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谋反吧。
☆、谋反(2)
三天后的子夜,夺门。
魏秉一直认为自己的势力足够强大,党羽足够忠心,加上多年的策划,这才敢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法子。谋反嘛,杀了皇帝,当然就是最快的办法了。
长逸皇帝身边的侍女也是打好了招呼的,装作沉睡不知便可。
打春的头日,太阳好得很,照常在校场陪着一种皇子练完了武,慕青渊便施施然的散着步回去。这个天,眼望就是个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之时,要是爱人这时候再恰好碰见亲密一番,那真就是神仙羡慕的好日子了。
当然这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花九被魏秉没来由的锁在了屋内。
长逸帝当然不傻,与魏秉斗了多年,说是一点不知头绪是假的,眼线安插了不少,把柄找了也不是一两个,魏秉做事比当年的慕老爷是有过之无不及,加上下手甚狠,麾下之人都是畏畏缩缩不敢言,至今没有一个能完全扳倒他的理由。
不过,谋反的话……
慕青渊走到皇宫东门却被拦了住,说是皇帝急召,来人表情凝重呼吸急促,慕青渊也就不好多问,一路小跑跟着到了御书房。
摒退了周边所有人,长逸帝开始于慕青渊攀谈起家事来,慕少侠近来沉浸美色头脑不好使,半天都没反应出个所以然。长逸帝一个人慢吞吞从慕老爷说到慕青松,最后无奈直接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意思,反正慕青渊不是外人,绝对信得过。
“皇上的意思是?”
“那魏秉当年与你慕家结下如此大的仇怨,你心中可有愤恨?”
“那是自然,无时不刻不想手刃之。”
“那好,今日便是决战之时。”
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人抓起来?当然做事是要讲求证据的,宰相的位子摆在那里,何况还是当年的顾命大臣,恩师。纵然是皇上也不能无缘无故说抓就抓的,这也是魏秉的聪明之处,不外露的事事都准备得当,但是真正要落到实处的兵符将器,却是铁了心要挨到子夜时分行动了再动用。
京畿守将吴泽手握五万兵马,均是保护皇城之用,此人乃是魏秉一手提拔,万无一失。这个人是关键所在,长逸帝在他身下的功夫也不少。
慕青渊今日的任务,便是守在皇帝身边保护其安全。虽然慕青渊觉得自己希望并且能够亲自带兵去平乱,不过长逸帝表示自己安排得当,各司其责,才是上策。
至于花九?既然关在家,那就不要让他见着这些脏污好了。不过魏秉若是狗急跳墙时会不会拿他当人质倒是另一回事,料来却是不会,好歹他的亲生骨肉。
魏秉坐在
相府之中,心中来回把夺门之经过演习了千百遍,自己也曾经一心只想身为人臣为君奉命而已,只可惜功高盖主,早已骑虎难下,最后引来的也只有杀身之祸了,半生心血换得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这时候赴死黄泉,是不是太不值?这些人明明是我的子民,明明是我倾尽全力换来的天下,怎的就只能由你这无能之人掌管?人道天道酬勤弱肉强食,你既无法掌握天下,且由我来改写苍生。
“笃笃。”花九莫名的被锁在房里正是一肚子疑问无处发,见着始作俑者站在门口,当然恨不得把他抓进来问个仔细。
魏秉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寻儿,”魏秉苍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道:“你虽恨我,却一直无害我之心,纵使有过,亦无害我之举,算是我养育你几年,你陪伴我三载,这种报答已经足够。我曾对你有过非常恶毒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却都已明白,今日将你锁在这里,你只需安心,这些事明日便会过去,到时候管家自会放你出来。生死有命,我已经竭力,不管成败,你都应当有个好结果。”
花九坐在书桌边远远看着窗户纸上的魏秉的影子慢慢淡去,应当是走远了,这莫名其妙的,说的是些什么?
南怀礼一手心都是汗,线人报来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长逸帝旁边,手中握的笔差点吓得滚落在地。
谋反?这可是见所未见的境况啊。
长逸帝看着南怀礼轻微颤抖的模样,慈爱便涌上心来,抚着头安慰他道:“不必担心,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不过是撒网打渔。这片江山,迟早属于你。”
怕的就是这片江山,受不住这点颠簸。
子夜,南门。
吴泽抖抖索索的把兵符掏出来,领着五百人摸着夜路往皇宫赶。其实每天晚上都有这么道程序的,只是今天的目的稍许不同而已,魏秉深夜贸然进宫,美其名曰觐见。
可是今天……
平时的南门此刻应当是洞开着,等着五百守卫进入守夜,再徐徐关上。
今天的魏宰相从南大门早早入了宫,这扇门便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吴泽领的人不知缘由,又喧哗不得,只得派了人往临的宫门去,小声呼喊平时看门的人,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群兵士都是被吴泽私底下鼓动来的,说是事成封尚万金。人们都信得过宰相魏秉的权利,有些胆大的便不做多想,反正易了主子自己的事情照样干,这事成了就能给家里置下万顷家业,何乐不为?
