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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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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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的命令是不留船,那些人就再懒得管。驱赶着船工将船障解开,押着他们朝浛洸行去,这些船就归李肆自己的船行所有了。

“嘿嘿……这些该是官兵吧,瞧他们那点本事,冲上船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傻成了庙里的泥菩萨,除了王堂合xiong口遭了一梭标,伤势有些重,就再没什么损伤。”

贾吴二人收队回来,吴崖上了贾昊的船,正一脸兴奋地唠叨着。

“别老是觉得官兵羸弱,至少人家打仗还是有章法的,就说跑路吧,都知道四散而逃,追都不知道该朝哪里追……”

贾昊貌似谨慎地总结着。

李肆那艘船坏了,也只好上了贾昊的船,刚一1ù面,贾吴等人都惊住了。

“总司,你的脸……”

顺着他们的目光o上脸,李肆也是一惊。

“我草……”

原本半脸是血,还以为是染了盘石yù的血,没怎么在意。这时才感觉从额头到太阳穴火辣辣的痛,一o居然是条深深伤痕,破相了。

惊怒在心底里翻腾,惊的是差点就被开了瓢,该是被最初那通袭击里的炮子擦着了,怒的是自己险些就造反未成身先殒,这帮家伙,还有他们背后的东家,着实该死!

再想到这一场战斗下来,阵亡了三个司卫两个船工,重伤六个,轻伤无数,李肆只觉xiong膛郁涨无比。

“敢要我的命,我就先掏了你们的命根子!”

咬着牙,一招阴狠毒计在李肆心底骤然成型。

回到李庄,见着李肆额下那道狰狞伤口,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关蒄这个爱哭鬼又哭成泪人不说,严三娘都是脸色苍白,给李肆清理伤口时,手哆嗦得像是在示范抖枪一般。

“这下我们可是真正的一对了。”

李肆还有心跟她开玩笑,然后一滴滚烫的泪珠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三娘,别埋怨自己,这跟你没关系。”

李肆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她那打着摆子的手握住。

“我现在明白了,有些事情,要坚持下去,就得付出代价。我原来不怕死,可我现在怕了,我还更怕你……”

严三娘没有挣开手,面颊透红地望住李肆那近在咫尺的眼瞳,道不尽的情意就在这一眸间传递而来,不需要言语,李肆已然深懂了她对自己的心。

“不管是坚持什么,还是反什么,男人永远得站在女人的前面,所以呢……”

李肆抚上三娘的脸颊,手指在她那道淡淡伤痕上轻轻划过,正想将这通男人宣言表完,然后……趁着少女怜惜之心大盛,羞涩之心潜隐的大好机会,在她那娇yan樱net上来那么一下,就此便可大功告成。

手指刚过眼角,却见两团火烧云骤然在少女脸上绽放,急向脸颊染开,几乎是在一瞬间,连她那如yù脖颈都红成一片,而她那含泪凤目,更是隐隐í离,像是坠入到了一种……出李肆期盼的状态里。

再见到那樱net微微抖着,似乎在等待,甚至在邀请着什么,李肆一颗心几乎要冲入云霄。正待有所动作,少女啊地轻呼出声,整个人一跃而退,掩着脸转开了身子,肩头还在剧烈耸动着,似乎刚才经历了一番腾云驾雾般的奇遇。

“我……我才不是当什么女人来的,我是要……要跟着你造反的!”

严三娘硬着嗓子丢出来这么一句,然后匆匆逃离,一边跑一边想,自己难道真是1angdang女子吗?为什么他的手一碰到自己,满脑子就转的是之前看过那画册上的东西,甚至是……那晚上自己做的梦?

少女是不堪羞惭,所以跑了,丢下一脑子雾水的李肆,楞了好半天还没搞明白,自己是又摁到这姑娘的哪处羞点了。

“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李肆讪讪地作了解释。

听涛楼上,额头连带一只眼睛都被裹上绷带的李肆,干脆找了块皮眼罩遮着,活像一个海盗,一脸暴戾地讲解完自己的计划后,段宏时、彭先仲、刘兴纯等几人了好一会呆才清醒过来。

“整个计划说起来就是……”

听完一大堆步骤,彭先仲尝试着总结。

“一个字,抢!”

