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今天是太子的寿辰啊,奴婢还担心万一小王爷醒不过来,咱们王府不好向太子交代呢。”
“萧大人呢?”
“萧大人准备礼物先行了一步,他让我转告小王爷要是醒了,同非墨大人一起前往。”
寒霜点点头。
“非墨大人在门外,要传吗?”
“好。”
寒霜看了眼门外,秀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奴婢先出去了。”杏月乖乖地退下。
屋子里只剩两双人影。
寒霜不自然的撇过头,额头上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
“不舒服吗?”寒霜对上非墨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
“请允许我替小王爷梳洗。”
“有劳非墨大人了。”
桌上的烛火被拨亮了,非墨的指缝间滑过丝般秀美的头发。寒霜透过镜子看到了非墨留恋的眼神,但似乎只是错觉。
“很漂亮。”非墨为寒霜仔细地梳着头发,连寒霜自己都搞不清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从非墨口中说出的。
非墨的动作很温柔。寒霜的头发被盘起在头顶,只余两缕长发披在胸前。
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寒霜有几分不自在,两颊微红就像是待嫁的喜娘。
“好了,小王爷。”
非墨停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盯着寒霜。直到寒霜转头,他才收回视线。
轿子摇摇晃晃了好长时间,寒霜在大部分时间只是拖着腮帮子沉思。
“小王爷,请下轿。”非墨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霜直了直身子,被搀扶而下。
太子似乎是个朴素的人呢。连寿庆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铺张,看起来倒是自己的王府奢侈了。能和太子比还真是嚣张,以前不知道这点,现在想来真是不敬。不过,那个人似乎也不在意这些。对了,像他那种人又怎么会。
寒霜摇了摇头,不想留下那人的只字片影。
“小王爷,凤溪今日终于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出神之际,一个桀骜的男子已经出现在眼前,总觉得对于异性这样的目光过于炽热了。
寒霜看了一眼非墨。非墨垂首道,“小王爷,这位是二皇子,凤溪殿下。”
剑眉星目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霜,只瞧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寒霜参见二殿下。”寒霜作势弯腰却被凤溪扶起。
“叫我凤溪便好,殿下二字可就见外了。”寒霜看向凤溪的双眼,那人咄咄的目光似乎透着他在寻找着什么。
“寒霜不敢。”凤溪微得一怔,别过脸去,侧脸被打上一层阴影。
“是啊,你是不敢的。”凤溪很快抬头,脸上依旧是漂亮得晃眼的笑容,就像雕塑般模式。
非墨示意寒霜离开,只是凤溪的身影在这一刻看起来很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寒霜心里有微微地悸动。
“小王爷,二殿下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寒霜抬眼看向非墨,那人依旧没有表情。
对于非墨,学会笑还真是任重而道远。这点倒可以让凤溪好好教他。
寒霜心下冷笑,非墨一阵茫然。寒霜更快意了。
表演好像快开始了,太子的席前拉着一层红色的帐幔。听说太子身体一直不好吹不得大风,要不是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定是不会出门见客。
舞台中央摆着一个二十人共抬的大鼓,鼓面平整就像舞台一般。只听古筝突然一响,一名穿着异装的舞姬便赤足踩上了鼓面,单是一只玉足已经让男人遐想不已。
9
9、第 9 章 。。。
“小王爷怎样?凤国的珍宝还入得了眼吗?”凤溪看向寒霜。
“既然是昭月国的人,想必是一等一的美。”寒霜虽看不见舞姬的样子,但凭这身姿想来定不是庸俗之色。
凤溪点点头,却望向门口,像是在寻觅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大哥,我来晚了。”寒霜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寒霜看到盛装的希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没听错的话他称凤溪为大哥。那他的身份。一瞬间,寒霜像被浇了一头的水,从头冷到脚。
那样一个单纯的人竟是一开始就有目的的吗?
