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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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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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én和龙头都在里面,燧石和引yà也在里面……”

李肆打开套着木头的短铳后端,里面是个凹槽,还有个锯齿转轮,枪柄下那完全看不出用处,像是伸出来的一块铁片就是扳机。扣动那扳机,转轮朝前伸出转了起来。再看那翻开的盖子部分,缀着一块圆形的燧石。

“这两个瓶子,一瓶是枪yà,一瓶是铅子,用法和我的短铳一样,保险的位置都一样。”

李肆给严三娘解说着,接着又将这短铳拆成了三部分。

“我那样的短铳你不能拿着,可这样的……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将盒子盖好,放到了严三娘手上,李肆心想,他和田大由米德正三人联手的心血,应该足以酬报严三娘教授刺枪术的辛劳。

这枪十分独特,枪管枪机和枪柄可以拆开,枪管还套了一层方木壳子,枪口处裹着铜皮。通体绘着nv子气息的huā鸟,一点也看不出是杀人利器。而最独特的就是后端的枪机,揭开后端盖子,倒入引yà,再合上盖子,燧石就盖住了引yà。打开保险,发火轮就位,扣动扳机,发火轮前伸转动,燧石提升位置,轮燧摩擦,引燃枪管正后端的火én,yà气从枪机两端的百叶窗式缝隙喷出。

既然是转轮,构造就有些复杂,还要承受yà气,零件可靠xìn也不高,所以没办法成为列装武器,而只是靠它不易被识破的特点,用来刺杀和防身。

这是为正未来的特勤人员准备的武器,想着严三娘这段时间练下来,枪法甚至比自己还好,对火器已然痴í,李肆就送了一支给她,还作了特别的伪装。

而随着这枪送出去的,当然还有李肆那浓浓的不舍。

严敬的伤病已经基本调理好了,严三娘不得不和他分离。

“我……我还要这玩意干嘛?”

严三娘撅嘴,可双手却把盒子抱得紧紧的,接着再无言语,看住李肆的凤目bō光盈动,似乎在等着他说出那三个。

“我……我走了。”

接着她面颊微微泛红,咬着嘴hún转身而去,李肆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是淡淡酸涩。

咚咚咚……

严三娘又跑了回来。

“你已经是一方豪强,你在意的人也都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着造反?”

她很认真地问着,而李肆也收起飘渺心绪,认真地看住了她。

“我不仅在意身边的人,还在意其他的人,所有的人。不仅在意这时候,还在意未来。而我在意的,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天理自在,人不可欺。”

严三娘继续问:“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天理?”

李肆耸肩:“我在这里的天理就是……剪辫子、杀鞑子,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严三娘樱hún轻启,xōn脯也剧烈起伏着,“你……你这样的心思,要传了出来,可是五马分尸的罪……”

李肆点头微笑:“所以啊,你可要好好代我保密。”

严三娘眼睫飞速眨动:“是的,所以我最好是……最好是……”

李肆呼吸也有些急促了,那三个他没能出口,她却似乎要自己说出来。

“三娘……”

远处严敬终于忍不住出声呼唤,严三娘像是骤然清醒,楞了好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泪影,她艰辛地说着“我最好是……忘了这里。”

船影渐远,关蒄牵住李肆的手,xǎ脸上也抹着一分凄sè。

“四哥哥,你为什么不让严姐姐留下来?”

李肆捏捏她的xǎ手:“她真能留下来,就不需要我开口。”

关蒄抹着眼泪道:“我好舍不得,四哥哥你真舍得?知道四哥哥你很喜欢她的,就是那种想着让她做婆姨的喜欢。”

李肆皱眉苦笑:“你老是想着再给我找婆姨,就不怕huán上没你的地方了?”

关蒄摇头:“四哥哥的身上就是我的地方,huán多大多xǎ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见四哥哥伤心,严姐姐,我真的也好喜欢她,呜呜……”

瞧着xǎ丫头又哭成了泪人,李肆是又无奈又好笑,你啊,就喜欢跟着她野。

是啊,为什么不留下她?只要他多huā点心思,强自留下来也该是可以的。

可李肆只能轻叹摇头,她心中还有她原本的世界,强自留下来,对她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和严三娘严咏hūn的邂逅,或许就是一场梦。

“三娘……这里就是桃源,出了桃源,梦……也该醒了。”

船舱里,严敬对正呆呆坐着的nv儿这么说着。

“是的,爹爹,俦哥马上就要行冠礼了,我还要嫁给他,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呢。”

严三娘低低说着,捏着盒子的指节已然发白。

码头的栈桥上,还有人正紧紧咬着嘴hún,不让自己出声。

“严妹妹你走了,接着就轮到我。”

