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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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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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兜兜转转竟然真叫他们天擦黑时候下了山。

山下是一条土路,土路两侧是田地,铺着些不知是麦子还是稻子杆。三人歪歪扭扭地迈着螃蟹腿沿着田地往前走了会,却仍是连个村庄影子都没有瞧见,别说是人了。

“阿姐……我真走不动了……”叶殊蹲下身子,声音弱弱地喊她。

被这样一喊,叶葵也发现自己腿迈不动了。山上虽然有路,但那怎么着也是山路。就算是平地上,这般跑跑走走一整天,大人也该受不了了。她其实早就累得要命,若不是撑着那口气怕是早就瘫了。

可是今晚露宿?

不说别,这么冷天,冻也得把人冻坏了。

“前面好像有间屋子!”

叶葵踮起脚尖一看,果然,那边影影绰绰似乎真有间屋子。叶殊一听也来了劲,蹭蹭蹭跑了起来,一边还朝叶葵喊:“阿姐,有屋子!有屋子!”

可当三人满怀期待地走到那间屋子时,却是面面相觑。

那哪里是间屋子,分明是间连顶都要塌光小庙。不过,三人也实是走不动路了,干脆就进了那间破庙。

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楚。

三人又饿又渴又困,随便找了个角落就坐下。若是能烧个火堆就好了,可三个孩子哪里来火折子,只能这么凑活着等天亮了。

叶葵抱着叶殊,脑袋昏昏沉沉,就要入眠。被她搂怀中叶殊却忽然尖叫起来,“啊啊啊——阿姐,耗子——有耗子——”

叶葵被他喊得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摸黑就脱了鞋子乱打起来。

“吱吱,吱……”

也不知打到了没有,总之就听到耗子吱吱乱叫。

被耗子这么一整,叶殊不敢睡了,也不让叶葵睡,生怕睡着了被耗子给咬了耳朵鼻子什么。

叶葵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阿姐,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眼皮越来越重,叶葵打了个哈欠,“不晓得,你自己问问。”

话音刚落,叶殊就钻出了她怀抱,凑到了另一边去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家里排行第九。”

叶殊摸摸头,又钻回叶葵怀中,“阿姐,这是什么名啊?”

“扑哧”,叶葵被逗笑,又清醒了些,“叫九哥就可以了吧?”这话却是问那个同行男孩。

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神情,只听到他回了声,“叫小九也可以。”

“小九哥。”叶殊立刻得出了综合结论,响亮地唤了一声,随后又自顾自暴出他叫小殊,他姐姐叫小叶子。

三人说着话,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天色蒙蒙亮时候,耳边喧闹起来。叶葵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定便看到两三个扛着锄头粗衣汉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高壮些开口道:“你们怎么睡这?”

 009 桃花小村



桃花村里桃花河,桃花河边桃花树。

不过河边寥寥三棵树,光秃秃地耸立寒冬中,叫人如何也看不出那是桃树。就好比桃花村人也一直弄不清楚桃花村这个名字究竟是如何来,管一个只有三棵桃树村子叫桃花村,岂不可笑?

叶葵几人被带着进村时候,雪又零星落了起来。

南方天,同前几日下过那般鹅毛大雪并不常见,大多都是这样零星雪。薄薄一层,也积不起多厚。

几人踩着薄雪到了丁家。

白墙黛瓦,看上去家境倒是还成。虽然才来这个世界数月,但是从日常生活中叶葵也发现这个大越国似乎还算是富庶。即便当初长平巷一带被成做贫民区,可真正穷得吃不饱穿不暖人却是没有,只是吃精细与粗糙区别而已。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是身南方缘故,不论是哪个时期,南方总是因为得天独厚自然条件比北方要富裕些。

到了院门口,自称丁大叔粗衣汉子转过头来同他们道:“冻了一夜,先去大叔家吃点热食睡一觉,好好歇着。”

叶葵紧紧拉着叶殊手笑着道谢,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喊住丁多福:“丁大叔,我哥哥手受伤了,能不能给瞧一瞧?”

古代医术不发达,尤其是农村地区,普通人有个小病小痛多半不会花银子去找郎中,这也就造就了村人多多少少有些治病用偏方。小九手她已经偷偷观察过,应该是扭到伤了筋,骨头并无大碍,所以丁家若是有药酒,揉搓一番就可以。

丁多福闻言一怔,旋即一拍大腿道:“这孩子,有伤怎么不早些说,这慢吞吞地走了半日,别是给耽搁了!些给大叔看看!”说着便伸手去拉小九。

小九也不躲开,任凭他拉着手看。

“还好还好,只是伤了筋,赶紧进屋我找药酒给你搓搓。”

一进门,他就朝着东头那间屋子喊:“孩他娘,些将我药酒取出来。”

话音刚落,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容长脸妇人。一迈出屋子就开始急巴巴地问:“这才刚出去一会,怎么着回来就要药酒,莫不是路滑磕着哪了?”匆匆奔了过来,突然愣住,“这、这是谁家孩子?”

