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怎会认识左相;莫非是旧相识么?”
晚碧神色一黯道:“主子莫多想,左相出身并不高,当初是太子府的幕僚,晚碧旧日是太子府的丫鬟才见过几面,并无其他心思。”
我温然道:“我不过说说,你别生气。”话音一转我又道:“不过碧儿也大了,以后若是看上什么人,可别瞒我,我定为你备好嫁妆。”
晚碧脸色愈加红润瞪眼道:“主子好不正经,当心被人听去,又是一阵风雨。”
闻言我缄默不语,只是这萧瑟秋风似乎都被染上欢快心情,变得柔和细暖,轻轻一卷,叶儿就簌簌落下。
第29章 【二十八】宫变(二)
国舅宫变之时我正登在凤台上看着凤城,繁华的凤城依旧一片璀璨之色,想必此时东华门外的张全亲率的营兵已闯进虚掩的城门,杀了进来。
:“天冷,莫站太久。”弦体贴地为我披上一件白狐裘。
我扬唇笑道:“如今叛军已两路攻进宫门,你怎不急。”
他悠然拉我坐下笑道:“怀安早已布置妥当,一群乌合之众,又什么好急的。”
身后布满铁甲精兵,火光映红凤台,直通云霄。
不久传来捷报,起兵叛乱的张全还未进入东直正宫门就被早埋伏好的御林军射亡,执烛开门的丽妃已被乱刀砍死,而国舅亲率的一队兵马已至蟠龙殿外被埋伏好的精兵围困玉阶台下。
弦闻讯冷冷笑道:“小絮,可要与朕前去瞧瞧。”
我正色道:“微臣领命。”
被精甲兵簇拥行至蟠龙殿玉阶台上,叛军已尽数围困其中,薛怀安衣发丝毫不乱,依旧一身素衣,摇着羽扇,风清云淡地注视着台下叛军,血尸满地,见凤弦前来观战,不急不缓地走上前行礼道:“微臣参加皇上。”
凤弦双目直视台下落魄不堪的国舅淡淡道:“爱卿免礼,平升。”
国舅亦怒视凤弦,双目喷火,他已成强弩之末,叛军大数丢盔卸甲,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绑了他,给朕带上来!”凤弦眼色一凌含怒道
薛怀安用扇一点,国舅便被用牛筋长绳绑得严严实实,押了上来,周围叛军皆不敢上前。
凤弦讥笑道:“舅舅,真没想到我们有天会兵戎相见。”
:“你这个弑父夺位的逆子!你必不得好死!”国舅激动地撞着身子欲向凤弦扑去,奈何被绑得严严实实。
弑父夺位!闻言我身子一颤,装作心不在焉地往薛怀安看去,却见他意味不明地朝我笑着。
国舅目光落在我身上,忽然激动惊叫道:“你!你是!畜生!凤弦你竟然…。”话未落音刀光一闪,凤弦已抽出所配灵羽刺入他心口,国舅直直看着我软了下去,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惊异之色。
:“传我旨意,国舅暴毙,择日厚葬。”凤弦厌恶地将脸别看,任由兵将们将国舅的尸体拖了下去。
风中还散着血腥味,凤弦转颜眼色一暖道:“你可吓坏了?”
我摇头从容道:“叛国灭君,死有余辜,微臣不怕,只恨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如将士们一起保卫皇上。”
凤弦闻言脸色缓和不少,拉我入怀,威言道:“尔等还不归降,莫非想像国舅一个下场!”
台下叛兵闻言皆倒戈跪地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乱已平,凤弦留了薛怀安,李沫,季梗该蠼谇巴ナ帐安芯郑梦移母幸馔獾氖瞧渲形揖箍醇┯拢液┬σ簧缓靡馑嫉乇鸸送贰�
他果是皇上安插在丽妃身边的人,想到那夜闹剧,我轻轻笑出声。
凤弦轻言道:“宫外的事已解决,宫内的事还需你替我收拾。”
我缓缓道:“臣已查出为国舅通风报信之人并非容宛,她不过是受人逼迫,才屡屡陷害微臣。”
他握上我手道:“传朕旨意,顾嫔护驾有功,择日赐封为德妃,以后就由你为朕统领后宫。”
我拜谢道:“微臣领命。”
他笑道:“朕信你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说罢轻琢上我的侧脸。
今晚已添了不少孤魂,然,这血腥气却还不够深重,我双眼远眺朝后宫,一脸肃杀之气,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30章 【二十九】宫变(三)
我带人赶到春华宫之时,宫内已无几人,她本不受宠,今夜宫变,底下的人怕早顾着逃命跑了,明月当空,我吩咐画屏抱来只鎏金玫瑰靠椅,坐到院子正中,淡淡道:“把人带过来。”
不多会,元桃便被两个嬷嬷架了过来,胸口的鹅黄锦衣已揉作一团,细牙咬着唇,水灵的双眼睁大了瞪着我,极不情愿地一跪。
:“臣妾参加顾嫔,顾嫔万福。”
我冷笑声道:“如今,你可知罪,你若说实话,兴许我会念着你我主仆一场,饶了你性命。”
元桃亦冷冷道:“元桃何罪之有,若说有罪,也不过是生的美貌让圣上宠幸碍了你的眼,如今我也贵为美人,你什么身份审问我!”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我不怒反笑,揭盖喝了口绿蕊递上的热茶道:“皇上已让我统领六宫之事,你说我有没有这权利。”
元桃闻眼大骇,软软瘫坐在地,残花落絮般憔悴。
手握他人生死大权的滋味,随意玩弄他人于鼓掌的滋味,只有爬上过高位的人才知晓,三分沉重,一分惬意。
:“来人,去将容贵人带来。”我出声喝道
:“不必了,她已死了,这一切,这一切全是我做的。”地上的元桃忽然大笑起来,凄冷犹如鬼魅的笑声划破黑夜,眼底溢出几滴清泪,满目绝望。
:“为什么!”我捏紧拳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私通国舅,意图谋反,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她扬起脸,讽刺地朝着我笑,竟毫无畏意,淡然笑道:“我本就不打算活过今晚,他这种人,老天无眼,竟放过他!”
