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恪展颜一笑,欣然的搓着手,“太刺激了!我长这么大,今天是最刺激的一天!还等叙,快走!”
“等等!差点忘了得要披上重铠。”秦慕白急忙将李恪叫住。
“有必要吗?”
“应该有。”秦慕白说道,“赵冲的祖父肯定是进过古墓的,他的遗物当中,就有一件明光甲。显然他不是纪念才珍藏这么一件前隋的东西,否则为何光有战甲,没有佩刀、印信这些东西?所以我怀念,这古墓之中有机关,需得用到重甲来防卫。”
李恪深以为然的点头:“好,听你的——众皆听令,披甲!”
一行十余人,除了三个老头儿与两名水手留下来看船,其他人全都披上了上等的明光战甲,随身带了利刃、弓箭、雄黄与火把白熠子等物,准备充分,便往爆炸地点而去。
到了那处地方,众人尽皆错谔的瞪大了眼睛——
“真是有个巨大的深洞啊!”
一个直径三四丈的巨洞,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洞口边沿一片焦黑,还残留有些许草木火星与烧焦了的岩土。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显然极其幽深。不过,在入洞后一两丈的地方,的确是可以看到往下延伸的阶梯。只是前面一段,被五指神雷巨大的威力炸得毁了去。
“慕白,事实证明,你的推断是正确的。”李恪欣喜的道,“你可以改行去做风水先生了。”
“哈哈!”秦慕白大笑,“其实我也是半猜半蒙吧——还等什么,下去吧!”
“好!”李恪眉飞色舞的大笑,双手一撑腰做了个吸气鼓起勇气之状,大手一挥:“你们——上!”
“是!”
尽管很害怕,但是那些王府士卒都大声的应了诺。几个人排了头,点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手拉着手往陡峭的洞内滑去。下滑了几步,踩到了阶梯,然后一个个的接应下去。往下探了数丈,听闻洞内传来声音:“殿下,将军,一切无恙!此间是个极深的遂洞!”
“好,我们也下去!”李恪欣喜的往下一跳,下面的人急忙伸手将他接住,四平八稳。
秦慕白摇头笑了笑,也跳了下去。
洞内封闭多年,空气很是浑浊。方才进去一会,众人都感觉有些胸闷。有人低声窃语道:“不会有厌胜邪咒吧?我感觉头晕眼花好不舒服。”
“别胡说。”秦慕白喝道,“大家先退出去等一会儿,待我处理一下,稍后再进来。”
众皆听令行事,又先爬了出去。秦慕白拿起若干火把扔进洞内,待它燃烧引起空气对流,二来也可以起到驱除毒瘴之气的作用。等了若干时刻,秦慕白方才道:“好,现在可以进去了!”
众人又进了洞内,这回感觉好多了。空气中虽有些难闻的焦糊烟薰之味,但好在空气舒服多了,不再有那种胸闷头晕的感觉。
“看来这个遂洞还不是一般的深。”点燃火把看清了前面的路,众人皆道。
“让我走前面吧!”秦慕白说道。
“不行,太危险。”李恪急忙将他拉住。
“放心,没事。”秦慕白自信满满的一笑,拍了拍李恪的手说道。
李恪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强求了。或许秦慕白不走在前面细心观察,大家都会有危险。
“好吧,那你小心。”
于是秦慕白拿了一个火把,走在了最前。
小心翼翼的朝内走了数丈之深,一切安然无恙。初时的一片遂洞,比较的窄小粗陋,洞壁上清晰可见斧铲的痕迹,有些地方还长了绿苔。走进数丈之后,遂洞显得宽阔了许多,地面上居然都是光滑平整的石板道,两旁的壁道上还有插放火把的炬盏,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副壁画了。
“殿下,看来前面的那一段遂洞,很有可能是汉水改道灌满西河槽淹了这处陵寝之后,由赵冲的祖父等人临时挖建的,因此显得十分粗糙。现在,我们应该是接近了真正的陵寝所在。”秦慕白说道,“你看,这显然是一处浩大的工程建制,连遂洞的墙壁都是用上等的石料彻成,上面还有精美的壁画。”
“是前隋的宫室画物。”李恪说道,“我认识。”
秦慕白当然不会怀疑。李恪的母亲,可就是前隋的公主。
“如此说来,这里真是某位前隋皇室的寝陵?”
“应该错不了。”李恪的表情变得肃重了许多。
如果是这样,那这位寝陵的主人,岂非还是李恪母亲的族亲、是他的舅亲?
