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咱们屋里坐。”
曹锟拉着王毓芝,边往屋里走,边说道。
“兰亭,昨来这里我竟忘记招待你了。日前,一位浙江淳安的朋来访,带来一点当地名茶,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鸠坑毛尖”。你是知道的,我对茶是外行,知道浙江的名茶那就是西湖龙井。鸠坑毛尖怎么有名?倒是说不清楚。你对茶有研究,拿出来招待你,正好也顺便讨教一二。”
说着,他又转身对屋内喊一声。
“风威,兰亭来了,你快把昨日我给你的新茶来,我们品尝一番。”
凤威应着,茶去了。王毓芝有点纳闷。
“好多日子愁眉不展,一大早,哪里来了茶兴,何况平素与茶并无厚缘。大约是‘醉翁之意不在茶’好,我就扰他一杯再说。”
于是便不露声è的说道。
“那我先谢谢了大帅了。至于说茶么,我也是门外汉,常常饮而不知味。这种鸠坑毛尖是听说过,就产在淳安的鸠坑乡,所以得名。成茶è泽绿翠,银毫披露,外形紧细,条直匀齐而秀美,滋味醇厚鲜爽,气味馥郁扑鼻。喝起来倒是挺不错,只是,较起龙井等名茶还差些声望。所以列为名茶,大约与睦州刺使范仲淹的那首诗有关……”
“好好、好好。这茶已经被你说得清清爽爽了,还有诗好,你得说说是什么诗,让我开开眼界。”
曹锟一扫愁容,竟乐呵起来。
“你说的范仲淹,是不是那个写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苏州人范希文?”
“是的,正是他。”
只知他文章写得好,原来还会写诗,你一定知道这诗,快念给我听听。就算我拿茶换你的诗。”说着,仰面笑了——这可是许久见的笑脸了。
王毓芝其实也想讨好他,便仄平有韵的朗诵起来:潇洒桐庐郡,春山半是茶。轻雷何好事,惊起雨前茶。
“这么说,鸠坑茶是清明前后采的了。”
“是的,所以才叫“雨前茶”。”
“好,茶来了,咱们先品品。”
二人品茶对坐,对茶寒喧几句,自然“言归正传”。
“大帅,”
王毓芝先转话题。
“我冒味的问声句,你这一段时间,一定有心事。可以对我说说吗?”
曹锟点点头。
“心事有,不大。你问起来了,我当然可以对你说。”
“大帅,您是为大总统要调一旅兵去苏北的事烦心”
王毓芝试探的问了一句,他隐约猜出应该是这件事,除了这事,怕大帅还真没什么烦的,众所周知,大帅爱财,而自打从欧战打响,大帅的那几座厂子,虽说不是日进斗金,可离日进斗金也不远了。
没回腔,曹锟手捧冒着淡淡香气的茶杯,缓缓地踱着步子,说道。
“兰亭,这年来,国事方定,这国家好不容易积下一些家底,若是,就这么打没了,可惜啊”
尽管他嘴说的是国家,但是任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那点“家底”,他是舍不得家底。
“可那一边大总统的命令不可违啊”
王毓芝到是点点头。
大帅的话,终于证实了他心中所想,这事啊,就是这样,自家的孩子谁不心痛,可,这国家大事,又岂能容得ī心!这么想着,王毓芝便沉默下来。
曹锟一见秘长沉默不语,知道他没有领会他的用意,心里有点生气。但又不好说明,只得含糊糊地说。
“兰亭,你觉得,咱们怎么才能让大总统如了愿,又能为国家留住些家底”
“留家底?”
大帅的话却只让王毓芝在心下苦笑一声,若是没了国,那还留什么家底,就是留了家底,又是给谁留的?当然这话,他只能想想,绝不会说出来,在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若是不派兵,只恐会惹恼大总统,到时,只怕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曹锟点了点头,要是没这个担心,他还考虑什么,忧郁什么?
“所以,这兵是一定要派的但问题是派什么兵”
曹锟没说话,大总统来了电报,这兵就是不能不派,可问题是……突然,王毓芝的话只让他眼前一亮,是啊。陆军部要的是步骑炮俱全的魂成旅,可没指名道姓要第五、第六旅啊想到这,曹锟的脸总算是挤出了一些笑容来,不就是派炮灰嘛
打从胶澳事变后,这可谓是全国沸腾,在第三师内也不乏请战报国的,就是第五魂成旅内,也有不少官兵请战,不过那请战,每每发出,却都是石沉大海似的没了音信。
“卫国是军人天职,与其忍辱偷生,贻羞人世,不若以血卫国。值此国家急难之时,职愿率部往鲁省与日人死战,以悍中人之志”
再一次写好请战,吴佩孚小心翼翼将信装在的信封之中,这是半月来他写的第三封请战。
“再不行,就写血”
想到在天津自裁明志的卫扬,看着身的这身军衣,他总觉得脸火辣辣的,现在他甚至都不敢穿军装出门,生怕碰到那些青年学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声质问。
“国难当头,尔等军人怎敢坐视?”