寒霜看向希君,希君也显得很不安。
“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场合你定是会出席的。”
凤溪搂过自己的幼弟,转向寒霜,“没想到小王爷已经和舍弟认真,真是难得的缘分。”
希君紧紧地抿着唇不再说话。寒霜也刻意地把视线放到舞台上。
说话间,舞已经开始,入眼是血一般的红。纱一般的舞衣衬得那人的肌肤晶莹似雪。鼓声越来越大,舞蹈也接近□。突然万籁俱寂,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都是抽气的声音,舞姬的面纱被揭开。一张艳丽的脸让人不敢直视,带着淡淡地柔和。只怕是个男子都想将此人据为己有。
“竟是一个男子。”寒霜低声地呢喃。就是再长的雌雄不变,那样的身型也不像一个小女子。
“小王爷还没听说吗?太子可是好男风的。”凤溪的话带着阴阳怪气地语调,有不屑但听着又像是妒恨。
希君的脸色一沉,凤溪也不再多说。
寒霜心里嗤笑,只一刹那觉得台上有人看他。定睛一看,凤舞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倒没看出来,小王爷似乎得了凤舞的亲睐。”凤溪的话虽说得不响,但也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
就连非墨也看了自己一眼。寒霜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凤舞结束表演之后,太子便离开了。一群人却起了兴致。文武百官喝成一团,也不顾什么礼法,只求个快意。寒霜心里烦闷,多饮了几杯,心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入夜,华丽的寝宫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太子,您要的人已经带到了。”
“……知道了……”
窗前映着那人昏黄的身影,一个箱子被抬了进去。
太子凤麟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一张脸透着病态的青白,唇色黯淡。五官倒是秀气,看起来很是羸弱。
又拿丝巾掩唇咳了几声,凤麟这才坐起身子亲手打开箱子。
箱子里躺着一个少年,双颊微红,长得很美,但不乏英气。
“很像,很像皇叔。”太子凑进了,慢慢地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头发。
“为什么……”
凤麟的手按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这个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拨动。
“呵,这么多年潜心向佛都是白费了吗?”凤麟紧紧握住胸前的一串佛珠,直到指缝间渗出鲜血。
寒霜模模糊糊的,开始有些清醒。睁开眼却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湿冷的地窖,还有滴水的声音。手脚不能动弹,被墙上的镣铐紧紧地锁住了。
“该死!”寒霜使劲拉动着手上的镣铐,但一点用也没有。
正在挣扎之际,门外似乎有人讲话的声音。
一丝光线射了进来,晃眼地难受。微微适应了,寒霜才震惊于眼前看到的人。虽然换了一身素衣,但这张脸又怎能轻易忘怀。
“小王爷,我是凤舞。”
凤舞褪去华丽,简直像是画中的仙人,美好而淡然。
“是你,你……为什么?”
“您不要误会,我是来放您出去的。”凤舞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是,他不是太子又有怎能有通天的手段,连王爷都敢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寒霜松了松酸疼的手,宽宽的勒痕已经见了血肉。
“夜深了,小王爷路上小心点。”凤舞注视着寒霜。
“我应该感激你吗?”寒霜苦笑着向不语的凤舞,只是他永远看不到凤舞追随他的眼神。
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寒霜的影子,凤舞这才收回视线。
“值得这样吗?”凤舞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正是太子凤麟。要不是凤舞求他,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把寒霜也放了。
“太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凤舞作势离开,一只手臂被凤麟抓住。只对上凤麟有些受伤的眼神,“舞儿,你知道吗?你做人……很偏心。”凤麟把他拉近自己的怀里,只是舞儿不会再像当年那样羞怯地看着他。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都是那个人。凤麟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紧紧抱着凤舞。
晚上风很大,他的舞儿会冻着的。
“一群没用的东西,小王爷还没找到吗?”寒霜还没进门便听见非墨的声音,这样激动倒不大像他。
“非墨大人,太子府可不是说搜就搜的。”
“大人……”
寒霜看非墨马上就要入太子府抢人的样子,急匆匆地破门进去。
“非墨,我没事。”
非墨起先的惊喜吃惊被勃然大怒所代替,因为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你都在干什么?”众人听他直呼小王爷的名讳,吓得四散而逃,到处躲避。
“你又凶我!”寒霜也不甘示弱,被绑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刚脱离险境,就遭到了非墨的职责。
寒霜的鼻子酸酸的,转身逃到外面。只在一处石墩旁坐下,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像个娘们儿似的。”寒霜越发看不起自己,只是仰起头什么也不做。
“寒霜,你出来。”寒霜的身子被非墨的影子罩住,但自己仍像个鸵鸟一样不肯抬头。
“……对不起。”寒霜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非墨会道歉。
对上非墨温柔的眼神,寒霜脸颊上着上了些许红晕。
非墨看他乖顺的样子,忍不住把他搂进了怀里。
“我只是担心……担心……”非墨没有说下去,但寒霜心里明白。
两个孤单的灵魂都离不开彼此吧。
寒霜伸出双手攀上他的后背,只在非墨的眼睛他看见了自己,而不是别人的影子。
那些疯狂,痴迷,爱恋通通和他没有关系。
“非墨……”寒霜扳下非墨的下巴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寒凉的晚上,心却是那么热切,那么激烈。
10
10、第 10 章 。。。
“大哥,我累了,我去休息了。”希君有些蔫蔫的,不似平时那般活泼。
凤溪心里明白,也不点穿。
希君看了看自己春风得意的大哥,本想作罢,但忍不住开口道:
“大哥,我不知道以前到底怎样,只是凤王到底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凤溪的嘴角依然上扬,只是看不清表情。
“我回去了。”希君不想多留,转身离开。
凤溪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慢慢地品着上好的龙井。杯中的水被溅起了涟漪,凤溪疑惑地朝脸上摸去,指尖沾上了泪的滑腻。
“你说过只要我强大了,就会正视我的存在。现在我做到了,你又在哪里?”
