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都(兰之谷第三部)作者:夕夕成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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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都(兰之谷第三部)作者:夕夕成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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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良久,银兰抬起眼帘,清澈眼神看著他,正色道:“不管你怎麽想,我不是因为你变丑才离开你。”
  香逸雪淡淡道:“我明白,是我不知珍惜,当日在落梅院,我伤透你的心。你说得对,我不懂爱,也不配得到人爱。今天的结果,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当日不以为然,总觉银兰没事自找伤害。如今角色互换,他才明白敌人千军万马,抵不过爱人一个冷漠眼神。
  背叛与失望的双重煎熬,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有试过的人才会知道。
  不管他有什麽苦衷,那些伤害真实存在,生生撕裂那人的心。
  银兰一次次给他机会,而他一次次让他失望,最终哀莫大於心死,造成现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失去那人的心,香逸雪只能忍痛放手,从此看那人依偎别人怀中,任那人喜怒哀乐与自己无关。
  心在泣血,香逸雪八风不动平静如昔,早已习惯在逆境里隐忍情绪,无论多麽伤心,都不会表露脸上,唯有默默承受。
  听到对方坦诚的道歉和自责,银兰发愣过後,低声道:“师弟,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时过境迁,放下旧情,银兰跟他用师兄弟的身份相处,倒是多了一份融洽。
  银兰暗想,也许早该如此,可笑身陷情网之人,往往理不清头绪。
  林仙寻正好走来,鄙夷地咂嘴,好似嫌他们矫情,讥讽道:“叙旧完了?该办正事了。”
  香逸雪笑道:“嗯,差不多完了,师兄,我们改日再来探望。”
  檐下,苏薄双手抵腰,低低道:“我家大人心中挂念将军,若有将军消息,还望及时转告。”
  梅风安慰道:“放心吧,帝都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你闪了腰,让人为你推拿,一下就能治好。”
  苏薄苦笑道:“不麻烦了,我的腰是小事,倒是大人身子,解药之事请多费心了。”
  林仙寻冷哼道:“为找解药,叫我去地下黑城,害得我差点中埋伏回不来!香逸雪,下次这种危险事情,千万不要叫我去,你不知我是天下最怕死的人吗?”
  梅风啧道:“贪生怕死还讲得如此理直气壮,全天下脸皮厚的也只有你!”
  林仙寻冷笑道:“就算我不怕死,也犯不著为他送死,傻瓜才会呢!”
  香逸雪笑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放心吧,象你这种从头坏到脚的大恶人,老天也不会那麽早收你!”
  银兰平静地道:“院里坐了半天,我也该进去了。”
  林仙寻坏笑道:“剑师行动不便,要不要我们老大代劳?”
  银兰淡淡地道:“不用了,让蓝琪来就行。蓝琪?蓝琪?”
  银兰喊了两声,不见屋内有人回应,他奇怪地看著苏薄,蓝琪平时一叫就应,今天是睡著了吗?
  苏薄不自在地道:“今天阳光不错,您再晒一会,等会我背您进去。”
  银兰道:“不用了,我现在就想进去,你去把叫他来。”
  苏薄手抵著腰,满嘴哼哼道:“他昨晚吃坏肚子,几次茅房受了风寒,我让他躺下休息。”
  银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方才还神气活现的家夥,怎麽转眼就病倒了?
  林仙寻冷哼道:“他病了吗?我怎没看出来?还以为他饮了牛血呢!”
  苏薄尴尬地道:“年轻人好逞强,直来直往,不会说话,得罪大人还望海涵。”
  林仙寻翻白眼道:“这家夥够蠢,哪些人出席庆典都记不得,真是有什麽样的主子,就有什麽样的奴才。”
  连同绯翼一起开骂,在场的人听得一愣,幸亏体格健壮的蓝琪不在,否则立马跳起来拼命。
  苏薄吓了一跳,将军剑师本就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以为自家主人会当场翻脸,谁料主人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作当没听到。
  两个月前督军府喜宴,一位跟督军关系不错的朝臣,对不在场的将军语出不敬,结果被主人出剑教训。
  这事让督军大为恼火,事後少不了绯翼从中斡旋,但主人此後不去督军府,对那名朝臣更是没好脸色。
  苏薄心中不免奇怪,若在平时主人会一剑削掉对方眉毛,现在就算手脚瘫痪,也不会咽下这口气,依他宁可玉碎的性子,立马收拾行囊走人。
  跟主人往常率直个性不符,莫不是主人跟将军在一起待久了,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梅风赶紧圆场,道:“不是谁都有过目不忘的功夫,你也别对人太苛刻了。”
  香逸雪笑道:“有一句话叫天妒英才,仙寻若想长命,日後还得象你口中笨人学习。”
  林仙寻嗤笑道:“哈哈,看到你的脸,我明白什麽叫天妒英才。”
  香逸雪笑道:“天不妒我,天只是惩我。”
  林仙寻拉长调子,戏谑地道:“打住打住,再谈下去,你又要来跟我谈佛理,我不是和尚,我还要吃喝玩乐跟人上床。对了,凤珠楼来了两名血族美人,晚上你们跟我一块过去?”
