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殊也就又长大了一岁。
回到叶家这大半年来,她也好。他也罢,他们都经历了许多。
她年长,又有前世记忆,加上还有池婆秦桑燕草几人陪身边,所以不论面对是什么她都有把握走下去。可面对变了样叶殊。她却是时不时便会陷入种莫名其妙惶恐里。
血缘上,他们是姐弟。
灵魂上。她却将他当成了“eir”跟“叶殊结合体”。
已经死去eir跟正缓慢长大叶殊。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两个人,可她心中却不知不觉就被掺杂到了一块去。前世弟弟,今世弟弟。她早就分不清了吧。
所以一次次失望,却又一次次原谅对方。
她明知道叶殊对自己敷衍,却仍旧将那些当成了他真心话。
若是换了过去,她定然会好生嘲笑自己一番,蠢货!
然而等到事情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忽然间忘记了所有。
狠不下心丢开手,却又不知如何将对方拉回来。偏执人,就算真相血淋淋地摆他们面前,也只会被当成是另一种虚妄罢了。
可是,伤口这种东西不撕开,谁知道里面到底烂到了何种程度?
借着叶明烟手跟嘴,慢慢引出那些早已埋下地雷。
果然,已经渐渐相信了贺氏跟叶昭都是受害者叶殊,看到那只刻着她生辰八字木头小人时,脸上露出了天崩地裂般绝望神情。
可看到那样神情叶葵,心却像是针扎一般刺疼。
这得是对叶昭跟贺氏又多信任,又有多欢喜才能有这样绝望难过?
不过这些迟早都会成为过去式。
一箭三雕事情,百试不爽!
叶葵仰头往后,僵硬脖颈发出可怕声响,叫燕草吓了一跳。秦桑却已经将手搭了上去,给她按压起来。
“总算是舒坦了些。”叶葵轻声说了句。
话音落,守着门口小丫鬟清脆声音穿过厚厚门帘传了进来。
“小姐,三少爷来了。”
叶葵笑了起来,扬声道:“些让人进来。”
脚步声响起,叶殊进了门。
“阿姐。”叶殊说话时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叶葵不以为意,装作没有瞧见,只招呼他落座。
自从那日巫蛊之事后,叶殊便再不曾去看过叶昭,倒是又开始日日往她这里跑。
临近年关,叶崇文自然也不再拘着他念书,何况近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叶崇文也早就没了那个心思。
只可惜,发生过事情不会消失,说过话也收不回来。
姐弟两之前隔阂就此生了出来,难以消除。
叶殊来了。两人也不过就是闲话几句,过去那种相处方式一时间便难以寻回。
若是叶昭跟叶殊强调贺氏是冤枉,也不知叶殊会不会信?
只是可惜很,他们母子两再也没有了这样机会。聪明叶昭为了让母亲少受些苦头,急巴巴冲出来帮贺氏认了错。事情就此成了定局,叶殊便是脑子再拎不清,也断然不会想到身为受害者叶葵才是幕后那只手。
如今他,确是觉得自己愚不可及,做了错事。
但人走后,池婆却意外语重心长地同叶葵说了一番话。她说。一个人能犯一次那样错,那么迟早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死!
她话。叶葵听得明白。
防范叶殊——
理智做得到,感性那一面却有些摇摇欲坠。
真是叫人头疼!
所有事情只要一旦牵扯上任何一种感情,就都会变得复杂不已。
她远没有三头六臂,如今能够幸运地将叶殊从叶昭离间之计里拉出来,已是万幸。接下去事还多得紧。她只能一步步稳稳走下去。
只是贺氏,绝不要妄想能够再次将住持中馈大权给重抓回手中!
穷寇莫追这四个字叶葵看来简直就是鬼扯淡!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然沈妈妈做事不够干脆利落,让她跟叶殊事隔多年后回到了叶家,如今贺氏也该尝到了这句话滋味。
所以,她只会落井下石。绝不会做出放虎归山蠢事来!
可是这念头还没来施行,她就被叶崇武消息给震得魂飞天外。
他终于要娶妻了!
可是要娶那人却绝没有可能住持中馈!
这叶葵看来,娶了跟没有娶有何区别?
而且。只要看看老祖宗样子便知道了,叶崇武这门亲事一定,那娶进门就不是一个媳妇,而是活生生一尊菩萨啊!
忍无可忍,她咬牙吐出一句话来:“三叔。你脑子里到底养了几条鱼?!”
叶崇武哪里听得懂这话,奇怪地回道:“脑子里还能养鱼?不知你脑子里养了几条?”
“三叔!”叶葵原地走动。焦躁不已,这世上事情难道就不能按照她心中所期盼发生一次?老天爷未免也太闲了一些!