杯中的凉茶入口是不讨喜的苦涩,但人麻木的时候却喝得有滋有味。有时候希望闭上眼永远也不要再醒来。死了,什么都没有。死了,什么也都感觉不到了。
一夜无梦,凤溪甩了甩被头枕麻的手臂,一眼望见许风声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许老板不知道扰人清梦很失礼吗?”凤溪这副颓废样子让许风声吃了一惊,而后又恢复了狐狸的老样子,见怪不怪。
“殿下,皇上那边情况有变。”
“怎么?太医的药太好了,那老家伙好了不成?”
许风声摇摇头,“药石也无用,殿下请快去见皇上最后一面。”
凤溪刚睡醒,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虽然恨自己的父亲入骨,但这也是非同大小的打击。
凤溪没顾上梳洗便随许风声一行人骑千里驹飞奔回朝。
刚一进门便看见妃子,宫女哭倒一片。
如妃哭得梨花带雨,一看二皇子来了,立刻扑倒在地。
“殿下,您总算来了,赶得及见皇上最后一面。”
凤溪厌恶地看着这个女人,却碍于太子也在场不好发作。
“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天意,最好的太医也回天乏术。”
“天意?”凤溪冷哼,“天意是个什么东西,都给我让开。”
“殿下,你疯了吗?你冷静点。”如妃拽着凤溪的裙摆,却被他一脚踹开。
如妃受力额头磕在青玉鼎上,顿时血流如注。
“反了,反了……”如妃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指着凤溪大骂。
“你这个没娘教养的孩子。德妃妹妹去的早,但也不容得你无法无天。”如妃看向自己的儿子凤麟,但凤麟的冷淡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皇儿,你不为娘做主吗?”
“母后,什么事都等以后再说吧。”凤麟看向床榻上的父亲,有些血浓于水的东西总是不能动摇的。
“……父皇……”凤溪在床前轻喊了一声,床上死一般寂静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二弟……”凤麟拍了拍凤溪的肩膀,也许此刻他最能了解他的感受。虽然对于父亲没有太多的眷恋,但那份羁绊还是与生俱来。一下子没有了,任谁也接受不了。
聪明如凤溪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父皇青黑的脸色绝对不是体虚那么简单。
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一边的如妃,凤溪发誓总有一天将会让她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望着如妃十几年如一日的脸,自己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拉回视线,满目的狼籍依然不忍目视。
如妃见皇帝就要大去,立马招来了文武百官,床下跪了一地重臣。二殿下一党的人却被拦在了殿门之外。
“众位大人,请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有制,皇帝立长。如今太子成人,仁德兼备。顾朕立长子凤麟为帝。钦此!”
下臣们山吾呼万岁。
殿外的许风声攥紧了手上的黄稠,自知先机已失。
“许大人,您看,要是早知道如妃她如此蛮狠,咱们也不用客气了。”
“是啊,真要打,咱们的兵权还怕他不成。”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是你的永远也跑不了。造反始终没有一个名分,被说成了乱臣贼子,你我可都要遗臭万年了。”
许风声虽是心有不甘,但知此刻不能亲举妄动。
大人们听罢此话也停了议论,面面相觑不再开口。
凤王去世第二年。凤帝驾崩,立太子凤麟为皇帝,二太子凤溪被封永安王,三太子凤希君被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