众人继续小心的前行,突然遂洞变得开阔起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剧院大厅似的巨大山腹体腔,高达数丈。虽是经年没有人迹,但此处仍显得十分的工整,除了许多陈年的尘埃,别无杂物。
前方,是一处十分平整的“山壁”,遂洞到了这里已是尽头。山壁上有若干火炬炬盏,众人小心的近前四下观察,发现再无别的出路。
这时,秦慕白看到,山壁上其实有一个巨大的浮雕,只因被许多灰尘掩盖,看不太真切。细下辩认,原来是一个骑着骏马手持长鞭朝前挥舞的英武男子,身上穿着眼熟的明光甲,但头上却是戴着毓帘宝冕。
“那是……!”李恪看到那副图,突然怔住了!
“前隋炀帝,你外公?”秦慕白低声惊道。
“应该是……”李恪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曾经见我母亲给我绘画过外公的象貌,与此相差不大。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他的图像!”
“殿下,将军,你们看!”这时,一名细心的小卒发现了山壁上的一处异样,大声呼道。
众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在这一方山壁上,有一处门板大小的特别框架,里面刻有许多不同的汉字。这些字皆是一致的拳头大小,用浮雕的形式刻在这里,足有数百个之多。
李恪好奇的上前,用袖子小心的掸拭字迹上的灰尘,细下一辩认,原来全是些凌乱的字迹,既不成句也不成文。他好奇的轻轻抚摩,突然眉头一拧,说道:“这个可以按动!”
“殿下且慢动手!”秦慕白急忙呼喊。
但是慢了!
李恪已经按了一个字下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记轰然巨响,一张巨大的石门不知从何方突然降临,轰隆隆的瞬间落下,将来时的遂洞完全堵死!
“啊!”众人尽皆惊慌失措的大叫。
李恪脸都白了,木讷的看着秦慕白,喃喃道:“我没想到……这会是机关!”
秦慕白拧了拧眉头:“事已至此,找找别的出路。大家别慌!肯定有出路的!”
在秦慕白的安抚之下,众人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开始细心的寻找出路。李恪则是满心忧愤又有些自责的,一直对着那块浮雕字板出神发愣,盯着它看没有挪过脚。
“慕白,你过来!”突然,李恪叫道。
“怎么了?”秦慕白走了过去。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石板,可能既是机关的启动闸,也是出路所在!”
“怎么说?”秦慕白问道。
李恪咬了咬牙,说道:“这上面的字虽然是错乱排列的,但是,许多字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我认为,它们并非是无规则的一些零散的字,而是某篇诗文被错乱分开了,再零散的摆放在这里。如果想要找到墓葬的入口,就要按照诗文的顺序,一个一个字的按过来。如果错了,就会启动大石板封住来时的路。这恐怕就是用来对付盗墓贼的。”
秦慕白顿时惊喜的道:“那你知道这是一篇什么诗文吗?”
“知道。”李恪淡淡道,“是一篇我外公的诗作,《饮马长城窟》!”
“那还等什么,快试!就算是错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糟糕!”秦慕白忙道。
李恪的表情变得肃重起来,额角还有了一些汗渍溢出。他伸出了手指,却有些略微的颤抖,在众人的凝视之下,按上了其中一个字——“肃”!
一边按,李恪一边沉声的吟诵——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於上京。
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摐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候,单於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方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
最后一个“前”字按下去,李恪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没有半丝动静。
他顿时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我猜错了。”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在这空洞的山穴之中响起,将众人骇得一弹。
面前的整块大石壁,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朝两旁分挪开去。
轰隆隆的巨响,尘砂纷落!
“殿下小心!”
众军士急忙拉着李恪朝后闪避。
正在这时,身后压下来的巨大石闸门也在缓缓的升起,发出巨大又沉闷的咂咂声响。
大石壁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里面传来了一阵呼啸的阴风,将石壁上落下的砂尘吹搅起来,漫天飞扬不见线视。
“殿下,你成功了!”
“是么?”李恪欣喜的应了一声,却被砂尘呛得不停的咳嗽。
众人急忙用衣袍掩住口鼻,躲避无数的砂尘。
过了许久,巨响声停止,风声也止歇了去,砂尘也渐渐平息不再飞扬。众人再度睁开眼睛,顿时惊骇万分!
巨大的山壁被打开后,里面居然呈现出一个类似宫殿的场景!
雕梁飞檐,金砖玉瓦;白石铺道,螭龙盘柱!
居然是一个金銮宝殿!