丁多福领着三个孩子往屋里走,一边对妻子梅氏道:“方才同朱大哥几个路过那间破庙,发现这仨孩子就这么睡里面。旁我也没多问,这么冷天先把人领回来暖暖身子。你去把药酒拿出来,孩子手扭了。”

“哎,药酒可不搁衣橱上了,你自己拿去。”梅氏闻言嗔怪,“我先去给他们弄些吃来,怕是也饿坏了。”

叶葵听着夫妻二人对话,心中石头终于暂时落下。

不论如何,他们现需要休养。花娘子几人说过带他们去鸿都,那么目前所地方必定就属于鸿都。可鸿都是个什么概念?乡镇?县?市级抑或省?

这种问题即便她是土生土长,也不一定就能知道得清楚,别说是现这种情况。

所以他们现只能想办法暂时留这里,吃饱穿暖,想法子等到天气暖和了再说。昨天晚上真差点就要冻得醒不过来了。

丁多福给小九擦了药酒开始揉搓时候,梅氏那边却僵住了。

她刚进厨房还没生火,老二多禄家媳妇徐氏就抄着手跟了进来,那眼睛直往灶上摆着两个鸡蛋瞅。

“大嫂,这才刚吃过朝食,怎又拿上鸡蛋了?”

梅氏虽然一向不喜这个弟媳妇,可碍着平日里自己就不是个*吵嘴人,所以能让着地方便也都让着。

可这么一来,徐氏就开始有了蹬鼻子上脸趋势,前几日老二家独子春海弄坏了自家大郎湖笔,竟连对不住也没说一声,着实恼人。

这读书人什么重要?可不就是文房四宝嘛!

这小村里几个人用得上湖笔?大郎这支还是先生喜欢他,所以才赠,就这般被那混小子给弄坏了。大郎嘴里不说,可这伤心却是瞒不住她这个当娘。

所以当下,梅氏并没有给徐氏好脸色,口气生硬地道:“这鸡从小鸡仔开始便是我养大,吃两个蛋还得同你说?”

徐氏倚门框上,眼神飘忽,“大嫂你这说什么话,咱还没分家呢,这鸡不是公中鸡?这下蛋不是公中蛋?我家春海正长身子呢,也舍不得多吃个蛋,这不都是要留着卖钱嘛。”

梅氏心头微恼,公中公中!老二家好吃懒做,老三多寿跟小姑翠玉一个没娶亲一个没出嫁,这家里真正干活可不就是他们大房?偏生婆婆手心是老三,手背是老二,老大家什么都不是!

她转头瞪了徐氏一眼,一声不吭地往灶里添柴。

徐氏撇撇嘴,“我方才可瞧见了,大哥不知从哪捡了几个小花子,这蛋莫不是给他们吃?”

“什么花子!”梅氏斥了一声,“这大冷天,几个孩子外面也不知冻了多久,给两个蛋吃怎么了?”

徐氏不满地道:“你要大方便去拿你私房钱大方,这公中东西可都是咱一起,娘不发话,你可做不了主。”说完,徐氏鼻眼朝天地哼了一声,扭着腰出去了。

身后梅氏从杌子上起来,冷眼看着徐氏,心里想着这家不分还真是不行了。

没了徐氏,梅氏手脚就利索起来了。

昨儿剩下冷饭早上做了顿稀饭,还剩下了点,便加水又煮了,热热喝了暖胃又充饥。又将两个鸡蛋给打好,加水上锅蒸成蛋羹。

等到稀饭开锅,那蛋羹便也蒸好。再从屋角黑陶坛子里取出腌制菜头,切成细丝准备一道端回了自家屋子。刚走出厨房,梅氏想了想却又折回去另取了三个饼子。

屋子里,丁多福正问叶葵几人怎会睡破庙中事情。

实话该说,却不能说。叶葵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心中立时便有了思量。况且她不过是个六七岁孩子,事情便是说不清楚,旁人怕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们姐弟三人是从山上下来?”丁多福喝着白水,问道。

小九闻言看了叶葵一眼,虽未说话,叶葵却莫名看懂了他眼中意思,这孩子还真不那么像一个孩子。既然丁多福误会他们是姐弟三人,那便将错就错。有时候事情是说越清楚,麻烦便越多。

“不是,我们是从大路那边来……”小九收回视线,率先说道。

叶葵一听便听出了门道,老黑尸体还山上,若是被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所以干脆完全撇开。

丁多福有些疑惑,“大路那边来?那不就是从酒庄来?你们爹娘呢?”

