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陆秦的空口白话,却莫名让他感到绝望。“让我上去。”
陆秦慢吞吞的吞咽着酒,欣赏着他的痛苦。“凭什么?”
“求你。”他张了张口,最后嘶哑地吐出这两个字。任凭自己的尊严如同最鄙贱货物被丢弃在路边,任人踩踏。
“呵好了,凌少侠。”陆秦戏耍够了,才笑道:“我只是代蓦殃来转告你一件事罢了。”
他指了指学徒山顶,微微一笑却带来腥风血雨的味道“记得不要留活口。”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陆秦刚想抬脚走人,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蹲下,将酒坛中的酒喂给他“没了气力和武功怎么能杀人呢。”
酒流进喉咙中,身体却奇迹般的开始恢复了,凌寒抹了抹嘴角的血“你到底。。。。。。。。。”
“与其质问我,不如担心一下在山顶的人吧。去晚了可别后悔。”陆秦拿起酒坛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也要去找某个人了。”
“芳心苦,忍回顾,悔不及,难相处。 金铃清脆噬血误,一生总被痴情苦。”
“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到最后也沦落为为情所困的痴情人,可是一切痴心在世人眼里终究抵不过功名利禄,蓦殃啊蓦殃。。。。。。。。”
楚步规看着山崖边上,人群中心的人,心中一阵复杂。明明是围攻魔教,到头来变成了魔教和正道人士一齐逼迫那人交出秘宝。
那蓦殃神色漠然的站在那儿,竟是和一群人对峙。
他身旁的那人眉尾上扬锋利如刃,鬓如墨裁,鼻梁高挺,颧骨深刻,一双紫眸动人心弦,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的想要去看。
他神色淡淡的看着蓦殃,暗紫的双瞳流光四溢带着毁天灭地也不容阻止的疯狂。“对,没有一个人比的上她,你也一样,蓦殃。”
不知又说了什么,那魔头竟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竟有几分凄厉“原来是这般,很好很好。”
他退了几步走到崖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盒来,勾起嘴角笑道“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在他手中,他假作抛下去的动作引得所有人心中一惊。“你想要么,离戈?”
离戈冷声道“把东西给我。”
“我原本是想给你的。只可惜。。。。。。。。。。”他拖长的了话音,笑得风华绝代,可手却一送,任由手里的东西掉入万丈深渊,“怎么后悔么?”
“我总算知道这为什么是个害人的东西了,珍藏了这个玩意的人死了,追寻了这个玩意的人也死了,想要这个玩意的人也死了。当然也包括你们。”
他透过众人的视线不知道看到了谁,轻轻一笑不如刚才那般恶毒艳丽,却如同幼童般稚气,他唇嘴张合,说了几个无声的字眼,如同断了线的纸鸢掉了下去。。。。。。。。。
他说的是:帮我报仇。
谁也没看见众人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青衣男子,面如冷霜,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剑,眼角却划下一滴泪。
在人群中见了这一幕的楚步规有点恍惚,因果循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如今竟自己跳了悬崖。如今他也算是报了仇了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清俊的脸庞,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身上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个不停,只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
楚步规迷迷糊糊想到那时他也是这样寡不敌众,勉勉强强跑了不远就倒在了树林里,想着怕是命不久矣了,接着就听到一人的脚步声,一双卷云银白的靴子就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再一次听到了那脚步声。
再一睁眼,竟然又看到陆秦坐在他身边,他猛地坐起来,要不是腹部疼痛不已,他一定以为之前所见是一场梦罢了。
已经有人替他上过药,包扎好了,而坐在他身旁的人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发丝映衬着衣上玄纹云袖,白皙清俊的脸让人莫名心动一如初见。
楚步规半响才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字,“你。。。。。。。。。”
陆秦却温和的笑了笑,竟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其实没什么好疑问的,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之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两人相对了片刻,却又无话可说。
楚步规觉得自己该愤怒,该厌恶,可其实又什么感觉也没有,其实除开最开始的震惊和痛苦外,他竟觉得这人本该就是这样。是哪样?温文尔雅还是满腹心机?他觉得之前那个总能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书生是真的,眼前心思深沉的大骗子也是真的。太多的疑惑和愤怒在脑海了。
可眼前的人却专断笃定“楚兄莫要在来中原了。”
楚步规咬牙,这是迫他离开么?