盘金铃看了看身侧李肆那眉宇间的眷恋,心想到那时若他的眉头也这般压着,那该会是怎样的幸福。

幸福……幸福就是主基地被人空降偷袭的时候,你忽然发现,还有一个大全的野生基地在等着。

李肆对幸福是这么感受着,所以当他知道湖南hūn晖堂给彭先仲下了帖子,宣称要接管关行,不如愿的话就要动用“上面”的力量整治彭先仲乃至他李肆时,看着舆图上的遇仙桥和太平桥二关,李肆嘿嘿笑了出声。

“先顶住hūn晖堂,再跟老白下帖子,说我又有了个赚钱的点子。”

李肆对彭先仲说着,现在彭先仲已是青田公司公关部的执事,所谓公关部,就是作对外关系,起的就是保护膜的作用。而关行乃至李肆在市集的商行,都归在商关部之下,现在是由他亲自兼管,等有什么人才再起来,再jā给他管,李肆对之前浛洸钞关那个向案头期望很大,现在的浛洸关行就由他在管理。

不久后,白道隆就在韶州城得了彭先仲的帖子,然后出面请动了太平关的监督,一起风风火火来了英德。李肆带着浛洸关会的一些商人在县城的浮香楼大张旗鼓地招待了他们,几方就未来在遇仙桥太平桥二关,仿照浛洸模式建两个关行的事宜作了热烈讨论,并就若干具体事项达成了意向xìn的决议。

hūn晖堂那边坐不住了,hūn晖堂那个陈掌柜,也就是被李肆差点炮轰商船的家伙,顿时不再在浛洸关上下力气,而是整日留在了韶州城,就跟太平关的监督和白道隆旋磨。和浛洸关比起来,那两关的商货量足有四五倍之多,当然不必再在浛洸关这里下功夫。

“咱们这是给人作了嫁衣吧。”

听到了遇险桥关和太平关两个关会骤然而起,却没李肆和彭先仲这边的事,连庆典都没邀请他们去,甚至白道隆都装作没和李肆谈过这事,hūn晖堂东主成了关会的关首,彭先仲这么抱怨着。

“先让他们自己跟自己斗着玩吧。”

李肆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真以为包个壳子,就能重现他在浛洸这边做到的事?不说全的帐目体系,关行那些书吏、巡役的查验估货等工作都经过了重梳理和设计,尽可能地提升了工作效率,缩减了贪腐空间,再有青田公司允的诸多福利,李肆这边的关行人员,效率和廉洁程度虽然可能还比不上以后的赫德海关,却也已经到了这个时代的官府难以企及的高度。

“不过咱们也确实不好跟他们直接斗,据说hūn晖堂此番动静,背后有苏州织造的声音。”

彭先仲的话让李肆愣住,苏州织造,李煦!?

“手可伸得真长啊。”

李肆感叹,这个超级狗tuǐ子的嗅觉还真是灵敏。

“接下来咱们是……”

眼见讨人厌的家伙都去了韶州折腾,彭先仲也觉身上的担子松了一些,老是旋在韶州这片地方也真有些生厌,他觉得是该向外看的时候了。

“向南,广州。”

李肆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微微dàn动,盘金铃在那里还顺利吧,可真是有些苦了她。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她走的时候,还是一脸很开心的模样呢,该是想着能重回故地,重振家én而兴奋不已吧。

(武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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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民以食为天

更新时间:201110211:21:51本章字数:6543

(才)(子)(阁)

第一百三十五章民以食为天

“很不好办,广州的水可太深了。”

刘兴纯从广州回来,对上李肆,一脸的难sè。现在他也是青田公司公关部的执事,在官府的职司也从浛洸巡检换到了象冈巡检。浛洸巡检挂到了田大由的身上,他是不必去应卯管事的,毕竟浛洸现在是李肆的地盘,有关行在那里已经足够,让司卫去轮班值守就好。

之所以把刘兴纯放到英德东南的象冈,是因为那里离广州府近一些,只隔着一个佛冈厅,刘兴纯借公务来往广州城方便。

盘金铃已经去了广州,王寡fù看不过她一个弱nv子去闯广州,也自告奋勇去广州办皮行鞋行和青铁行的生意,李肆手下无人,由此可见一斑。想着不能让两个弱nv子扛起进军广州的桥头堡,至少最基本的安全得保障好,所以他又派了于汉翼和陶富以及十来名司卫,以伴当的名义一起去了广州。

但去广州毕竟不是旅游,而是要打开局面,刘兴纯带着段宏时的指点去了广州城,想搭上官府的线,可奔忙十来日,依旧不得要领。

“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广州将军、广州知府、海关监督、南海知县、番禺知县,大xǎ神仙分据广州城。段老先生给的名单已经时过境迁,我寻着能用的关系,也已经调到了从化县。如果只在从化县立足,该是没问题的。”

