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需要兵!”
张勋到是先发起了怒。
“你懂吗?我的兵要是不满意,他们凭什么给老子卖命!”
“那你就不要黎民百姓?!”
“要!等到我的兵多了,兵强了,我还要天下呢!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是要兵的时候!”
面对这样的人,他赵利栋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叹息着摇晃着身子离开了大营,然后直接躲到了城外,而在城内辫子兵依然在抢劫、奸yin。
仲夏夜晚的扬子江江面,冷清清的一片。月光泻在灰蒙蒙的江水上,像播撒了一层银箔一般,白光在江面上一跳一跳的。夜空一团乌云展开,将南岸笼罩了一大片,虽是夜深可扬子江上江浪却依然很大大,许多江舟船俱早觅地停泊,事实上,即便不是入夜,最近时局渐紧,这扬子江上往来两岸的江舟早已绝迹,此时江面上静荡荡,暗沉沉,只此些许洋轮在江心航道上行驶。
扬子江上一般破的篷船上支着一个竹篷,而在船头船尾几个船夫正在撑船,他们那身破旧的衣裳在夜幕下显得极为黯淡。一阵风吹过来,坐在船篷内的李四勤透过那巴掌大小的开口朝江面望去,只看见江面上有了起伏的波纹,仿佛整条扬子江都在发抖。
掀开竹篷的门帘,走向到船头,李四勤的目光朝着江岸的芦苇丛看去,江风抚面而过,将他的头发吹散,凭着月亮可以看到芦苇在风中摇晃着,而在芦苇荡间一道灯光照向江面之上,现出一道光影,并不时长短短长的闪动着,那是保安部驻扬州情报站人员发出的接头信号。
“这世道”
想着张勋封锁江岸,李四勤在心下暗叹一声,若非如此,自己又岂会在这渔舟靠岸的地方上岸。
按下手中的电筒,于伟再一次发出了信号,在得到回应信号后,他将手中的电筒装进包内,几分钟后,小船靠近了那座木制的栈桥。
“是李秘书长吗?”
看着下船的一行六人中领头的年青人,虽说惊讶于那人的年青,但于伟还是连忙迎了过去。
“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多余的废话,在得到准确的答案后,李四勤点下头。
“走。”
依然没有废话,于伟这才知道为什么镇江、南京等地的同僚们会传来,这位秘书长极不好“对付”的原因,至少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能透出很多信息来。
几分钟,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史着,此许细土从这两辆西式马车的包胶车轮下被卷起来。行走了破烂的官道上马车不时的颠上数下,在马车沿着官道土路朝前走时,于伟不时打量着眼前的秘书长,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位秘书长是副部长的亲信,而且还是董事长身边出来的人,此进他的双眼一直望着车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路上已风干了的牛屎饼和马粪蛋,偶尔还能看到散落在芦苇荡边的尸体,看着那些尸体,李四勤的眉头一皱。
“秘书长,那是……辫子军干的……”
觉察到秘书长面上的异样,于伟轻声说道,武卫前军在扬州可是没少祸害百姓。
“从辫子军占了扬州,当官的四击勒索财物,当兵的四处抢劫行乱,奸yin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这成天,不知有多少被污辱的妇女跳井、跳河”
这时前方的路开始出现岔头,宽阔的是通向回城的路,而那条坎坷不平的窄窄的土路则是通往城外的一个小镇,根据手头的情报,这条土路通往辫子军前营。
指了指那条宽阔的路。
“进城吧”
尽管李四勤的声音不大,于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像是在发怒。说罢他依然紧锁着眉头,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车外。
“为什么?”
李泽川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田子运,这位从部里过来保安部魏部长秘书,他的话着实吓了他一跳。
“我听说,这种运动部队的事情,是由李秘书长负责的”
“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明呢?川跃老弟,这里头的事情,你无需过问,你是不是在怕什么?这是保安部的事情,你只需要牵个线,搭个桥就行了”
田子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次来扬州,他可不想再错过机会,眼瞅着那李小四今立个汗马,明立个功劳的,着实让他心忧,而在心忧之余同样也下定的决心。
“但,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办事处的份内之内”
李泽川有些不安的说道,他能觉察出这件事中的蹊跷之处,这事未免也太……这若只是保安部内的争权夺利到也简单,可……
“好了,你们驻江宁办事处和张勋的宋芸子有接触,所以……魏部长会记住你的”
端着茶杯的田子运稍放底茶杯,微微一抬眼睛。
“可,若是……”
话至此田子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似乎刚才那话并非出自他口一般,而话间的威胁之意却已再明显不过了。
叭……
一声响鞭,惊飞了不远处枯树上的一只乌鸦,此时的扬州城,却全没有往昔的热闹,街道两侧的店铺大门紧闭着,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沿街的店面全只剩下些许断垣残壁,全是一派烈焰焚毁的痕迹,那是辫子军进城后留下的“纪念”。
“秘书长,昨、昨天辫子军,才,才封刀”
于伟的一句话,只让李四勤眉头猛的一紧,双拳紧握,半饷才说出一句话来。
“这次,我非得夺了张勋的刀”。。。
第187章扬州夜
第187章扬州夜(第二更!求月票!)
