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隐丘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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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隐丘山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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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燕离陌换了原来的衣服,腰间挂着银白长剑,站在满地日光中,楼云也在一旁的树下站着,许淳拖了莫莫走过去,光是叫这个傻子起床,就将他累的半死。
  “他留在这里会有危险。”燕离陌看一眼睡眼惺忪满头东倒西歪的莫莫,开口问道,“我已经跟了尘大师说过了,暂时先带你回府,你去不去?”
  “好不好玩啊?”
  莫莫拽着旁边的许淳,才能让自己站稳,一颗乱糟糟的头不住地往他肩上靠。许淳自然不愿,一脸嫌弃地跟他玩起了扯锯拉锯。
  燕离陌似乎叹了一口气,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不知是不是楼云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傻子在那儿见过。
  “那这个哥哥也住那儿吗?莫莫还想跟他一起玩泥巴。”
  莫莫最近话说得利索不少,却让燕离陌嘴角一抽。一口一个哥哥,他还真叫得出口。不过,现在还有正事,不是与他计较这些的时候,等日后再说吧。四个人赶紧下山回到鄢都才是正事。
  常乐终于在藏经阁呆够,气也消了不少,听说楼云许淳也到了清心寺,兴冲冲地跑过去准备再树树自己主人的威仪,却发现禅房里早已是人去屋空。
  等无极随口告诉他三个人今早已经下山,连那个叫莫莫的傻子也跟着一起走了的时候,常乐小师父握着一双小拳头憋了半晌,才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怒吼,连庙里的大佛都颤了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之中和意料之外的界限总是不那么分明。

  回到城中,果然已是满城风雨。
  燕离陌让楼云许淳回了自己家,嘱咐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便带了莫莫先回燕府,前来迎接的管家见到他就是一惊: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朝中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你把他带到后院,让竹心竹韵好好照顾着,再叫温酒安照过来。”
  燕离陌将莫莫推给管家,自个儿往花厅去了。
  “将军!”
  温酒安照进来,看到上座的燕离陌,两人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说吧。”燕离陌语气沉稳,更让他们心安。温酒上前一步,将此事详详细细地说与他听。
  原来,今日皇帝突然兴起,带了姜适上朝,让他先体会一下如何处理政事。不曾想今日正好有一封弹劾丞相管舒的折子,说是丞相府的人在外强占百姓田地,事发之后竟然还杀人灭口。
  管家一门权势倾天,所奏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放在平常,即便查出是真,也会将事情退到旁系身上,管家根基不会有丝毫动摇。
  所以皇帝只是淡淡吩咐大理寺调查此事,并未多言。大理寺卿领命,其实他也知道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所以除了那些刚刚入朝的热血官员,其他老臣根本都没当做一回事。
  可是站在一旁的姜适却突然开口,指责皇帝不该派人调查管家,说了一些诸如“朝堂倚靠管家才能安稳”“将来他做了皇帝,定会让管家荣宠不衰”之类的话。
  虽是小孩子,但身在皇家,这些话背后大有文章,又戳中了姜桓的痛处,他自然勃然大怒,以太子失言为由将他禁足宫中,并派人以教养无方之由训责皇后,太子近旁的一干宫人都杖刑五十,至于时任太子师傅的尚璟,也连坐受责。管舒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皇帝动怒的真正原因,有些脑子的朝臣自然心如明镜。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温酒,准备一下,一会儿陪我进宫一趟。”
  燕离陌听了事情缘由,面无表情,一直喝完杯中的茶才开口。
  温酒领命而去,安照仍然站在当地。
  “水离教的事查得如何了?”燕离陌瞧他一眼,没了常乐打扰,事情总该有进展了吧。
  “正如将军猜想,倾颜阁确实是水离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潇湘馆的那几位都是练家子,还有那个颜娘,常有一些江湖中人偷偷摸摸来找她。”
  安照完成任务,也有些兴奋,详细地将自己所得上报。
  “能查到那些人的身份吗?还有他们暗中商议的内容。”
  燕离陌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对安照的回答也不甚满意。
  安照笑意僵在脸上:“将军,你不会是要我再去勾引那个半老徐娘吧,我可没有这样的爱好。”
  燕离陌瞥他一眼:“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你这样的呢!”
  “将军。。。。。。”安照一脸受伤的表情,转而眼里又冒出精光,“那这个消息怎么样?属下发现,不止有江湖中人来往倾颜阁,还有一些石月商人哦!”
  燕离陌一愣之下嗤笑出声:“石月商人?这位水离教教主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安照点头,小脸微皱:“将军,这水离教到底什么来头,咱们为什么费这么大功夫查探啊?”