身为第三师0师部副官长的他又怎敢坐视,但师长无意派兵,他又能如何,想到这,他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的勤务兵却突然跑了过来。
“长官,师长有请”
师长要见自己?
吴佩孚倒是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数天前,因为派兵增援鲁省的事,他可是从大帅吵了起来,气急时自己还喊着“师长以为家军,实为不忠”的话来,如果不是王毓芝等人从中劝说,怕他这师部副官长一职都给撤了,不过师长还是让他闭门思过。
思过?思什么过?
难道保家卫国就是过吗?
与曹锟一照面,吴佩孚的就流露出不满情绪,而曹锟心里也同样窝着火,他对吴佩孚有知遇之恩,可他吴佩孚是怎么回报的,什么“以国家为家军”,这话若是传出去,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大总统收拾的。
这会一见吴佩孚,心中顿时火冒三尺,他想臭骂吴佩孚一顿,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至少不是骂他吴佩孚的时候。
见大帅和吴佩孚两人的样子,王毓芝却在一旁笑道。
“子欲啊,恭喜、恭喜”
恭喜?何喜之有?吴佩孚的心下一愣。
“大帅决定任命你为陆军第五魂成旅旅长”
“旅长”
尽管知道第五魂成旅不过只是杂牌,但猛一听自己出任旅长,吴佩孚还是双眼微微一外姓,他虽然比曹锟小了十二岁,但xìng格却比曹锟稳几分,想到这莫名其妙的被任命为旅长,吴佩孚便狠狠地摇着头,说道。
“大帅,佩孚才疏学浅,实不堪旅长重任,若是大帅同意,望大帅能准佩孚离军,以全佩孚往鲁省尽忠报国之心”
望望满面情绪的吴佩孚,再看着脸又露出怒气的大帅,王毓芝先是轻轻地叹声气,随后方才说道。
“子欲啊,若是同意你离军前往胶澳,你又能如何?”
“虽不能如何,但佩孚却愿以血肉全之忠国之事”
吴佩孚毅然开口说道,他知道这时离军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想像是卫扬一样自裁明志,军人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那怕就是以普通一兵的身份死于国战,又有何妨。
他的话却只让曹锟微闭眼睛,虽觉不如心意,但还点头了。这个吴子欲啊可惜了心下这么想着,曹锟微微睁开眼睛,看一眼一脸坚持模样的吴佩孚。
“子欲,是这的,大总统着我第三师调一魂成旅前往苏北效命”
尽管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吴佩孚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难道大帅的意思是,调第五魂成旅前往苏北,往苏北效命是什么意思,可不就是要被派往鲁省前线嘛
“大帅……”
坐直身来的曹锟见吴佩孚说要说话,于是伸手打断他的话头说道。
“作军人的,食着国家俸禄,应该报效国家,逢此国战,我辈军人,既然去了前线,理应拼死杀敌,以全忠义,否则,将会遗臭万年。那种临阵脱逃之事,我辈万万做不得呀!‘
“佩孚明白。”
重重的点点头,吴佩孚沉声说道。
“大帅的教诲,佩孚无时不刻骨铭心,这次前往苏北,若能往前线,佩孚,即粉身碎骨,亦绝不后撤半步,绝不丢大帅和第三师的脸。”
吴佩孚的话,却没换来曹锟的共鸣,他只是轻点下头,最后又说道,
“你回去,直接去第五魂成旅任,你先把部队收拾一下,逐个排查一下,不行的赶快处置,该提拔的你尽可以作主,务必把军队调理好,这过几天,可就要出征了”
“是,我会按大帅的吩咐把部队调理好的。”
第265章铁骑山
第265章铁骑山求月票!