通往城外的大官路,一辆半新半旧的西式马车,正急速地行驶着。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看上去脸庞有几分清瘦,但其相貌显出几分儒雅之气,衣着讲究的三十几岁的男人。一眼看去就可以判断出是一个享福安态的人。在他的黑发中虽然隐藏了些许白丝,却因为有几分自然卷起而平添了几分书生之气。不过若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那双目中却是目光诡异。
“宋芸子”
念叼着这个名字,田子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衬上那目中的诡异,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可这会马车内却只有他一个人。
除去养兵之外,张勋身边还养了一些“清客”:吃闲饭,说帮腔话。此类人多半为前清遗老,而四川进士宋芸子也是其中一人,宗芸子,年已花甲,一年四季均着长衫,除与张勋密谈之外,很少在大庭广众面前亮相,为大多数人所不知。但田子运却知道此人奸狡多诈,能言善辩,为张勋幕后主要人物。
不过在张勋的幕僚、清客之中,这宋芸子却颇有意摆脱“清客”之名,成为真正的幕僚,这次张勋大军南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筹备军需的事物,虽说在“就地征粮”的辫子军里,这种事也是一闲差,可他没有讨价还价,一口便应承下来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办事的机会。
“何尝不是机会呢?”
冷冷一笑,田子运明白,那宋芸子想办“事”,恐怕还是想和万绳械争权,幕僚也罢、清客也好,总也分个前后轻重的。
一进堂厅,便看到一位坐在首座年过花甲,身条细长瘦削,下巴留着一束山羊,脸盘消瘦的老者。
“见过芸子先生”
田子运便急忙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西装,地走上前给宋芸子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因为田子运身着一身西装的原因,宋芸子一见,便是一皱眉,然后上下打量一番这田子运,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看不得人穿西装,这人,原本想回了他,可转念却伸手道。
“田先生,请坐”
眼前这田先生是**办事处介绍来的“粮商”,虽说武卫前卫军往往就地征粮,可现在驻于扬州却少不得这些粮商出力,想着这也打消了拒绝地念头,在田子运坐下后,便开口话问道。
“不知,田先生此行,所为何事?”
“一来固是生意之需,二嘛……”
佣人将茶奉上时,田子运话语稍顿,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支票。
“自然是拜会芸子先生”
话间田子运将支票向前一推。
“听闻芸子先生是书法大家,此行一为拜会芸子先生,二则是为向先生求字一幅”
宋芸子只是抚须轻笑着,那眯成细缝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这人哪……
“送客”
两字从他口中吐出。
“嗯?”
宋芸子的话只让田子运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田先生,请”
进屋的佣人便伸手鞠躬做着请字。
“芸子先生,我,……”
正欲辩解时,田子运却一转身。
“哎,罢了,田某已尽人事,想来……哎……可怜冷雨秋当时不曾听人言啊”
“哦”
他的那声叹倒是让宋芸子一惊,微微抬眼。
“慢田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不就是一个小后生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勋大大咧咧的说着,瞧着宋芸子心下一陈好笑,这宋学究啊……
“轩公,那李阿四可是万万不能小视啊,冷雨秋、黄兴,莫不都败于此之手,兵不血刃夺其兵权,那李阿四可手到擒来之事。”
一见着张勋,宋芸子便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从田之运那得到消息后,他便连忙来到帅府,如实相告,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是“由清入幕”的机会,若是办好了。
“学究,这个李阿四就那么厉害?”
尊称宋芸子为“学究”的张勋听着宋芸子这么说,倒也觉得的好奇。
“威德并举,以收拢人心,这掌兵之事,大帅比芸子更为精通,可铁打的营盘敌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冷雨秋的第三师,让李阿四用几十万弄倒了,黄兴的第一师,就连那第八师,还有……”
吐出一个又一个江苏陆军的番号,宋芸子脸上尽是急,对武卫前军他虽说不甚至熟悉,可那些个丘八是什么模样,又岂会不知。
“银子?”