  香逸雪揶揄道:“你饶了梅风吧,慕容韵知道,会一刀杀了他。”
  林仙寻道:“啧啧,反正也就两人,他不去你去,正好一人一个。”
  梅风反唇相讥道:“你饶了美人吧,他这张脸去了,还不把都人吓死。”
  林仙寻皱眉,来回打量二人,冷笑道:“谁都看不得谁去吧?你们就在家做月子吧,我是要去找点乐子,要不然还真对不起自己。剑师大人,我请客,你要不要跟我去?”
  苏薄吓了一跳,去那种地方?剑师腿脚好时都不去,现在瘫痪又怎会去?
  林仙寻笑眯眯地靠在椅上,将银兰半环半搂,坏笑道:“凤珠楼的美人,伺候人的方式多的是,不管是瘸子瘫子,保管让他心满意足。”
  银兰安静坐著,目光瞟著兰草,淡淡地道:“不必了,多谢你!”
  看到主人无可奈何地遭人戏谑,苏薄眼神焦急,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此时,虎背熊腰、体格健壮的蓝琪,从门里走出来。
  男人脚步轻灵,身手敏捷,精神抖擞,毫无生病的样子,一双眼睛虎视眈眈,表情很不友好。
  他是将军府的家将,对绯翼忠心耿耿,深得绯翼的信任,所以才让他来照顾银兰。
  苏薄赶紧道:“你起来了?大人想回房歇息,你带大人进去吧。”
  蓝琪嗯了一声,弯腰托起银兰,轻松将人抱起,转身准备回房。
  香逸雪瞟到对方手臂,眼神一紧,脱口道:“站住!”
  蓝琪缓缓转身,跟香逸雪对视,瞳孔缓缓收缩。
  身下肌肉鼓动,不属於自己的热量传来,银兰顿时觉得不自在。
  那人还有话要说吗?银兰不喜被人抱在怀里,不堪姿势让人窘迫。
  香逸雪没看银兰,而是看著蓝琪,沈静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人的喜怒哀乐,全都隐藏心里,不会轻易让人察觉。
  蓝琪冷冷盯他,警惕目光过了头,好似仇家对峙。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香逸雪缓缓伸出手去,捋起蓝琪的袖子──一块黑色豹纹,显露在壮实的手臂上。
  蓝琪狐疑地道:“你看什麽?”
  下一秒,香逸雪让开道路,淡淡地道:“没什麽,走吧!”
  林仙寻眯著眼睛,望著蓝琪背影,调侃道:“何时对壮汉感兴趣?要不要查查他的底细?”
  香逸雪淡淡地道:“不用了,我认错人,我们走吧!”
  下晚,梅风真给苏薄找来一位年轻女大夫,二十出头,端庄贤淑,恬静优雅。她高明的医术,几根银针治好苏薄的腰,陈年痼疾一并医治,就连久医无效的胸闷,也得到暂时的缓解。
  苏薄顿时对年轻女子尊重起来,央求她看看银兰的头痛毛病。
  银兰一直有头痛的毛病,遇到刺激痛得更甚,痛到无法控制就会引发疯症。
  岁无情留下的药丸,只剩下最後一粒,也就是说银兰的未来,只余一次机会。
  几十年的漫长岁月,苏薄觉得隐患埋存,若是年轻女子治愈银兰头痛,杜绝引发疯症灶源,日後才能高枕无忧。
  当然,苏薄没抱太大希望,被号称神医的岁无情宣判死刑,年轻女子恐怕有心无力。
  苏薄把女子引进内屋,大夫在此不看白不看,治得好是遇上奇迹,治不好也不吃亏。
  银兰躺在床上神思,等看清来人脸孔,惊喜道:“你……絮儿!”
  南封夕身边的小丫鬟絮儿,她张大了,更漂亮了,眉目如画,秀雅绝俗。
  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年活泼欢快的小丫头,变成受人尊敬的大夫,银兰不由感慨时光无情,不知不觉七年过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老了。
  絮儿静坐床边,打开针包,道:“剑师大人,您的头哪里疼?”
  她的语气很平缓,带著大夫一贯的温和仁爱,陌生人的态度又让银兰迷惑,她是认不得他吗?
  不顾上回答,银兰感慨道:“絮儿,认不得我吗,我是银兰。”
  絮儿静静看他,漆黑眼珠似水银丸子,那是看待陌生人的眼光。
  故人相逢却不识,银兰失望地道:“七年前的恒瑞山庄,你家主人将我买来,又让你们来照顾我,一直到我离开龙城。当时我们也住这院,你、我、还有老管家三人,你记不得了吗?”
