坐在龙椅上出神了片刻,瞧见夏西镜正开心地和一帮大臣聊天,这才恍然觉得她似乎和外界接触太多了。他起身走过去,人群立刻散了开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昶夜牵起夏西镜的手,轻声道,“今日忙了大半日,一定累了吧。回宫休息吧。”
夏西镜开心道,“不累不累,既然打了胜仗,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昶夜揉了揉她的头,“你不累,我们的孩子也累了。”
夏西镜听出昶夜话里的意思,不满地扮了个鬼脸,“好吧。”说着回过头对众人道,“今晚大家好好庆祝一下!明天继续商讨今后的计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夏西镜这才由着昶夜牵着手回了宫中。一进门看到一桌的饭菜,夏西镜这才觉得肚子饿。两人坐在桌边,夏西镜只觉食指大动,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但昶夜碗中的饭却只有一丁丁点,夏西镜夹了菜放在昶夜的碗中,“怎么不吃啊?”
昶夜回过神,看到桌上风卷残云之相,无奈道,“看你吃不就吃饱了。”
“是你不吃,我怕你浪费才吃光的。”夏西镜把剩下的肉全都挑了出来放进昶夜的碗中道,“呐,你看还有好多肉呢。快吃饱了才有力气处理政务啊。”
昶夜看着碗中堆成小山一般的肉发愣,从前这家伙护食得要命,谁要是吃她一口肉简直跟杀父仇人一般。如今竟这么大方都给了他,看得出心情是真的好。但若是她知道——
夏西镜见昶夜又走神,忍不住道,“快吃吧,你再不吃我就后悔了。”她盯着昶夜碗里的肉片咽了口口水。今天胃口确实不错,让她再吃上一轮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昶夜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晚上,宫中办庆功宴。夏西镜留在卿安殿中翻看刚刚送来的前线的情报。这一战依照她的方式确实将九黎国的大军困了进去,中途阻截使得他们头尾不得相顾。军队被断成数截。连日下来已经损耗了敌军近万的兵力,搞的九黎国军中人心惶惶。还捉住了不少逃兵。
有了这一次胜利之后,大臣们对夏西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找她商量事情的时候也非常积极,有任务布置下去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昶夜处理国是民生,夏西镜代理军务。无聊公子和意1淫公子也参与着军政要务。一时间两人都忙得团团转,只有晚上才得以见面。
夏西镜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当小白领的时光,一大帮人为了完成公司的一单case通宵达旦头脑风暴。累是累了一些,当时想到佟书陵和龙天影可以打胜仗,便也觉得开心。
昶夜对她的管束少了,她在宫中也得以自由行走。这点让夏西镜颇为开心。
这一日,忙了大半天。用完午膳,大臣们都在隔壁宫殿中午休,夏西镜睡不着便四下走走。冬瓷和达瓷陪在左右。
夏西镜慢慢悠悠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虽然内力没了,但耳朵还是很灵敏的。于是对身边两人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
“肯定有声音的,而且不止一个人。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他们的脚步声有些沉,应该是抬着很沉的东西。”夏西镜指了指西南角道,“你过去看看。”
冬瓷听得夏西镜这么讲,顿时满眼崇拜。他小跑过去,未几,夏西镜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惊叫。她快步走了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两名内侍官模样的人正在对冬瓷动手。夏西镜一声断喝,“住手!”两名内侍一见是夏西镜,顿时面面相觑。
夏西镜没见过这两人,但从他们的身手便可看出是星曜楼的杀手。夏西镜目光瞧向他们身后,只见地上摆着一只黑色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什么。
“那里面是什么?”
“只是些宫中用不着的杂物,正要带去烧毁。”
“宫中的废弃物不是每月一次用牛车拉出去的么?”夏西镜向前走了几步,两人拦在她身前。她瞧着两人,冷声道,“你们敢拦我?”
两人知道夏西镜的身份,昶夜曾经吩咐过不得任何人忤逆她的意思。他们只得让了开来。夏西镜上前两步,达瓷已经快了一步掀开了那麻袋。
顿时一股尸臭传了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麻袋里露了出来。脖子上伤口翻卷着,显然是被勒死的。而且从散发的味道来看,应该已经有几天了。
冬瓷和达瓷生怕夏西镜吓到,连忙挡在她身前。但对于夏西镜来说,死人什么很是常见,她并不害怕。但让她震惊的是,这个人就是那日送信来的小兵!
昶夜为什么要杀掉这个小兵?莫非……莫非他有什么要隐瞒?
夏西镜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道,“这什么人?怎么死了?”
“是…是宫里一名侍卫。与宫女有染,殿下便命我们将他秘密处决了。不过殿下知道您不喜欢这种事情,所以便让奴才们偷偷地做。”
夏西镜摆了摆手,“罢罢罢,快抬下去吧。”说着掩着鼻子走了。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
夏西镜一个下午处理政务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昶夜隐瞒的这事情一定很要紧,否则不会如此出动星曜楼的人。
她想了想,便提早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宫殿。昶夜还没回来,宫中只有她一人。夏西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愣神。随后,她一咬牙,大步走过去翻找了起来。
但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任何东西。何况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找了半晌,夏西镜累得大汗淋漓。
就在这时,昶夜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便拉着夏西镜的手关切道,“我听大臣们说你身体不适,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叫太医?”