“三叔,之前是赏雪宴上我们就都知道了不是?圣上有意是户部尚书儿子,只是差张圣旨罢了,你如今这没头没脑地搀和一脚算是怎么回事?嫌叶家倒还不够,加把火?”
叶崇武蹙眉,“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这脑子里都装什么东西。说你聪明却似乎又傻厉害。距赏雪宴已经过去了多久?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事旨意才迟迟没有下?”
叶葵听得懂他话里意思,却还是觉得这事根本就不她能够理解范畴内!
若是叶崇武告诉她,流朱公主不日就要被配给裴长歌,她倒是还能理解。毕竟流朱公主对裴长歌那份意思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清楚地看出来。
可是,流朱公主跟叶崇武?
算了算了,杀了她算了!
这都叫什么破事!
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两个人,竟然要被凑成一对?
而且这事若是真成了,那么她要做那些事难度便呈直线上升。
没了她期盼已久当家三婶,她若是不想要贺氏拿回大权,恐怕就只能想个法子让那权利落自己手中才行……
还未及笄女儿当家做主,帮着爹爹管理后宅?
这……
叶葵恼火地坐下,彻底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
还有不对,叶崇武特意提前将这事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他们叔侄关系莫非已经她没有察觉到时候好了可以讨论叔叔婚姻大事地步?
她皱着眉开口:“祖母可知道了这事?”
*d^_^b*
087 除夕诡事
叶老夫人自然还不知道这事。
叶葵心里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但是当叶崇武真这般说了后,她却莫名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般大事,他竟然先不去告知叶老夫人,而是来告诉了自己?
知道太多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被灭了口人哪一个不是因为知道事情太多了才引起?越接近秘密中心,指不定也就越接近了死亡。
叶葵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抬地就往外走。
叶崇武吃了一惊,慢了半拍才出声喊她:“你这一声不吭就走是个什么意思?”
“哦,只是算算时辰该用午膳了。”叶葵继续往外走,背对着他道:“既如此,那侄女就先预祝三叔百年好合,好生贵子了!至于旁事,侄女过了年才十四,许多东西都不懂,所以还是不给您添乱了!”
后面话说得又急又,话音落,她人也已经远远走了出去。
叶崇武后头看着她背影远去,嗤笑一笑,“这会儿倒知道添乱这个词了!”
叶葵走,自然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见到外边守着秦桑后,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说不定,叶崇武特特来寻她提起这件事,为就是这个。
叶崇武心里对她跟裴长歌关系定义似乎一直有些古怪,不然她拜托叶崇武给寻个趁手丫鬟时,他也就不会毫不客气地将事情推给裴长歌了。
流朱公主对裴长歌意思,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叶崇武当然也清楚。
他这么特意来说,应当是怕以后她会跟公主起冲突。
只是奇怪是,公主殿下难道会入住叶家?
按理,不应该是驸马爷跟着公主住公主府?
她想着想着。不觉说出了声:“……偌大公主府,以后难道便要空着不成?”
秦桑蓦地出声:“三爷算起来亦是皇亲,叶家如今虽非如日中天,但公主殿下若是当真配给了三爷,恐怕真会住叶府中。”
叶葵点头,不论如何,秦桑总是比她加了解这个世界一些。
可好端端,流朱公主跟叶崇武?
叶葵扶额,这可真是叫人猜不透。恐怕,皇后娘娘那边也得落了事。
这到底打什么算盘?
青瑛长公主将死。皇家就又要塞一个进来。
且个顶个都是皇帝众多女儿中受宠那一个。
叶家男人牙口看来还真是相当不错。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年二十九作三十,所以过了二十八便是除夕之夜。照规矩。众人今夜要守岁。
就算是这样家庭,年三十晚上吃饺子习惯那也是少不了。早早,叶葵便帮着叶老夫人吩咐了下去,让厨房备上了饺子。这饺子也讲究得紧,大个是赏给仆妇们。而主子们吃那都是一个个小巧玲珑珍珠饺。
饺子虽小,但不论是面粉还是馅料上,那可都是精挑细选。
所以天一亮,那些丫鬟婆子就都忙活了起来。
叶葵亦是天色还黑着便起了身。
难得日子,家中本有病人,原不该大吵大闹。但老祖宗年事已高,便是去了那也是喜丧,所以今儿这年便愈发可着劲闹腾了。
燕草是翻出了件朱红袄裙要她穿了。叶葵皱着眉另挑了件素净些才算顺了眼。
她生得本就不如叶家其余几个姑娘娇柔,如今乍然穿上这么个浓烈颜色,恐怕会张扬过了头。
越是这么热闹当口,便愈要低调些才是。
梳洗打扮完毕,叶葵便去了叶老夫人那。
贺氏也早早地过来了。虽然她如今没了主持中馈权利。但她是叶家二房正头夫人,便是禁足。今日也绝不会继续禁下去。
叶葵见了她,只微微一福,不冷不热地唤了声母亲。
就算出了那样事情,只要叶崇文一日没有休了她,那么叶葵当着人就还得唤她一声母亲。
屋里屋外,俱都是张灯结彩,廊檐下每隔几步便挂着大红灯笼喜气洋洋。
贺氏却没来由觉得一股股凉气从自己脚底下冒了上来。
叶老夫人如今见了她早就没了好脸色,只从鼻子里挤出个单薄音,就不再理会贺氏,只同一旁叶葵细细说着话。
贺氏倒也罢了,还算是忍得住。
左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这场子她迟早是要找回来!