我不懂她的话,但她的话让我有股深深的畏惧,那眼神后是我看不到的哀楚
:“你为何要杀容婉。”
:“这种为了荣华背信弃义的贱人,早就该死,现在璟死了,她自然该下去陪他。”她笑的几分疯癫,几分凄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做的手脚?”她止了笑,疲倦地问答
我沉静道:“那绣着菊花的手帕底被拆了边,卷了里面绣着个小小的囚字,晚碧擅于刺绣,是不会看不出的。”
:“看来我真小看了那贱人,呵呵,不错,是我在幕后操控她几番设计你,只是你运气实在太后,几次三番都被你躲过。”她笑得愈加凄厉。
她的眼色冷冷射向我道:“你可恨极了我?”
:“恨你,我又能得到什么?人应该去把握自己能拥有的,若总去贪慕别人有的,就只能一无所有。”我不喜不怒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轻贱性命,你背后可还有什么人?”我忍不住道
元桃闻言空洞的双眼望向夜空,幽幽长叹声道:“成王败寇,如是而已。”说罢手臂一动,我惊呼道:“拦住她!”
可言出已晚,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她含恨哽咽道:“我本想最后一搏,用这簪子杀了他,可是我没有这机会了。”说完这话她再不愿睁眼,手握金簪,倒了下去。
:“主子,还是不要上前,剩下的留给我们处理罢。”我欲上前探看,画屏拦住我道
:“主子,还是回去吧。”晚碧附和道
我心底一颤,看了看她们略略坚定的眼神,终点了点头,被扶上鸾轿离去,我是不是也如同容婉一样,早沦为囚徒而不自知,我心寒地望向夜空,除了冷,我什么也觉察不到。
第31章 【三十】封妃
凤朝的冬日来得特别晚,而瑞雪初降的那一日,我成了凤朝开国以来第一位登上四妃之位的男子。
那日清晨我还暖暖窝在凤弦的身上不愿早起,门口传来小闲子扯着嗓子扮鸡叫声,凤弦笑眯眯得轻拍我肩道:“小絮,起来吧。”
我乖巧起身,晚碧,绿蕊,画屏几人端着红盘进来,盘里装着件金丝流云大红广袖吉服,一条玲珑剔透的嵌绿松白玉水纹带,青玉龙纹玉佩并一只银丝金冠,上插田黄玉簪,几人为我穿戴完毕,晚碧恭谨笑道:“恭喜主子,今日后就是正一品德妃。”
:“啊,皇上。”晚碧一声惊唤,退到一旁,凤弦含笑拿起盘中田黄玉簪为我插上,温然道:“莫误了时辰,你可随我一同前去。”
我轻笑道:“这与礼不合,不若皇上先行,微臣稍后便道。”
:“朕在正元殿等你。”说罢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梳洗完毕,我坐上凤辇走向庄严肃穆的正元殿,路上我望着繁华的宫景,只有风中丝丝血味提醒着我这里曾发生过的劫难,却又很快被掺着胭脂味的香风冲淡。
步入正元殿,百妃已至,宫乐不绝,凌于上位的风弦玄衣黄裳,头戴冠冕,穿着极为隆重,更显出我荣耀非凡。
为我行册封大礼的是薛怀安,今日难得见到他穿戴朝服的样子,庄重规整,却掩不去他的风雅俊秀。
“顾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东华宫变,尽节死敌,才德过人,立为德妃,钦此。”
众妃跪地叩首,三呼万岁,我领首谢恩,缓缓起身走过华光胜服的各色女子,垂首接过薛怀安手中的圣旨,却听他小声低语道:“恭喜。”
凤弦亲自走下来,执住我手,我与他一并走上殿台,接受众妃叩拜。
:“朕决定将金印交予德妃,以后六宫之事皆由德妃处理。”凤弦不容置喙说道
我诧异看向凤弦眼,他笑道:“德妃可不要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我恭敬拜谢道:“臣必不辱命!”