李肆冷声道。

“这不是什么计划,怎么善后才需要计划。”

段宏时很不客气地损了李肆一句,然后进入擦屁股的角色状态。

“放……李朱绶。”

李肆下意识地就想到一个人。

“呵呵……对呢,咱们还有一个……李青天。”

段宏时拈须微笑。

英德县衙,李朱绶捧着茶水,直到热气散尽都还没回过神来,罗师爷再等不耐,嗯咳一声惊醒了他。

“东主,李总司这事,对东主又是一桩大利啊,若能办得妥善,演得圆满,可就是一飞冲天了。”

师爷这话,李朱绶倒是连连点头。自李肆崛起后,他连逢喜事,县务也渐渐清闲,除了应付一下官面上的事,其他时间都埋在金石堆里,赫然成了一个sao人墨客。心宽虽然没能体胖,气度却比一年前从容优裕了很多,整个人居然有了几分外于庙堂的风骨。

“只是……我琢磨着,这李肆……到底要成什么样的事业?居然下得了这样的胆子。”

让他想得入神的是这个问题。

“湖南那些商人,还有韶州府和白总戎,他们下的胆子也不xiao。”

罗师爷不屑地cha了一嘴,胆敢封江囤米,跟督抚唱对台戏,就算有后台,这也是极忌讳的。

“是啊,他们那样的,我还能想明白,可跟他们对着干的李肆,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不明白。”

李朱绶皱眉摇头,罗师爷是明白了,自己这东主,开始怀疑起李肆的动机了。商人逐利,官爷逐绩,李肆此番动作,逐的是什么?名?也没看出他特别在意什么名声,“李半县”这恶霸名整个粤北都叫开了,他也没想着去修路架桥造水渠,就一门心思摁在搂钱上。

所以,别说李朱绶,任何一个官老爷都想不透李肆的路子。

“东主,不管明不明白,至少商人跟着他能财,东主你跟着他能升官,或许,他信的就是大家能一团和气。”

想着这段时间来,自己在青田公司那布下了越来越大的事业,甚至有风声传出来,县衙的苏文采有可能在下一批拿到金股,那么自己也该有希望,罗师爷下意识地就为自己真正的东主说话。金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做事了,每年都至少能有好几百两银子分润。当然没谁这么傻,金股可是一种地位,有了它,才能分派到真正重要的职司。

“就怕升得越高,摔得越痛……”

李朱绶还是有些犹豫。

“东主,你又不是风筝,决断不都由你自己下么?和李肆也只是互惠互利,相互扶持而已,你是官,难不成李肆还能要挟到东主?”

罗师爷呵呵轻笑道,李朱绶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没错,他又不是傀儡。

听涛楼,得了李朱绶的回信,段宏时点头。

“李朱绶能配合周全,就该把他摆到跟广州有关的事务上去了。”

李肆只淡淡哦了一声,这事段宏时就能搞定,他不必多费脑筋,接着他就要专心干强盗的活计。

“召集那七个北江船……”

李肆吩咐下去。

—://。。

第一百四十五章通泰不通泰

更新时间:201110711:27:31本章字数:6531

(才)(子)(阁)

第一百四十五章通泰不通泰

hūn晖堂掌柜陈通泰róu着肚皮,心想自家这名怎么就显不了灵,现在想的就是通泰……韶州城虽然比不上长沙甚至广州那样的繁华之地,可连日跟南连韶道的头面人物杯觥jā错,即便是他那几十年锻炼出来的铁打肠胃也有些承受不起。

“这事办妥当了,我也能捞上个万儿八千两的,跟东家说说,走走大东主的én路,也捐个官当当,再不受那些官老爷的斜眼……”

打着幸福xǎ算盘,推开压在身上那几条yù藕般的臂tuǐ,陈通泰就要去出恭,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朝凉台外看去。这是芍仙楼,韶州城最高档的脂粉地,俯瞰武水,遇仙桥关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一眼不打紧,原本满胀胀的屎意跟着魂魄一同散飞。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冲到凉台上,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着直接从这两三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了。

原本泊满江岸的米船,竟然没了大半!剩下都在起碇摇橹,升帆南行。

“这是在干什么!?那些堂号的掌柜呢!知府、监督,还有白道隆呢!?”

陈通泰魂飞魄散,袍褂都没套齐全就冲下楼去,直奔江边。

“林掌柜!你这是在干什么!?”

到了江岸码头,正见一个熟识的湖南米商掌柜在脸红脖子粗地吆喝着船工赶紧行船,陈通泰直恨不得拔刀将这家伙劈成两半。大家不都说好了的吗?至少还得等上半个月才能出米,现在这光景,可是在明目张胆地拆他的台子,拆他的台子就是拆他东家的台子,拆他东家背后那大东主的台子,好大的胆子!

“陈掌柜,你倒是见机得快,哼哼,以后咱们两家,最好再不相见!”

那林掌柜一见陈通泰,也像是气不打一处来,敷衍地拱拱手就上了船,再不理会他。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通泰气得跳脚,然后才醒悟到了什么。

“我的人呢?hūn晖堂的人呢!都睡死了么!”

跟无头苍蝇似地在码头转了一圈,才找到自家一个xǎ伙计,陈通泰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揪着这个该是才睡醒的xǎ子就咆哮起来。

“我们的米船呢?不是布置了守船的兵,还把那些船工都赶到岸上看管起来了吗?如今这人呢!?船呢!?”

