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不在乎了的,你明明说过的,可是现在你却这么无耻地反悔了……”
果然她全都知道了,本想找个机会再好好告诉她的,却不料她还是先一步知道了。
“菱儿对不起,是我错了。” 面对失控的红菱,无法靠近的冷少流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因为心虚,连解释冷少流此时也觉得如此苍白。
是他的错,是他不应该在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之前就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的目光不停地在那名女子身上驻足的,是他不应该遗背自己当初与红菱的誓言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在脑海中不停寻找哪怕与那个女子之间的一丁点关系的;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错,是他伤害了本不应该受到伤害的人。
“不,你没有错,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贪念,大娘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无辜地死于非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都是我……”惨痛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死死地攥紧着胸口位置的衣服的红菱已经泣不成声。
一脸哀色的冷少流终是走上前去,将这个无措的少女紧紧地环抱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为其圈出一方能够让其尽情宣泄的港湾。
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也许在这一刻,也似乎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还记得之前你第一次也像这样抱着我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红菱嗓音中的悲伤依旧挥之不去,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咄咄逼人了。
提及此,冷少流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日的光景。“……如若他日你负我的话,虽肯定学不会违心祝福,但我也定不会苦苦纠缠;最后,我会选择安安静静地一人远走。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所以我一定会无怨无悔地潇洒走下去,让你在原地后悔莫及……”
那日红菱这般勇敢又令人怜惜的话语,让他如何能够轻易忘记?只是不曾想,当初只被他当做一番戏言的话语,却不想竟然一语成谶。
冷少流僵直的后背,让红菱知道了他定是记起了。
“其实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不曾想过我们之间竟然真的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早知会如此的话,我定是永远都不会说那一番话的吧。”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冷少流,红菱真希望此刻就这样永远停住,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分离。
“也许直到现在,因为还没能真正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才会还一直下不定决心,犹豫不决;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正是因为知晓了你心中的天平究竟指向那边,所以我才会选择在今天将一切都跟你说清楚了。
既然我已经好了的话,以后你就不需要到我这里来了;等我再休养个几天身体恢复了能够活动自如了之时,你差人将我送回渔村就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最后你要记住的是,以后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多加几个心眼,该提防的人一定不能够松懈,该信任的人有时候也可以大胆去依赖,总之凡事都一定要替自己和在乎的人留下后路,只有这样做才能够让所有人得到最好的保护。”
最后一次紧紧地将冷少流怀抱住,之后,红菱就彻底放开了手,自己一个人摇着木轮椅离开。从此以后,如红菱自己曾经所言,她和冷少流直到老死都再也不相往来。
而冷少流只能定定地呆在原地,目送着红菱独自一人慢慢、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我记得之前跟你交代过的那些内容,并不是刚刚这样的。”在等在门口的侍女的帮助下刚进到房间,还没有来得及点灯,红菱就听到了从屋内深处传出来的话语。
冷冷的,充满威胁性的,与不久之前曾经拿冷少流和她自己的生命威胁过她的那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答应给过我要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红菱的回答不卑不亢。
“既然你已经公然无视了我的威胁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不干一点实质性的东西的话,是不是就对不起你付出的那些无谓的勇气呢?”再次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已然带上了藏不住的嘲笑。