民国三年的秋,对于中国而言无疑就是一个灼夏,灼的人发慌,灼的人心慌,灼的大地燃起了烈焰。ing
清晨,有一列火车开到了青岛,天色阴郁,带着夏日的闷燥,月台,急欲逃离青岛的人们争相挤火车,而脚夫则提着行李,跟在人们的后而,而火车却有一些人急匆匆的下车,他们是军人。
秩序井然的军队和秩序混乱的平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这些军官中,有一位身材并不算高大的青年军官,头戴着顶江苏陆军无撑大檐军帽,穿着件簇新的黑色军装,军装的铜扣闪亮,这显然是一身新军装,在下属列队时他来回走动时,皮靴的马刺不时碰地,或许是看因为月台的平民太多,以至于他浓眉底下一双眼睛中似冒出火来。
终于,队列排好后这个少校军官,朝着身后的头戴无檐作战帽的军士点了下头。
“枪,在我的肩膀血,在我的胸膛,预备……唱”
“枪,在我的肩膀血,在我的胸膛,前进,大步前进前进”
在行军歌的歌声中,六百余名士兵排成三排纵队朝着站外走了,激昂的歌声从官兵们的嗓间迸发出来,靴声和着歌声在街道回荡着。
“前进,大步前进前进冲向战场需要的地方,只要不怕死,那怕敌人强,前进,大步前进前进,前进大步前进前进冲向国家需要的地方一、二、一二、一二三四”
街荒凉的的出奇,沿途未遇见一候选人,只是有街有几个巡逻兵走着,整座城市好像死了一般,商店的门都钉的紧紧的,窗的玻璃打碎了,只有几条狗在空旷的街道跑着,这一切情景表现出了战争、破坏和居民逃走出的惨状,开战还不到一个星期,而这个繁华的港口城市,即完全陷入了萧条之中。
“我们要去西32要塞”
在师部开完全后,蒋志清再一次重复着命令,同时又从地图包中取出刚刚领到的作战地图,西32要塞是一座刚刚修建好的要塞,位于崂山外围。
“这感情好,一打起来,咱们那是第一线”
副营长谭国平应了句,面带着些期待。
第一线啊
相比于副营长的期待,蒋志清的眉宇间却透着些忧郁,第五师是劳动军团改编的,而他也是在劳动军团改编江苏陆军时,才加入的江苏陆军,和这里的军官不同,事实个他加入江苏陆军是奉他人的命令。
在这里没人他党人,更没人他数月前,他从日本回国是被先派回协助陈其美从事反对袁世凯的活动,胶澳事起后江苏陆军的扩编,令陈其美看到的机会,因为曾入振武学堂学习,在江苏陆军中也算有一些故旧,所以陈其美便派其加入江苏陆军,以以其训练之时运动部队反袁,可无论如何他都未曾想到,不过刚一改编,部队便开拔青岛了。
“铁骑山”
念叨着这词,蒋志清目光一敛。
“要是真打起来,非得把这铁骑山,变成铁旗山不可”
从接收胶澳当天开始,数万军队和民夫,便昼夜不停的修建各要塞、炮垒、碉堡和战壕,虽说崂山可以说是胶澳的天然屏障,便宜于建筑良好的防御支撑点,但同时这些山岭参并不齐,其间有许多断岩深壑的,使山峦彼此隔离,难以构建一条完整的防御阵线,加之这一山势又阴岩陡峭,山脚一带形成有很多死角,防御中的大炮和步枪火力都射击不到,为了消除这些不足,必须构建大量适合野战炮、机枪的小型要塞。
结果在工程,就形成了具有大量各种要塞和火力支撑点的这个复杂至极的体系,其中必须有个轴承把各方面的堡垒支撑点都衔接起来,为了这个目的,要塞工种人员便用大量的战壕、交通壕与其相连,甚至在山修起了“城墙”,也就是用水泥和石块构成的单面胸墙,最终胸墙、战壕将各个支撑点由点连线,构成了一道完整的崂山防御体系。
而胶澳的防御之中,却依然还有一个软肋,在白沙河往胶州湾一带又为一片开阔平地,这里是整个防线中的软肋,在近一个月之中,超过三万民夫和军队,沿白沙河构建了一道由铁丝网、战壕、碉堡、炮台要塞组成的立式防御体系,而事实,如果在地图划条线的话,青岛防线恰好就是以白沙河为界从平原,绵延至崂山口子,又依山势直入黄海,而在整体要塞之前,又布置了大量孤立迟滞要塞,设于隘口、要点的迟滞要塞目的在于阻击敌军,多则驻一个营,少则一个连甚至一个排,目的只在迟滞敌军进攻。
铁骑山是位于青岛北部,崂山余脉向北绵延的最后一座小山,山并不算高,最高海拔不过三百米,这座山在青岛防线看似处于非要点,可支撑要点有时候,却并不一定是由防御的一方选择的,而是由进攻者来决定。
九月二十七日九时,日军第十八师团所属第五十五联队接近铁骑山,铁骑山要塞是胶澳防线外围要塞,从望远镜中看着山依山而建的防御要塞古贺义男只觉心下一冷,在望远镜中,他看到几座设施完备的钢筋混凝土堡垒,之所以会绕过崂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崂山交通不便,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支那军在崂山修建的要塞,的九天,为了确保王各庄湾登陆场的安全,前后故克六处火力支撑点,但伤亡不可不谓之惨重,每一座火力支撑点,都需要付出数百人的死伤,才有能可能攻克,而那只是火力支撑点,还不是要塞,而眼前这却是一座要塞
“看来是个硬骨头啊”
再硬的硬骨头,也要啃啊
古贺义男铁棋山要塞必须要攻克,否则整个胶澳战事都有可能功亏一篑,要攻克要塞重炮部队就必须前推至攻击主防御线的有效距离内,而又需要铺设运送攻城重炮的轻便铁路;150毫米加农炮、200毫米、240毫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