本以为吴泽将军带着应当是比较稳妥的,至少是安排好的,结果吴泽也
愣在这里不知如何,进不得退不得。人们心中便多少发虚,这可是谋反的罪名啊,抓住了必然是诛九族的,再者皇帝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家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没必要干这抓住了就赔血本的买卖。有人挥手就要走,吴泽一脸铁青直道将令在此违者斩。
去临门探消息的人按理应当回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其实吴泽心里也没有底,作为魏秉一手提拔的人,报恩之心必然存在,本是计划得周详的,临时的变故让人束手无策。
此时兵士中便有人喊道:“人家说好狗不侍二主,咱们铁打的汉子难道还不如犬类?吴泽我刚是鬼迷了心窍跟你出来,现在老子要走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各位兄弟,咱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这里我奉劝大家一句,做人忠心,皇帝老儿没怎么对不起咱,就别趟这趟浑水了!”那人说着就往人群外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却都是一副动摇的模样。
此时南门却吱呀作响,轰然大开。
兵部尚书一脸正气站在门前,身后是明晃晃的火把,一直蜿蜒过去,大约也是几百人。只见他气沉丹田喝道:“我已知晓尔等图谋,若敢来犯,抓住者,诛九族。此时归营,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口,刚刚还在犹豫的人们扭头便向外跑去,一会儿偌大的门巷就只剩了吴泽一人,火把的灯光足够亮,能看到他脸上的恨意与疑惑,手指颤抖着指向兵部尚书道:“你居然……”
“我居然如何?人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泽啊吴泽,只怪你空长了一颗脑袋。”言罢一声利喝:“来人,拿下。”
“不必了。反正没有活路,何须受这屈辱。”
刀光一闪,身躯沉沉坠地。
“还算有些血性,刚毅有余谋略不足,你也就只适合做做配角而已。”兵部尚书踏上两步,看着吴泽手上的剑锋说道,却又是话锋一转,“来人,把皇城给我围起来,誓死守护!强闯者,杀无赦。”
“是——!”
火把长龙从南门绵延而出,迅速的把皇城围了个遍。
皇宫里黑漆漆一面,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这一幕闹剧的叨扰,仍在夜幕中安静的沉睡着。天上的月亮毛毛的,静悄悄的钻进了云里,什么也看不见。
皇宫,就是一片死城。
☆、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了结局了作者君哭了!!我觉得这个结局不算虐,至少我们的花九九与手镯是非常要好的在一起了,反正各有归宿吧。烂尾的话有一点点,不过也还好。有些地方可能有bug大家如果看出来了请给我指出来非常感谢!另感谢一直支持我的青君(青蛊青靥)与茶树菇排骨,没有你们就没有这篇文。(当然我必须捂脸这文也不是什么好文)终于完结了让我哭一场!!!
当夜幕再也散不尽。
来的时候魏秉捎了两盒河间鱼饼,说是远房亲戚拿来的特产。皇帝身边的侍从赶了眼色把东西拿下去验,拿上来的时候说是没有毒,尽可放心。即便如此长逸帝也是没动分毫,光顾着说话去。
魏秉此时正在与长逸相聊甚欢,两人甚至开始忆苦思甜。奇怪的是平时站了一屋子的侍女小厮今天全不见踪影,两个人就着明明灭灭的灯笼,总觉得没拧3ひ莸鄄辉趺椿嵛涔Γ罕侵赖摹5比晃罕彩歉鑫娜耍鞘治薷考χΦ哪侵帧�
好在长逸帝的状态好像不错,拉出聊家常的架势来,促膝长谈,一个错觉就好像二人从来都是这么亲密无间的。
当然这都是魏秉觉得的。
长逸心中通晓全局,自己这一步也是精打细算过的,戏演得到位,一不小心就让魏秉上了当。魏秉年事已高,这么和谐的气氛,让他突然有些向往自己本应有的天伦之乐,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
反正还没有开始,不如做做最后的努力。
“老臣年事已高,恐怕无法再受此重任了……”这话是心里话,也是真的想悬崖勒马。此时魏秉这一着在他看来也纯是自己的好心好意,皇帝要是不领情,摔下悬崖的指不定是谁。
“魏相为国尽忠多年,朕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这么受累,歇歇按理说也是应当的。可是除了爱卿,朝中再无人能担此大事了。”长逸帝说得也是好像句句肺腑。
“人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臣近来身体欠佳,咳嗽不止,加上春来潮湿,整天病痛不止,若是继续工作,只怕一把老骨头也得交代在这里了。”魏秉说得严重,隐隐有了胁迫的意味。
长逸帝不回答,闭上眼睛好像在想什么。
门外更夫轻轻的走过,合着锣鼓的颤声喊道:“子时已到——”
子时已到?