红菱握紧了木轮椅的扶手。
七十四、他们不知道的
时间转眼即逝,本以为还遥遥不可望的日子,却突然间就近在眼前了。
且不论一种当事人对于即将来临的事情究竟是喜还是忧,那些就职于神宫宫主府邸内的人员,这几天却是明显地处以一种极度烦躁的状态。
而这一种情绪,当属每天都蒸汽缭绕这几天火炉根本就没熄过火的膳房尤为旺盛。
宫主府邸内的膳房,当初建的时候据说因着那时候在此居住的宫主一定要宽敞的要求,所以就特地建在了离住所脚程稍远的那一块独立的空地上;顾而言之,这一座独成一处的宽广异常且奢华堪比皇宫御膳房的膳房,不仅占地面积广,里面就职的人,当然也非常之多。
不得不说的是,宫主府邸内膳房的那些职位,其实大多数都是让人眼红不已的肥差。因为即使一顿饭做得再怎么奢华,宫主也只有一个,食量绝不会大到哪里去;更何况再加上掌管膳房的那一位本就是个“有便宜占绝对不会不占,但占便宜的同时也绝不会愚蠢地独享”的人,那么在他手下当差的人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但互相之间只靠利益而和睦相处的这种状态,一旦其中一方利益受到损伤了的话,那么表面的和睦,当然也会很快随之瓦解。
因为宫主临时的决定,所以本以为还可以多悠闲个几天的膳房闲人就不得不临时被叫去帮忙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婚和祭典上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念着之前自己得到过的那些好处,所以虽然平时大家都是懒散惯了的人也还是硬是咬着牙累死累活加班加点地赶完了该干的活。
可是,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一瞬间就被搬空,一大批待他们处理的食材一下子又填满了膳房前的偌大空地之际,就像导火索终于被点燃了一样,大家一直辛辛苦苦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那些怨声载道和各种负面情绪,瞬间就到达了最顶峰。
然后,看见平时明明跟他们一样偷懒到关键时候却依旧可以只悠闲发令而不用干活的主管,心里不平衡的大家索性就全都丢下了手中的活儿,以此向主管抗议。
“哎哎!你们都怎么啦?!看不见满空地的东西等着你们处理吗?!再不动手就赶不上布置明天晚上宫主和神女的大婚现场了!”刚指挥完卸货的工人有序地将东西放好,一转身就看见大家明显不善的眼神的主管虽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不过也很快地就恢复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不料,这再也正常不过的一套方式,反而会让人们更加抗拒。
“我们怎么了?我们都只是跟之前一样而已啊。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再干活,心情不好了也可以干脆不干。主管你不是都知道我们之前就是这样一副德行的了吗?”好像主管刚刚讲得是什么笑话一样,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一旁的男子答完话之后还不自觉地就笑了出声。
众人见此也一阵哄笑。
“混账!”在大家的笑声中脸已经涨得通红的主管怒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况且现在是特殊情况当然也得特殊对待,你们难道都不会分轻重的吗?!如果因为你们耽误了明天宫主和神女的大婚的话,我们可都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虽然理由的确有点说服力,但大家依旧不为所动。
“据我们所知,如果宫主真的要怪罪下来的话,管教无方的主管你要承担的罪名定然是比我们的要承担的来得更大哦。”一个世故的妇女也加入了光明正大对抗主管的行列。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集体不顾大局公然罢工且不受听劝,我何来的管教不方?我现在就马上将你们的劣行告诉宫主,我相信宫主一定会秉公处理你们的,你们就等着受罚吧!”说完主管就立刻转身气冲冲地朝膳房院子的门口走去。
“好啊,你去说啊,慢走不送。到时候宫主到来审问的时候,我们也一定会如实禀告我们的宫主,他属下的膳房主管平时究竟是怎么与我们一起‘狼狈为奸’公然违反膳房规定的。”妇女继续讥笑。
如果当初没有主管的默默应允的话,说实话他们这些下人又怎么敢公然无视膳房的规矩将每天没有用完的食材私自偷运出去甚至还进行贩卖呢?
受到惊吓的主管一个急刹差点就被自己绊倒在地,快速地重新转过身,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们疯了吗?!”如果将这些龌蹉的事情公开的话,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到底要不要疯,其实就只要主管你的一句话。”在妇女再次发声的时候,所有膳房的都已经聚集到了她的身后。而主管也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竟是一场有预谋的造反。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孤身一人的主管已经处在了进退维谷的境况了。
“以后膳房中的食材,你二,我们八,你绝对不能耍阴谋诡计来抢夺我们的客人;而且以后,你也不能够再用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们说话。”在主管的管理之下苟延残喘许久的他们,目的当然就是反客为主。
“你们敢?!”怒目圆睁的主管,直到现在还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被算计了!