静默半响,陆秦又道“我们相识一场让我送你一程吧,楚兄。”
楚步规瞥眼不愿看他,最后还是依他所愿。
两人一路默不作声走到了城门口。
陆秦停住脚步,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楚步规沉默的点点头,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他就依他所愿再也不踏入这中原,
他未看见他身后的人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没想到事无巨细,无非因果。因果报应,善因善果,恶因恶报,毫厘不爽,丝毫不差。楚兄,我欠了你的,就此还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2
这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离戈淡淡的想,他轻轻摇着杯中的美酒,底下的仆人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不敢靠近。
他完全不在意那群无能的杂碎想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屋中还摆着她最喜欢的紫苑湘绣屏,却没人用指细细勾画;煮的还是南边才有的大红袍,却没有人懂得品尝;早已经打造好的老黄杨木雕龙的烟杆也没了用处。。。。。。。。。。。不该活着的人还活着,本不该死去的人却死了。
到底是何时起了纠葛离戈已经记不清楚了,到头来他视如眼中钉肉中刺的武圣还是和他最爱的姐姐齐齐掉下了悬崖。世人只道魔教的大魔头和那武功盖世的武圣同归于尽了,谁知道那是如了叶盛的心愿,和那女魔头死则同穴了。
如是可能他真想下那万丈深渊地拾出那叶盛的枯骨喂了那狼犬,怎会让他得偿所愿。但到底是不能了,他还要活着,他怎么能死了,死了怕是又要和那两人去纠葛了。
不过这正气凛然、刚正不阿的白道首领痴迷魔教女妖的故事说出去又有几个会信,怕是只有那说书先生、写话本子的、戏子们爱用了去吧。到台上又是一出爱恨别离的好戏码。那他又能算个什么呢?
苦恋其姐而不得的配角,不不不,他怎么会做此等悲情角色,他要做也是那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没有情感的大魔头。
不过这个魔头却是无趣的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没什么乐趣。有什么能,有什么能。。。。。。。能不一样的,特别的,足以勾起他心神的。
他恍恍惚惚对上一对眸子,和那朝思暮想中的那样相似。
再然后又一个八年,这八年却是和以往不同的八年。他眼前的少年清丽如一个绝色佳人,一双芊指最喜摸那紫色菀话,却又是个烟鬼,拿着长烟杆子就不放手。
这是他亲手养出来的孩子,不知样貌和她相似,连性情也几是一模一样。
他教他习武、识字,教他下毒、杀人,同他共享□□。
这个孩子眼中只有他一人,他却丝毫没有感到满足,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只有那一个不是这一个。
太过痴迷到底还是入了魔。
浑浑噩噩,痴痴迷迷。到底还是清醒了过来。
既然不是,既然不要不若毁了吧。
他冷眼旁观那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入他布下的局中,然后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你不是一个替身,因为你连她的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
他满怀恶意的看着他惨白了一张脸,然后如同和那个不知所谓的秘密、宝藏,跳入了深渊,就如同十六年前一般。
好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阻碍了,再也不会痴迷了。他几乎要疯笑。
然后他又看见了一个人,冷着一张脸,下唇被自己咬破,嘴角渗着血,手上、额上暴着青筋死命克制着,可一双眼里却跟着了火,满满的都是恨,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原来不止他一人如此,他心满意足的想到。
再之后他记不清了,满地的尸体,鲜血,都是恨,都是怨,是他的,也是别人的。
他看着一把刀子狠狠的捅在他心上,献血四溅而出。
对了,当年他就想这样做,可那卑鄙的叶盛就这样跟着跳了下去。
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不配,你不配和她死在一起!
他想让整个武林为她陪葬。
可他什么也没做到。
报仇了,你替他报仇了,你做了我想做的事,很好,很好。。。。。。。。。
他满满的倒下,看着血红着双眼的人,满满勾起了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再见(上)
楚云楼楚小霸王第一脚踏进云来客栈,就一手拽起被抖抖索索藏在柜台后面推上前的店小二,一手从怀里拿出张画来“喏,这人见过没?”
店小二战战栗栗往柜台一瞥,就见店老板偷偷从柜台后伸出只手来挥了挥,意思是赶紧打发走这丧门星。店小二眼见着都要哭了。他哪有这胆子啊。
楚云楼见他不答话,不耐烦的哼了声“到底见没见过?”
店小二缩着脖子,笑的跟哭了似的“楚,楚大爷,这,我们真没见过啊,要见过前几天就跟您交待了不是?”