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小九似乎也不知怎么作答,毕竟他们可不是真亲兄妹,爹娘什么,万一他这么说了,另两个说了别可怎么好。所以他干脆又将视线看向了叶葵。

“爹爹跟娘……都死了……”叶葵偷偷伸手进腰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立时便被逼出来一些,虽然少,可那霎时红透眼眶却是极惹人疼。

这幅模样恰好落了端着饭菜进门梅氏眼中,惹得她急忙搁下吃,安慰道:“莫哭,莫哭,这到了大婶家里就同自己家一样,以后定不会叫你们饿着冻着。”

 010 去留风波



“什么叫到了你家里就同自己家一样?我怎不晓得咱老丁家换你当家做主了?”梅氏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尖刻声音。

穿着一身袄子老妇立门边,松垮眼皮耷拉下来,将那双眼睛遮成了臃肿三角眼,其中一只眼睛隐隐蒙着一层白翳,似乎不大好。

“娘,你这说什么话啊。”丁多福见自己老娘过来了,急忙起身去扶,“昨天不是说身子不爽利,不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让翠玉来说不就成了。”

丁何氏“哼”了一声,倒也没甩开自己大儿手,任由他扶着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梅氏唤了她一声,她也装作没听见,眼睛也不瞥一下。

“我说老大家,咱这桃花村里富是里正家,那可不是咱家,你这冷不丁地上哪弄三娃娃,是想怎么着?”丁何氏眯着眼睛,视线依次扫过叶葵三人,一脸不。

梅氏皱眉,这事八成又是徐氏那个长舌妇给故意捅到家婆面前,显然是想要找她茬。她看了一眼丁多福,这事是你弄出来,可别想要我顶着。

“这三孩子是我给领回来。”丁多福硬着头皮,迎着自己娘那尖针似目光,“娘,这大冷天,三个孩子睡破庙里可不得冻出好歹?咱家去年收成不错,而且这天一暖,就可以春种了,不差这三张嘴巴。”

丁何氏冷笑一声,自打娶了媳妇,她这儿子就愈发不*听她话了。“成,你娘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肝人,这娃娃睡破庙里我也心疼,但是老大,你可问清楚了?”她说着侧过身子,俯身去扯小九衣服,“啧啧,你瞧瞧这小囝穿衣裳,这料子里正家怕也穿不起吧?”

丁多福同梅氏闻言都是一愣,这才发现三个孩子中,那两个小穿得虽然款式潮些,但是料子却并不是什么特别贵。可那年纪大男孩身上穿,果真是从未见过料子。

虽然脏了些,但是也还能看出不论是做工还是别什么都不是他们这种庄户人家穿得起。

“这、这……”丁多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磕磕绊绊地说不清楚话。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丁何氏松了手,“娘吃过盐比你们吃过饭都多,看事情还能不如你们?这小囝穿得这么好,又是这般相貌岂是普通人家孩子?再看那那边小囡生得同咱家春禧也差不了几分,万一哪天人家爹娘找上门了咋整?”

小九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丁多福几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声说:“大叔大婶,我家原本富裕,我身上这衣裳也是爹爹世时做。后来爹爹去了,娘又重病家里银钱早花光了。”

叶葵见状顿时了悟,这小九果真是人精。她急忙拉着叶殊也跪到他边上,一边挤出眼泪一边说:“大叔大婶,求求你们留下我们吧……爹爹娘亲都不了……娘说带我们寻亲,可亲戚没找到,娘先没了……”

“哇——”叶殊虽不清楚姐姐同小九两人到底做什么,可见她哭,他便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先去吃了朝食咱们再说。”梅氏一瞧见他们哭了,立马顶着丁何氏要吃人似目光去扶他们。

丁何氏听到朝食二字,便扭头去看小柜上搁着吃,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她霍地伸手指着梅氏鼻子骂道:“你个败家娘们!那几只老母鸡嫌天冷一日拢共也就只下三四枚蛋,你倒好,动动手就拿出来给别人吃了!”

梅氏这下真恼了,她原是家中独女,父亲又是个秀才,原本却是不肯嫁给丁家。只是她爹觉得丁多福人踏实会过日子,这才将她嫁了过来。

可自打她第一胎生了个闺女,丁何氏便开始不待见她。

第二胎虽是个儿子,可春江那孩子生艰难,是接生婆子硬生生弄折了他腿才能平安落地。那一次生产,要了春江一条腿,也几乎要了她一条命

但丁何氏非但不心疼,反而还处处刁难,嫌弃春江长大了也是个瘸子。

想起那些事情,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当初她怀着春江直到他落地,哪一日不操持家务?挺着七八个月肚子做菜洗衣打扫,农忙时候还得下地。若不是这样,生产时候好端端地又怎会难产?

她爹去世后,丁何氏是变本加厉。左不过就是欺负她娘家没人,说不上话罢了。

“娘,这鸡蛋……”目光变冷,梅氏扬头要反驳,却被突然进门小女儿给打断了话。

“阿婆,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呀?”穿着嫣红色碎花小袄春禧手里拿着块麦芽糖,疑惑地问道。

方才丁何氏说叶葵生得要赶上春禧,这话其实却不然。看上去同叶葵差不多年纪,可春禧眼角眉梢都挂着似是成人风情。她生得像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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