  水离教在江湖中小有盛名,但是教众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教主身份更是鲜有人知。但是自古朝堂江湖两不相涉,燕离陌是朝廷的将军,他暗中调查水离教,安照自然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原因。
  “本将军自然有本将军的用意,你心眼多,好好查下去,不要打草惊蛇。”约莫着温酒快来了,燕离陌起身走到门口。
  安照点头应是,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里却满是不甘。将军并不像信任温酒那样信任他,他一直都知道。等着吧,他一定会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忠心。
  少年总是斗志昂扬不愿服输的,事事都要争为人先,连他和温酒谁更被燕离陌信赖都要斤斤计较。
  燕离陌和温酒进宫之后,吩咐他先去了摇光殿看望太子,至于他自己,则是先往上元殿去了,这会儿刚刚用过午膳,姜桓应该在那里午睡。
  不过,今天他恐怕是睡不着了,天子的怒火,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就熄灭的吧。
  正如燕离陌所料,一到上元殿,就看到两个宫人浑身战栗着走出来,一看就是城门失火殃及的两条池鱼。
  摇头失笑,燕离陌没让人通报就进殿内了,平素不发火的老虎,一旦被惹怒,还真是不容小觑。
  可是刚刚踏入姜桓的书房,燕离陌脸上的笑意就僵在那里。
  “陌儿!”
  姜桓正坐在书案后面闭目养神,齐斯虚坐在他怀里,替他揉捏鬓角,姿态暧昧而亲密。
  听到脚步声,他睁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燕离陌,男人一张容颜俊美无方,薄唇笑意斜勾,那般睥睨肆意的姿态,仿佛天下万物都不在他眼中,不足以让他劳心。只是一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却似有水波荡漾,让人无法明了他的真正情绪。
  不动声色地推开齐斯,姜桓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不是去清心寺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齐斯表情一如往常,从燕离陌身边擦身而过,退出了书房。燕离陌眼角瞥到他经过自己时露出的那一抹嘲讽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阿云只当自己一个男人竟然与女子争宠就那般愤怒,若是他知道其实自己竟与一个阉人共侍一人,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你笑什么?”姜桓仍然为太子之事烦心,见他非但无视自己的话,还莫名发笑,语气中登时添了几分不悦。
  燕离陌走过去,仍然含笑看着姜桓:“臣笑陛下回了臣一份好礼啊。”
  “什么回礼?”姜桓不解。
  燕离陌探手入怀,掏出那枚姜桓两次送他的玉佩,脸上笑意淡去一些,他以修长手指摩挲上面的细致纹理,然后才抬眸看着姜桓:
  “陛下不是想废后吗?却苦于皇后娘娘一言一行毫无差错,为此特地将臣从西北召回,祸乱宫闱的罪名未免损伤陛下清誉,也不至于动摇管氏根本,不如就以心怀不轨功高震主这条罪处理此事如何?既能一举拔除丞相势力,又师出有名不会有损天家威严。”
  姜桓闻言一愣,片刻便想通了前因后果,一双凤眸风云变幻,又渐渐隐于沉寂,起身走到燕离陌身边,高大的身躯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是你教唆太子这般行事的?”
  燕离陌伸手抚上他微皱的额头:“何必说得这么严肃,臣不过是从旁教导了几句而已。小孩子心志未成,自然很容易被人左右心思。”
  姜桓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却发觉他的手并不像从前那般寒冷。深深注视了他半晌,才神色一松,右手一紧,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畔轻笑:
  “朕的陌儿果然聪明,将此事交给你,朕果然没看错人。”
  燕离陌靠在他肩上,看不清他的表情,连他的话都没听进几分,完全被他宽阔的胸膛和灼热的温度所迷惑。
  “方才的事陌儿别放在心上,只是那奴才逾越罢了,朕好久不见陌儿,实在想念陌儿,又因为朝堂之事烦心,才一时糊涂。”
  姜桓语气一转,解释起刚刚的事,气息变得暧昧缠绵,唇舌不断在怀里人的耳边颈后流连,书房内的温度骤然上升。
  燕离陌身子一颤,眸中清明渐渐涣散,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内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温酒的困惑。

  温酒到摇光殿的时候,皇后在佛堂静坐,不准人打扰,他便径直去了太子宫,本以为太子被软禁,会将脾气发在旁人身上,可是他通报过进去之后,却只看到一个正半躺在榻上的半大娃娃,正一颗颗往嘴里丢着水润晶莹的葡萄,盛放葡萄的金盏旁边,已经聚起了小山似的一对葡萄皮。
  “你是燕府的人?”