楚云楼忽的把小二拽近了些,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勉强笑的嘴角都抽了筋的店小二,若有所思道“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哎哟,大爷不是好像哪里见过我,您每天都来一遍,怎么还记不住。心里这么想的,小二也不敢说。
楚云楼只好作罢,随意跳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了。“给爷。。。。。。”
“一斤烧刀子,四两驴肉,一碟花生米。”小二赶忙接道。
“是。”楚云楼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难不成他真来过这,又给忘了。也是,他爹也说他记性不太好。
这满店子喝酒吃肉谈天的都是武林好汉,有人看不过去了,呛声道“你这小子,也太不讲礼数了吧。”
楚云楼头也不回,嚼着小二端上来的花生米,无所谓道“只有弱不禁风的穷书生才喜欢磨磨唧唧说这些玩意。”
“你!”呛声的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分明是要过去找茬。
店家的常客赶忙拉住,“咦咦,别伤了和气。”更多人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看场好戏。
那人怒目而视“关你P事。”
常客赶忙小声劝道“不是,那位爷,你实在是惹不起。”
那人不屑,大声说道“就他一黄毛小子还爷,我拳打南山脚踢北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吃奶的呢。。。。。。。啊!”
忽的,他觉得膝盖一痛,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粒花生米在他脚边滚过。
楚云楼依旧在那有一粒没一粒地吃他的花生米。
有眼力的人都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整个店子都安静了。只剩下那人的咒骂声“该死的,谁暗算我。”
除了一人,他同桌的人都一齐站了起来,提起剑看着楚云楼,一脸寻仇闹事的模样。
店老板一瞧这样,就知道不好,苦哈哈着一张脸,又躲到了柜子后,抱着店里最贵的成年花雕,苦哈哈的抱怨“我这是招数惹谁了啊。。。。。。。。”
“你知道我们是谁啊。”其中一人拿起剑指着楚云楼。剑柄上标着泰山派的图样。
楚云楼等了半天也没见着烧刀子,加上昨晚折腾了一夜,困乏地很,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他“那你知道老子我是说么?”
目光相接之处,刀光剑影。
“哎哟,我操,你们要打架先把我扶起来啊。”
这么一触即发的气氛倒让最初惹事的人给搅了。
他们桌上一直坐着吃菜的人,闻言,笑眯眯地扶起那人来“小师叔,师傅交代过了,不要管他人闲事,你又不听。”
“我说你小子见我被欺负了,也不吭一声。”那人呼哧呼哧坐到椅子上。
“好,我管就是了。”他手一挥,让其他人都坐下。
“可是,师兄。。。。。。”有人心有不甘。见到他师兄笑眯眯的脸,赶忙闭了嘴。
楚云天虽然背着他们,但是对方音量也不算小,他听的一清二楚,他饶有兴致的想着对方要做些什么。要是来干一架,大爷他一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可惜他算计错了,那人拿着一瓶烧刀子,笑眯眯坐到他这边来,给他倒了一碗酒。
他懒洋洋的抬眼一瞅,剑眉星目,长的不错啊。他这人一好武,二好酒。烧刀子的香味一飘上来,他也不客气的捧起碗来大口喝。
那人看着他一碗见底,依旧笑眯眯的给他倒酒“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楚云楼楚少侠吧。”
“算你小子说对了,怎么着,要报仇。”楚云楼眉毛一挑,盯着来人问道“是就快点,老子最讨厌别人啰啰嗦嗦,磨磨唧唧。”
“哪里,是我们鲁莽了。”那人摇摇头,依旧是笑脸迎人“我看楚少侠正在寻人,不知帮不帮得上忙?”
楚云楼啜了一口烧刀子,惬意地眯起眼“先报上你的名号来。”
“在下泰山派叶少英。”那人答道。
“哦。”没听过。楚云楼见他带了酒来,心情好,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张画来丢给他“小心点,我可就这么一张。”
叶少英拿过画来,摊开一看,人就怔在那儿了。
楚云楼见他瞅了半天,也不高兴了,用脚踢了踢他“你见过没?”
叶少英这回倒是哭笑不得了,这。。。。。。这画上的人有鼻子有眼睛就是看不出来是谁,倒是想他刚进山门才韶年【7岁】的小师弟画的小人。“大胆问一下,这画者是。。。。。”
“老子。。。。。。”楚云楼接到,斜眼来看他“怎么画得不好。”
“这倒不是。。。。。。。”
“那当然,我爹都说我画的有鼻子有眼的。”楚云楼甚是自豪。
“。。。。。。。。”这回叶少英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他从小就两面玲珑,善舞盈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只好努力套话“这人怕是和楚少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