这两字只让张勋心下一惊,当兵的用什么收拢,靠的就是银子。
“没错,就是银子,他李致远旁的不多,就银子多。”
“嗯”
点点头,张勋倒是没有否认,连袁世凯都欠他李致远的银子。
“他李阿四来扬州,不必带别的,只要带上银子,恐怕……”
宋芸子的话让张勋心下涌起一阵恐意,他想了想说道。
“看来,咱们可真得小心那李阿四。”
停了停,张勋又一抬眼问道。
“可那李阿四真的来扬州了?万一只是流言,咱们大张旗鼓的抓一个小后生,可不就惹笑话吗。”
“不会。”
宋芸子断然说道。
“大帅先前回了李致远,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才派人来运动部队,而且,这件事是李致远身边的人送来的信,那李阿四现在就要扬州。”
“脸上挂不住”
冷哼一声,张勋目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李致远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沉思片刻,他又说道。
“看样子,咱们可能要在苏北长住下去了,得有长远打算。对那些心怀异心的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就像你说的,叫什么‘卧榻……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鼻鼾!”
“对对,是这个意思。我明白。”
张勋点点头说道。
“你得拿个主意,咱得除根,那李致远就搁下苏北,得支个招啊。”
宋芸子虽足不出户,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加上有个“机灵”脑瓜,碰事三推两测,总会拿出点“办法”。他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
“若是冒然派兵去连云港,只怕不单大总统那边说不过去,恐怕全国上下也会不满,照我说,咱们要……”
压低声音,宋芸子的缝眼间闪过一丝冷光。
“咱们要把这李阿……”
不待他说完,张勋便直接说道。
“派人盯住,发现了便杀了!”
“不行。”
“怎……”
“杀一个人容易,可在堵住人的嘴,却不容易,若是到时无法收拾,还不胜不惹那个麻烦,得换法儿。至少不明杀在明处”
“换甚法?”
张勋看着宋芸子,他了解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用刀的主。
“李阿四是要杀,可关键是怎么杀,要杀这个人,还得让他李致远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就得想个办法啊。”
张勋一皱眉,杀人的事他没少干,可杀那么多人,那像这宋芸子说的这么麻烦,接出去砍了或拉出去毙了,简单利索。
沉思片刻宋芸子把毛蓬蓬的嘴巴贴在张勋耳边嘀咕了一阵子,淡淡一笑。
“这办法如何?”
“好,好!甚好!”
宋芸子的话只让张勋眼前一亮。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事办成了,我会重重赏你”
宋芸子摇摇头,笑了笑。
“能为轩公效力,才不愧对轩公“行有车,食有鱼”的厚爱。”
傍黑时分,阴风嚣张得势,乌云很快升到半空,风猎猎地刷动树梢,吊着红灯的巷子内,不时传来阵阵嘤嘤声。
“留步、留步,几位兄长且留步”
摇着有些摇晃的腿脚,李四勤冲着身后的几名刚结识的武卫军官鞠着手,一边摇晃着出了门。
出了巷,脚下一个不稳,李四勤差点没摔在地上,于伟急忙在旁边扶了一把。
“秘书长,小心些”
“我、我……没事呕……”
摇摇有些醉意的脑袋,李四勤那双原本醉意十足的眼睛,到是恢复了些许神智。
“秘书长,您说……”
不等于伟说话,李四勤便站起身说道。
“走”
这会李四勤的步姿倒是比先前清醒了许多,走到护墙河边的时候,感觉有些疲惫的他便坐下去,点燃一支烟,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墩上,思索着这几天的进展,这辫子军同江苏陆军不同,江苏陆军普遍欠饷,官兵多少总有怨言,而运动部队正是利用这个怨言,可辫子军却是按月足饷,而且官兵又可通过抢劫掠得浮财。
这件事难办啊
心思至此李四勤在心下暗叹一声,少爷想把“客军”请出江苏,而这张勋就是那只鸡,冯国璋则是猴子,借张勋兵乱,请冯国璋离境,但……
看着坐在石礅上的秘书,于伟倒在旁边替秘书长犯起愁来,这件事着实没他想象的容易,至少过去接触的那些军官,从他们的言谈举指上看,无不是以张勋“家兵”为荣,想煽动这样的人,……突然前方数米外走来的几个人影引起了于伟的注意。
“秘书长,你看……”
话音未落,突然几声枪响打破午夜的沉寂。
“你是李阿四”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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