那xǎ子艰辛地睁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茫然地任着掌柜摇晃。

“陈掌柜!大事不好了!咱们的兵都被打昏绑了起来,船工也把船开跑了!”

终于有一群伴当冲到了码头上,一身汗都湿透了,该是找了他一大圈。

“什么……是哪里来的水匪……”

陈通泰肚肠里的秽物像是反冲上脑,整个脑子嗡的一下就晕了。

“咱们在这的六万石米不是分在十多艘大沙船上吗,昨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水匪,将咱们的兵尽皆绑了,船工也被驱赶到船上,径直就将船开走了!”

伴当的话飘渺如在天外,可陈通泰是老生意人了,说到数,心神很快就拖了回来。他明白了,他这hūn晖堂的米船先动了,其他商号掌柜们还以为是他暗自先去出米,再不跟着走,等米价按了下来,他们可就要亏蚀,所以都急惶惶地赶船南下。

“这些猪脑子!我们hūn晖堂又不是善人傻子,干嘛要跟自己作对!?再说连江口那还有咱们的人拦着……”

陈通泰话说到这,嘎然而止,本就是一额头的细汗,这会变成了豆大的汗珠。

“连江口!?”

他看向南面,心口如被万斤铅陀沉沉压住。

“连江口那,肯定出了事,我们放在太平桥的三万石米,估计也被人盗了。”

压住在xōn口翻腾的滚滚热流,陈通泰一挥袖子,指头连点,招呼起来:“跟我去找白道隆,你们谁再去一趟韶州府衙,报盗!谁那么大胆子,我已经有了几分盘算,现在还没完!再行快船追那些商号的掌柜,跟他们说,这是有人在作祟,千万不要中了jān贼的毒计!”

陈通泰捏紧拳头,两眼寒光直冒:“我还有机会!”

一行人簇拥着这衣衫凌luàn的矮xǎ贵人离了码头,码头近前的一艘渔船上,穿着一身破烂布衣,脸面被斗笠压住的一个渔fùtǐn直了身子,顿时显lù出一身窈窕曲线,那双长tuǐ不似寻常的渔家nv子。

“就是他吧?”

“渔fù”低声问着。

“没错,hūn晖堂的掌柜,叫陈通泰,年前在浛洸见过,这边的事都是他在搅和。”

“渔fù”身后还有个渔家少年,恭敬地答道。

“这名……不错,他不遭报应,我念头可不通泰。”

“渔fù”恨声道。

“师傅,这事总司……真的知道?”

那少年还在皱眉,显是有些不认同自己这“师傅”的盘算。

“他忙他的大事,这样的xǎ事,他不在意,我很在意。”

“渔fù”回望那少年。

“再说我也入了司卫,他给了我什么教导翼长的职衔,说话总该还有人听吧。”

这个问题,那少年不好回答,就挠头傻笑,心说不提这个,甚至都不提你的品行和威望,就只论你和总司的关系,也没人敢不听你的话……

“那么……动手吧!”

严三娘下令,身后少年一挥手,几个一身乞丐打扮的少年就出了船舱,匆匆追着那陈通泰而去。

“先不说你不顾黎民苦难,纠合官商囤米牟利,就说你还纵人拦江,伤了我的……他,公sī两面,我都不能再容你这样的人活下去!”

严三娘的灼热目光抓着那个背影,心中沉沉低语道。

飞来峡,瞧着两岸险峻奇sè,李肆心怀舒畅,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三百年前的广东风景,眼下还没飞来峡水库,错落山影遮蔽江面,原本没什么感觉的碧蓝天幕,经这一托,也显得为高广浩瀚。

“三娘到底在鼓捣什么?”

感叹之余,李肆也在遗憾没人可以分享,下意识地就想到自家一大一xǎ两个美nv。这是办正事,关蒄跟不出来,而严三娘之前板着脸气鼓鼓地找他要了司卫的职衔,像是真要埋头造反大业,不计儿nv情长,倒让他对她的敬意多了三分。反正人就在身边,现在大事要紧,也实在分不出心去琢磨能上到几垒的事。

所以,严三娘成了他正经的部下,跟着他参与了这趟“强盗之旅”。遗憾的是,韶州事成之后,严三娘就说有点sī事要办,没跟着他一起顺江南下。

“不知道呢,总司你也jā代了罗堂远和几个xǎ子跟着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于汉翼猜中了李肆的心思,就是在为严三娘担心。

得了旁人的保证,李肆也放心了。估ō着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她在昨晚的行动中大展身手,不管是收拾守船的护卫,还是制服看守船工的兵丁,都是以她为尖兵。这样的武功高手,用在了刀刃上,偷袭这种事轻松得如切黄油。

“不过……这种事以后再不能让她做了。”

出于大男子主义以及怜爱之心,李肆可不想让自己的nv人成了特种部队的头目,武功再高,也不是超人,总有意外。

“就这么直接抢了,真没什么问题?”

身侧的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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