可跟着她一道来叶明珠却是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道:“二姐姐如今好大威风,等过了年这家怕是也就该让二姐管着了。”
叶葵垂着眼没有说话。
叶老夫人却已是不耐烦地训斥道:“学了这许久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母亲,三丫头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何况葵丫头是真能干,这名声若是传了出去,那上门求亲人家怕是要挤坏叶家大门了!”贺氏以帕掩嘴,笑眯眯道。
这话乍一听是夸叶葵,可场人哪个不知道叶葵另一个名声?
莫说求娶人家会挤坏叶家大门,恐怕连个鬼也是不敢上门!
不知好歹叶明珠闷声嗤笑。
叶葵扬声,疑惑地道:“三妹这是怎么了?笑得如此古怪,大过年莫非冲撞了……”
话说一半,引人遐想。
叶明珠当即住了声,看着叶葵不阴不阳地道:“家里可没那么多煞星让我冲撞。”
“出去!”叶老夫人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叶明珠嘴唇翕合,想要说话,却已是被阮妈妈“恭敬”地送出了门。
贺氏揪着帕子,心神不宁起来。叶老夫人竟然这般见不得叶葵被人说道,可见叶葵她心中地位。老祖宗能撑过这个年已是万幸,等到年一过。恐怕就要驾鹤西去,倒那时,叶老夫人为尊。她若是一味捧着叶葵,岂不叫人眼疼?
而且看她如今这架势,竟然隐隐有要将叶葵当成眼珠子疼趋势。
这对贺氏来说,可绝称不上是什么好事!
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事,又才被解了禁足令,贺氏这一整天倒是难得老实起来。
叶葵冷眼看着她帮着吩咐叶老夫人吩咐下人做事,举手投足是大家之气。这样一个人,若是当初不是被嫁给叶崇文。恐怕人生际遇会全然不一样吧?
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人性决定了其人要走路。
如今她跟贺氏走一条狭窄道上,谁先失足谁就摔下悬崖。
这是一场博弈。叶葵尚且乐其中。
因着大厨房忙碌,今日午膳便都数叶老夫人这用了。
小厨房出菜味道上倒是比大厨房好上许多,叶葵乐得如此,早就跟着阮妈妈下去吩咐了菜色。
等回到正房,正巧遇到叶昭叶殊几个过来。
叶葵看了他们两眼。嘴角挂上了笑意,转身进了门。
叶昭走前头,叶殊却只是远远跟着,全然没有一丝要靠近意思。这可还是叶葵从南郊田庄上回来后头一遭瞧见这样场景。
等到几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叶殊也只神色疏离地向贺氏问了好。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他们初回到叶家时候。
叶葵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
一群人静静用完了饭,叶殊叶昭回去看书。叶明珠领着叶明宛去园子里看鱼。
这大冷天,池子里水都结了冰,哪里有什么鱼可看。可叶明宛不依不饶吵得人头疼。叶老夫人这才让一脸不情愿叶明珠领着人去了。
可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个下午。
冬日天黑得早,叶老夫人有些急了,皱着眉让阮妈妈去将人寻回来。
人才走出院子,廊檐下那些大红灯笼就数被点燃。昏黄烛光照得人脸上线条都温和了几分。
眨眼工夫,天边后一抹昏黄也被黑色手给抹去了。
天黑得好!
叶葵感慨了一句。立到了灯笼下,微微仰起脸去看上头一只蛾子。
这么冷天,竟然还有蛾子……
昆虫尚且偷生,人又如何能不继续拼命走下去?苦寒终究是会过去!
她静静想着,那边贺氏却有些看得出神。
那样美丽下颚线条。
贺氏不由得将叶葵跟叶明烟比较了起来,这样看来,叶葵竟然似乎并没有逊色叶明烟多少。倒是反而多了股动人心魄张狂之美!
过了年,她就该十四岁了。
贺氏亦陷入了沉思。
突然,前方慌慌张张地冲过来一个模糊人影。
——是阮妈妈!
“五小姐落水了——”阮妈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那只贴灯笼上蛾子扑扇着翅膀飞走,发出轻微振翅声。
一群人都被阮妈妈话给说得懵住,还是叶葵反应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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