  见他进来,半大娃娃小手一挥,就免去了他行礼。
  “是。”温酒觉得这小太子还真是心胸广阔。
  “你主子不止胆识过人,连看人的眼光都如此精准,晟轩拿得出手的几个人才都被他收入彀中了吧。”半大娃娃说话一点都不像个娃娃,果然皇家的孩子都早早就通透人情。
  “太子过誉了,臣本性驽钝,不敢当人才之称。”
  温酒跟在燕离陌身边,早非吴下阿蒙,即使身处皇宫,面对一朝太子,也能不卑不亢,进退合宜。
  姜适就是方才初见之下,看他仪容风度非一般俗人,才随口感叹一句,自然也不计较这个话题。
  “你会武吗?”跳下软榻,扯过一条手帕擦了擦手,他双手叉腰,微微仰头。
  “会。”温酒愈发觉得这太子心性与常人迥异。
  “太好了,反正也要等你家主子,不如咱们到后院练会儿。”
  姜适闻言喜上眉梢,转身去书房拿了宝剑,也不管温酒应不应下,就拉着他就出门直奔后院,热热闹闹地开练了。
  一直等到下午,两个人翻来覆去练了两套剑法,燕离陌才出现在太子宫。
  他神色仍如往常,只眉目间有一抹倦色,脚步也略微缓缓,见姜适和温酒在空地上练剑,他也没有出声打扰,自己在回廊里坐了,远远地望着这边,眼神飘渺。
  八岁的姜适,十分喜欢练武,身量虽小,却将一把剑舞得像模像样,风生水起。同样是一套剑法,温酒招招温润圆滑,毫无纰漏,却未免太过呆板,难以再有进境。而姜适招数不如温酒纯熟,气势却凌厉张扬,每一招都似有无穷新意,让人体会少年意气风发。
  剑随心动,一伸手一回转之间,便能看透一个人秉性志向。
  曾经的自己,也像姜适一样,在燕府后院任意纵横,仿佛只凭着那一把剑,就能让世间万物都匍匐在自己脚下。记得师父说过,这流风剑法,在自己手里不像流风,倒是飓风。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喟叹,不知是赞赏还是遗憾。
  不过,师父临走之前,两人最后一次对招,还是自己这飓风,胜过了师父的流风。那个须发已白的老头子含笑凝视了自己半天,才挥挥手潇洒远去。
  一别数年,当真想念,可是万一有缘再遇,自己如今已经失了正气凛然的剑法,会不会让师父后悔曾教授自己呢?
  “喂!”
  燕离陌正沉浸在自己的无边思绪中,忽然一只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一看,原来两人已经过完了招,姜适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上细汗涔涔,明亮慧黠的眸中满是探究之意。温酒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安心。
  “太子还真是心胸广阔,都被禁足了还能如此若无其事。”
  燕离陌没有起身,仍旧坐在那里,连向姜适行个虚礼也无。
  姜适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小手抹去额上的汗水,他的声音还略显稚嫩:“是师傅教导有方,徒弟才能有样学样啊!”
  燕离陌瞥他一眼:“那你为何提前行动?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说吗?”
  温酒听他们说起正事,悄悄就要退下,却被燕离陌叫住:
  “你留在这儿吧,有些事你也该知道。”
  温酒心中忐忑,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宁静的燕离陌,点头应是,垂手立于一边。姜适瞧着他们主仆的举动,大眼睛忽闪忽闪,没有说话。
  “我答应传你流风剑法,你便听我的话,替我做一件事,这是咱们当初约定好的,为何要自作主张?”
  燕离陌语气平淡,好像在述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却让温酒心下一震。原来,太子竟然是故意惹怒皇帝,而且此事还是将军与太子合谋吗?他有些糊涂,搞不清燕离陌的用意。
  “我觉得那是个好机会喽!”姜适满不在乎。
  燕离陌转头深深看他一眼,少年才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弹劾管舒的折子刚刚上奏,你就突然发难,若是有心人往深处一想,难道还看不透这其中缘由吗?”燕离陌表情有些凝重,“朝堂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天底下巧合之事也不会凭空而来,这一次,你做错了。”
  最后四个字,燕离陌声调如常,却让姜适不甚在意的姿态骤然消散,他沉默半晌没有反驳。
  “怎么,不甘心?”燕离陌却忽然笑了起来,方才的沉重荡然无存。
  姜适抬眸看着他,愕然过后是片刻的怒气:“好啊,你又戏弄我,我根本就没有坏事对不对?”
  燕离陌摇头:“你是做错了没错,只不过不至于影响大局罢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傅,我自然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事。”
  姜适懊恼,可是燕离陌说的话句句在理,让他无从辩驳。
  “好了,这几日你安心在宫里呆着,我先回去了。”燕离陌瞧瞧远处天色,他也休息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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