凤弦扶起我笑道:“起来吧,长烟自有惊世之才,由你执掌后宫,再合适不过。”
众妃闻言也不过微微侧目,不敢有丝毫不喜之色,毓嫔柔笑道:“以后臣妾们定听从德妃训教,尽心竭力。”
众妃闻言,忙争向前道喜献礼,就连曾艳绝后宫的萧云雁都不敢露出一丝怠慢,至此,我已成荣冠后宫的德妃,掌有后宫的生杀大权,我远远望了眼宫门外的天,一片湛蓝,我以前的生活已若天般遥不可及。
这场血腥宫变中,香消玉损的丽妃、死不瞑目的元桃,弑君夺位的凤璟,这一切又一切的背后所隐藏的权势之争我并不明了,还有不惜装病敛其光泽却终红颜薄命的容婉,屈死的周蓉,这荣耀的地位却是用淋漓的鲜血换得,这宫就若无烟的战场,容不得半点心软,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我手刺入掌心,面上却仍露着柔和谦笑。
元公公端来凤印,凤弦亲自将印交到我手上,我稳稳接过,冰凉的金印暗藏冰冷的权势,是福是祸,尚不可知,然而凤位一日空悬,这后宫又怎会一直安宁,我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不论如何,我誓要做唯一站在凤弦身侧之人,保我顾家一世荣华。
…………………………………………………………………………………【一卷完】………………………………………………………………………………
安王吐槽:步导,我还没出场。
七步:那啥,投资有限,拍不了那么多集。
安王吐槽:步导,你有木有搞错,同样是皇子,我大哥那么多篇幅,我连脸的没露
七步:…0……。下卷多给你点戏份,跪安吧。
第二卷 后宫争霸
第32章 【三十一】又一春
寒风吹了一个冬,我平素怕冷的,除了按例给太后请安外,都躲在屋里,春花秋菊早已残败,松柏银杉皆是寒色,我又不爱看,本想着去海棠宫看看梅,却不料海棠宫已被太后下令锁了起来,无论是李颜,梅妃在她心中大抵都是不愿想起的旧人。
春寒料峭,我还着着厚厚的白狐青锦裘,抱着只镂金小手炉坐在椅上,太后含笑与毓淑容,萧修仪说着话,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太后,一年时光,我已从一介布衣转而成为权倾后宫的德妃,后宫我已无需看人脸色,我静静看着宫门的落雪,轻轻薄薄,慢慢飘着。
太后顺着我的眼神也望门外望了望,对小安子动了动眼神,小安子忙叫人掩实了门。
太后又让人为我斟了杯热茶,我脸不禁发热,到底她是长辈,平日太后爱留着门窗缝透气,竟这般为我着想。
毓淑容巧笑道:“太后老人家手可真巧,绣的花儿又平又密”说着摸着太后绣的手帕细细观摩起来。
太后和蔼笑道:“不是哀家吹牛,哀家年轻时可没几人绣花比得上哀家,皇上从小穿的小帽儿,虎头鞋都是哀家新手绣的。”
萧修仪闻言似不经意道:“这大半个冬天眨眼可就过去了。”
太后笑道:“可不是,这冬天过去了,春天就不远了。”说完淡淡扫了我们一眼又道:“今日我找你们前来,是有事相商。”
我闻言放下手中热茶,对上太后沉静的目光,她温言道:“如今凤宫宫位空缺,皇上久无子嗣,哀家想着为皇上大办一次选秀,你们认为如何?”
我心下了然,恭敬道:“选秀一事,不如先问过皇上再议。”
毓淑容见我并未表态,也不敢多言,不做声地看着太后,萧云雁意有所指道:“如今皇上可最听德妃哥哥的话了,德妃哥哥去说说,说不定皇上就同意了。”
她一句话便将此事推倒我身上,皇上常住熙媛殿,很少去别宫走动,看来,这宫内妒恨我的人怕不止她一个。
太后笑道:“我已问过皇上,他只说他亲政日浅,不宜大行选秀,然凤朝未有一朝皇帝后宫如今般空缺,就是先帝都有九嫔十六宫。”说完拿眼看我。
我只得淡淡一笑回道:“选秀之事无可厚非,皇上近日忙于冬试难免疲乏,等过些日子与他说,指不定就答应了。”
太后满意地冲我点了点头,我移目看了眼萧云雁,她果脸色发白,她本应抱着小皇子受做后宫众人敬仰的妃子,却在那场宫斗中痛失爱子,不知她若知她的孩子是被面前这慈眉善目的太后害死会作何感想,太后不是不要帝裔,只是不能姓萧,这大概就是我身为男子最大的好处了,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死在别人的手上,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坐了会便拜别太后回了宫。
晚碧一如以往的可人,早熬好了竹荪银耳汤,盛了一小碗与我喝,我拿着细勺喝了半碗,香甜可口,浓淡适宜,我久久并未言语,晚碧却柔柔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放下勺子,轻声道:“太后想要为皇上选秀,偏偏这事被推到了我身上。” 晚碧牵唇笑道:“如今主子手握凤印,就是不让皇上选秀,太后又能如何。”
我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滑过碟沿,略略有些发呆道:“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