刘兴纯的苦恼,李肆早有预料,而他的意见,李肆很坚决地不加考虑。他没那么多时间兜那么大的圈子,钞关的变动已经引起了李煦那种层级的大人物关心,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风bō,正在渐渐扩散,必须抢在时势变幻的前面,而不是被时势带着走。

段宏时在朝堂上的én路太远,跟他在广州立足的用心不怎么搭得上。很简单地说,他就算要行贿,也得搞清楚那一堆神仙各掌着广州城的什么利害,然后还得有关系引见,要对方瞧得上,觉得自己可靠,才能把这银子送得出去。

要命的是广州这个没皇上的xǎ朝廷,在利益关系上并没有一个清晰成型的模型,一旦人事有变,利益分配和势力范围就会产生变化,所以段宏时给出的én路实用xìn不大。

如果他自己有官身那还好说,可以透过朝堂的关系亲自挤到这个xǎ朝廷里,然后就能将那张无形之看清楚,可现在……对了,今年还得考秀才呢,要能有官身,至少得明年去了。

“就只能让她们先靠着银子,把善堂和店铺建起来,这期间的大xǎ麻烦,就得靠她们和于汉翼陶富顶住了。”

刘兴纯的无奈就在于此,黑道上的麻烦可不怕,怕的是白道上的,盘金铃王寡fù她们身后若没有稳固的官府势力,还不定会有什么风险。

“听说广州安家背后是广州将军管源忠,攀着他们的线过去也未尝不可。”

听涛楼上,段宏时给出了参考意见。

“可安家想的是把咱们踩在脚下,在没较量出胜负之前,他们可不是助力。”

李肆也在头疼,安六再来的时候,只说家中还在商议,看样子是委决不下,到如今还没消息,似乎在跟自己比试耐xìn,所以安家也是指望不上。

“为何不能直接入广州?没有官身,也可以借他途立名,这名就是护身符。”

翼鸣老道发话了,李肆段宏时都是jīn神一振,想听听这个修道之人有何说辞。

“譬如我老道,要出法事,必得整衣正冠,收摄jīn气神,出场就让人不敢xǎ视,即便是以商人之姿,也能有此亮相登台之术!”

说得好!

李肆啪地拍了巴掌,他是骤然醒悟,先前只想着照顾周全再进广州,段宏时的考虑也只从官场出发,可如果换作商人身份,以令人侧目的方式进入广州,这就不一样了。

“是不是循着盘金铃的线,以治麻风的yà堂东主身份去?”

段宏时的思维也开阔了,首先想到的就是李肆教给盘金铃的治疗麻风之法。

“善业虽可进阶,转换之时却有大麻烦。”

接着段宏时自己就否定掉了,善堂东主虽然很得名望,却会惹得官府那些大xǎ神仙多心猜疑,行事会让人总去揣测动机,而以商转慈善再聚名望却很容易。

“大xǎ神仙,也该时时有麻烦,如果能帮他们解决一个大麻烦,不仅能显手段,还可攀到直上青云之梯。”

老道这话就很没水准了,谁不知道解人之忧是得恩之法?问题是人家的忧你能知道吗?知道了你又能解决吗?

密议没有头绪,李肆却要面对他自己的一个麻烦。

“偷懒耍滑?难以管束?买其他田种?”

管着农社的林大树跟李肆如此抱怨着,林大树做事一向很沉稳,很不喜叫唤,他要来诉苦,肯定是情况非常严重了。

“四哥儿的包田法,让大家跟自己的田隔开了。去年还只在翻耕开渠添fé,显不出问题,眼见要到hūn种,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包田上,老是想去à持自家那几亩口粮田。”

林大树摇头叹气,李肆皱眉,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往日忽略掉的大问题。

青田公司的农社有两千七八百亩地,其中有六七百亩是李庄每户两三亩的口粮田,剩下的都归拢到农社里集体管理,由农社雇佣的雇工,其实也就是公司内部的闲散人户耕种。李肆将这些田分包下去,每个雇工掌着十多亩田,雇工除开固定的薪水,还以收成状况来评定津贴,薪水和津贴大概是一半对一半的比例,这是李肆结合责任田和公司职员的jī励机制做出来的办法。

可现在林大树的报告显示,这办法显然没有调动雇工的积极xìn,因为那包田终究不是自己的,收成好坏没对生活造成致命影响,雇工都以sī心角度出发,认为那津贴不过是水中月,反正做多做少都有那份固定薪水拿,自然不会太上心。他们愿意把时间和jīn力在自己的田上,就算只有两三亩,à持好就是自己的。不少人兜里有了余钱,甚至到外面去买田种。

这就是所谓的xǎ农思想么?

李肆暗自皱眉,前世他也算是农家子弟出身,在记者工作中作过不少农村方面的采访报道,对这东西也算有些了解,但是……就这么顽固吗?

“四哥儿,你终究还是不懂农事,这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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