殿内的大石柱上,也不知嵌了多少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将内里照得亮如白昼。再加上那些金碧辉煌的物器反射光线,将适应了黑暗了秦慕白的等人,照得有些刺眼。
“天哪!这是天庭宫阙么?!”众人大惊失色道,顿时有几名兴奋得忘乎所以的军士,就要往里面冲。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站住!”李恪大喝一声,那几名军士如同醍醐灌顶惊醒过来,慌忙跪倒在地请罪。
“滚一边去!”李恪沉喝了一声,表情异常严肃。
第245章 受命于天
2010…10…18 08:24:10 '字数' 3077
秦慕白理解李恪的心情。大抵,他认为这里可能是炀帝的陵寝——那便是他外公的葬身之地,岂容他人玷污?
可是,前隋炀帝杨广,不是死于江南江都么?
当年,宇文化及发动兵变逼缢隋炀帝。杨广身为一位帝王,死后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用上,由他的皇后近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直到大唐平定江南后,于贞观五年才以帝制之礼将其改葬于雷塘。此事就发生在数年之前,现今几乎是天下皆知啊!
正当秦慕白沉吟不解的时候,李恪轻声道:“慕白,陪本王进殿。”
秦慕白略微一怔,点了点头。
从来,李恪还没有在秦慕白面前自称过“本王”,而且他称此处墓穴为“殿”,可见他的心情十分肃重,俨然是在上朝参君时才有的样子。
李恪站得笔直,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朝殿内走去。秦慕白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殿”内十分光亮,丝殊毕现。一切全如金銮殿的正式摆设,脚下有红毯,旁侧还有士卒戍卫,当然是石彻的人偶,披甲执锐活灵活现。
堂下还有文武百官,都是同样的石彻人偶。看他们的官袍制式,果然是前隋之物。
秦慕白现在明白,赵冲的祖父那套明光甲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他是武官,穿着这套戎装战甲,来上朝参君!
李恪的脚步比较沉重,缓缓前行,目视前方金銮殿,眼睛一眨不眨。
可是金銮殿上只余龙椅御案,空无一人。“文武百官”也鸦雀无声,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响得极为突兀,惊落了许多前隋的尘埃。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此刻,秦慕白分明就这样的感觉。数十年过去,江山易改大浪淘沙,昔日一代帝王杨广,已然化作尘土。可是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让人联想到他?
少年挂帅武勋卓越,以20岁之龄南征北讨统一天下,从这方面讲,杨广的武功,并不逊于李世民;后来,他登基的形式与李世民也大致相同——弑兄逼父,篡位而来。登基之后的杨广,展现出勃勃雄心,败契丹灭吐谷浑,受异族膜拜称“圣可汗”,开科举凿运河,虽劳命伤财但受益千年影响至今;好大喜功东征高丽,导致天下纷乱……他文采和性情一样的飞扬纵横,纵观杨广一生,既精彩曲折,又同时扮演了英雄与狗熊的两个角色。
掌握了话语权的大唐史官,更多的是在给杨广抹黑,既然连李渊也给了他一个“炀”的谥号,也难为这些史官不得不如此了。
炀,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几乎就是最不好的一个谥号,可以说,就是一个强烈污辱与贬低性质的谥号。
有了李渊这个始作俑者,在大唐史官的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再加上后世千余年来的道德真君们的口诛笔伐,杨广变成了暴君的代名词,而且一无是处。
他是曾经暴虐过这不错,但是,这不能抹煞他的成功与贡献。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但这不代表可以毁去历史真实的痕迹。大运河,科举,动荡了三百余年的中华一统,这些没有人可以抹煞。偏偏总有一些话语权的掌握者,总喜欢用愚民弄民的手段浑淆视听,以掩耳盗铃之法来粉饰与歪曲历史。
偏偏这样愚蠢的手法总是很管用。众口烁金,谎话说了一千遍总会变成事实。于是,历史上真实的杨广变得模糊不清,暴君炀帝被无限放大,累受千年的鞭笞。
——其实,得失参半,大约就是对杨广最为中肯的评价。
……
一时间,秦慕白与李恪都陷入了默契的沉默之中,仿佛都在聆听来自前隋的歌吟,回思那段尘封的历史。
眼前的这副情景,让他们恍若置身于前隋的皇宫金銮殿中。堂下百官肃立甲士威严,龙椅之上坐着那个年富力强雄心勃勃,毓帘衮冕的皇帝杨广,激情飞扬帝气薄发,正在指点江山颁政施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恪轻咳了一声,说道:“慕白,我们是不是该四处看看?”
“有道理。”秦慕白笑了一笑缓合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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