“我们究竟敢不敢,主管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以妇女为首,其身后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与身上的服侍完全不符的诡异笑容。
*有多大,那些虚假的勇气就会有多大;慢慢的,不断膨胀的*就会一点点地将理智侵蚀,直到最后,理智完全被吞噬殆尽之后,人们就会变成任由*支配着自己的魔鬼。
明显的,势单力薄的主管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一场不见血的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看到这里,一直在暗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慕容觉也就转身悄然离开了。“果真与我们之前猜测到的一样,膳房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出现异常了。”刚在周思宁身边站定,慕容觉就向他简单汇报了自己刚刚在膳房看到的一切。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对周思宁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本以为这些年来自己的能力和势力都已经高于李长老了,但事实却是,在他抓到了李长老之后还是在李长老故意泄露的线索之下,他才能够得以一步一步地去探明那些暗中他根本想都未曾想过的残酷真相。
丧心病狂地将长期食用能够控制人心智的蛊虫用到村民们的身上,让原本淳朴厚实的村民渐渐迷失心智,成为*支配下的人偶;一直在暗中策划各种各样能够将他推下台的方法,甚至不惜借助违背村规借助外来的力量,但其最初的目的,其实就只是想尝一尝那种将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的滋味……
如果不是本着试验一下的心态才跟着李长老留下来的那些线索一一探查那些事情的话,周思宁永远都不会想到,李长老竟然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得令人发指的人。
就连这次故意临时才通知大家将祭典和大婚的时间错开,也全然都是依赖李长老不久前透露给他的那些只言片语才得以验证出来。
“解开那种蛊的方法找到了吗?”抬眼望向慕容觉,只在慕容觉面前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的周思宁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此时该有的冷静。
“在接到你的命令之后我就已经分散手下去四处查找了,历史悠久的藏书阁、专门放置蛊毒配方的地方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翻找了李长老之前所居住的地方,但除了那一本故意被李长老撕掉了几页的‘蛊毒大全’之外,那个所谓的解药配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而那些之前养过这些蛊虫的人,我们也已经一一仔细地盘问过了,但貌似李长老之前也在他们身上做过了手脚,所以他们给我们的回答都是全都不记得了。” 慕容觉平静地将目前他们所查到的所有状况都告诉了周思宁。
一脸失望的周思宁只能懊恼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直到现在连敌人的意图都还没有弄清楚的他们,那明天,他们又该拿什么去保证村子所有人的安全?
“那些被派出去调查的人我会叫他们继续查找的,既然李长老之前已经给了我们那些多线索的话,那么也肯定会有一些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的线索;至于李长老那边,我会亲自去严刑拷打他,不惜一切也要赶在明天晚上之前让他透露多点有利于我们的线索。”不忍心看见周思宁脸上那颓然的神情,下定了决心的慕容觉向周思宁请示了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让两人都无来由地心惊了一下。
“不好了,李长老逃跑了!”飞速闯入门内一脸急色的侍卫,口中吐出的第一句就是令屋内的两人都大惊失色的话。
七十五、混乱
纵使阻碍依旧重重,但宫主和神女的婚礼还是在人们各种交杂的情绪中如期而至了。
化身为大婚府邸的宫主府邸、已然布置得异常奢华的神宫前的空地、琳琅满目的食物,整一个场面,单单用“盛大”这个词也已经不能够完全诠释出冷少流初见此种盛况时的感受了。
不过,纵使眼前的一切任何一样都奢华得足以让人花了眼,但当按照习俗并没有盖上盖头的三三披着那一身同他相似的华服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慢慢出现在场中的时候,冷少流也还是立刻就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抹动人的剪影上。惊艳、惊讶、熟悉、疑惑,当刚刚还远在红毯那边的三三已经在沿着台阶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走来的时候,冷少流的眼底已经被满满的不可置信满满占据。
三三,三三,原来自己之所以会对她有那么多特殊的感觉,竟全都是因为她本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过往的记忆瞬间汹涌而至,冷少流没有不适,没有疑惑;只是片刻的功夫,冷少流投放在三三身上的目光就已经浓烈得仿佛再也化不开。
作为婚礼主持人一直站在台上毫不掩饰地紧紧地盯着两人的周思宁,在看到冷少流那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态度转变之后,心中无无来由的就闪过了一丝浓浓的不安。也许,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不会再这么顺利了。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侍女将三三的手交到冷少流掌中的之后,感觉到其手心中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之前一直低着头的三三才缓缓抬起头,对上冷少流那两簇热烈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