  絮儿只是看著他,耐心等待他说完,眼中陌生未减,平静地道:“我记得您是谁,我的记性,并不象某些人那样不好。”
  银兰一怔,对方话中有话,不知所指为何。
  絮儿不愿多言,客气地道:“剑师大人,请告诉我您的头哪里痛,我好对症下针。”
  银兰默不作声,就算他再迟钝,也明白她无意叙旧,甚至不想跟他多话,只是碍於大夫职责来给他看病。
  除此之外,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为什麽她变得如此冷漠,银兰失望之余,头反而觉得痛了。絮儿给他扎了几针,让他昏昏沈沈睡去。
  过了几天,梅风带著岁无情、絮儿一齐来到左苑,虽然没有七彩道的独门解药,林仙寻从黑城找来一种驱毒药汁,可将千葫花之毒逼至任督二脉,絮儿的逆天神针导出毒液,再由岁无情的造脉之法打通经脉,令其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迂回复杂的过程,却也是七彩道久攻不下、解药无法获得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尝试的途径。
  结果证明,迂回法子,虽是慢了一点,还是很有效果。众人努力没有白费,三天之後,银兰已能下床走动,只是内力尚未完全恢复。
  替代之物毕竟不是解药,无法一下子将毒清除,银兰心情倒是一天好过一天。
  岁无情告诉他,再过一段时日,体内毒素基本清除,内力就能完全恢复。
  银兰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大夫治疗,让岁无情把他泡在药桶熏蒸,再让絮儿给他施针逼毒。
  这一日,絮儿给他施针完毕,按惯例询问:“剑师大人,感觉无恙?”
  银兰动动嘴唇,道:“絮儿,不要叫我剑师大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絮儿扬眉,淡淡道:“剑师大人,尊卑有别,莫要折煞小女子!”
  银兰黯然道:“你以前,总叫我大哥哥……”
  絮儿面无表情地道:“剑师大人今非昔比荣耀尊贵,絮儿不敢逾越,也不敢高攀。”
  银兰愣了一下,低声道:“那只是对别人而言,对你们而言,我还是银兰,当初的那个银兰。”
  絮儿冷静道:“剑师大人,从您宣布与龙族脱离关系的那刻,就是高高在上的剑师大人,再不是絮儿的大哥哥。絮儿只是一名普通的龙族人,与族人同饮一井水同住一方城,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不值得剑师大人的特别开恩。”
  银兰呆呆看她,半晌才道:“我明白了,你是气我跟龙族脱离关系,是吗?”
  真是迟钝的人,别人把话讲得如此明白,他才反应过来。
  絮儿收拾药箱,淡淡地道:“剑师大人,若无其它事情,小女子告退了。”
  银兰突然道:“南公子他还好吗?他住在什麽地方,改日我想登门拜访,当面致谢。”
  絮儿道:“多谢挂心,南大哥一切安好,大人想见无需纡尊降贵,那种地方也不适合您高贵脚步,我明日就让他前来觐见。”
  银兰一口气被噎道:“絮儿,你……”
  絮儿道:“剑师大人还有吩咐吗?”
  银兰呆了一呆,失神地道:“没有了,你回去吧。”
  絮儿走到门口之时,就听见银兰沈痛的声音,道:“沦落异乡为客,荣华富贵皆尘土。不是我想脱离龙族,是龙族容不下我。族人不欢迎我,将视我为妖孽,现在连你们也是这样……”
  絮儿站住脚跟,乌黑眼珠看著他,长长睫毛扑扇,狐疑地道:“剑师大人,您从什麽地方,得出这个结论?”
  银兰凄凉一笑,伤心地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吗,族人都想赶我走,我走只是遂大家心愿。在族民眼里,我是不知廉耻的废人、疯癫失常的妖孽、遭人鄙夷的疯子,城民们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恨不得我消失才好。”
  絮儿古怪地道:“剑师大人,您……”
  银兰眼神迷离,语气飘忽地道:“我若是客死异乡,你们也无话可说,可惜偏偏成为剑师,挂在人眼都看到的地方,让我多条背祖弃宗的罪名……”
  屋里一阵沈默,絮儿缓缓开口道:“剑师大人,您真觉得族人对不起您,龙城不欢迎您,大家都想赶您走吗?”
  银兰痴痴地道:“难道不是吗?”
  絮儿微微一笑,正色道:“那我告诉剑师大人一些,您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银兰抬起眼皮,絮儿缓缓地道:“这间专门为你建造的左苑,从横梁到地板,从门拴到窗格,从衣柜到床板,每一块木料都是用百年缘!木制成,有安神定心忘忧解烦之效。木料是鬼斧门的人,半年之久进山寻得,一位老师傅还因此跌断腿。”
  缘!木吗?银兰眼露迷惑,屋里是有一种特殊的木质味道,但他从未注意这些东西。
  左苑专门为他建造?龙城的人早知他要来吗?
  银兰来时,上官素刚刚病故,缘悭一面,实乃遗憾。
  絮儿道:“左苑外面的兰花,是梅风大人亲手所为,翻土挖坑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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