魏秉陡然觉得不对劲起来,按着计划,此时吴泽带的人就应当开始攻门了才对。一点蹊跷的声音也听不见,整个皇宫与平时一般无二,甚至更显静谧。难不成是哪里出了岔子?
想是这么想着但好歹魏秉是风浪中滚过来的人,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要有面不改色的镇定。反正吴泽那里是个幌子,真正的计划还在自己这里。
再过三刻,二人间好像无话可聊,便长久的沉默。长逸帝不说让魏秉退,老相爷自己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又是三刻,还动静全无,那里定然是出事了。反观面前的黄袍之人,好像确是,有反应了。
“魏相,朕有些不适,你先退下吧,改日
再来。”长逸帝有些发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上,老臣恐怕不能走了。”魏秉大笑,“这天下,你轻轻松松的坐了这么多年,老臣的心血,不知都到哪里去了?”
“你这是……弑君!”长逸帝试图叫人,喉咙却已是嘶哑无比,这不险棋,自己好像是走得太过自信了,“我明明没有吃这些东西,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说到最后喉咙已经完全毁坏,只能发出喑哑的嘶声。
“鱼饼确是没有毒的,有毒的,是这看不见的袅袅青烟哪……”魏秉说着转过身子去拧了拧铜蛤蟆香炉,“鱼饼里其实是有解药的,你自己小心过于,可怪不得我。”
魏秉充满迷恋的环顾了御书房金光闪闪的陈设,一步步向长逸帝逼过去,脸上带着狰狞的欲望:“皇上,现在就退位吧……你现在退位,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还能保你一条性命,以后你吃穿不愁。”
长逸帝此时已是面色发青,瘫坐椅中动弹不得,魏秉一步步的走过来,手中还藏着利刃。
挥刀的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弹开,迅疾的影子冲过来挡住了魏秉的匕首。
刚刚躲在屋角的屏风后看不真切,直到看到魏秉都快走到龙椅了才发现不对。长逸帝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这下好了,居然是这番境况。
“又是你!?”魏秉退了三步,看着眼前的人,“当年心慈手软放过你两次,果然是误着。”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觉得你能打赢我么?”慕青渊言辞冷漠,“束手就擒,交出解药,皇上大概能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我都做到这步了,早就没想过失败了还能活,功败垂成我虽死不悔。反正有皇上垫背,死得也值了。”魏秉道,“慕青渊你想清楚了,寻儿可还在我手上。”
“你!-————”慕青渊一时手抖,指着魏秉的剑锋怎么也劈不下去。
“你退下去,皇帝我来做,放你与寻儿二人远走高飞,如何?”魏秉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往上攀,慕青渊果然放不开花九这个死结。
长逸帝奄奄一息,再不做决断,怕就只有不了了之了。
慕青渊垂着眼帘,半晌没有动静,好像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如何?”魏秉追问道。
忽见剑光一闪,挑着魏秉的下巴过去,带出一条轻微的血印,慕青渊沉声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可能助你完成你那贼心。至于花九,无论你把他藏在哪里,我总会找到他,不劳你费心。”
言罢提脚踹在魏秉肩胛骨上,声音清脆,应当是骨头
碎裂的呐喊,魏秉软软的倒下去,嘴角居然还噙了笑。
“为何不杀我?”魏秉的声音止住了抱着长逸帝疾步向外的慕青渊。
“我还有话要问你,且留你一条命。”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再责备皇帝这个疏漏的计划,看着他面色青灰手脚发僵,也能料想到是个什么结局了。一旁备好的御医在皇上寝宫等候了多时,就是为了防万一,看着皇上这个状态,先是吓出一身冷汗,稳了稳自己才敢开始把脉。
慕青渊一直守在一旁,看着众多御医忙上忙下,觉得自己略显多余,便又回到御书房去。推了门往里看,本应当只有魏秉一人在此,此刻却又多了两人。
“小九??”慕青渊先是认出了其中一人,失声叫出名字,惊讶不已,另一个人是……“魏陵?”
本是蹲伏在魏秉身旁的二人听着慕青渊这么喊,便站立起来。
还不等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