夏西镜就着满身的汗虚弱道,“没……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发了些虚汗。”
昶夜将她抱进怀中,“都怪我没有顾虑到你如今还怀有身孕,让你做那么多事情一定是累坏了。
以后军政上的事情还是我来。”
夏西镜摇了摇头,抱着昶夜道,“不用了。我帮你处理这些事情,一来可以分担你的负担,二来知道自己在帮小书书和小龙,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但你成日这样跑来跑去,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不如这样,以后我派人将他们每日商议的结果记录下来交给你。这样既能处理政务又不至于太忙,如何?”
“也好。”
夏西镜心不在焉地应了,心下想着白日的事情。她知道昶夜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但是平白问一定问不出来,所以还是得她自己找出答案来。
之后,夏西镜又恢复了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白日里无事可做,晚上批阅折子。这样过了几日。夏西镜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兵那日送来的加急信,那封信后来不知道被昶夜放到了哪里去。
她偷偷翻过屋子里面昶夜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找到。想必是带到南书房去了。于是夏西镜边掐着点儿命御膳房煲了汤,然后自己亲自送了过去。
入夜时分,昶夜还在南书房里批阅奏折。正疲惫之间,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他抬起头看向门边。果然不多时便见一只穿着素色绣鞋的脚踏了进来。接着夏西镜探身入来,笑盈盈道,“是不是饿了,我让御膳房煲了汤来。”说着身后的冬瓷便将食盒放在了昶夜的案几上。
昶夜搁下手中的笔笑道,“本是不饿的,被你这么一钩就觉得饿得慌。”夏西镜打开食盒盛好汤放在昶夜面前,“喝吧。先喝点补补身子,晚上还准备了些夜宵呢。”
昶夜拉过夏西镜坐在自己腿上,“终于有点做人娘子的模样了,不过还差一点点。”
“差什么?”
“还差将这汤亲口喂到我口中。”
夏西镜皱着脸道,“好恶心,那就不是喂汤是喂口水了。还是不要了。”昶夜不满道,“我都没
嫌弃,你倒是嫌弃起自己来了。”
夏西镜连忙端起手中的汤道,“那恶心的我做不来,喂你还是可以的。”说着舀了一勺吹温递到昶夜唇边,他张口喝下了。
冬瓷带着一众内侍退了下去,南书房内只留下夏西镜和昶夜两人。一碗喝完,昶夜还有些意犹未尽。夏西镜便又盛了一碗,但是在转身的时候手上一个不稳,一碗汤尽数洒在了昶夜的身上。
她慌忙用手绢去擦,昶夜握住了她的手道,“没事,我去换一件便可。”说着站起身,让夏西镜坐在他的位置上。
昶夜大步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夏西镜便紧锣密鼓忙了起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翻了一遍,却仍然不见那封信。昶夜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小镜,其实你是不是故意打翻汤碗,为的就是偷看我换衣服的?”
“才不是呢。”
“还不承认,从前在星曜楼的时候你还偷看我洗澡。”
“我偷看的是楼主啊。”夏西镜一边四下找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楼主不就是我么?”昶夜声音里透着笑意,“那时候我经常去后山沐浴,结果你倒好,日日来也就罢了,后来还带着龙天影和佟书陵一起来。结果还吓得从树上掉下来——”
昶夜说起了当时的事情,夏西镜打开玉玺的盒子,这一动却看到下面压着一张纸。夏西镜抽了出来,赫然便是那日的加急信。她连忙打了开来。
第32章
她迫不及待看了下去;前面确实是写的岐山大捷。而且字迹不是旁人;正是龙天影亲笔手书。但夏西镜看到最后一行写着这么一句话,“女皇误中流矢,救之不及,驾崩。”
一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脑海中炸开。佟书陵死了,夏西镜震惊地抬起头;昶夜正好换完了衣服从屏风后转出来。他看到夏西镜手中捏着那封信面色惨白;立刻心道不妙。
夏西镜颤抖着双手;张了张口似乎想对他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来。昶夜大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他……他死了?”夏西镜轻声呢喃着,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昶夜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还记得临走之前她向他告别,那时候她意识懵懵懂懂,却还是能看到他眼中对她的不舍。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
夏西镜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她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来,只觉得难受得要命。昶夜感觉到怀中人颤抖着,整个身子都冷了下去。他连忙以内力注入她的体内遏制病发。
昶夜早知道这个消息她知道了会受不了,但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大。在他看来,佟书陵不过是他安插在她们之中的一颗棋子。她怎么会对一颗棋子有着这么深厚的感情。
良久,昶夜拍了拍夏西镜的后背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夏西镜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推开了昶夜,摇摇晃晃向门边走去。昶夜跟了上去,扶着她的胳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只是挣开了昶夜的手。昶夜没有跟上去,只是让冬瓷和达瓷远远看着。夏西镜恍恍惚惚出了南书房,心下一片茫然。
紫曦国和九黎国的胜负与她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她关心的只是佟书陵和龙天影的生死。但现在,即便是打了胜仗又如何,佟书陵还是死了。一路走,夏西镜便想了一路。满脑子都是佟书陵从前的样子。
他在智钦寺后山中举着小木棍站在水里惊慌捕鱼的样子,她掀开轿帘时看到他凤冠霞帔的模样,还有他骑着高头大马同她挥别的模样。一幕幕场景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
这样没了。而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无法为他流。
夏西镜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龙天影从前住过的宫殿处,酒香扑鼻。夏西镜忽然想像龙天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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